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范畴与家族相似性范畴_兼谈原型理论在认知语言学中引发的争议

《语文研究》2009 年第 3 期 (总第 112 期) 原型范畴与家族相似性范畴Ξ ———兼谈原型理论在认知语言学中引发的争议 黄月华1 ,左双菊2 (1. 湖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07 ; 2. 华中师范大学 国际文化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79) 　　摘 　要 :Rosch 提出的原型范畴与 Witt genstein 提出的家族相似性范畴是否存在根本区别 ? 上位范畴是否与基 本层次范畴一样具有原型结构 ? 多义范畴是原型范畴还是家族相似性范畴 ? 文章以认知语言学提出的上述问题 为切入点 ,从两个方面对范畴化进行进一步的探讨 :一是对原型、家族相似性及共有属性在范畴化中的相互作用进 行分析和探讨 ,二是对单义范畴和多义范畴的不同范畴化机制和范畴化条件进行分析。 关键词 :原型 ;家族相似性 ;上位范畴 ;单义范畴 ;多义范畴 中图分类号 : H0 - 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 - 2979 (2009) 03 - 0027 - 05 　　1 引言 范畴化的研究是认知语言学研究的基础。认知 心理学家 Rosch 提出的原型及基本层次范畴理论 (简称原型理论) 是认知语言学的理论基石之一。原 型理论认为 ,范畴的内部结构是原型结构 ,范畴中的 典型成员被称为原型 ,原型是范畴化的认知参照点。 这些观点被大多数认知语言学家所接受并运用到语 言研究的各个层面。同时 ,大多数的认知语言学文 献都认为原型理论与家族相似性原则在范畴化的问 题上是一致的 ,原型范畴就是家族相似性范畴 ,二者 常在同一个文献中被交叉使用。但近些年来一些认 知语言学家提出并不是所有的范畴都具有原型结 构 ,他们认为有些范畴没有可作为认知参照点的原 型 ,而只存在 Wittgenstein 所提出的家族相似性 ,因 此他们主张应该区分家族相似性范畴与原型范畴 , 并认为基本层次范畴是原型范畴而上位范畴是家族 相似性范畴 ,或单义范畴是原型范畴而多义范畴是 家族相似性范畴。本文拟作进一步的探讨。 2 主张区分原型范畴与家族相似性范畴的观点 认知语言学中主张区别家族相似性范畴与原型 范畴的观点是基于理论分析和具体研究两方面提出 来的。一是基于对原型理论和家族相似性原则的理 论分析与比较 , [ 9 ]7 - 9二是基于对上位范畴和多义范 畴的结构考察。[ 13 ]99 - 121 , [ 14 ]72 - 98 Kort mann 在对原型理论和家族相似性原则进 行分析比较之后认为二者在范畴化的问题上并不统 一。Kort mann 指出 :根据 Wittgenstein 提出的家族 相似性原则 ,范畴可以根据事物彼此间的交叉相似 来构成 ,这意味着其他成员无须以原型为参照 ,即无 须与原型有相似之处 ;而在原型理论中 ,范畴化是一 个将事物与原型进行比较、根据其与原型是否存在 足够的相似性来决定其是否属于某个范畴的过程 , 要求每一个原型之外的成员必须与原型共有一个以 上的属性。[ 9 ]7 - 9Geeraerts ,Givon 以及 Wierzbicka 也 提出了类似的看法。[ 6 ]30 Ungerer & Schmid 与 Ta ylor 并没有从理论上 就原型理论与家族相似性原则的区别进行讨论 ,而 是在范畴化的具体探讨中提出了以原型为参照和以 家族相似性为依据的两种不同的范畴化方 式。[ 13 ]99 - 121 , [ 14 ]72 - 98Ungerer & Schmid 提出基本层 次范畴是原型范畴而上位范畴是家族相似性范 畴 , [ 14 ]72 - 98 Ta ylor 提出单义范畴是原型范畴而多义 范畴是家族相似性范畴。[ 13 ]99 - 121 3 对传统范畴观、原型理论及家族相似性原则 的进一步比较 传统范畴观是占据西方学术界和思想界时间最 长的范畴观 ,我们认为要深入讨论原型范畴与家族 相似性范畴 ,首先有必要对传统范畴观、原型理论和 ·72· Ξ 匿名审稿专家对本文提出了极好的修改意见 ,谨致谢忱。 家族相似性原则在范畴化观点上的异同作进一步的 比较。 原型理论在范畴化上的主张是根据认知对象与 某一范畴的原型的相似性大小来判断其是否属于该 范畴。其中相似性的判断有两个不同的渠道 ,一是 以事物的属性为判断依据 ,属性是对事物特征的分 解 ;二是以事物的格式塔特征或图式为判断依据 ,格 式塔特征或图式是对事物抽象的完形感知。因此原 型理论认为原型既可以是范畴中的典型成员 ,也可 以是从范畴成员中概括出来的图式。而传统范畴观 与家族相似性原则都是以事物的属性为判断依据 的。因此这里我们对三种范畴观的比较主要立足于 它们对于属性的不同看法以及在范畴化问题上对属 性的不同要求。 关于属性本身 ,值得探讨的地方有很多 ,比如 , 属性是事物的客观特征还是我们的主观感知 ,对事 物进行属性分解的依据是什么 ,一个事物属性的分 解到底有无限制等等。其中与范畴化有关的问题主 要有两个 :一为是否不同的属性在范畴化中的作用 不一样 ? 是否可以区分本质属性与非本质属性 ? 二 为范畴成员之间是否必须存在共有属性 ? 共有属性 是否决定范畴化 ? 传统范畴观、原型理论和家族相 似性原则在这两个问题上有着不同的回答。 传统范畴观将事物的属性看成是事物的客观特 征 ,有本质特征和非本质特征之分 ,并主张范畴化必 须以共有特征为充分必要条件。传统范畴观已被证 明是存在严重缺陷的 ,尽管某些范畴 (主要是自然科 学中的概念) 可以以一个或一组充分必要条件来定 义 ,但大部分的范畴不存在所谓的充分必要条件。 许多范畴确实需要共有属性作为必要条件 ,但必要 条件常常并不是充分条件。[ 13 ]59 - 63因此总的来说 , 传统范畴理论对于范畴化所要求的属性的规定过于 理想化 ,只适用于部分范畴 ,与我们日常所运用的大 部分范畴是不相符的。 原型理论认为我们所感知到的事物的属性不是 所谓绝对客观的特征 ,而是主客观相结合的产物 ,主 张不能绝对地区分本质特征和非本质特征。但同时 原型理论也认为不同的属性在范畴化的过程中有着 不同的分量。[ 13 ]59 - 63Rosch 曾针对基本层次范畴的 范畴化提出了线索有效性 (cue validity) 这一概念 , 认为事物突出的共有属性是将此类事物与处于同一 范畴化层次的其他事物区别开来的最佳线索 ,如有 鳃对于鱼这一范畴来说具有高线索有效性。①原型 理论采取的是一种非常灵活的范畴化假设 ———根据 认知对象与某一范畴的原型是否存在足够的相似性 来判定其是否属于该范畴。它的灵活性主要体现在 两个方面 :一是在比较的对象方面 ,用典型成员的属 性代替了传统范畴观的一个或一组所谓的本质特征 (属性) ;二是在比较的程度上用“足够的相似性”这 样或然性较大的概念代替了“当且仅当具有某某特 征”这样的绝对概念。因此 Hampton 将原型理论称 为“或然主义的概念观 (p robabilistic view of con2 cepts) ”。[ 8 ]88 有人认为奇偶数等可以以充分必要条件来定义 的自然科学概念的存在是对原型理论的一种威胁。 Ungerer & Schmid [ 14 ]74与 L angacker [ 12 ]76等对此的 看法是 ,此类自然科学范畴 (包括一些边界明确的日 常范畴 ,如鸟、鱼等) 可以以两种方式来范畴化 ,一为 专家范畴 ( expert category ) , 一为民间范畴 ( fol k category) 。专家 (指具有某种基本专业知识的人) 可以运用相关的专业知识用充分必要条件来范畴 化 ,一般的普通人群则主要是基于他们与认知对象 的经验互动以典型成员的属性为参照来范畴化。这 两种范畴化方式是共存的 ,也就是说对于某些范畴 来说 ,我们既可以以一组充分必要条件来范畴化 ,也 可以以典型成员为参照来范畴化。 家族相似性原则所主张的是比原型理论更为宽 泛的范畴化原则。原型理论反对将共有属性作为范 畴化的充分必要条件 ,提出根据认知对象与原型的 相似性的大小来范畴化 ,但并不完全否认共有属性 在范畴化中的重要作用。Rosch 所提出的线索有效 性 ,以及在对范畴成员进行所谓好坏评定时都赋予 了共有属性非常重要的地位。而家族相似性原则被 认为是旗帜鲜明地反本质及反共有属性的 ,家族相 似性这个概念是与共有属性相对立的。根据目前对 家族相似性原则的理解 ,范畴化不仅不需要共有所 谓的本质属性 ,而且也不需要与典型成员有足够的 相似性 ,所需要的只是范畴成员之间的交叉相似性 , 即两个事物之间只要有一个以上的相似性即可以划 入同一个范畴。这一理解在哲学界遭到了相当多的 质疑 ,质疑主要来自两个方面 :第一方面是 ,我们能 否抛弃一切关于本质或共同属性的说法而仅仅根据 所谓的家族相似性来范畴化 ? 许多学者认为家族相 似性原则在指出传统范畴观缺陷的同时 ,走向了另 一个极端 ,即完全忽视了范畴成员之间的共有属性 在范畴化中的作用 ,仅以所谓家族相似性作为范畴 化的依据将会最终导致范畴化的虚无主义 ; [ 1 ]第二 方面是 ,这样的理解是否是对 Wittgenstein 本人的 ·82· 曲解 ? 李红指出 ,将家族相似看成是一种范畴化的 普遍原则是对 Wittgenstein 家族相似性概念的误 解 ,认为在 Wittgenstein 的系列论证过程中 ,他根本 没有提到“家族相似”这个概念是适用于所有范畴 的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提出一种关于概念的共同 特性 (哪怕是家族相似性) 的普遍理论。[ 2 ]本文在此 暂不对这些质疑进行 评价 LEC评价法下载LEC评价法下载评价量规免费下载学院评价表文档下载学院评价表文档下载 ,而是将首先针对Ungerer & Schmid 以及 Taylor 的观点对上位范畴和多义范 畴的家族相似性结构作进一步的探讨。 4 上位范畴与多义范畴的范畴结构 4 . 1 上位范畴的范畴结构 Ungerer & Schmid 通过对基本层次范畴和上 位范畴的范畴结构进行比较 ,提出基本层次范畴是 原型范畴而上位范畴是家族相似性范畴。[ 14 ]72 - 98 Ungerer & Schmid 认为基本层次范畴与上位 范畴之间在内部结构上存在明显的差别。从范畴的 属性特征来看 ,基本层次范畴成员之间拥有相当多 的共同属性 ,其中的典型成员集中了共有属性和具 有代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性的家族相似性 ;从范畴的格式塔特征来看 , 基本层次范畴成员在外形上很相似 ,典型成员的完 形具有代表性。[ 14 ]72基于这两个重要特点 ,基本层 次范畴的典型成员能够很自然地成为范畴化的原 型 ,即认知参照点 ,因此基本层次范畴是原型范畴。 而相对于基本层次范畴而言 ,上位范畴成员之间没 有共同的格式塔特征 ,范畴成员之间的共有属性很 少 ,虽然有些范畴成员更具代表性 ,但即使是典型成 员之间无论是在属性方面还是在格式塔方面都存在 较大的差异 ,因此上位范畴成员在范畴化的过程中 并不具备认知参照点的作用。对上位范畴的描写主 要依赖于组成上位范畴的各基本层次范畴之间的交 叉相 似 性 , 所 以 上 位 范 畴 是 家 族 相 似 性 范 畴。[ 14 ]74 - 80由于上位范畴的家族相似性主要来源于 组成上位范畴的基本层次范畴 ,Ungerer & Schmid 又将上位范畴称做寄生范畴。如家具范畴的属性来 自椅子、桌子、柜子等范畴成员各自的具体特征 ,其 家族相似性体现在桌子和椅子都有四条腿 ,椅子、凳 子和沙发都有座位 ,椅子、桌子、柜子都可以以木头、 塑料或金属为材料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 ,Ungerer & Schmid 同时还特别 强调了共有属性在上位范畴形成中的作用。Unger2 er & Schmid 认为像 game 这样几乎找不到一个共 同属性的例子是一个特例 ,一般而言 ,上位范畴应该 具有一个以上的共同属性。Ungerer & Schmid 认 为在 Rosch 进行的实验中 ,受试者没能提供 f urni2 t ure (家具) 与 f ruit (水果) 等上位范畴的共有属性的 原因可能在于这些属性过于普遍 ,让人忽略了它们 的存在 , f urnit ure (家具) 范畴应该至少具有“家庭 日常居住所使用的基本用具”这一共有属性。[ 14 ]74 Ungerer & Schmid 认为上位范畴的共有属性虽少 却是人们创造上位范畴词汇的主要原因。[ 14 ]77 - 80上 位范畴的产生主要基于我们在更高层次上对知识进 行组织的需要 ———根据一些范畴的某一个突出的共 有属性 ,将这些范畴用一个名称统一起来 ,以便对相 关范畴进行更为经济的认知处理。例如玩具这一上 位范畴通过突显“用于玩耍”这一各种玩具所共有的 普遍属性将所有用于玩耍的东西都集中起来 ,交通 工具这一上位范畴则通过突显“运送人或物体”这一 属性将轿车、卡车、摩托车等都集中起来。Ungerer & Schmid 认为突显一类范畴的突出的共有属性 (主要 是功能方面的属性) ,并根据这一属性将一类范畴统 一在一个名称之下是上位范畴的两大突出特点 ,也是 上位范畴产生的根本原因和具有的主要功能。 Ungerer & Schmid 的分析 ,除了通过与基本层 次范畴进行比较说明家族相似性在上位范畴中的重 要性之外 ,还将共有属性看作上位范畴形成的一个 重要的前提 ,这与一般所理解的以反“共相”为根本 出发点的家族相似性原则是不同的。Un gerer & Schmid 的研究似乎表明 ,家族相似性范畴并不能仅 仅以家族相似性为范畴化的依据 ,共有属性是范畴 化的必要条件。 我们认为范畴化是非常复杂的认知过程 ,上位 范畴不能仅以家族相似性为范畴化的依据 ,而是一 个多种因素相互制约、相互作用的过程。事实上根 据现有的研究来看 ,在实际的范畴化过程中 ,无论是 上位范畴 ,还是基本层次范畴 ,其范畴化的过程都是 非常复杂的 ,都是原型、家族相似性、共有属性以及 社会和文化背景等相互制约、相互作用的过程 ,但对 于不同的范畴而言 ,不同的要素所占据的突出地位 不一样。对于基本层次范畴来说 ,由于 Ungerer & Schmid 所列举的上述原因 ,原型在范畴化的认知过 程中占据突出地位 ,但并不是说共有属性就不重要。 Taylor 指出原型只构成人的范畴化知识的一部分 , 至少对于某些基本层次范畴来说 ,需要所有成员具 有至少一个以上的共有属性。[ 13 ]63比如 Brow n 认为 以鸟的原型知更鸟为参照 ,可能会将蝙蝠也划入鸟 类 ,因为蝙蝠也可以说与知更鸟存在足够的相似性 , 所以在鸟的范畴化过程中 ,我们还应该了解鸟的突 出共有属性 ———有羽毛、生蛋、有喙等。[ 5 ]33而且对 ·92· 于不同的基本层次范畴 ,以原型为参照又存在不同 的情况。有的以图式为主要参照 ,有的以典型成员 的属性为主要参照 ,而有的需要二者相结合。比如 Rosch 和 Schmid 等人的心理调查表明颜色的范畴 化主要以典型成员 ———焦点色为参照 ,鸟、房屋等具 有突出格式塔特征的范畴主要以图式为参照。对于 上位范畴 ,我们认为家族相似性在范畴化的过程中 占据突出的地位 ,比如一个从未见过茶几为何物的 人 ,能根据它是木头做的 ,有四条腿 ,有可以放置东 西的表面这些家族相似性并结合它在家中使用这一 家具所共有的功能属性判断它是一件家具。但同时 我们也不排除可以根据家具中的典型成员 ———桌子 的相关属性将茶几划入家具范畴。Brow n 认为对 于玩具、蔬菜、武器等上位范畴 ,可以肯定它们不能 以共同的格式塔特征来范畴化 ,但很难判断它们是 否以或不以典型成员为参照来范畴化。[ 5 ]42 - 46原因 在于家族相似性、共有属性以及典型成员在上位范 畴范畴化的过程中是相互作用的。 我们认为正如 Geeraerts 所指出的 ,范畴化本身 也是一个原型范畴。[ 6 ]1 - 30我们不能将共有属性、原 型或家族相似性中的任意一个看成是范畴化的充分 必要条件 ,否则我们就落入了另一种形式的在本质 上与传统范畴观无异的范畴观之中。 4 . 2 多义范畴的范畴结构 在认知语言学中 ,范畴化有两个不同层面的理 解 ,一是就词的所指或外延而言的 ,指的是一个词的 某个义项的所指对象 ,一般所说的范畴化如我们在 前面所讨论的范畴化都指的是所指层面的范畴化 , 我们根据 Taylor , [ 13 ]121将这一层面的范畴称为单义 范畴 ;二是就词的定义或内涵而言的 ,指的是多义词 的词义扩展 , 称为多义范畴。比如英语中的 bi rd (鸟) 作为单义范畴 ,由自然界各种不同的鸟组成 ;作 为一个多义范畴 , 则由鸟、奇怪的人、美丽的少女、 囚犯等多个不同的意义构成。 认知语言学多义研究的基本假设是多义词的不 同义项构成词义的自然范畴 ( a nat ural categor y of sense) ,它们与单义范畴一样具有原型结构 :各义项 地位不等 ,处于中心地位的是原型意义 ,其余义项是 对原型意义的扩展。[ 10 ]1418 Taylor 提出多义范畴是 家族相似性范畴的理由是多义词的基本意义不一定 是所有其他义项的认知参照点。[ 13 ]99 - 121实际上 ,词 义的扩展或引申呈现出两种结构 ———链条式结构和 辐射式结构 ,链条式的扩展是A 义引申出 B 义 ,B 义 引申出C义 ,C义再引申出 D 义的情况 ;辐射式的扩 展就是以一个基本意义为核心 ,从基本意义引申出 其他义项。上面所说的英语多义词 bi rd (鸟) 是一个 典型的辐射式结构。但大多数情况下词义的扩展是 两种方式兼而有之 ,就是说多义词往往有一个核心 ———基本意义 ,其他义项直接或间接从基本意义引 申出来。如“信”,本指言语确实 ,辐射引申出相信、 的确、有信用、凭证等意义 ,从凭证义引申出信使义 , 再由信使义引申出音讯义 , 由音讯义引申出书信 义。[ 3 ]64 从范畴化机制即本义与引申义的关系来看 ,多 义范畴的范畴化机制比单义范畴更为复杂。L a koff 认为范畴化是理想认知模型的产物 ,他提出了命题 模式、意象图式模式、隐喻模式和转喻模式四种理想 认知模型 , [ 11 ]68其中所谓的命题模式就是我们前面 所讨论的根据事物的特征或属性进行范畴化的模 式。这四种理想认知模型所代表的实际上就是四种 不同的范畴化机制。Brow n 认为单义范畴的范畴 化所运用的主要是命题相似性机制 ,而多义范畴的 范畴化主要运用的是隐喻机制和转喻机制。[ 5 ]22 - 23 我们认为这一区分不是绝对的 ,因为单义范畴的形 成也可能运用转喻机制 ,如 L a koff 所讨论的母亲范 畴就是一个以典型的母亲为原型基于转喻机制而形 成的范畴。[ 11 ]77 - 79但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 ,尽管单 义范畴也可能运用转喻机制 ,但多义范畴所涉及的 转喻模式要复杂得多 (参见束定芳对转喻的不同形 式的探讨) 。[ 4 ]180 - 187 在单义范畴的范畴化中不涉及隐喻机制 ,这一 点也应该是非常明确的。传统上将相似性作为隐喻 产生的唯一动机 ,但认知语言学的隐喻研究表明除 了感知相似之外 ,经验相关也是隐喻产生的动机 ,而 且是隐喻产生的主要动机。[ 7 ,10 ]比如 ,表达空间高 度的词 (如英语的 up 与 dow n 以及汉语的高与低) 之所以能用于数量的表达是因为在我们的日常经验 中量的增加 (减少) 与高度的增加 (减少) 是相互关联 的 :我们在堆东西时 ,堆的东西越多就堆得越高 ;往 容器里添加液体时 ,也是添加得越多 ,占据的位置越 高。这一类经验的反复出现使数量与高度两个原本 毫无联系的概念之间产生了联系 ,并通过语用推理 (逻辑上称为估推) 导致原本表达上升概念的词发展 出表达数量增多的概念。多义范畴较之单义范畴的 范畴化条件要宽松得多 ,多义范畴的范畴化可以不 需要任何意义上的共有属性 ,如汉语的“权”有秤砣、 权利、有利形势、权变、姑且几个义项 ,它们之间不存 在任何共同的核心意义。一个义项与另一个义项之 ·03· 间可能仅仅存在经验上的相关性或某一方面的相似 性 ,从这一点来看 ,多义范畴的范畴化充分体现了 Wittgenstein 所提出的家族相似性原则。 另一种比多义范畴更为宽泛的范畴是 L a koff 探讨过的词性范畴 (grammaticized category) 。一些 语言对名词进行了词性划分 ,如俄语和德语都将名 词划分为阴性、阳性和中性三大类。L a koff 对澳大 利亚的土著语 Dyirbal 语对名词的词性划分进行了 研究 ,认为 Dyirbal 语的词性范畴的形成至少包括 经验域原则 ( domain2of2experience p rinciple) 、神话 与信仰原则 ( myt h2and2belief p rinciple) 以及重要特 征 原 则 ( important2p ropert y p rinciple ) 等 机 制。[ 11 ]91 - 121以其中的“Balan”范畴为例 ,“Balan”范 畴以女人、水、火和战斗等为范畴的核心成员 ,作战 场地、长矛等作战武器等与战斗处于同一经验域 ,根 据经验域原则被划入这一范畴 ;在当地的神话中太 阳被视为女性 ,蟋蟀被视为老妇人 ,因此太阳与蟋蟀 都因为神话与信仰原则被划为此类 ;毒蛇和某些危 险的鱼类由于其重要特征 ———对人的危害性也被划 归此类。 5 结语 本文针对一些认知语言学家所提出的区分原型 范畴和家族相似性范畴的观点 ,对原型、家族相似性 以及共有属性在范畴化过程中的作用进行了分析并 对单义范畴和多义范畴的范畴化机制进行了比较。 我们认为 :首先范畴化是非常复杂的认知过程 ,上位 范畴不能仅以家族相似性为范畴化的依据 ,而是一 个多种因素相互制约、相互作用的过程。在实际的 范畴化过程中 ,无论是上位范畴还是基本层次范畴 , 其范畴化的过程都是非常复杂的 ,都是原型、家族相 似性、共有属性以及社会和文化背景等相互制约、相 互作用的过程 ,但对于不同的范畴而言 ,不同的要素 所占据的突出地位不一样。原型在基本层次范畴的 范畴化中占据了突出的地位 ,家族相似性则可能在 上位范畴中的作用比较突出。其次多义范畴与单义 范畴是不同层面的范畴化 (前面所说的是单义范畴 的情况) ,在范畴化的机制上存在一些差别 ,如多义 范畴的转喻模式较之单义范畴更为复杂 ,多义范畴 运用隐喻模式而单义范畴不运用隐喻模式。同时多 义范畴较之单义范畴的范畴化条件要宽松得多 ,多 义范畴的范畴化不需要任何意义上的共有属性 ,一 个义项与另一个义项之间可能仅仅存在经验上的相 关性或某一方面的相似性 ,从这一点来看 ,多义范畴 的范畴化充分体现了 Wittgenstein 所提出的家族相 似性原则。 附注 : ①引自 L akoff (1987 :52 - 54) 。 参考文献 : [ 1 ]董志强. 对维特根斯坦“家族相似”理论的批判 [J ] . 哲学 研究 ,2003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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