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儿童文学经典名著 大盗贼第二次出现 [德国] 奥·普鲁士勒
世界儿童文学经典名著 大盗贼第二次出现 [德国] 奥·普鲁士勒
大盗贼第二次出现
[德国] 奥·普鲁士勒
红领子男人
一天中午,卡斯帕尔的奶奶,站在厨房的炉灶前,煎着腊肠。
炉灶上面,跟炒勺并排的火上坐着盛泡菜(卷心菜加盐发酵制成的大锅。泡菜冒着温乎乎的气,腊肠发出兹兹的声音。屋内飘满了说不出的香味。
一看这个,谁都知道今天是星期四。因为卡斯帕尔的奶奶家,一到星期四,准做煎腊肠加泡菜。
煎腊肠加泡菜是卡斯帕尔和佐培尔最爱吃的东西。如果按他俩的愿望,最好把一个星期都变成星期四——或者再大点说,把一个星期扩大一倍,让他十四天都是星期四。因此每逢星期四的午饭,他俩总是准时回来吃的。
可是今天,俩人很晚还没回来,奶奶不放心了。
“那孩子们,到底上哪儿玩儿去啦?”奶奶想,“都已经十二点过三分啦。那孩子们,遇上什么事啦?”
奶奶把炒勺和盛泡菜的锅,从火上端下来,为了放放锅里的热气,她把锅盖打开一点,刹那间,她被腾腾上升的热气包围了。眼镜片完全模糊了,什么也看不见。
“真干了傻事!”奶奶叫道,“尽管戴着眼镜,镜片被热气蒙住了,还是一点用也没有哇!”
她赶紧从鼻子上拿下眼镜,用围裙角去擦蒸汽——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走得挺急,却是“咚咚”的沉重的声音,怎么想,也不是卡斯帕尔和佐培尔的脚步声。
接着,门马上当的一声打开,有谁吧哒吧哒地进厨房里来了。
“咦?谁呀!”卡斯帕尔的奶奶说,“别那么没礼貌吧,警察部长先生!难道不敲门就进来,也是可以的吗?”
不戴眼镜,奶奶只能看到朦胧的一片。她使劲看去,才看清哒哒的男人,穿着有银钮扣的红领子的蓝衣服,再加上头盔和佩刀——这只能使人认为是警察部长阿里斯·丁贝莫先生,因为穿着带银钮扣和红领子的蓝衣服的人,在这镇上,只有他一个。
“真是好香的气味呀!”红领子男人说。
那声音,奶奶确实听到过,可那不是丁贝莫先生的声音。
“奇怪,是谁呢?”奶奶想。结果,她光顾去想,擦了眼镜,也忘记戴了。
这时,穿着蓝衣服带银钮扣的男人,来到炉灶那儿,眼光停留在盛腊肠的炒勺上。
“煎腊肠加上泡菜呀!”那人兴奋地说,“两个星期了,只有水和面包——可现在呢,煎腊肠加泡菜!”
他转向奶奶,用佩刀吓唬道:“喂,把煎腊肠和泡菜拿过来!我饿啦,吃了,我还有急事!”
卡斯帕尔的奶奶愤慨了 :“很抱歉,警察部长先生——你是开玩笑吧?”
那人用粗野的口气,打断奶奶的话:“老太太,别学傻瓜——你还不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吗?好,戴上眼镜看看,不过,请你稍微快一点!”
“行,行!”奶奶搭讪着,擦好眼镜,戴上了。
一瞬间,奶奶的脸,象刚洗的床单一样发白了:“这可糟了——是你呀?你在两个星期前,就拘留在消防泵放置处了嘛!”
“那个任务,已经完啦,老太太。”
“那你怎么把制服和佩刀弄到手的?要是让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知道的话……”
戴警官头盔的人笑了:“那么,俘虏先生,你是很清楚啦。总之,赶快把煎腊肠和泡菜拿过来!要不,让你认识认识我这个真真正正的大盗贼霍震波!”
卡斯帕尔的奶奶,瞟了一眼厨房的钟:十二点过八分。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到底上哪去了呢?
奶奶从碗柜里拿出一碟子,放上一根煎腊肠和一匙泡菜。
“一根煎腊肠!”大盗贼拳头咚地打了一下桌子,“老太太,你想干啥?我说想要的,是全部的煎腊肠——还有,锅里的全部泡菜呀。懂吗?”
让他这么一说,可一点办法也没有,奶奶把腊肠一点不剩地放进碟子,把泡菜锅也摆在那旁边。
“这就好!”霍震波喊罢,让奶奶坐在桌前。
“你要办傻事,可麻烦哪。好,我就不客气啦!”
奶奶坐在椅子上,只能一声不响的,干瞪眼瞧着霍震波一个劲地吃腊肠。
跟往常的星期四一样,腊肠一共有九根。霍震波一根不剩,都给吧唧吧唧地吃光了。泡菜也从锅里直接拿来吃,根本不管桌布脏没脏。
“啊,真好吃!”吃光了腊肠和泡菜,霍震波说,“老太婆,可好吃咧!不过,有件事得请你特别注意。厨房的钟,现在正好十二点过十五分。从现在起十分钟之内,你就在这儿老实坐着,一声也不许响。过了十分钟,你呼救也可以。——可是,早一分钟也不行。你明白我的话了吗?”
奶奶不回答。
大盗贼霍震波叫喊道:“喂,老太婆,你在听着吗?为什么一声不吭啊?”
奶奶一句话也不说。
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那是当然的,奶奶随着霍震波吃下最后一口腊肠的同时,又气又怕——昏过去了。
把我放出来
卡斯帕尔和朋友佐培尔,一起到市镇小河去钓鱼。可是,除了旧笤帚和空醋瓶子外,什么也没有钓着。
他们把笤帚又扔回水里,却把空瓶子留下了。
“因为呀,”卡斯帕尔说,“往这里装进信,就可以做空瓶通信了吧?”
假如俩人在半路上没有碰到别的事,那么,今天也肯定象平时的星期四一样,在规定的时间到达饭桌前的。
没想到,他俩在市场的广场里经过时,从消防泵放置处,传来不太清楚的叫声。
“咦?”卡斯帕尔说,“霍震波这家伙,今天有点脾气不好哇。听,他不是在那儿乱骂人吗”
“那不是乱骂人,”佐培尔答道,“那是在求救。也没准儿是牙或者肚子疼。”
自从奶奶的咖啡磨被盗走以来,卡斯帕尔一直恨着霍震波。
“那样的家伙,牙和肚子都疼才好!”卡斯帕尔说,“再加上,每个脚趾头上都长两个鸡眼,就更好!”
尽管这么说,卡斯帕尔和佐培尔还是想听听是怎么回事,便一同向消防泵放置处跑去。
水泵放置处,只有一个小窗子。当然,这窗子是镶嵌着铁格子的。
站在窗下,那不清楚的声音在说些什么,可就很明白了。
“救命!”水泵放置处里的声音说,“救命,我被关在这儿啦!打开,把我放出来!”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笑了。
“对你来说,这儿正合适!”俩人喊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这里,是很高兴的呀,霍震波先生!”
两个星期前,他俩协助警察,抓到了这个盗贼,从镇长先生那里领到五百五十五马克五十五辨尼(马克和辨尼均是德国货币单位,一辨尼等于百分之一马克),而警察丁贝莫先生,从那时起,当上了警察部长。
“把我放出来!”那声音喊道,“我不是大盗贼霍震波!”
“那当然!”卡斯帕尔拦住那声音说,“我们很清楚,你是领着七个小矮人的小红帽!”
“喂,别开玩笑!我是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呐!”
“请你适当地停止大喊大叫吧,喊叫大王部长先生——警察马上就来啦!”
“傻瓜!警察是我呀!你们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把我从这儿放出来我实实在在是警察官哪!”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根本一点也不相信那含糊不清的声音说的事。问题很明显,就是说,霍震波想骗他们俩,绝不能轻易上当。
“你要真是丁贝莫先生的话……”卡斯帕尔说,“你最好到窗子旁边来,让我们能看到你,怎么样?”
“做不到。我被捆着,倒在地板上。如果你们不快些把我从这放出来,你们就犯了罪。懂了吗?罪——犯罪呀!”
跟往常一样,卡斯帕尔和佐培尔,马上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佐培尔背靠着水泵放置处的墙壁站好,接着,卡斯帕尔蹬着佐培尔的肩膀,向格子窗里张望。
“哎,快点!”卡斯帕尔喊道,“让我看看你,你在哪里呀?”
“在这下边,在消防汽车后面。你看不见我吗?”
“看不见哪。”卡斯帕尔说,“又不是玻璃做的汽车,当然看不见啦。你说这么些愚蠢的谎话,想来骗人,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不是谎话!这是警官能够证明的不容置疑的事实。求求你,相信我的话,把我放出来!到底怎么办,才能让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呢?”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很愿意多多细听一会霍震波说话,因为,让大盗贼霍震波低头苦求,是非常愉快的。
这时,镇公所的塔上,报告十二点十五分的钟声响了。突然,俩人想起了今天是星期四。
“啊,请你慢慢地继续诉苦吧!”卡斯帕尔从格子窗向里喊,“很遗憾,我和佐培尔,要赶回家去吃午饭。诉苦部长霍震波——因为直到难得的煎腊肠吃到我们肚子裂开以前,不能奉陪你啦!”
新的变故
一开始,卡斯帕尔和佐培尔,以为奶奶嫌他们回来晚了,准在那儿特别生气呢。
奶奶一动不动地坐在厨房的桌子那边,对他俩毫不理会,象是在责备他们。
“奶奶,”卡斯帕尔开了口,“别生气呀!说真的,不是我们不好!”
这个时候,卡斯帕尔才注意到奶奶出了什么事。
“呀,不得了,奶奶准是又昏过去啦!”
佐培尔指着空炒勺和空泡菜锅说:
“没准儿是奶奶因为我们没按时回来吃饭,发怒了,而且气晕了,一个人把全部东西都吃光,以后就不舒服啦。”
“也许是的。”卡斯帕尔也说,“九根煎腊肠加上—锅泡菜,对奶奶来说,不管怎样,也是太多了点。”
俩人一起拖着奶奶,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往她的前额和太阳穴涂上白兰地,把切了的洋葱拿到她的鼻子底下。
于是,奶奶打了厉害的喷嚏。她一下站起来,象忘掉自己名字的人似的,看着四周围。
她的视线停留在桌子上的空炒勺和空泡菜锅那儿,——忽然,她的记忆被唤醒了。
接着,奶奶赶紧跟卡斯帕尔和佐培尔讲了她尝到霍震波的苦头的事:“这不是很可怕吗?”她叫道,“大白天,在这个镇里,连自己的性命、煎腊肠都不能保证!我很想知道,在这个镇上,为什么要有警察!”
奶奶叹着气,把身子沉在沙发里。那模样,好象一会又要昏过去似的。
奶奶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要求卡斯帕尔和佐培尔,跑到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那儿去,报告事件的经过。
“我所知道的……,只有……”奶奶用悲惨的声音说。
“我想,丁贝莫先生,现在,准是坐在派出所的桌子后边午睡吧。”
“不,今天也许不是这样!”卡斯帕尔说。
”于是,卡斯帕尔不顾肚子饿(星期四,为了中午多吃煎腊肠和泡菜,早饭总要比平日少吃一半),捅一下朋友佐培尔的肋骨说:
“喂,问题在消防泵放置处。”
他俩早把奶奶忘在脑后,向右转,跳出家门,走了。
“呀,呀——你们怎么啦?”
奶奶吃一惊,目送着俩人。
她觉察到。自己眼看又要昏过去,就极力忍住了。她用手摸索,顺着沙发到桌子,又从桌子到了橱柜。为了提神,她喝了两杯薄荷水。
然后,她三次给身体运足了劲,向卡斯帕尔和佐培尔的后面追去。
不知羞耻的典型
消防泵放置处的钥匙有两把,一把由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保管,另一把由消防自警团的团长留贝扎门先生保管。留贝扎门先生的本职工作,是小小的芥末工厂厂长。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来到留贝扎门先生家,假借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的名义,说是借一下消防泵放置处的钥匙,有急用……留贝扎门先生毫不怀疑的说:
“当然可以啦——请代向警察部长先生问好!”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得到钥匙,立刻一溜烟地向消防泵放置处跑。奶奶在那儿等他俩:“求求你们。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马上就会知道哇,奶奶!”卡斯帕尔把钥匙伸进钥匙孔,开了门。
警察部长阿里斯·丁贝莫先生,躺倒在紧里边的墙角和消防汽车之间,从下到上,满缠着消火水龙带。
水龙带的一头,露出他的光脚,另一头,露出脖子和脑袋。但是,脑袋上扣着个空水桶。因此,丁贝莫先生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换了音调,使得卡斯帕尔和佐培尔都听不明白。
“还不到这儿来帮个忙!”卡斯帕尔喊道,“必须把水龙带解开!”
三个人抓住水龙带的一头,拽了起来。
于是,警察部长先生以肩膀为轴,象线车一样地转开了。三个人越是认真地拽,警察部长先生越是旋转得快。“请你们慢一点,再慢一点!”警察部长先生叫喊了,“都转晕啦,别把人当成响陀螺行不行!”
待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把水龙头带全解下来。
没想到丁贝莫先生身上穿着的,只有衬衫和衬裤!别的东西,连同袜子,都让霍震波给剥下拿走了。
“你们,究竟想让我把这个可恨的水桶戴多久?”
对了,三个人真的全忘了水桶。
卡斯帕尔从丁贝莫先生的脑袋上摘下水桶。接着,丁贝莫先生大喘了两三口气。
“哎呀,哎呀!戴着这玩意儿,简直快憋死啦!”
他揉揉眼睛后,瞧着自己的下半身:“那小子!把我的裤子都拿走啦!——老太大,对不起,请你把脸背过去!”
奶奶摘下眼镜。
“这么做,比看旁边更好吧。”奶奶说,“做是做,能不能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贝莫先生借了卡斯帕尔的外衣穿好,坐在消防汽车的踏板上。
“霍震波这家伙,骗了我啦!”丁贝莫先生嘟嘟哝哝地说,“那是刚过了十一点半的事。突然——平时这个时间,我要到市场去转一转,今天,我也是去看看市场的秩序安定不安定——突然,听见消防泵放置处有人大声呻吟。”
“救救我,警察部长先生,救救我!盲肠拧住啦!必须赶紧请医生看!请快点去吧,快点!”里面是这么说的。
我马上跑到水泵放置处。
“盲肠拧住了”,我想,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治好的病啊!那家伙,要是得了这病,可怎么办呢?
“我打开门就往里跳。结果,他不知从什么地方,给了我脑袋一下子——后来,我昏过去了。”
“真可怕!”奶奶叫道,“从刚才的情况看,对盗贼绝对不能大意,即使是他患了多么重的病。”
“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得什么病。”丁贝莫先生嘟哝着说,“为了敲我的脑袋,就说什么盲肠拧住了,让我上了当!不过,你知道吗?那家伙用拨火棍狠狠打了我的脑袋啦,这是后来,我被捆了,醒过来时,那家伙自己这么讲的。”
“呀,连这种事都干!”奶奶叫道,“那个人,真好象是不知道羞耻的典型!非得把他抓住,惩罚他不可。喏,你不那么想吗?”
“当然那么想!”
丁贝莫先生跳起来,挥着拳头。
“畜生,这小子,我得让他尝尝厉害——哪怕是他爬到天上躲到月亮后边!”
说着,丁贝莫先生跑起来,要去追踪大盗贼霍震波。
佐培尔抓住他的衬衫后襟,总算把他拦拄了。
“不行啊,警察部长先生!”佐培尔叫道,“别忘了你还没穿裤子哪!”
驾,驾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向警察部长先生提出,要到他家去给他取来更换的制服。——但是,很遗憾,丁贝莫先生更换的制服,昨天早晨刚送到洗衣店,洗衣店要洗好它,最早也要在下星期三,弄不好,也许是星期四或星期五。
“那没关系。”卡斯帕尔说,“不必非得穿制服不可。肯定,还有别的衣服吧?”
“那,没有哇!”警察部长先生发出呻吟声,
说明
关于失联党员情况说明岗位说明总经理岗位说明书会计岗位说明书行政主管岗位说明书
他的西服柜里,己经一件衣服也没有,连裤子也没有什么可换的。
“这原因,”警察部长先生说,“就像你们所知道的,我总是在执行任务,而执行任务中,就只能穿制服哇。”
“那,这么做,怎么样?”卡斯帕尔想了一会儿说,“先到我们家里来吧。能做的事,我们尽量给做。奶奶也不会反对吧——怎样?”
奶奶完全同意了。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到街头蔬菜店的老奶奶那里,借来手推车和渍黄瓜用的空木桶。
但是,要让丁贝莫先生同意装进木桶,搬进家里,是很不容易的。
“你们以为我是溃黄瓜吗?”丁贝莫先生怒喝道,“官吏怎能钻进这样的空木桶!”
不过,最后他还是钻进木桶里。也许因为没有别的好办法吧。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把黄瓜桶盖上木盖儿,立放在车前,准备出发。
“等一等!”奶奶叫道,“不要那么慌张!水泵放置处的门没锁哪!不小心,就会让霍震波把消防汽车也偷走啦!”
“可是那家伙,拿着另—把钥匙呀——丁贝莫先生的钥匙嘛!有了那把钥匙,他想从哪儿进去,都能够进去!”
“尽管如此!”奶奶答道,“应该做的事,一定要按规定做好,即使它一点儿用也没有!”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等奶奶关上水泵放置处的门,锁好了,俩人就拉手推车。奶奶转到后去推。
在路上,人们看到这三个人,都会以为他们从市场买来一桶渍黄瓜,现在正往家里搬。
如果有人贴近旁边的话,一定会听到桶里有人在不断地嘟嘟哝哝地说话吧。那是嘁嘁喳喳的小咒骂:“真见鬼!这里的空气是什么!弄不好,我的身体,也许一辈子都去不掉这渍黄瓜味!”
“还有,哪儿有象这里那么窄的!搞得我全身都要起瘩子。啊,鼻子疼!噢,疼啊,这回是左肩疼!你们以为我的骨头是橡胶做的,头是棉花做的吗”
随着车子向前走,警察部长先生在桶里越发不耐烦了。而且,越不耐烦,那咒骂声越大。
奶奶忍不住劝解了警察部长两三回:“请老实一点吧,警察部长先生!请老实一点吧!别人听见你的声音,不会觉得奇怪吗?”
奶奶怎么劝也不管用,这一次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唱起来了:
驾、驾!
米面丸子加上汤!
马车飞快地跑,
一个劲地用奶油!
嗨,一年到头,
驾、驾!
奶奶也跟着放声唱。
不管怎样,三个人用自己的声音,盖住了丁贝莫先生的声音。
必须干点什么
奶奶家里,有一间墙壁歪斜的小小屋顶室,那儿放着一张客用床。他们就让警察部长先生住在这里。
“不喝点缬草茶吗?奶奶问,“缬草茶是能镇静神经的,而且,对您一定管用。——因为您吃了好多苦头嘛。”
“说实在的,”丁贝莫先生说,“我倒想吃点什么。听,我肚子在咕咕叫吧!”
“我们也是!”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喊。
奶奶到厨房去,往一堆面包上涂了奶油。
丁贝莫先生、卡斯帕尔和佐培尔,把那些面包吃得一个也不剩。
奶奶把盛缬草茶的壶,放在丁贝莫先生床边。
“我现在,必须到街上去。首先,我要办两三件自己的事,——再一个”,奶奶跟丁贝莫先生说好,“到洗衣店去,催一催早点洗好您的制服。”
丁贝莫先生叫道,“行啊!另外,我还请你办点事……”
“您说的是……?”
“请到我家去把鞋和袜子拿来。还有,更换的头盔和佩刀,也请一块儿拿来。那是只有星期日才佩带的盛装和佩刀。这些东西,房主平兹密歇尔夫人都会给拿出来的。”
“还有另外一个,我想你不会忘记——中院放自行车的地方,有一辆蓝色自行车,轮圈是红的。能不能把它也推来?那是我专用的警察自行车,洗衣店洗好衣服,我马上就要骑它。”
“这么一来,再次把霍震波抓进拘留所,就不会费太多时间了吧,我发誓准行!”
“知道了。”奶奶说,“哦,是佩刀、鞋、袜子,还有头盔和蓝色自行车啊。”
“还有煎腊肠!”卡斯帕尔添上一句。
“煎腊肠?”奶奶反问道。
“是啊。”卡斯帕尔说,“不要忘啦!今天是星期四呀!煎腊肠加泡菜,破例晚饭时吃一回不也可以吗……”
“煎腊肠加泡菜?”奶奶猛烈地摇着头,“只要大盗贼霍震波还在自由地到处跑,我家里,决不再做煎腊肠,泡菜也一样!你以为我会再一次把那家伙引到我这儿来吧?一次就够啦!”
奶奶固执地喊叫着。能制止奶奶这个想法的,全世界一个也没有。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很清楚奶奶的固执,所以,一开始就不想去说服奶奶。俩人垂头丧气地来到院子里,坐在房后向阳的地方想:大盗贼霍震波越早地进拘留所,奶奶就会越早地做煎腊肠加泡菜。
“直到丁贝莫先生把那家伙抓住以前,我们可以老是这样等着吗?”卡斯帕尔问道,“我这么想,必须干点什么……”
“你已经有什么计划了吗?”佐培尔很想知道。
“用什么办法,把那家伙再引诱到消防泵放置处去,这事,你懂吗……”
“问题是怎样引诱他。”佐培尔说,“用腊肉试试呢——还是仍用煎腊肠?”
“这些都不行!”卡斯帕尔说。
卡斯帕尔额头聚起皱纹想。想了这个想那个,——突然,今天在市镇小河钓上空醋瓶子的事,浮现了出来。
“知道啦!”他叫道,“佐培尔,知道啦!往那家伙那儿,拿空瓶通信去吧!”
“空……?”
“空瓶通信哪!”
“把空瓶通信寄给霍震波吗?”
“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不好好听多差劲。我说的是拿到他那儿去。寄去和拿去,是大不相同啊!佐培尔!很抱歉,你能不能到纸店去,买一桶火漆来!”
“火漆?”
“是啊。”卡斯帕尔说,“真正的空瓶通信,火漆要比瓶子重要哇。”
我的家还是我的家
大盗贼霍震波,自那以后,连可怕的下巴胡子尖,都显得极其心满意足。
第一,从今天中午,他又恢复了自由。当然,这是最最重要的一点。
第二,有了一套警官的服装。——霍震波打算尽量把它利用在自己的工作上。
还有第三,不能不承认是卡斯帕尔的奶奶的功劳,那煎腊肠和泡菜,简直好吃极了。
“要是我的根据地也好好的,那我就算是特大满足了。”霍震波想。
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的制服,象是给他做的,刚好合他的身。
他把自己的东西包在小包袱里,放在左边胳肢窝下边。他右手拿着抢来的佩刀,象手杖一样地抡着。
他在森林里走着,走着,用口哨吹起自己喜欢的歌。曲调不一定合,但他却大声吹:
这儿是绿色的森林内,
警察的眼睛也过不来。
这个地方是最自由的世界。
啦啦啦,多愉快!
咱家是盗贼!
由于霍震波是悠悠荡荡地走,所以几乎用一个半小时,才走到他家。
根据地的门,不出所料,用木板钉死了。
警察封印
盗贼的隐藏处
任意拔钉者
严禁!!!
违犯者给以处罚
地区警察
警察部长 丁贝莫
门口柱子上,有一块手写的象上边那样文字的牌子。
霍震波眨着眼,满足地搓着手:“直到现在,总算是万事顺利了。往后能不能干得好,且看一看……”
其他盗贼有个习惯,为了防备自己的隐藏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作为避难所,就要做第二个隐藏处。但大盗贼霍震波却不是这样。
“为什么要搞第二个隐藏处呢?他这样想,“让第一个隐藏处,也起第二个的作用就行。必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谁也不注意的第二个入口,只是要做得一点漏洞也没有。这么一来,万事简单,而且极其安全。”
霍震波看清四周没有人在偷看他,就跑到一老槲树那儿。这棵树,站立在离根据地门口二十步远的地方,树里边是空的。
他钻进树洞里,收拾好覆盖着地面的落叶和树皮,于是,用槲树板做成的结实的门出现了。
他从树干缝里取出钥匙,谁也想不到这种地方会藏什么钥匙。
霍震波马上打开地门。——那儿是狭窄的地下道入口。
在地下道里,整整走二十步,就碰到木板墙。霍震波弯下腰,按了秘密按纽。——于是,木板墙轻易地推向一边。
霍震波心中暗自欢喜,他的脚踏上了盗贼的藏身处。
“我的家还是我的家!”他叫道,“想起来,警察一定在到处找我吧。但不会到这儿来,为什么?因为我的住处,是让警察的手给钉死的嘛!”
他把包自己衣物的包袱扔到墙角,然后转着圈察看屋内。
柜橱、大箱子都打开了,里边的东西全扔到地板上。
什么都乱七八糟。内衣、厨房用具、室内服、咖啡壶、脱靴器(脱长统皮靴时使用的工具装口胡蜡的盒子、擦鞋用具、火柴、拨火棍、火夹子、面板、挂裤架、几包鼻烟、拨火叉子,酒精瓶,另外还有好多东西,都杂七杂八地乱放着。
“畜生,是丁贝莫干的呀!”霍震波发怒了,“那家伙必定要搜查我的屋子,这我知道,可是,拿出来的东西,都给放回原处,这点事是应该做的!——检查一下吧,有没有丢失的东西……”
丢失的有七把短刀、胡椒手枪、望远镜、盗贼用的长刀,还有装火药的桶和装胡椒的桶。
警察部长先生搜查藏身处的时候,把它们扣下,拿走了。
但是,这点事吓不住大盗贼霍震波。他料到会有这种事,早就准备好了。
他挪开紧贴着墙壁的床,打开地板上的秘密拉门。
“没有什么能比秘密的地下贮藏室更好的了。”霍震波说着,趴在地上,向打开的拉门伸手。
地下贮藏室里,代替被扣留的短刀,各预备了三把新的。另外,还有盗贼工作时必要的一切东西。
霍震波紧紧抓住装着子弹的胡椒手枪,把它拽了出来。
“归根到底,有这个就行。”他说,“别的东西,等收拾一下屋子再说。”
收拾屋子,是霍震波最厌烦的活儿。
“干嘛我要象我自己的女仆!”他咒骂着,“不过,只要我是大盗贼霍震波——这个仇,一定要报!不只是丁贝莫。首先是卡斯帕尔和佐培尔。这些家伙们把我关了起来,难道轻易放过他们不成!明天就赶紧打他们一个埋伏吧.抓着了他们,把这两个家伙当炖肉吃!对啦——炖肉哇,嘻、嘻、嘻、嘻嘻嘻……”
空瓶通信
第二天早晨,霍震波要抓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出发了。
今天,他也穿着警官制服——只是这次在皮带上插了胡椒手枪和七把短刀,还有预备的望远镜和两三根结实的绳子。
霍震波在金雀花丛的后边张望。
“躺在这里,等那家伙们吧。”他在心中叫道,“家伙们,总有一天你们会从这里通过的。畜生,发出了这种气味啦。——直到现在,不信任我的鼻子的事,一次也没有!”
他用望远镜窥望公路,哪儿也没有人影。
太阳在顶不住地照着,一只苍蝇围着头盔嗡嗡地叫。他觉得不应该打瞌睡,就不时闻闻鼻烟。
“两个星期的拘留所生活,居然会改变人的习惯,简直想不到!”霍震波嘟哝开了,“以前,多少个小时,我都能埋伏,而且,从来也没有想打打瞌睡……”
突然,霍震波吃了一惊。从望远镜里,他清楚地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顺着公路向这边靠近,—个戴着红色的卡斯帕尔帽,另一个戴着绿色的佐培尔帽。
大盗贼霍震波的睡意,一下子跑光了。
“不出我所料,家伙们要走过这儿!”他嘟哝着,“好象,俩人钓鱼去的,佐培尔肩扛鱼竿,卡斯帕尔拿网…… ”
“细细一瞧,网子里盛着什么哩?象是挺沉的东西……也许是瓶子?对,牲畜,是瓶子啊!——现在看清楚了。里面装着糖酒?也许是梨酒用梨做的酒。”
霍震波觉得嘴里涌起了唾沫。尽管这样,他仍然没失掉冷静,做好扑过去的准备。卡斯帕尔和佐培尔离他只有几步远了。于是,他一面亮出胡椒手枪,一面从草丛里跳出来:“举起手来——不举就开枪啦!”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扔下钓鱼工具,举起双手。
忽然,卡斯帕尔笑了:“您是警察吧,那您干嘛要这样吓唬我们呢?您这是怎么啦?”
霍震波把胡椒手枪伸到卡斯帕尔的鼻子尖:“好好看看我的脸!除去这头盔和红领子,你想想!这么一来,你可不能满不在乎地笑啦!怎么样?”
卡斯帕尔翻起白眼,佐培尔喀哧喀哧地牙齿打颤。这是俩人事先练习过的。
“您、您是、那、那个……”卡斯帕尔结巴了。
“对,是我,嘻、嘻、嘻、嘻嘻嘻!怎样?有点吃惊了吧”
霍震波用手枪指着卡斯帕尔手中拿着的网里的瓶子:“这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妥”:
“在、在集镇小河、钓、钓来的。这是、瓶、瓶……”
“干嘛不说下去把它拿出来!里面装着什么,让我看一看!”
霍震波拿过瓶子,这边那边彻底检查一遍,摇着头说:“如果没有想错,这里有封信。还有,这儿贴着纸条……”
纸条上,这样写着:
空瓶通信
给警察的重大报告!
与警察无关者严禁开封!
霍震波咪咪地笑着,摸着下巴:“被禁止的东西,反而对我有双倍的魅力。当然,我要打开这个瓶子看看。”
“不能打开!”卡斯帕尔叫道,“因为,您不是警察呀?”
霍震波哈哈大笑:“你想指挥我吗?好,瞧着,这种事,太容易了!”
他拔出佩刀,朝着瓶子中间,使劲一下敲断了。
里边滚出个纸团,掉在地上。
霍震波弯腰拾起它,迅速瞟了一眼。——一眼就知道有警戒的必要了。
“你们俩都朝向那边!”霍震波对卡斯帕尔吼道,“懂吗,闭上眼睛,堵上耳朵!”
霍震波开始念瓶子里出来的信。那是由卡斯帕尔提议,由奶奶写的,当然,霍震波不会觉察到这些。
霍震波擦擦眼睛,揉揉鼻子。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丁贝莫老爷:
临终之际,我用这空瓶通信,透露一个秘密。
我把经过长长的一生中艰苦劳动所积的钱和黄金等所有财产,都埋在我镇消防泵放置处的土里。
请你以警察之力,把它安全保管,分配给穷人们吧。不然的话,我在墓中,也不能安心睡眠。
一个希望不被人知道的仟悔的罪人
(注意:宝物上施了魔法,要满月时去取。不然就做不好。)
消防泵放置处里有钱和黄金等宝贝,这个消息,使霍震波着迷,暂时之间,他完全忘了四周的事情。趁这机会,卡斯帕尔和佐培尔飞快地逃跑了。
等霍震波察觉时,已经有点晚了。
“站住!”他喊,“喂,叫你们站住哇!站住哇”
要放胡椒手枪,俩人已经走得太远了。他也没再追赶,因为现在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这纸上写的,是真的吗?”他想。
怎么会不是真的呢?瓶子上,明明有封印嘛。
霍震波把信团成一团,塞进裤兜。
“被藏的宝物问题,得彻底弄清楚。他下了决心,“我有消防泵放置处的钥匙,进去没有困难。而且,今天正好是满月。这真是太合适了。”
这种时候,要细心注意地去进行工作,是当然的。他打算在进入消防泵放置处之前,花去一定时间,把周围仔细侦察一下。
“最好是干。”他想,“干得好,明天,我也许成了大富翁,不干盗贼这一行了。我希望不要有任何干扰!”
三十六颗钮扣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由于对霍震波的事进行得很顺利,所以十分高兴。霍震波将完全上空瓶通信的钩,对这件事,俩人毫不怀疑。
俩人让奶奶把他俩关在消防泵放置处。消防泵放置处,只能从外边锁门,因此,有必要这么做。奶奶把钥匙从钥匙孔拔出来时,祈祷俩人的成功:“注意别干错事!那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过,你们有很漂亮的计划,我并不担心。”
但在实际上,奶奶非常担心这俩人,只是表面上没露出来。
奶奶为了忘掉这种担心,回去的时候,访问了邻居麦阿先生的太太。麦阿太太请她喝茶吃点心。两位老妇人唠叨起来了。她们唠叨得一般多,谁也不觉得闷。
时间象飞一样过去,等奶奶好容易动身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奶奶的居室里点着灯,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坐在那儿的沙发上,裹着被子,心情似乎不太好。
“这么长的时间,您到底上哪儿去了?”
“怎么啦?”奶奶问。
“如果您能快点从消防泵放置处回来,我早就可以执行勤务啦!喏,您瞧瞧那个!”
沙发旁边的柜子上,放着刚洗好、熨好的更换的制服。
“你刚出去……”丁贝莫先生说,“大门口的铃就响了。出去一看,洗衣店的小伙计,腋下夹着包袱站在外面。他说,因为是我的衣服,所以才特别加班整好的,还说主人也问好哩。”
“瞧!”奶奶叫道,“这不是太好了嘛!要是稍微抓紧一点,不就成了吗?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老是这样半光着身子?你不想穿制服吗?”
丁贝莫先生难过地看着奶奶。
“钉上扣子呀!”他缩着肩说,“洗衣店都给揪下来了。”——他指指制服旁边的纸袋——如果,我知道您放缝纫用具的地方,我自己早就钉上了……”
奶奶拿来针包、顶针和一束结实的黑线,往丁贝莫先生的制服上,钉了一共三十六颗钮扣。先钉裤子的钮扣,然后是上衣的钮扣。上衣上,胸、口袋、袖子、领子还有肩章,都有钮扣。
这费去了相当长的时间。因为奶奶最讨厌不把活儿做得好好的。
“我尽量快些,而且尽量缝得好些。”奶奶说,“怎么紧,也不能比这个更快了。”
终于钉好第三十六颗钮扣。
丁贝莫先生“呼”的松一口气。接着,急忙穿上衣服,戴上头盔,挂好佩刀。
“老太太!”他拧着胡须说,“我怎样感谢您,您是一点儿也不会知道的嘛!我觉得,我这才算恢复成了人。”
“那么,我赶紧到消防泵放置处去!但愿卡斯帕尔和佐培尔不出差错就好。抓盗贼,象你所知道的,跟小孩子游戏是两码事!”
丁贝莫先生,大步走出去,在大门口,骑上自行车,刚要走——这时,奶奶从屋里跑出来了。
“警察部长先生!”奶奶喊道,“警察部长先生!”
“到底怎么啦?您知道我很忙吧!
“钥匙啊,警察部长先生!您不拿着钥匙去吗”
“究竟是什么钥匙?”
“消防泵放置处的钥匙呀!”
“您干嘛不早说?好,到这边来吧!一秒钟也是贵重的。”
“你去吧,警察部长先生!请好好干!”
奶奶站在大门口,一直目送着,直到自行车后边的红灯消失在夜幕黑暗里。
“他能赶紧去帮助卡斯帕尔和佐培尔,我这才真正放心啦!”
好,什么时候进来都行
消防泵放置处里面,一片漆黑。卡斯帕尔站在门的右边,佐培尔站在左边。俩人手里都拿着拨火棍当作武器。
“霍震波当真会来吗?佐培尔问。这已经是第一百五十七次了。
卡斯帕尔答道:“一定会来!你以为那家伙会悄悄地放过藏起的宝贝吗?”
佐培尔暗自高兴:“真遗憾,里边这么黑!我真想看看,我们拿拨火棍打那家伙的脑袋时,那家伙是个什么傻样……”
“嘘!”卡斯帕尔用激烈的口气制止了佐培尔的唠叨,“外边有谁来啦!”
凝耳听去,有人骑自行车通过广场,在水泵放置处的墙边停下了。
“霍震波——骑自行车?”
“准是偷的。”卡斯帕尔低声说。
这时,有叩门的声音。
“你们俩,都还在里边吗?”低声问。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不出声音地一动不动,他俩可不是轻易上霍震波的当,马上暴露自己的傻瓜。
“干嘛人都不说话?是我呀,是丁贝莫呀。等一等,我这就进去……”
“好,来吧!”卡斯帕尔想,“这家伙好象还不知道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从昨天中午就在我家的床上啦!”
外面发出钥匙插进钥匙孔,转了两圈的声音。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举起拨火棍,屏住气息。
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谁的脑袋,一下子伸了进来。
在月光下,俩人认为这肯定是霍震波。因为不出他们所料,他穿着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的制服,戴着头盔。
“好,什么时候进来都行!”
卡斯帕尔用拨火棍朝“霍震波”的头盔打去,然后,佐培尔又接着打。
“这就算抓住他了——下一步怎么办?”
“脱他的衣服。还有,把水龙带拖到这儿来!”
被抓的人,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卡斯帕尔由佐培尔帮助,一道把那人的制服脱了下来;接着,当然脱鞋和袜子;然后,在那人的身上,从下到上,咕噜咕噜地捆上消火水龙带,最后,给他戴上空水桶。
“让他尝尝跟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尝过的同样的滋味!”
卡斯帕尔说明着。
于是,佐培尔也说:“完全是这样!”
消防泵放置处的门开着,月光射进来,照着他们。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把抓住的人拖到紧里边的角落,那儿是墙壁和消防汽车之间,恰好是以前丁贝莫先生躺过的地方。
“这家伙,自己可跑不了啦。”卡斯帕尔说,“现在,我拿着这家伙偷的东西,先跑回家一趟。你留在这儿看守吧。”
“行。”佐培尔说,“为了防止意外,我准备好拨火棒.如果霍震波想逃跑的话……”
说到这里,佐培尔不由得打断话,因为不知是谁,从处面吧哒一声把水泵放置处的门给关上了。
俩人又都站在了黑暗里。钥匙孔里,传来转钥匙的声音,一次,又一次。
“喂,喂!”卡斯帕尔叫道,“怎么回事?这里面有人哪!”
卡斯帕尔用拳头敲门,用脚踢门。
“请打开!请打开!”
没有回答,却从格子窗传来猛烈的笑声。
俩人呆住了。他们看见了窗户那儿戴头盔的脑袋,透过明亮的夜空,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又一个霍震波!
“喂!是两位空瓶送信者吗?”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好象在做噩梦。窗户那儿的,不就是霍震波?可是这家伙刚才还让消火水龙带捆上了的……
“怎么样,弄成这个样子,你们没想到吧?”
这的确是霍震波!是不容混淆的霍震波的声音!
“你们想骗我,必须做得一点漏洞也没有才成!我跟蠢家伙是不同的,我,是有学问的大盗贼,而你们,是天生的傻瓜,嘻、嘻、嘻、嘻嘻嘻!”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已经不知所措了。
“可是,我,我们,把您……”佐培尔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把您,刚,刚用,拨火棍,打,打了……然,然后……”
“然后,用水龙带捆起来啦!”
“捆我?”霍震波唠叨开了,“哪能有那回事!听着,好好记住,我可不是能让你们用水龙带缠起来的人!你们现在正在自己的床上做着美妙的梦,这样说最合适吧——为了我,在那个水泵放置处埋着的宝贝的梦——或者是,卡斯帕尔的奶奶的梦……”
“请不要牵扯奶奶吧!”卡斯帕尔愤慨地喊。
“什么不牵扯!”大盗贼霍震波说,“对你奶奶,我有好多计划哪。对你奶奶下手,现在才是正式开始哩,嘻、嘻、嘻,嘻嘻嘻!”
有同情心的人
霍震波检查了一下消防泵放置处的门是否锁紧了以后,跳上丁贝莫先生的自行车。他在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呼救之间(但是,这种时刻,怎么呼救也没用。当然啦,因为这小市镇的人们都睡着了,谁也听不见嘛),通过寂静的街道,骑到奶奶家。
奶奶还没睡。
她用织毛线活儿消磨时间。两针织外面,两针织里面——两针织外面,两针织里面……这样地织着。
霍震波从窗户偷偷向里望,等奶奶织完,就敲窗玻璃。
“嘘!老太太!”
奶奶把织好的袜子放在旁边:“哪一位?”
“是我。”霍震波用低低的假嗓子说,“请出来一下吧,是我呀!。
“啊,是您哪!”奶奶把霍震波当成了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啦——卡斯帕尔和佐培尔怎么啦?”
“那俩孩子,在水泵放置处哪。”霍震波低声说。
“跟抓住的家伙在一起?”
“跟抓住的家伙在一起。”
“那么,万事顺利啦?”
“对,就象您想的那样。”
“啊,太好啦!可是,您不进来吗”
“还是您出来的好。”霍震波说,“不要忘记戴帽子,也许时间要稍长一些。我想请您跟霍震波对证。您不怕那家伙吗?”
“要是跟警察部长先生在一起——绝对不怕!”
奶奶怕外边冷,就披上暖和的羊毛织的披肩,赶忙出来了。
霍震波举手行礼。他背着月亮,不必担心被奶奶察觉。
“骑自行车来的,”他低声说,“因为这个快。还有,对您来说,这也是舒服的吧?”
奶奶把手挨着耳朵:“警察部长先生,您说的话我听不太清。请您再大声点吧!”
“很遗憾,不能那样做。”霍震波用跟刚才一样的低声答道,“这是为了……明白吗?保卫我镇民夜间的休息,是我最神圣的任务。”
“呀,说得真好哇。”奶奶说,“听了您的话,就知道您是位有同情心的人。要是霍震波那家伙,绝不会说这种话的!”
施工现场的碎石子
穿着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制服的大盗贼霍震波,用偷来的警察自行车载着卡斯帕尔的奶奶,在沉睡的镇里跑。
奶奶侧身坐在自行车的货架上,两手紧紧抓住座子:开始,她有点不安,但跑着跑着,她逐渐觉得坐自行车有趣了。
“啊,请想一想吧,”奶奶嗤嗤地笑,“我坐自行车这还是有生第一次呀!因为我当姑娘的时候,还没有自行车呐,而且,以后也没有坐自行车的机会。由于您,我记住了自行车的滋味,到了这个岁数,还要不要买自行车——你怎么想呢?”
霍震波只用低声,嘁嘁喳喳地回答“好主意”或者“了不起的想法”,心里却暗想:“行啦,这么一来,会进行相当好……”
尽管这样,在下个交叉路口,奶奶肯定会觉察到去的方向错了。
但真正的盗贼,不论放在什么情况中,都会知道摆脱的方法。
“老太太,请注意吧!”霍震波低声说,“从这儿起就是施工现场,有碎石子——自行车走过的时候.碎石子会进到脸上。你最好能摘下眼镜,闭一会儿眼睛。懂了吗?”
“啊,您真亲切——谢谢!”
奶奶从鼻子上摘下眼镜,闭上眼睛,接着,她在心中想象自己坐在自行车上,精神抖擞地在镇里奔跑的情景:“路上遇到的人,都会朝着我,露出惊奇的脸来目送吧。”
即使想着这样快乐的事,奶奶也没忘记时时去问问施工现场怎么还没过完。
“很遗憾,还没有!”每逢这时,霍震波就答道,“眼镜还是摘一会儿的好。碎石子还真够多的哩。”
就这样,等奶奶弄明白自己上了当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
奶奶觉得奇怪,戴上眼镜一瞧,镇边的各家已抛在后面相当远了,而且,自行车正沿着公路森林里走。
“喂,喂!”奶奶叫道,“警察部长先生您到底要上哪儿去?为什么不到消防泵放置处去?”
“那是啊!”大盗贼霍震波,用粗野的声音说。
由于霍震波恢复了原来的语调,大声说话,使奶奶马上觉得可疑。
“前边的这位,啊,请您听我说!”奶奶叫道,“您莫非不是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吗?”
霍震波笑着蹬自行车。
“你觉察得太晚啦。”他说,“我是谁?嘻、嘻、嘻、嘻嘻嘻!你猜猜看!”
奶奶气愤地叫道:“在这个地方,能干出这么无耻事的家伙,我知道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你到底想把我怎样?”
“拐骗呗。”
“别开玩笑!我要呼救啦!——救命——救、命——!要让人拐骗啦!救命——救、命——!”
“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大盗贼霍震波说,“在这森林里,能听见的人,一个也没有。你怎么叫嚷,最后只能落得自己嗓子疼。”
遗憾得很,就象霍震波所说的那样。
奶奶抽噎了两三回,含着泪说:“要知道羞耻吧,霍震波先生!我是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婆呀。你应该赶紧在这里道歉,把我送回家去。”
霍震波放声大笑了。
“好,行啊!”奶奶说,“你不把我送回去,我可以马上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自己走回去。”
“请随便吧!”霍震波嘟哝着说,“第一,那么做,对老年人是危险的,还有,你那脚,是走不了这么远的。
这也很遗憾,跟霍震波所说的一样。
“到了现在,”奶奶想,“除了用那儿的自行车气筒打这个人的脑袋外,没有别的办法。”
气筒很容易从货架上取下来了。奶奶抡起它,打了下去。
“咚”地一声响,奶奶的心也紧得发疼。——但,霍震波若无其事的仍然蹬着车子。
“老太太,别楞着哪。”霍震波说,“是啊——别忘记我头上戴着头盔,是警官的头盔呐。”
奶奶认识到再这么干也没用。于是她决定把气筒给扔得远远的。
可仔细一想,气筒实际上是警察部长丁贝莫先生的东西。
结果,奶奶也不扔气筒了。
往后退退退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解开抓住的人的水龙带。可怜的丁贝莫先生的模样,使得他俩的心胸猛疼一阵。
俩人一面帮着丁贝莫先生穿制服,一面把自己错认、让先生吃了苦头、实在对不起之类的道歉话说了十二遍以上。
“实际上,”卡斯帕尔郑重地说,“弄成这个结果,都是洗衣店不好。谁也不会想到,制服这么快就能洗好。”
“是啊,”丁贝莫警察部长发开了牢骚,“人生啊,大半是根本预想不到的。霍震波是个好运气的家伙,此外并不怎么聪明。
“我本想说说你们,真让我吃了苦头……算了,把它当水一样地流走吧!找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地方,躺一会儿才好。到了明天早晨,有谁会到这儿,把我们放出去。”
“明天早晨?”卡斯帕尔表示反对,“不能等那么久啊!”
“到底为什么?”
“还有奶奶的事。”佐培尔说,“霍震波想要把奶奶怎么样。那家伙自己把这件事泄漏给我们啦。”
“所以,不能磨磨蹭蹭地呆着。”卡斯帕尔催促着说,“必须马上从这儿出去!”
丁贝莫先生当然是同意的。
三个人齐心协力地去摇晃门,还想弄弯窗上的铁格子,敲敲墙壁,找薄的地方。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挖挖门槛底下怎么样?”佐培尔说,“因为我发现了那边有好东西……”
佐培尔从水泵放置处里拖来两把铁锹和一把尖嘴镐。
“拿这个能干点什么!”
他们明白了这个活儿并不简单。也许霍震波早已知道,用这个办法,并不能使自身获得自由。
消防泵放置处的地,象石头一样硬,再加上门和消防汽车之间特别窄,只能容一个人干活儿,即使一个人,一动弹就得碰上什么,十分费劲。
“怎么样,”呆了一会儿,丁贝莫先生说,“把这汽车往后退退行吗?后面至少还空着一米哪!”
“要能做到当然很好。”卡斯帕尔说,“汽车对我们来说,是太重啦。”
“太重?”警察部长笑了,“别忘了汽车还有发动机呀。所以,稍微往后退退就行啦。”
“那——点火钥匙呢?”
“干嘛要点火钥匙?”丁贝莫先生说,“用手摇把就行手摇把在驾驶座下面,总是放在那儿的。什么都要准备好,懂吗?——特别是消防汽车更应该这样!”
丁贝莫先生解下佩刀,攀上汽车,坐在驾驶座上,然后把手摇把递给两人。
“好,给摇摇吧!”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来到消防汽车前面,拼命地转摇把。转了一圈,转了两圈。转第四圈时,手摇把弹回来,打了佐培尔左手的大拇指。
“不要灰心!”丁贝莫先生鼓励他俩,“懂吗,你们的胳膊上,粘着李子果酱哪!”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咬紧牙关,继续转摇把。转到第十二圈,终于成功了。发动机发出大声动起来了。
丁贝莫先生挂上倒档,喷出浓气。
消防汽车原地没动。
“手闸!”卡斯帕尔和佐培尔喊。
“什么?”丁贝莫先生反问道,“这个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手,闸——!”
丁贝莫先生好容易听懂了,他松了手闸。于是,一眨眼工夫,消防汽车“通”地往后大退。
呼——吧哒——咕呼!消防泵放置处猛烈摇晃了。
冷不防,卡斯帕尔和佐培尔的眼睛和嘴里满是沙土。
俩人“啪”地趴下身子。卡斯帕尔的鼻子,碰到了积油的地方,佐培尔碰掉帽子,脑袋磕到砖头上。
消防泵放置处里面,忽然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因为丁贝莫先生关上了发动机。
“这可糟糕了!”丁贝莫先生惊慌失措地叫道。
“弄错了,有点干过火了,居然会成了这样!”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站了起来。
消防汽车顶穿了消防泵放置处的后墙。后车轮伸到外边,舒适地沐浴着月光。
穿过墙上撞开的大洞,三个人能够自由地来到外边。
“这多棒啊!”卡斯帕尔说着,跟丁贝莫先生握手,“好象是专给我们做的!”
不管怎样,汽车发动起来了
丁贝莫先生担心奶奶,想骑自行车先走一步。——不料遗憾得很,自行车没有了。
“真不象话!他叫道 ,“那家伙,不仅是制服,连警察的自行车都给偷走啦!有这样岂有此理的事吗?”
“走吧!”卡斯帕尔催促道,“必须回家!”
“而且要快些!”佐培尔补充道。
“对,象消防队员一样快!”丁贝莫先生说。
所谓“象消防队员一样”,并不是个比喻,而是真的,卡斯帕尔和佐培尔都特别高兴了。
“总之,第一有急事,第二呢,我的自行车没有了,”丁贝莫先生接着说,“只有坐消防汽车啦。哎,开起发动机!”
丁贝莫先生把汽车后退到能够转弯的地方。
两个好朋友,刚攀到消防队员的座位上,汽车已经开走了.
向左拐,向右拐,穿过市场,通过镇公所旁边,全速跑下车站大街。
卡斯帕尔和佐培尔,觉得好象坐上了快速滑行车似的。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