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长安城未央宫骨签述略

汉长安城未央宫第三 号建筑遗址出土 的骨签 , 经报纸 、 广播和 电视报道后 � , 引起了国内外学术界的极大兴趣和关注 。 目前正在进行骨签的技术处理和资料整理 人文杂志 � 。年第 !期 大院 , 院落东西∀# ∃ % 了米 、南北&∋ % ∋米 , 院内 面 积 ( ( !! % ( ∋平方米 。 在院落中部偏东位 置 , 有一条南北向排水渠横贯全院 , 将其 分为东 、 西并列 的两座院子 , 即东院与西 李芳毓社中国会科学院古考研究所 工作 % 本文仅就骨签出土 清况 、骨 签概况以及 出土骨签的未央宫第 三号建筑遗址布局形制与性质等 问题谈些粗浅 的看法 。 ‘ 一 、 % 签出土记略 � ( ∋年 �!月 , 中国社会科学 院考古研究所汉城工作队 , 在汉 长安城未央宫遗址勘探中 , 发现 未央宫西部 , 今西安市未央区未 央宫乡卢家口 村东约∋ )米 , 有一 片大型汉代建筑遗址 , 编号为汉 长安城未央 宫第三号建筑遗址 。 从勘探 出来的相邻遗迹来看 , 该 建筑遗址以南& % ∗米 有 一条横贯 未央宫内的汉代东西大路 。 由三 号建 筑遗址南 出, 沿大路 向东(( ) 米可至皇宫的大朝之地—未央宫前殿 , 向西 �)) 米 可 达皇宫西 门。 根据建筑遗址的规 莫和周围 地理环境 , 我们确认这里应是皇 宫之内的一处重要官署建筑物 。 书补注 》王先谦 引程大 昌记载 + ,− 二主一宣二. 院 % 东院东西盯米 、南北 &∋ % ∋米 , 面积 ∗/ ∗∗ % ∋平方 米 , 西 院 东 西 / ! % 份米 , 南 北 & ∋ % ∋ 米 , 面 积 ∃ /&� % ( ∋平方米 。 东 、西院各有南 北两排房屋 。 三 号建筑遗址地层 分作三层 , 第一层为耕土层 , 第二 层为扰土层 , 第三层为汉代文 化 层 。 建筑遗迹和汉代地面迭压于 第三层 之下 , 骨签出土于第三 层 之中 , 或在第三层之下 、 汉代地 面之上 。 骨签大多分布在房屋墙 体附近 , 出土时一般散乱堆放 。但 从骨签大范围的分布情 况来看 , 似乎还是根据骨签 文字 内容 的不 同 , 分门别类存放的 , 有的按地 域 、 有的按时代 、 有的按物品种 类 。 由于未央宫第三号建 筑毁于 王莽末年来央宫内的战火 之中 , 有些骨签与其它瓦片 、 土块等被 火焚后炼结成一团 。 汉长安城未央宫骨签述略 参照 《汉 “未央宫 西北织室 、 暴室 之类 , 0 黄图》谓为尚方工 作之所者也 。 % ” 推测三 号建筑遗址可能是 一处与手工业生产有关的官署建筑遗址。 又据勘探材料 判断 , 此建筑遗址保存情况 良好 。 我们根据当时汉长安城考古 队的学 术任务 + 进一步 了解未央 宫布局 , 寻找皇 宫之内的官府手工业及其官 署遗址 , 决定 发掘该建筑遗址 。 未央宫第三 号建筑遗址于� ( &年初开 始发掘 , � ( 了年春季结束 % 发掘面积 & ) )平 方米 , 共开 �∃ 个探方 。 通过发掘 了解到 , 未 央宫第三 一号建筑遗址周筑围墙, 形成一座 二 、 , 签概述 骨签是以动物骨骼 1主要是牛骨 2 制 作而成 。 骨签形制基本相同 、 大小相 近 , 一般 长约& % (一了% !厘米 , 宽约 ! % �一∗ % !厘米 , 厚约) % !一 ) % ∃厘米 。 背面平直 , 留有从骨 料之上锯取骨片时的明显锯痕 。 正面上部 磨光平滑 , 骨签上的文字均刻 于其 上 , 此 平面一般长约 ∗ % ∋一∃厘米 , 宽约� % &一!厘 米 。 正面下部截面为弧脊形 , 表面有竖行 据痕 , 底部较尖 。 骨签 中腰一侧均有一 半 月形凹陷 , 凹 陷处在中腰的位置 , 一般是骨 签 有一行字者在右侧 , 有两行或两行以上 字 占在左侧 。 可能原来的骨签大多数是 两 个一 对 , 背对背捆放保存 。 每对骨签应该 是 由半月形凹 陷位置相反 的 两 个 骨签组 成 。 捆签的绳子应通过半月形 凹陷处 。 骨签颜色以白色最多 , 此外还有少量 灰色 、 黑色和褐色的 , 后三种骨签似 由于 不同的理化原因而形成其各自颜色 。 骨签 的文字内容 , 一 般 可 分为两大 类 。 一类是一行字的骨签 , 字 数 少则 �个 字 , 一般 �一卜卜字 。 其文字内容多为 物品 代号 、 编号 、 数最或名称与规格等。 前者 如下述骨签文字 !∀ # 甲四 千七百四 一十二 ∃ ! % # 艺六百七十九 ∃ !� # 丙千三百三 一势六 ∃ !& # 丁四千二十 一七∃ ! ∋ # 第 (二百七十五 、 。 上述五例骨签文字形式和内容 , 与汉 代出土的某些铜器铭文相似 , 如汉宣帝杜 陵一号陪葬坑出土的铜弩机 之铭文 甲廿四 !) & ∗# , 乙三 !) ∀ + � # ∃ 丙十四 !) � ,# 3 。 又如未央宫出土的汉代铜弩机铭文 , 河内工官第一七十九丁 , % 河 内工官第八百 一七十四 4 。 后者如下述骨签文字 + 一 1∀ 2 力八石 , . 1 ! 2 服六石 , 1 ∗ 2 大黄力二十石 , 1 ∃ 2 乘舆御弋六石 , 1 幼 射三百五十四步5 。 ‘ − 6述五例骨签文字内容 , 均与兵器 的 名称与规格有关 。 另一类是二至四 行字的骨签 , 字数少 者十几个字 , 多者三 ‘四十个字不等。 其 文字内容一般为年代 、 工官名称 、 工官 的 各级官吏和工匠的名字。 骨签中记有年代的文字 , 一种是没有 年号的 , 如 7 1 � 2 三年河南工官令定永立 一 广作府圆工圈造4 7 另一种是有年号的 , 如 7 1 ! 2 始元二年颖川工官令广垂 成护 工充令史因作府圈宽 充 工拄工圈造 8 。 这种有年号文字 的骨签 , 其年号包括 扩兀自汉武帝至汉平帝的诸帝年号 。 岁− −⋯ 骨签的年代文字上无年号者大多应 属 于汉武帝以前的西汉皇帝纪年 , 当然也可 熊有个别属于武帝时 的纪年。 关于骨签年 。代的上下限 , 还有待骨签经过 全部整理以贻才能明缭。 由于骨签 多达 几 万 件 , 累计几十万 字 , 它为我们提供了大 量而准确的历史资 料, 使许多长期争论不休 的学术 问题得到 解决 7 对于过 去不少似成定论的观点也将 里新修正 。 如 , 关于汉代工官建置时向, “9辉说大多时代偏晚 , 陈直先生认为 “郡国 工官之设最早在武帝末期 ” : , 但骨签刻 文中有相当一部分纪年不加年号 , 如 + 1 � 2 三年河南工官令定垂立 广作府回工围造 , 1 ! 2 五年河南工官令定永广 口作府夫正国造 , 1 ∗ 2 六年河南工官 令定二口 广音口工元造; 。 上述三例中属于河南工官 的兰年 、 五 年 、 六年的骨签 , 还 有许多片 , 但其工官 令之名有相同者 , 也有不同者 , 据此可以 推断出这些不加年号 、 ‘ 纪年相同 、 官职一 样 , 但官 名 1指工官令2 不一者 , 说明它们 之中有一 些还 不只是一个未立年号皇帝的 纪年 , 据此可 以肯定关东郡国的工官 , 西 汉前期已设置 。 关于工官 的官吏 , 有的学者曾进行过 深入 的研究 , 但限于当时资料不足 , 所提出 的一些结论 , 由于骨签的发现 , 也需重新 �) ) 修正 。 如有的学奢提 出 “武 帝 末 年 , ‘工 官 ’ 没 有 ‘护 工 卒史 , 一职 , 昭帝 初年始 出现 。 位 置 在 ‘长 , 、 ‘永 ’ 之 后 , 到成帝时改于 ‘长 , 、 ‘垂 , 之俞 ∃ 一直到东汉未变 ” < 。 骨签资料说明 , 对 于有的郡国工官来说 , 早 在 汉 武帝时 , “工官 ” 中已有 “护工卒史” 一职 。 至于 “护工卒史”在工官职宫 中的位置 , 也并非 旧说所 言 。汉昭帝始元五年的颖川工官 “护 工卒史 ”就在 “令 ” 、 “垂 ”之前 = 。 当然也 有的郡国工官在昭帝时 , 工官 的 “ 护工卒 史” 在 “令” 、 “垂 ” 之后者 = 。 此外涉 及工官 中的 “音夫 ” 、 “令史 ” 、 “佐 ” 、 “椽” 等职官的历史演变情 况 , 骨签也为 我们提供了大量准确的资料 。 汉代制度 , 工官官 制同于县 、 道= , 因此工官官制的历史 演 变 , 也 正反映了 县 、 道百制的演变情况 。 《汉书 · 百官公 卿表 》关于工写及县 、 道 官 制 的 历史情 况 , 记载十分简略 , 骨签的出土 , 填补了 这方面的不足 。 通过对骨签资料的整理和 研究 , 我们还 一可以排出西汉时代的郡国工 官职官表 , 而这在汉代官 制史的研究上 , 无疑是一个重大收获 。 关于骨签的历史研究领域是广泛的 , 它几乎涉及到政治史 、 经济 史 、 文化 %史等 许多方面 。 正如 汉简的出土形成了 “汉简 学 ” 一样 , 骨签的发现 , 也必将形成 “骨 签学” 。 未央宫第三 号建 筑遗址出土的骨签 , 对于其性质 , 学术 界 至为 关 注 。 我们认 为 , 骨签应是西汉中央管理郡国工官官署 的档案资料 , 这从四个方面可 以看出来 + 第一 , 从出土的骨签年代来看 , 它们 自西汉 初 期 延 续到西汉晚期 , 几乎与西 汉王朝相妒终 。 不少骨签的保存时间至少 在百年 以上 。 如果骨签 仅 作 为 器物 “标 牌 ” 或 “标签” , 随着器物的不复存在 , 这些骨签 一也就没有保存的必要 了。 大量骨 签收藏于同一处 , ‘色们 已与 原 器物 “脱 离” , 显然不是作为器物 ’ “标牌” 或 “标 签 ” 的 。 第二 , 西汉时代的 书 写 材 料主要是 竹 、 木简 、 帛书 , 当时不 用 上 述 书写材 料 , 而选用坚硬的动物骨骼 , 其加工远 比 竹 、 木简或帛等书 写 材 料 困难 。 至于骨 签之上刻 以微小 文字 , 更 比 书 写困难得 多 。 骨签以动物骨骼加工成书刻材料 , 就 是考虑到它需长期保存的要求 。 第三 , 骨签本身体积小 , 其书刻文字也 微小 1有的近乎微雕 2 , 这是 因为骨签数里 大 、 保存时间长 , 考虑到便于在同样空间 收藏 、存放更多的档案资料所要求 。这颇似 我们现代档案管理中的缩微技术之应用。 第四 , 从骨签文字内容来看 , 它们绝 大多数为郡国工官 1也有少量中央职能部 门2 向中央或皇室 “供进 之 器” 的 记录 : 。 三 、 未央宫第三号建筑遗址布周及性 质 未央宫第三号建筑遗址是一座长方形 大院落 , 其中分为东西二院 。 整座院落封 闭严密 , 仅在东西二院的 东 南 角 各开一 门 , 为了沟通东西两院之间联系 , 在东院 西墙和西院东墙南端各开一 门 。 另外在东 院东北角辟一 便门一一北门 。 属放通往院外的二南门和北 门 , 附 近 均 修筑了用于 “值班守卫” 的 “ 门房 ” 。 院落 1大院2 之内南北两排房屋排列 整齐 , 除了具有 “ 门 房 ” 性质 的 第一 、 七 、 八 号房子之外 , 其它房屋规模较大 , 最大的第三 号房子室 内占地面积达 !� ∋ % )∃ 平方米 , 最小的第五号房子室 内占地面积 也有 �) % !平方米 。 根据这些 房 子的柱网 结构和第三 、九 、十一 号房子的北部楼梯 台 基分析 , 它们应是楼房建筑 , 那么这些房子 的室 内面积将会更大。 建筑物修成楼房 , 推测还是为 了存放骨签于楼上 , 有利于防 李>∀ 潮。 从上述建筑布局和规模说明 , 来央宫 第兰号建筑绝非生活起居之处 , 它应 为皇 六之内的官署建筑物 。 作为一处官署遗址 , 未央宫第三号建 筑遗址中 出土的 “长生无极 ” 、 “长乐来 央” 、 “千秋万岁” 、 “延年益寿 ” 文字 瓦 当也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 上述瓦 当 , 在 当时一般用于官署或皇室建筑 。 对子余央宫第三号建筑遗址的性质 , 还可 以从该遗址出土遗物的文化内涵中得 到启示 。 该遗址中出土了许多汉代实用兵 器 , 如 铁茨草 、 戟 、 弩机 、 银 、 恺甲和 青 甲等 , 它们种类繁多 , 但每一 类兵器的数 量并不多 , 因而可以肯 定 这 里 不是兵器 库 。 这些兵器出土时的情况也是值得重视 的 如 铁羡苹大多分布在院落 四周的墙体 附近卢又如 , 该遗址中的两个铁戟分别出 土于第三号房子北门外两侧 , 推测它们应 为守门卫士所执 。 ,房 门 之 外 设 置士兵守 卫 , 也与该建筑物 属 千 官 署建筑是一致 的 。 在院内房门之前设置守门卫士 , 说明 此处并非一般官署 。 朱央宫第兰号建 筑作为皇宫之内的官 署 , 根据对该遗址出土 的骨签文字内容研 究 , 我 们 认 为 它的主要职能是管理全国 ( 一 ’ 各地工官 , 那些 七骨签应是各地工官 向中央 政府 “ 供进之器” 的档案资料。 骨签中有 的刻文 “ 乘舆” 二字; , 如 “乘舆御弋六 石 ” 骨签 , 这说明该官署所管辖的郡国工 官的 “供进之器” 中有一部分是供皇帝或 皇室御用的 。 中央人 民户播电合、 中央电视合等播发了新华社 的此条新闻 。 曲4;) ? 文中所引资料均存电国社会科学院考古 研究所汉城工作队 %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 《 汉杜陵园发掘报 告 》 , 待刊 % : % 力八石 , 即八 石 弩 , 汉弩强度 以石计算 % 如 《 居延 汉简 1甲乙编 2 》育简文云 + % 大黄力十 石每一⋯服六石 % 。 % 服 % 通 % 雕% 。 《 诗 ·小雅 · 采微 》云 + % 四牡典翼 , 象 拜 鱼 服 % 又 ‘ 荀子 · 议兵篇 》载 + 魏兵 ‘衣三属之甲 , 操十二 石之弩 , 负服矢五十个 % ’ 旅为盛箭之器 , 《周 礼 · 夏官 · 司弓矢 》 日 + ‘中秋献矢靛 , 二大 广季黄 % 系弓名 % 《 史记 · 李将军列传 》 记载 + % 乃令士持满毋发 , 杀数 , 胡虏益解 。 % 而广身 自以大黄射其禅将 : 陈直 + 《 古器物文字丛考 》 , 《考古 》 � & ∗年 ! 期第 ( !页 。 < 方诗铭 + 《 从出土文物看汉代 ‘工 ‘却 的一些问 题 》 , 《上海博物馆集刊 》 � ( !年 % ‘ :骨签文字如下 + 始元五年颖川工 官护工 卒史春令口丛福橡 广作府音夫陵工固 圈圈工茂工石造 % = 骨签文字如下+ 元凤元年河南工官守叫道≅圈国 千秋护工卒史安世作府裔夫 相伏困光工充呆哆工蛋造 % ; 《 后汉书 · 百 官志五 卜 ‘其郡有盐官 、铁官、工 官、 都水官者 , 随窜广狭 , 置令、 长及 垂 , 秩次皆 如县 、 道 。 % 。 《 后汉书 和熹邓皇后 纪 》 李贤注 % ;蔡岂 《 独断 》 1 上 2 载 + % 天子至尊 , 不敢喋 读 言之 , 故说之放乘舆。 ’ 又 载+ 皇帝的 ‘车马衣 服器械百物日乘舆 。 % 1责任编择 + 王懊行 2 注 释 � 《人民 日报 》 、 《光 明 日 报 》 、 《 中国文物 报 》 、 《 陕西 日报 》 、 《 西安晚报 》均在第一版 发表了新华社或其报纸记者关于汉长安城未央宫 出土骨签的专稿或新闻稿 % 《 人民 日 报 》海 外 版 、 《 文汇报 , 也登载新华社播发的这条消 息% 代 邮 杨适呈 同志 + 大作 已发表于我刊� )年第 � 期 。 请 函告您的工作单位及通讯地址 , 以便给您 汇稿费 。 人丈杂志编辑部 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