苔 菲 作 品 选 译
蓝英年 李 莉译
义 务 与 名 誉
玛丽亚 · 帕夫洛夫娜是个精力充沛的女人 , 打
一条绿领结 , 说起话来全无顾忌 。
她上午 点来到梅金娜家 , 梅金娜尚未梳妆 ,
感到 自己必定是一幅软弱可伶的模样 。
“ 好啊 ” 玛丽亚 · 帕夫洛夫娜盯着女友头发
中间的卷发纸说 。 “ 你做的好事 能不能费心给我
解释一下 , 昨晚谁挽着你的手过街的 说呀 ”
梅金娜扬起尚未描眉的脸 , 两手一摊 , 眼珠左
右转动 —一句话
, 用尽所有可怜的手段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现 自己
的惊讶 。
“ 送我了 昨天了 挽着手 我一点都不明白 ”
“ 不明白 她不明白 伊万 · 谢尔盖耶维奇出
差回来 —他会让你明白的
”
梅金娜还想摊摊手转转眼珠 , 不知怎地她没有
这么做 , 因此干脆假装生起气来了 。
“ 不 , 我真不明白 , 玛丽 , 你说的是什么 ”
“ 我说的是你利用丈夫不在家的机会同傻瓜法
索利尼科夫遇大街 。 好 , 这还不算 你站在楼房入
口处跟他聊了一个半钟头 。 你可真行 ”
“ 我向你深证 , ” 梅金娜嘟峨道 。 “ 我向你保
证 , 我根本没看见他 。 ”
“ 挽着手遇街会没看见了 你骗别人去吧 , 亲爱
的 ”
“ 我向你起誓 我一向太漫不经心了 ”
“ 下次可得留神胳膊肘下有什么东西了 。 竟在
入 口处聊了一个半钟头 。 看门人嘿嘿笑 , 马车夫嘿
嚷笑 , 安娜 · 尼古拉耶夫娜从那儿经过 , 什么都看
见了 。 她说 , 我从斜对面巷子里就看出梅金娜坠入
情网 。 现在她满城散布去了 。 ”
梅金娜两手轻轻一拍
“ 我坠入情网 真胡说八道 ”
“ 骗别人去吧 , ” 玛丽亚 · 帕夫洛夫娜认真地
说 , 点燃一支烟 。 “ 明天晚上他上你这里来吧了 ”
“ 当然不来 。 可我邀请他了 —不 能 不 邀 请呀 , 所以可能来 。 命名 日那天来过 , 为什么现在突
然 ⋯⋯当然来哆 。 ”
当你醒来 , 你会重新 陷入
疯狂而 又 莫名其妙 的奔忙 。
永远地听着那嗡嗡的声响 ,
我们是否在令人眼 花缭 乱的
臆想的原因和时空交替中疯狂 了
喘 口 气 , 抬眼 四顾 —危险过去 了
,
但就在这个瞬间又 有新 的碰撞 。
无 论你把陀螺投向什么地方 ,
它总是 要继续旋 转 , 嗡嗡作响 。
抓紧锋利而又溜滑的边缘 ,
何时是完结 没有片刻休息 ,
也就无 力体会那繁闹的喧 嚷 。
一 切是如此可怕 如此疯狂 —啊朋友
,
把你的手给我 , 让我们醉死梦 乡
眼色
伊万
“ 祝贺你 】你是想叫所有客人在你背后互相使
太妙了 等着瞧吧 , 还会生出别的事来呢
· 谢尔盖耶维奇一回 来 , 准会收到匿名信 。 ”
梅金娜不作声 产 。
“ 瞧你说的
“ 明摆着的事 。 安娜 · 尼古拉耶夫娜头一个写
信 。 ‘擦亮他的眼睛 ’ 。 ”
“ 那我该怎么办了 ”
“ 这就是你的事了 。 你应听从义务和名誉的指
使 。
“ 它们怎 么指使 ”
“ 你得给你那个法索利尼科 夫 写 封 信 , 告诉
他 , 首先 , 你是正派女人 , 其次 , 他不应再到这儿
来 。 ”
“ 这样写有点不对劲儿 。 我说 自己 是 正 派 女
人 , 所以不要到我这儿来 , 好像他只应到不正派女
人那儿去似的 。 ”
“ 你就绕弯子吧 , 绕弯子吧 以后有你乐的时
候 , 那就晚了 。 其实我倒无所谓 。 ”
玛丽亚 · 帕夫洛夫娜站起来 , 故意 抖了抖连衣
裙 , 整理 一下绿领结
。 梅金娜着急了 。
“ 等一下 , 玛丽 , 看在上帝份上 告诉我应当
怎么写 , 你 口授吧 ”
玛丽亚 · 帕夫洛夫娜坐下 , 又点燃 一支烟 。
“ 你写 ‘阁 自 ’ ”
“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我不能称呼一个随时
都能到我这儿来的人 ‘阁 卜’ 。 ”
“ 那你就写 ‘尊贵的尼 占 拉 · 安 德 烈 伊
奇 ’ 。 ”
“ 称呼 一 个毛孩子 ‘尊贵的 ’ 他不知道会怎
么想
一 。 我看写 ‘亲爱的 ’ 就行了 。 ”
“ 你这么想了 那好吧 , 这样写 ‘亲爱的尼 占
拉 · 安德烈伊奇 我荣 幸地通知您 , 我是贞洁的女
人 ⋯ ⋯ , ,
“ 你爱怎 么想就怎么想 , 可我不能这样写 。 这
简直成公文 了 ”
“ 那就这样写 ‘我是贞沽的 女 人 , 请 您 ’
⋯ ⋯”
“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 这不对味 。 ”
“ 那你这样写 ‘紧急通知您 我是 贞洁的女
人 。 ’ ”
“ 那他会说
,
为什么她四个 月都不说 , 现在却
急着 ”· ⋯玛丽 , 亲爱的 , 别生我的气 能不能把这
句话放在最后 了 这样写效果甚 至 更 好 。 请 相 信
我
“ 好吧 , 现在你这样写 ‘不要误解 我 的 恳
求 , 但我恳求您明夭不要到我这儿来 。 ’ ”
“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 但这样写 太 没 礼 貌
。 不如真地取消明天的晚会 ”
“ 义务和名誉叫你怎 么办就怎 么办 。 ”
“ 它们叫我怎么办呢 了 应当取消晚会丫 ”
“ 当然取消 。 那就这样写 ‘明天不 要到我这
儿来 , 因为晚会取消 , 不会 有人来 。 不必
要求
对教师党员的评价套管和固井爆破片与爆破装置仓库管理基本要求三甲医院都需要复审吗
我
解释 —您那籁敏感的心一定能猜到其中原由
。 ’
就这些 了 , 签上 名 ‘听从您支配的某某 ’ , 发出去
吧 。 ”
“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 这样写有点不礼貌 。
语气能否柔和些了 ”
“ 柔和些 , 柔和些 伊万 · 谢尔盖耶维奇 司来
会教你柔和些的
“ 你瞧你 , 真行 总能化险为夷 。 信写得当然
非常好 , 只是 , 你可别见怪 , 信写得完 全 没 有 文
体 。 你明白吗 , 有时调换一下词序或删掉某个最无
用的词 , 信就会别具文采 。 可你 口授得不知怎地总
有些粗糙 , 你别见怪 ”
“ 你是地道的傻瓜 连一个句子也写不通 , 还
谈什么文体呀 ”
“ 就算我是傻瓜 , 就算我写不通 。 你 可 真 聪
明 。 你 自己看看 , 四个句子里重复 了四 次 ‘ 不 ’
字 。 照你看这也算好文体了 ”
“ 难道有四次了 ”
“ 有四次 。 ”
“ 那你剧掉一个 ‘不 ’ 字不就完 了嘛 。 我该走
啦 。 希望你听从义务和名誉的指使 , 马上把信发出
去 。 ”
玛丽亚 · 帕夫洛夫娜像哄小孩似的拍拍女友的
脸颊 , 便走了 。 梅金娜 长叹了 口气 , 坐 下 把 信 抄
清 。
“ 删 障一个 ‘不 ’ 字不就完了嘛 。 ”
她剧掉一个 ‘不 ’ 字 , 抄清后重读 ’一遍
“ 亲爱的尼古拉 · 安德烈伊奇 不要误解 我 的
恳求 , 但我恳求您明天到我这儿来 。 因为晚会取消
了 , 不会有人来 。 不必要求我解释 —您那颗敏感
的心一定能猜到其中原由 。 听从您支配的瓦
·
梅 金
娜 。 ”
她又重读一遍 , 不免感到惊奇
“ 真怪 现在意思有点不一样了 ⋯ ⋯可玛丽 自
己说的 , 完全可以从四个 ‘不 ’ 字中间剧掉一 个 。
可不管怎么说 这么一删文体好多了 。 ”
信上洒上儿滴“ 阿斯特利斯 ” 香水 投 入信箱 ,
这之后她走到镜子跟前 , 得意地微微一笑
“ 其实 , 听从义务和名誉的召噢井不难花 ”
自 己 人 和 外 人
根据别人对我们的态度 , 我 们可以把他们分成
“ 自己人 ” 和 “ 外人 ” 。
自己人就是我们确 知道他们多人年纪 、 有多
少钱的那些 人 。
外人的年龄和钱财对我们永远隐秘 , 秘密一 旦
揭开 , 外人立刻变成 自己人 , 可后一种情形对我们
极端不利 , 原因就在于 自己人认为对您直言不讳
是他的义务 , 而外人则应委婉地哄编您 。
一个人自己人越多 , 便越知道自己的痛处 , 口
子就越不好过 。
比如您在街上遇见外人 , 也亲切地微笑着对您
说
“ 您今天气色多好 ”
而如果过三分钟 这 么短的时间里您能有多大
变化 过来一个 自己人 , 他轻蔑地看了 看 您 , 说
道
“ 亲爱的 , 你鼻子怎么 有 点 肿 啊 , 伤 凤 了
吧 ”
假如您病 了 , 从外人那儿得到的只是欢乐和满
足 慰向信啦 , 鲜花啦 , 糖果啦 。
而 自己人的责任首先是刨根问底 , 在哪儿和什
么时候感冒的 , 好像这 才是最主要的 。 等他认为时
间地点都弄清了 , 便开始数落起您来 , 您干吗 偏偏
在那儿和那时候感冒
“ 怎么能不穿胶皮套鞋上玛莎大婶家去呢 这
简直可恶 —到你这把年纪还这么不在意除此之外 , 外人对您的病情总做出十分惊恐的
样子 , 并把您的病情看得很严重 。
“ 我的天 , 您好像咳嗽啦 这太可怕了 您大
概得 了肺炎 。 为 上帝 , 您可得请医生会诊啊 。 这
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大概要担心得整夜 睡 不 着 觉
了 。 ”
这一切您都冠得舒 服 , 此 外 , 把 对 ℃ 体温
的普通流感说成肺炎 , 也往往能满足病 人 的 虚 荣
心 。
可 自己人说起来就完全不同了 。
“ 请您评评理 他这就倒在末上了 。 为了这么
点小病就躺倒也不害操 老是疑神疑鬼的 , 讨厌
死 户
· · ⋯冷静点 打起精神来 —这么无精打采多
丢人 ”
“ 还是小病呢 , 我体温 ℃ , ” 您低声说 , 给
自己加了整整一度 。
“ 可真了不起 ” 自己人挖苦道 。 “ 人家得了
伤寒都不躺下 , 硬挺着 。 可他才 ℃就准备死了 。
可恶 ”
他会挖苦您半天 , 数说您的各种笑柄 , 您那时
也是这样有气无力地翻白眼 , 哼哼哪卿 , 可两小时
后竟大嗯起炸火鸡来 。
这些往事气得您发疯 , 体温真地升高到刚才您
夸大的度数 。
自己人管这叫 “ 给生病的亲戚打气 。 ”
同自己人交往非常难受并且深受刺激 。
外人兴高采烈地接待您 , 做出高兴得要命的样
子 。
因为您不应知道他们的年龄 , 所有人都涂脂抹
粉 , 打扮得年轻 , 井且谈话愉快 , 动作灵活 。
因为您不应知道他们有多少钱 , 他们便用昂贵
的美味款待您 , 把您蒙蔽住 。 根据同样原因 , 他们
把您让进陈设豪华的最好房间 , 而挂着破旧窗帘和
用凳子代替洗睑架的卧室 , 无论您怎么请求 他们
也不让您看 。
为 了您桌上摆 上新茶杯 , 没打掉壶嘴的茶壶 ,
递给您清洁的餐巾 , 跟您谈您乐意的话 , 比如提到
您的某种天才 , 如果您没有这种天 才 , 便夸奖您的
好性格 。
在自己人那里这类事您甭想碰到 。
因为所有人的年龄您都知道 , 所以走出来的人
个个愁眉苦脸 , 闷闷不乐 。
“ 哎 , 人老了活受罪 。 脑袋疼了两天多了 。 ”
接着便回想起中学毕业后又过了多少年 。
“ 唉 , 光阴似箭 一转眼 年过去了 。 ”
然后 , 因为您知道他们有多少钱 , 在这点上想
骗也骗不了您 , 于是上茶时端给您的是昨夭剩下的
面包干 , 跟您谈起牛肉的价钱 , 谈起扫院 子 的 旧
人 , 谈起老住宅从地板下面冒冷气 , 而新住宅则从
天花板上冒凉气 , 可新住宅比老住宅每月 贵 卢
布 。
外人预言您的前景辉煌灿烂 , 您所从事的事业
必定兴旺发达 。 还用说嘛 凭您的智慧 , 再加上您
的刻苦耐劳精神 , 再加上您迷人的魅力 。
自己人则相反 , 预先就不相信您会成功 , 怀疑
地摇着头 , 说丧气话
涉及到您事业的时候他们的预感永 远 是 不 祥
的 。 此外 , 他们知道您漫不经心 、 杂乱无章 、 心不
在焉 , 不会和人相处 , 便向您证明 , 像二二得四那
样准确无误 , 您将大倒其霉 , 后果不堪设想 , 如您
不及时回心转意 , 从脑子里抛掉这些荒 唐 念 头 的
话 。
外人比白己人可爱得多的意识逐渐渗人群众 ,
我已有两次机会证实这一点。
有一次 —是在火车上 —一位肝火旺盛的先
生对旁边的旅客喊道
“ 您怎么四仰八叉地躺着 也得动 动 脑 筋 想
想 , 别人也需要座位 。 如果您是没教养的人 , 就应
当坐 狗车厢 , 别坐旅客车厢 。 请您注意这一点 。 ”
旅客回答他的指责道
“ 真是怪事 头一次看见我 , 可冲我喊叫 , 倒
像我是您亲兄弟 这算怎么回事 ”
第二次我听见一位年轻太太如何夸奖自己的丈
夫
“ 我们结婚已经四年了 , 可他总是那么可爱 ,
那么客气 , 那么关心体贴 , 简直像外人 , ”
听的人对这种古怪的夸奖并未感到惊讶 。
连我也未感到惊讶 。
断 头 台
我怀着衷心的感激将这篇回忆录献 给 托 洛 茨
基 。
鉴于断头后无法再写这篇回忆录 , 只好现在写
出来 。
但这并不说明什么 , 我早已说过 , 我的未来同
我对断头台的向往几乎从未分开过 。
因此我大胆写下这篇有关未来的回忆录 , 并且
知道井未做错 。
傍晚正准备吃晚饭 , 薇拉 · 瓦列里扬诺夫 娜 来
了 。
“ 我就待一会儿 急死
一 。 ”
“ 你还上哪儿去了 坐一会儿 。 ”
“ 不行 , 我忙极了 。 我是特意来向 你 们 告 别
的 明天轮到我断头 。 ”
“ 亲爱的 ” 我们高兴极了 。 “ 一切安排得多
好 我们全家也是明天断头 。 ”
“ 今晚就住在我们家 , ” 我说 。 “ 明天咱们一
起去 。 你一个人怎么从加列尔纳亚街到宫 廷 广 场
呢 。 从我这儿走总近些 。 今天咱 们 把 草 毒 酱 吃
光 。 ”
我们费了半天劲才说服她
“ 你知道在生命最后一刻总有很多事 。 ”
我高兴极了 —大家在一起多快活
, 不然排在
队尾要等三个多钟头才轮到你 。
听说昨天掌刀人出于经济原因罢工了 , 群众一
直滞留到五点 。
掌刀人代表团向判刑人呼吁 , 请求支持他们的
条件 。 而判刑人对此也并非无动于衷 , 允诺在万不
得已的情况下也宣布罢工 , 在政府让步之前不赴刑
场 。 五点以前事故排除了 。
但排在队尾的人简直义愤填膺 一队快排到涅
瓦大街了 , 另一队一直排到宫廷桥 , 第三队远远拐
到艾尔米塔日博物馆后面去了 。 断头台尽管采用最
先进技术和电力传送带 , 工作效率仍很低 。 有什么
办法 , 一下子要砍掉 个人头 , 先得让这 人躺
倒 。 你推我操 , 秩序混乱 。 不得不在严寒中等两个
小时 。 群众中一片怨言 , 十分气愤 。
“ 就知道收税 , 可什么事也办不好 。 还算什么
强有力的政权呢 。 把政权交给傻瓜 , 老百姓就倒霉
了 。 ”
他们的话多少有些道理 。 难道不能想出凭票断
头的办法 , 或者设立区断头台 。
大家闲聊到 点 , 说了许多逗趣的话 。 据说我
们赶时髦的女士们为上断头台专门
设计
领导形象设计圆作业设计ao工艺污水处理厂设计附属工程施工组织设计清扫机器人结构设计
出玛丽 · 安
托瓦内特 ①式假发 , 假发贵得吓人 。 可这样做值得
吗 所有假发一发潮便松散了 。 另外 , 某个玛 丽
·
安托瓦内特站在队尾 , 样子也愚蠢可笑 。 法国大革
命时期是另 , 回事儿
。 那里女人登上断头台有如登
上舞台 。 群众观看她 , 她也让大家都能看见 。
人民对断头台感兴趣 , 它既让人害怕又吸引人 。
人们对断头台的发明者像对待一位神秘而卓越
的人轴 一样 。
男孩子们在街上唱着小凋
断头台 ,
医生 ,
政治 。
刽子手也是引人注目的人物 , 被称为 巴 黎 先
生 。
现在不是那么回事了 。 现在断头台像生产产品
的工厂 。 工人上来干活 , 一切都简单明了 。
而资产阶级赋予事业隆重而壮观的所有要求都
显得荒唐可笑 。
唉 , 我们何时才能成熟到正确对待现代生活中
的生活琐事呢 。
俄国人民如此迅速地习惯于断头台 , 甚至感到
奇怪 , 从前怎么会没有呢 。
怀着俄国人才有的好心肠 , 我们把断头台称做
“ 加洛金娜 ②·伊万诺夫娜 ” 。
要是过命名 日 ,
你不给我烙馅饼 ,
我就上断头台 ,
去砍自己的脑袋 。
民间短歌里就是这样唱的 。
早上起得很早 。
薇拉
·
瓦列里扬诺夫娜说得对 , 生命最后 一刻
总有很多事儿 。
快到 点的时候我们全家的朋友米舍利来 。
他总算和同事调涣了次序 , 同我们一起去断头 。
喝茶吃点心的时候 , 时钟打了 点 , 该准 备 上
路了 。
米舍利真是个无可替代的人 准备了夹火腿面
包路上吃 。
“ 说不定在队尾要站两三 小 时 , 肚 子 会 饿
的 。 ”
终干准备好了 , 走出家门 。 出租马车当然 一辆
也没有 。 电车挤不上去 , 只好沿环城路步行了 。
“ 真奥曳 ” 微泣
,
瓦列里场若夫哪 泡怨道 。
“ 出门就不吉利 。 这决不是好兆头 。 ”
她向来迷信 。
快走到草料街的时候 , 终于碰见一 辆 出 租 马
车 。
“ 卢布坐不坐 ”
“ 你昏头了 我们不是去玩 , 而是去办事 。 断
头去 ”
“ 对我都一样 , ” 帽子压得很低的大胡子呜噜
者 。 “ 往哪拉还不都一样 。 别人反而加钱 , 反正最
后一次坐车了 。 ”
“ 凭什么给你加钱了 ”
“ 你们走运啊 , ” 大胡子嘟嚷着 。 “ 你们头一
砍下 , 便没有任何操心事了 。 可我得干活 , 还得喂
马 , 可现今燕麦 ”一 ”
“ 卢布去不去 , ” 米舍利还价 。 “ 拉得好再
加钱 。 ”
“ 我知道你们这帮家伙 , ” 马车夫 冒 火 了 。
“ 拉你们这伙死刑犯才不上算呢 。 几天前我拉
过一个 , 也向我摆阔 ‘加钱 , 一定加钱 , ’ 拉到
断头台他说 ‘等一下 , 我去换钱 , 因为我只有一
张百万卢布的大票子 ’ 。 马上钻进人群 。 我等啊等
啊 , 下了马车去找他 。 我问 , 同志们 , 看见一个黑
头发黑脸膛 、 戴一顶除色鸭舌帽的人没有 他们哈
哈大笑道 ‘是不是这个人 ’ 我一看 , 是他 , 狗
东西 , 已被处决了 。 脑袋还在雪里滚动呢 。 ”
马车夫的笑话使我们的情绪平静下来 。 正巧又
过来一辆马车 , 我们便上车走了 。
宫廷广场上人山人海 。 到处是马车 、 机动车和
行人 。 但并不特别拥挤 , 大概因为屋墙上和栅栏上
贴着托洛茨基的呼吁书 , 委托被断头的人自己维持
秩序 。
我们同马车夫算清帐 , 付 了他小费 , 对此他祝
我们 “ 洗个痛快澡 ” 。
熟人可真不少 。 在 一队队尾看见了奥莉加 · 尼
古拉耶夫娜和纳塔利娅
·
米哈伊洛夫娜 , 两人 都 戴
着玛丽
·
安托瓦内特式假发 , 可不知为什么没扑粉 ,
是红褐色的 。 在严寒中脸蛋冻得发青 。 说实话 , 她
们身上没有任何好看的地方 。
有位胡子刮得精光的年轻人逗得大家 非 常 开
心 。 据说他是某个小剧院的报幕员。
有几个报童打队尾穿过 , 还有小贩在兜鲁热蜜
水和炸馅饼 。 米 舍利想尝尝 , 但我劝阻了他 —太
① 玛丽
·
安托瓦内特 法国路易十六皇后 继路易十六
后在巴黎革命
’一场上了断头台 其发型蓬松高耸 。
① 在俄语中同 “ 断头台 ” 谐音 合起来是对女性的尊
称 。
脏了 , 还有股蜡油味 。
有一队队尾吵闹起来 。 有个动作放捷的黑头发
小伙子不排队就钻到前面去了 , 旁边排队的人还没
来得及回头 , 他已经被处决了 。
人们吵闹起来 。 有人喊叫 , 谁向淮行贻了 , 犹
太人总能头一批钻进去 。
寒冷 , 无聊 。
米舍利请我们看住他排队的位子 , 挤到近处去
看看断头台 。 有个问题让他十分不安 , 放置人头的
孔大小 。
“ 可我脑袋大 , 又是胖子 ” 他说 。 “ 我得先
把两只耳朵揪掉 。 ”
我旁边两位女士吵起来
“ 上断头台怎么还擦香水 。 这太不合适了 。 没
法埃着您排队 —偏头疼病都犯了
。 ”
“ 您说说 , 您有多娇气 。 ” 另 一位气 呼 呼 地
说 。 “ 放心吧 , 您的偏头疼病来不及犯啦 。 ”
她说得对 。
围绕断头台的栅栏门打开了 , 我们队尾快步向
前移动 。
“ 别往前挤 , 别往前挤 ”
“ 就不能谦让点 ·
·
一 ”
“ 瞧这群人 ”
“ 一群毫无觉悟分子 。 应当让你们这帮死刑犯
享有自决权 , 组成协会 , 把断头的乐趣完全掌握在
自己手中 。 ”
“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 ”
“ 早先怎么没想到 ”
“ 往前走 , 往前走 , 别停住 ”
“ 这不往前走嘛 。 ”
润良 兽 吧遮卜
七 夕喂 三
委员会开会讨论如何举办慈善晚会 。
“ 邀请谁参加呢 ”
“ 哎 , 要是安娜 · 帕夫洛娃 ①在这儿 , 并答应
跳个舞 , 那才是真正的节 目呢
“ 是呀 。 歌唱家请谁呢 先生们 , 谁知道哪位
歌唱家答应演唱 ”
“ 哎 , 要是夏里亚宾在这儿 , 并答应演唱 , 那
才是真正的
· ” ” ”
“ 对不起 , 先生们 , 另一离题太远 ”
“ 做广告需要响亮的名字 , 需要名人 , 他们能
吸引观众 。 ”
“ 我知道一位小姐 , 好像唱得不坏 。 也许她能
答应 ⋯⋯ ”
“ 好啊 , 让她参加 。 她叫什么名字了 ”
“ 很遗憾 , 我不知道 。 好像姓费季科 。 ”
“ 不姓费季科 , 姓布马泽 耶娃 。 可她 是画画
的 , 不会唱歌 。 ”
“ 先生们 , 还不都一样 有什么可争的 需要
尽快确定谁演出 , 不然咱们 这个 会一 辈子也开不
完 。 先生们 , 谁负责邀请布马泽耶娃太太 伊万 ·
彼得罗维奇 , 这好像是您的主意 ”
“ 说实在的 , 我当然应该去请 , 可我不知道她
的地址 。 ”
址了
“ 这样的话 , 下次会议前也许您能弄清她的地
您得明白 , 女高音对我们决不可少 。 ”
“ 我当然能打听到 , 可她不会唱歌 , 是画画的
“ 开导开导她 , 向她解释 , 这是社会事业 , 是
每个人的义务 ⋯⋯”
“ 请允许我说两句 。 请位法国文学家参加怎么
样 比如彼埃尔 · 洛地 ② 。 听说他喜欢俄国人 。 ”
“ 太好了 , 我赞成请洛地 。 ”
“ 先生们 , 你们说什么呀 , 他早死了 。 ”
“ 死了 那真成问题了 。 ”
“ 请不动法国人 , 相信我的经验 。 所有优秀法
国人晚上都没空儿 。 ”
“ 请个不优秀的也行 , 普通人也看不出来 。 要
不请位唱小调的 ⋯⋯”
“ 请原谅 , 先生们 , 咱们不应忘记这次晚会具
有思想性 , 它是为贫困者举办的 。 ”
“ 可您知道不 , 慈善晚会从来不是为有钱人举
办的 ,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到晚会上寻开心 。 ”
“ 我不大明白。 我个人认为 , 当有人痛苦的时
① 安
·
帕夫洛娃 , 俄国芭蕾舞大师
① 彼
·
洛地 , 法国作家 , 年逝世 。
寻开 』臼井不合适 。 ”
“ 那就不应举办带音乐会的舞会 , 至于举办什
么我就 不知 道了 。 是否把他 们所 有人 都 抽 打一
顿 。 ”
“ 先生们 , 别离题 。 我们时间不多了 。 既然决
定举办舞会 , 那就举办舞会 。 ”
“ 悲伤的或不 大愉快 的活 动我 们以 后可以组
织 。 ”
“ 哎 , 先生们 , 节目 , 像人们常说的 , 是区区
小事 , 而售票才是主要的 。 ”
“ 节 目确定之前 , 咱们不能售票 。 ”
“ 科斯 特 罗马 有个 中学 生 , 口哨吹 得好极
了 。 ”
“ 说这干什么了 ”
“ 不干什么 , 我不过随便提一下 。 ”
“ 我认为既然讨论应从节 目单开始 , 咱们就从
节目单开始吧 。 给我支铅笔 。 第一个节目是奏乐还
是唱歌 谁能演出 ”
“ 库谢维茨基 ①可以 。 可他在美国 。 ”
“ 行 , 库谢维茨基 , 咱们这样写 第一个节目
—在美国 的库 谢 ”
· ⋯对 不起 , 怎么能这样写
呢了 ”
“ 可以组织业余 合唱队 。 好好排 练它三四
次 ⋯⋯”
“ 您到哪儿招收业余爱好者 , ”
“ 在报上登一篇招收各声 部的 广告 , 培养他
们 , 通过严格的训练 。 别忘记 , 帕蒂 ②也曾沿街卖
,昌。 ,
“ 想法也许倒不坏 , 可我们时间太少 。 这大概
需要十年
· ” ” ”
“ 瞧您说的 俄国人民那 么有天才
’ ”
“ 排练 了 可我们总共只有三星期 。 ”
“ 您怎么老说排练 。 需要的是灵感 , 而不是排
练 。 在俄国 , 刷墙的没经过任何排练也唱歌 , 有时
还让人听得出神 。 ”
“ 那好吧 , 这么 说您负责为舞会组织业余合唱
队 了 ’,
“ 干吗非让我组织了 这不过是一种想法 , 也可
以说是草图 , 是画布 川锥意的一抹 。 ”
“ 请出一位作家来怎么样丫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
俄国的人杰呀 。 ”
“ 我们可知道这些人杰 。 一坐 下就瓮声瓮气地
讲个没完 。 沉闷死 了。 唯一能让听众开心的是他们
互相对嘘 , 让对方别说话 。 ”
“ 唉 , 您竟这么看了 可我觉得所需要的恰恰是
作家 。 向他们推出一位作家 , 好让作家从舞合上用
炽热的语言鞭答他们 。 他会说 , 你们到这儿寻开心
来了 哈哈大笑来了 玩耍来了 可你们想到那些
没心思开心的人没有 , 狠狠地教训教训他们 , 把他
们教训得狂喊怪叫 。 ”
“ 我说这算什么呀了 人们来了 , 付了钱 , 是咱
们自己招引他们来的 , 说有这有那 , 音乐会 、 爵士
乐队 、 小卖部 。 干吗要得罪他们 ”
“ 不是得罪 , 而是再教育 。 以 后他 们会感激
的 。 ”
“ 先生们 , 咱们的讨论仍毫无进展 。 好吧 , 如
果不请文学家 , 那请谁呢 从哪儿开始 ”
“ 不是决定从奏乐开始嘛 。 ”
“ 这我不争辩 。 奏乐不错 。 只是来点阴沉的 。
瓦格纳《 众神的黄昏 》中的哀乐
· ” ⋯然后整个晚会
便能坚持下去了 。 ‘播 种理 智 、 善良和永恒的种
子 , 俄国人民会衷心向你们说声 谢 谢 。 ’ 就 这 样
⋯ ⋯”
“ 播过种了 , 道过 谢了 , 你们还要什 么 ”
“ 先生们 , 谁知道哪儿有好报幕员 得请位报
幕员。 ”
“ 可以请尼基 塔 · 巴 利耶夫 ⑧, 他现在在伦
敦 。 ”
“ 这么说他在那儿演出了 ”
“ 那有什么 , 可以 分出 一个 晚 上来嘛
· ·
一 ”
“ 已故的戈尔布诺夫可是讲故事能手 。 ”
“ 您想他会同意 ”
“ 场地谈好了没有 ”
“ 我看租大歌剧院 , 所有 票的 鲁价都是 法
郎 , 这才是正事儿呢 。 ”
“ 伊利亚 · 谢尔 盖耶维奇 , 您妻子好像会唱
歌 , 说不定同意演唱 ”
“ 老天啊 她一辈子也没唱过歌 , 一点嗓子也
没有 。 ”
“ 可为了如此神圣的 目的也许能答应 唱个什
么短的都行 , 啊 ”
“ 我告诉您 , 她既没嗓子也没听 力 。 ”
“ 如果唱段歌剧呢了 啊 了 这打算再好不过了 。
您对她解释解释 , 开导开导 。 ”
“ 先生们 , 五点了 , 我开会 要迟 到了“ · ⋯”
“ 真五点 了了 我早该走了 。 ”
“ 再等一下 , 还得让秘书念一 下今天会议的成
果 。 请吧 , 亚历山大 ·伊 万诺 维奇 。 简短点 。 ”
① 刚
·
库谢维 次从 一 工, , 着 名俄国指挥
京和 ’音提琴人帅
① 泊蒂 一 , 意大利花腔女高音吕又唱 家
① 一 年 , 莫斯科蝙幅剧院的经理 。
“ 决定登优伤广告和阴沉节目。 从美国邀请夏
里亚宾 、 安娜 · 帕夫洛 娃 不知在何方 、 库谢维
茨基 —也从美国
, 然后邀请不知名少女和布马泽
耶娃太太演出节目 , 然后邀请文学家以教谕听众 ,
邀请尼基塔 · 巴利耶夫 在伦 敦 和已故的戈尔布
诺夫 , 请他们参加演出 。 暂时就这些 。 ”
“ 瞧瞧 , 先生们 , 还是做了 点事 , 时间没白
过 。 这些下次会上再最后确定 。 ”
“ 再见 。 ”
“ 再见 。 ”
“ 如果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 也许用不着再开会
了 。 ,,
时 髦 律 师
那天法庭里人 不多 。 审讯未必 有多大意思 。
同听众隔开的被告席上坐着三个穿斜领衬衣的
小伙子 。 他们显得无精打采 , 连声叹气 。旁听席里有
个大学生和小姐 , 大厅角落里有两名采访记者 。
轮到审 讯谢 苗
·
鲁 巴什 金的 案子 。 记录上写
着 , 他是因在报上 “ 散布解散第一届杜马的盅惑人
白的流言 ” 而被起诉的 。
被告已到庭 , 同妻子和三个朋友在旁听的人面
前散步 。 他们都很活跃 , 不一般的环境使他们多少
有点激动 , 互相谈笑 。
“ 最好快点开庭 , ” 鲁巴什金说 。 “ 肚子饿得
要命 。 ”
“ 一出法庭就直接上维也纳餐厅用早餐 , ” 他
妻子幻想道 。
“ 哈 哈 哈 等着把他关进监狱 , 那时您再
进早餐吧 。 ” 朋友们说俏皮话 。
“ 最好把他发配到 西伯 利亚 , ” 妻子卖弄风
情 。 “ 永久流放 。我好再嫁别人 。 ”
朋友们一齐哈哈大笑 , 拍拍鲁巴什金的肩膀 。
一位穿大礼服的壮实先生走进法庭 , 傲慢地向
被告点点头 , 在斜面桌前就位 , 从皮 包里 掏出材
料 。
“ 这又是什么人了 ” 妻子问道 。
“ 这是我请来的律师呀 。 ”
“ 律师了 ” 朋友们感到惊讶 。 “ 你发疯了吧
这点鸡毛蒜皮小事儿也值得请律师 老兄 , 这可让
人笑掉牙了 。 他能干什么了 他有什么可说的 法庭
马上就会结案 。 ”
“ 其实我根本没打算请他 。 他 自愿效劳 , 不取
报酬 。 他说 , 我们办理这类案子出于原则 。 报酬对
我们简直是海辱 。 他这么说我当然不好再坚持了 。
干吗要侮辱他呢 ”
“ 侮辱人当然不好 。 ” 妻子赞同道 。
“ 从另方面说 , 他对我有什么妨碍了 好吧 , 就
让他闲扯五分钟 , 说不定还有益呢 。 谁知道这帮家
伙 他们想方设法罚你 , 那时 就用 得上 他了 。 ”
“ 对 , 一点不错 , ” 朋友们表示同意 。
律师站起来 , 持了持络腮胡子 , 皱紧双眉 , 走
到鲁巴什金跟前 。
“ 我研究了您的案子 , ” 他说 , 接着又阴沉地
补充了一句 “ 鼓起勇气 。 ”
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 。
“ 怪人 ” 朋友们扑味一笑 。
“ 鬼东西 , ” 鲁巴 什金 像有 心 事似地摇了摇
头 。 “ 有罚款的味道 。 ”
“ 全体起立 , 现在开庭 ” 法警喊道 。
被告坐在围绳后面 , 从那儿不断向妻子和朋友
们点头 , 尴尬而骄傲地笑着 , 仿佛听到庸俗的恭维
话 。
“ 英雄 ” 一位朋友悄悄对妻子说 。
“ 东正教徒 , ” 这时被告正轻松地回答审判长
的提问 。
“ 您承认自己是署名 “ 、 。 ” 文章的作者
吗 ”
“ 我承认 。 ,,
“ 就这案子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了 ”
“ 没有了 , ” 鲁巴什金感到惊奇 。
但这时律师跳了出来 。
他睑涨得紫红 , 双眼瞪圆 , 脖子充血 , 好像被
羊骨头咔住了 。
“ 法官先生们 , ” 他激动地大声说 。 “ 站在你
们前面的就是他 , 就是谢苗 · 鲁巴什 金 。 他是文章
作者和解散第一届杜马流言散布者 。 文章只用两个
字母署名 。 你们会向为什么用两个字母 。 而我却要
问为什么不用三个字母 。 为什么他 , 一个孝顺的儿
子 , 没把父辛的 名字署 上 是不是 因为 也只需要
“ ” 和“ ” 两个字母了 他是不是恐怖而势力强大
的政党的代表
“ 法官先生们 难道你们就相信我的委托人不
过是无足轻重的报屁股作家 , 在他那篇倒霉的文章
里说漏了一句倒霉的话 不对 , 法官先生们 你们
无权小看他 。 他或许代表一股暗藏的势力 , 这么 说
吧 , 代表势力的核心 。 我认为他代表我们伟大革命
运动的振奋人心的实质 。
“ 你们说他的罪过微不足道 。 不对 我大声疾
呼 。 不对 我严正抗议 。 ”
审判长把法警叫到跟前 , 请他把不相千的人请
出审判厅 。
律师喝了口水继续说
“ 你们需要头戴白毛皮高帽的英雄 你们不承
认那些从来不喊 ‘举起手来 ’ 向前冲的谦恭的工作
人员 , 但他们秘密地 、 默默无闻地领导着势不可档
的运动 。 抢劫莫斯科银 行的 首领 戴白 毛皮高帽了
吗 德国男爵被暗杀那天高兴得号陶大哭的人头上
戴白毛皮高帽了吗 当然 , 我只在一定范围内全权
代表我的委托人 , 但就在这些范围内我们仍然能做
很多事 。 ”
审判长叫人关上门 , 并请证人离席 。
“ 你们认为一年监禁就能把猛狮变成家兔 ”
他转过身去 , 用手指了指惊慌失措 、 脸上冒汗
的鲁巴什金 , 然后做出很难把目光从这壮观场面移
开的样子 。
“ 不 永远不会 他进去的时候是猛狮 , 出来
的时候是多头蛇 , 他像巨蟒那样缠住心惊胆战的敌
人 , 而专横跋息的行政官员的骨头在他锋 的牙齿
下咯咯发响 。
“ 你们准备把他送往西伯利亚 。 对此 , 法官先
生 , 我无可奉告 。 我 只能请教你们一下 , 格尔舒尼 ①
现在何处 被你们流 放到西伯利亚的格尔舒尼
“ 有 卜么用 难道监狱 、 流放 、 苦役 、 拷打
顺便说一句 , 为什么对我的委托人不用刑 , 难
道这些惨状能从他嘴里逼出哪怕一句供词或招出一
个同伙
“ 不 , 谢苗 ·鲁巴什金可不 是那 样的人 他高
傲地登上断头台 , 高傲地推开刽子手 , 对忏悔神甫
说 ‘我不需要安慰 ’ —自己把绞索套在高傲的
脖颈 七。
“ 法官先生们 我已在《 往事 》的书页上 连
同我所写的有关这位伟大斗士的最后时刻 看到这
个高大的形象 , 他将被人们作为传奇式的俄国革命
英雄四处传扬 。
“ 我要满怀激情地呼喊出他的头已被套进布袋
时所说的最后的话 ‘让世界上一 切肮脏腐朽的东
西完蛋吧 ⋯” ’ ”
审判长剥夺了辩护人的发言权 。
辩护人服从了 , 只请求接受他的声明 , 他的委
托人鲁巴什金决不在赦免请求书 七签字 。
法庭并未休庭协商便立即改变条款 , 剥夺小市
民谢苗 鲁巴什金全部财产 , 并处以绞刑 。
被告失去知觉 , 被抬出法庭 。
法庭小卖部里青年们向律师鼓掌欢呼 。
他亲切地微笑着 , 向他们点头 , 同他们握手 。
然后就着灌肠喝了一杯啤酒 , 请法庭采访记者
把辩护辞清样寄给他 。
“ 我不喜欢印刷错误 。 ” 他说 。
一个面孔扭曲 、 嘴唇惨白的先生在走廊里拦住
他 。 这是鲁巴什金的一位朋友 。
“ 难道全完了 没有任何希望了 ”
“ 有什么办法 俄国现实的一场噩梦 。 ”
毅 力
伊万 马特维伊奇无可奈何地撇 着嘴 , 顺从而
可怜地望着医生用小木捶敲打他肥厚的两肋 。
“ 好啦 , ” 医生说 , 离开 伊万 马 特维伊奇 。
“ 可不能再喝酒啦 , 原来是喝酒的缘故 。 喝得不少
吧 ’,
“ 早餐前喝一 杯 , 午餐前喝两杯 , 都是白兰
地 。 ” 病人诚实地回答 , 显得有点忧伤 。
① 格尔舒尼 一 , 俄闰日会革命党党魁 , 曾
组织一系列恐怖活动 ,
“ 好啊 。 这都得戒掉 。 您的肝脏在这儿呢 。 这
怎 么行呢 ”
伊万 · 马特维伊奇看了看医生指的 地方 , 看见
自己没遮掩的一 侧厚肋 , 默默地叹了口气 。
“ 这 当然是小事 一桩 , ” 医生接着说 。 “ 因为
您有毅力 , 戒掉这习惯当然不算一回事儿 。 ”
“ 对 , 说到毅 力 , 这玩意 儿我 倒不用向别人
借
“ 那就太好 了 。 给您开点药面 , 服用两周 , 再
到医院来 。 谢谢 , 谢谢 , 让您白跑一趟 。 ”
伊万 · 马特维伊奇走在街上想道
“ 肝脏不在原处 , 就是说不在它该呆的地方 。
真糟糕 。 匡只要有毅力就能克服 —不管是肝脏还不是肝脏 。 一瓶酒恰 好今天 刚喝完 , 真是老天有
眼 。 ’,
走到白己住的楼房拐角处 , 伊万 马特 维伊奇
望着水果店的橱窗出神 。
“ 他们这儿卖什么 甜酒 。 请问谁会空着肚子
喝甜酒呢了 可摆出来了 , 一群蠢货 。 这是什么 白
兰地 。 反正诱惑不 了我 。 谁要是有毅力 , 老兄 , 你
就什么都别怕 。 我还要更进一步 进去买一瓶带回
家 。 对啦 , 就这样 。 因为只要人有毅力“ ⋯”
一进家门他便立刻把白兰地锁在食橱里 , 坐下
来吃午饭 。 盛上汤便沉思起来 。
“ 放在食橱里 ⋯ ⋯不 , 我还要更进一步 我要
把它摆在饭桌上 。 摆在饭桌上还要启开它 。 因为只
要人有毅力 , 老兄 , 您就是往他鼻子上倒白兰地 ,
他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 ”
他启开酒瓶 。 坐 〕
‘ 一会儿 , 着 一么儿 , 想了
一会儿 。 用汤匙在碟子里搅了搅 , 忽然下了决心
“ 不 , 我还要更进一步 说倒就例 一杯 。 不
仅如此 我甚至喝一杯 , 就这样 。 我干吗不喝呢
人要是有毅力 , 说不喝就不喝 , ” 他甚至乐意在白
己身上做次小小的试验 。
他喝了一杯 , 瞪大眼睛 , 惊奇地打量周围 , 喝
了两勺汤 , 然后毅然说
“ 不 , 我还要更进一步 再喝一杯 。 ”
喝完第二杯他眨眨眼睛苦笑道
“ 不 , 我还要 更进一 步 。 我要做从 未做过的
事 喝第三杯 。 不喝简直不可思议 。 首先痛快 , 这
是其一 。 其次 , 如果我有毅力 , 我任何时候都能适
可而止 , 我还怕什么 比 如 , 我干吗不 喝第 四杯
呢 我还要进一步 —接连喝两杯
, 就这样 。 然后
再吩咐拿一瓶来 。 就这样 。 因为人要是有毅 力的话
⋯
。 ”
晚上朋友顺路来看他 , 眼前的景象把他惊得目
瞪 口呆 伊万 ·马特维伊奇坐在饭 厅地 板 匕 两眼
盯着一条桌腿 , 用手指威吓它 , 一板一眼地 、 动情
地说
“ 老兄 , 你也许不行 , 可我行 。 我喝醉了 , 这
我承认 。 不仅如此 , 我还要更进一步 , 从现在起我
要天天喝醉 。 干吗不 了 因为一个人具备毅力 ⋯ ⋯毅
⋯力 ⋯的话 , 他就能喝 , 他就无所畏惧 。 可我 , 老
兄 , 有毅力 , 既然我有毅力 , 因此“ ·“ · ”
—
动 态
—
亚 · 索尔仁尼琴返俄定居
据 , 年 月 日《 消息报 》报道 , 侨居美国的
俄罗斯作家亚力山大 · 索尔仁尼琴将离开他自
年以来一直居住的维尔蒙特州东部的盖文基什城 。
作家透露 , 他与妻子娜塔莉娅将于五月末返回俄罗
斯定居 。 届时为他建造的距离莫斯科不远的寓所亦
将竣工 。 但他的三个儿子将继续留在美国生活 。
索尔仁尼琴在对盖文基什城居民的演讲中对多
年来为其生活予以帮助并为其工作创造一切必需条
件的邻居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 他说 “ 你们能够以
理解的态度对待我 。 你们对我所持的异样的生活方
式能够予以谅解 , 甚至把维护我的独处幽居的生活
奉为已任 。 为此我衷心感谢你们 。 ”
当谈到他的孩子们时 , 索尔仁 尼琴 向盖 城人
说 “ 我们的孩子在这里长大 , 并同你们的子女一
样读书学 习 。 对他们来说 , 维尔蒙特是他们的家 。
他们在这里可以生活并期待着返回祖国 。 ”
曾于 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俄罗斯作家索
尔仁尼琴今年已是 岁高龄 。 他认为 , 自己在美国
维尔蒙特州东部这个不大的地方度过了人生最富有
成果的年代 。 他说 “ 我希望能够给我的饱经风霜
的祖国哪怕带来一点点益处 , 即使我无法想象自己
为达到成功所付出努力的程度 。 ”
据悉 , 索尔仁尼琴在西方生活的这个时期很少
公开发表演讲和接受采访 。 一般情况下他喜欢通过
自己的妻子发表书面声明 。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领导
人曾多次邀请他返回俄罗斯定居 , 但他都以要在美
国从事一些重要工作为由婉言拒绝了 。
海 聪
另据外电报导 , 索尔仁尼琴已于 月 日 返 回
俄罗斯 , 并对俄罗斯的现状发表了众多言论 , 但他
强调 自己无意进入俄罗斯政界 。
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