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文人官僚与城市私家园林的兴衰

明清历 史 清代文人官僚与城市私家园林的兴衰 刘凤云 内容提要 有清一代是城市私 家园林发展 的极盛 时期 , 构园及 园 居生活作为一种文化消费 已成为文人 官僚们所追求的社会 时尚 , 私家园林处处体现 出造 园者的个性与他们 内在的思想境界 , 是造 园者精神追求和审美理想得以尽情发挥的一个地域空间 。 而 园林 , 特别是一些名 园 , 往往还是士人 官僚们 交游 、 论诗抒怀的主要 空 间 。 但是 , 私家园林却极少历 百年而不衰者 , 除 了建筑物的 自然 损坏之外 , 其兴衰之变与园主 的政治际遇紧密相关 。 总之 , 私 有 园林 以一种无序状态消长于城市空间 , 但 它于某种程度上也反 映 出私有财产在各种政治因素影响下 出现的有序流动 。 关 键 词 私家园林 文人 官僚 构园 我国有着悠久的造园历史 , 而造园艺术 的独特风格尤为世界所瞩 目。 然而本文所关 注的并非园林艺术本身 , 而是造园者与园林 的关系 。 清代是我国城市私家园林发展的极 盛时期 , 而私家园林的构筑者及拥有者主要 是位居社会上层的封建官僚 。 因而官僚的个 人 旨趣 、 文化素养 、 家庭财力以及其仕宦生 涯的境遇都在不同程度上关涉到这些私家园 林的兴衰 。 在城市发展的过程中 , 园林建筑构成了 城市建筑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 这在世界各 国都是十分普遍的现象 。 然而 , 园林却并非 城市的产物 , 它是人类对大 自然山野风光的 模拟与再造 。 追溯我国古代园林的发展 , 我 们不难发现 , 园林起于古代帝王的囿苑和园 圃 。 《说文 》曰 “ 囿 , 苑有垣也 , 一 曰禽兽 有囿 圃 , 种 菜 曰 圃 园 , 所 以 种 果 也 囿 , 所以养禽兽也 。 ” 可见 , 最初 的囿苑是 指狩猎场所 , 园圃是指蔬菜瓜果种植场所 , 它们完全是属于山野的产物 。 秦汉 以后 , 统 治者于囿苑内修建楼馆以作歇息之用 , 囿苑 逐渐向园林转化 。 而东汉时期庄园经济的发 展更带动了私家园林的兴起 , 到隋唐 以后 , 私家园林才步人成熟阶段 。 但这一时期的园 林或游离于城乡之间 , 或仍属 于乡野 , 如 《书漫录 》记载 , 长安城 “ 公卿近郭皆有园 池 。 ” 故 宫博物 院 院刊 年第 期 总第 期 宋代城市的发展带动了园林的城市化 , 人们在卷人商品经济潮流的同时 , 又不肯放 弃已经习惯了的生存环境 , 于是伴随着更多 的社会上层人士将生活主要空间移人城市 , 园林也开始成为城市的重要建筑物 。 两宋时 期城市中的私家园林十分兴盛 , 如北宋李格 非所著 《洛阳名园记 》, 记载了洛阳城 中的 私家名园约有 余所 。 《都城纪胜 》中所记 南宋杭州城 中的 “ 园苑 ” 个左右 , 多在 城门内外 , 且皆为私家园林 。 但城市私家园林的全盛期却出现在明清 两代 , 特别是清代 , 中国进人了封建经济高 度繁荣和传统文化的成熟期 , 推动了以经济 实力和文化修养为依托的园林建筑进人其发 展的高峰期 。 而江南一带山水相连的 自然环 境使这一地区城市园林的发展翘居于全国之 首 。 当时 , 私家园林多集中在苏州 、 江宁 、 杭州 、 扬州 。 据 《苏州府志 》记载 , 清代苏 州园林有 工 余所 ①。 著名的有乐 园 、 狮子 林 、 拙政 园 、 归 田 园 、 息 园 、 绣谷 、 怀 云 亭 、 瞿园 、 涉园 、 逸园 、 灵岩山馆 、 寒碧山 庄 、 水木明瑟园等②。 徐坷于 《清稗类钞 》 中列举 的江 宁名园有 , 随 园 、 薛庐 园 、 胡 园 、 又来园 、 韬园等皆为人清之后所建 。 然 清代的名园胜地当属扬州 。 所谓 “ 江宁 、 苏 州 、 杭州 , 为山水最胜处 。 ” “扬州则全以园 林亭榭擅场 。 ’心乾隆时文人李斗在其 《扬州 画舫录 》中 , 也借遍游江南的文人官僚刘大 观之 口说 “ 杭州以湖山胜 , 苏州 以市肆胜 , 扬州以园亭胜 , 三者鼎峙 , 不可轩轻 ” 。 ④ 享誉 “ 园林之胜 , 甲于天下 ” 的扬州 , 园林不仅遍布街巷 , 且环绕河岸 , 形成湖光 山色的园林景象 。 据记载 , 扬州在清朝初年 有名园 处 , 即王洗马园 、 卞园 、 员园 、 贺 园 、 冶春园 、 南园 、 郑御史园 、 棒园 。 到 了 乾隆初年 , 类此名园已多达数十个 。 其个中 变化 , 清人多有论及 , 如屈复在 《扬州东园 记 》中说 “ 前五十年 , 余尝登平山堂 , 北 郭园林 , 连绵错绣 。 惟关壮缪祠外 , 荒园一 区 , 古杏二株扶疏于云 日 , 丛簧翁密 , 荆棘 森然 。 ” “ 去年春 , 又过之 , 则芜者芳 , 块者 殖 , 凹 凸者 因 之 而 高 深 , 游 人 摩 肩 继 踵 矣 。 ” ⑤屈复的这篇园记写于乾隆九年 年 八月 , 所言 年前 , 当在康熙三十三 年 年 左右 。 由此可知 , 这一时期是 扬州城市园林开始复兴的阶段 。 又如钱泳曾 感叹 曰 “ 扬州之平山堂 , 余于乾隆五 十二 年 年 秋始到 , 其时 九峰园 、 倚虹 园 、 筱园 、 曲水 、 小金 山 、 尺五楼诸处 , 自 天宁门起直到淮南第一观 , 楼台掩映 , 朱碧 鲜新 , 宛人赵千里仙山楼阁中 。 ’, ⑥金安清也 有同样的记载 , 日 “ 计北 门直抵平山 , 两 岸数十里楼台相接 , 无一处重复 。 尤其妙者 在虹桥逸西一转 , 小金山盗其南 , 五顶楼锁 其中 , 而 白塔一 区雄伟古朴 , 往往夕 阳返 照 , 箫鼓灯船 , 如人汉宫图画 。 ’心这些记述 清楚地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明 , 清朝城市园林的发展历经康熙 年间的复兴 , 至乾隆朝达到了鼎盛 。 在江南 , 园林的发展并不限于苏州 、 扬 州 , 还遍及一些中小城市 。 如距清江浦数十 里至百里外 , “ 河嘴 、 淮城 、 宝应 即有园林 矣 。 河嘴著名为荻庄曲江楼 。 淮城内亦有数 处 , 宝应则乔学士之纵掉园也 。 ” ⑧甚至一些 小市镇也颇多佳园 。 如嘉定县所属的南翔镇 有汪 园 、 唐 园 、 迈 园 、 嘉 隐园 、 张 园 、 祀 园 、 檀园 、 漪园等十余所 ⑨ 。 相比江南而言 , 北方的城市园林难免有 逊色之感 , 但是 , 它仍然在城市的空间占有 重要的一席位置 , 换言之 , 园林仍是北方大 小城市的主要建筑类型 。 如列人北方的港口 城市天津的名园有问津园 、 一 亩园 、 中隐 园 、 沽水草堂 、 水西庄 、 枣香庄 、 怀园 、 南 溪 、 烷花村 、 杨园 、 郭园 、 宁园 、 七十二沽 草堂 、 帆斋 、 虚舟亭 、 岭南轩等 。 其中 , 坐 落于城西 的水西 庄为 “ 查 氏别墅 , 地周百 亩 , 水木清华 , 为津门园亭之冠 , 中有揽翠 轩 , 枕簇廊 、 数帆台 、 藕香榭 、 花野奄 、 碧 明清历 史 海浮 螺 亭 、 泊 月 舫 、 绣 野 稼 、 梨 春 两 诸 胜 。 ’, ⑩由园中诸胜之名称 , 我们似可领略到 其构园之意境以及 园中景致的不俗 。 此外 , 在一些小县城 , 如山东掖县也有寻乐园 、 窟 室等⑧ 。 从整体上看 , 北方城市园林不及江南之 胜 , 但都城北京却另 当别论 。 作为全 国政 治 、 经济和文化的中心 , 京城之园林不但翘 楚于北方大小城市 , 且可与江南竞胜 。 据崇 彝 《道咸以来朝野杂记 》记载 , 清代 “ 京师 园林 , 以各府为胜 , 如太平湖之 旧醇王府 、 三转桥之恭王府 、 甘水桥北岸之新醇王府 , 尤以二龙炕之郑王府为最有名 。 其园甚拒 丽 , 奥如旷如 , 各极其妙 。 ’, ⑩如位于京师宣 武门内西单牌楼郑亲王府的惠园 , 相传出自 清初名家李笠翁手笔 。 是园 “ 引池叠石 , 饶 有幽致 。 ⋯ ⋯园后为雏凤楼 , 楼前有一池水 甚清冽 , 碧梧垂柳掩映 于新花老树之间 。 ” 此外 “ 楼后 有瀑布一条 , 高丈余 , 其声琅 然 , 尤妙 。 ’, 。可见 , 清代满族新贵进京后并 未中止京城园林的发展 。 园林的发展源于人们对园林的热衷 。 人 清 , 构园及园居生活作为一种文化已成为时 人特别是文人官僚们所追求的时尚 , 在某种 意义上 , 园林即宅第的别称 , 是家居空间的 重要组成部分 。 嘉道时期 的大官僚梁章矩 说 “余三徙宅 , 而东偏俱有小园 。 ” 并有诗 曰 “ 架石疏池并杂花 , 寻常书画客偏夸 。 居然吾亦吾庐爱 , 南北东 园又 一 家 。 ’, 。 而 “扬州仕宦人家 , 无不有园者 。 郡人即以其 姓名之 , 如张姓则呼张园 , 李姓则呼为李 园 。 ” ⑥甚至北方一些 中小城市中绪绅官宦之 家也多争构园亭 , 如河南中州 “ 士大夫家居 者 , 率为楼台 、 园囿 、 池沼以相娱乐 , 近水 则为河亭游舫 。 ” ⑩有些文人官僚不但构园 , 且不以一园为足 。 乾隆年间的状元 、 官至湖 广总督的毕沉 即以一人之力先后构置三 园 乐园 、 灵岩山馆 、 水木明瑟园 , 皆为当时之 名园 。 所以 , 文人官僚对园林的热衷是城市 私家园林得以发展的重要原因 。 清人钱泳 曾讲到三类酷爱园林 的所谓 “ 园痴 ” 。 第一类为 “乌有园者 ” , 曰 “ 吴石 林癖好 园亭 , 而家极贫 , 未能构筑 , 因撰 ‘无是园记 ’ , 有 ‘桃花园记 ’ 、 ‘小园赋 ’ 风 格 。 江片石题其后 云 ‘万想何难幻作真 , 区区丘壑岂堪论 。 那知心亦为形役 , 怀尔饥 躯画饼人 。 ” 似吴石林之贫寒士子无力构园 却又对构园如痴如狂者被视为 “ 画饼充饥之 人 ” 。 第二类为 “ 园亭必 自用者 ” , 曰 “ 有 友人购一园 , 经营构造 , 日夜不逞 。 余忽发 议论 曰 ‘ 园亭不必 自造 , 凡人之园亭 , 有 一花一石者 , 吾来啸歌其 中 , 即吾之园亭 矣 , 不亦便哉 ’ 友人曰 ‘不然 , 譬如积货 巨万 , 买妾数人 , 吾 自用之 , 岂可与他人同 乐耶 ” , 基于这种对园林的强烈的占有欲 , 其对园林的营造也达到锲而不舍的程度 。 第 三类为 “ 徒拥园亭却未曾一至者 ” 。 如江南 嘉善县有二十五峰园 , “本海昌查氏旧 园 , 有春风第一轩 、 八方亭 、 清梦轩 、 平远楼诸 胜 。 园多湖石 , 洞壑玲珑 。 今归苏州汪厚斋 氏 , 终年关锁 , 命仆守之 。 三十年来 , 园主 人未尝一至也 。 ”。似这种园主终生未得踏足 其园 、 徒有园主之名的情况并非个别 , 一些 为官京城 、 出任封疆的官僚往往乐于在乡里 构置园林 。 如顺治初年 , 官居内弘文院大学 士的陈之遴 于苏州 购拙政 园 , 但 “ 陈宦于 京 , 十载未归 , 图绘咏歌 , 目未睹园中一树 一石 。 ”。无独有偶 , 毕玩也是如此 。 毕玩为 江苏镇洋人 , 屡任疆臣 , 但他仍于家乡苏州 构置了灵岩山馆 , 结果终其卒于总督任上 , 亦未曾踏足一步 。 所谓 “先生 自镇抚陕西 、 河南 、 山东 , 总制两广 , 计二十余年 , 平泉 草木终未一见 。 余前游诗云 ‘灵岩亭馆出 烟霞 , 占尽中吴景物嘉 。 闻说主人不 曾到 , 邱山华屋可胜磋 。 ’ 盖记其实也 。 ’, 。 故 宫博物 院 院刊 沮 年第 期 总第 期 上述醉心于园林之人固然带有一定程度 的盲目性 , 但从中我们仍可看出时人生活价 值的取向 。 首先 , 园林带给他们一个超脱现实的生 活空间 。 阮元在其 《蝶梦园记 》中云 “ 辛 未 、 壬申间 , 余在京师赁屋于西城阜城门内 之上冈 。 有通沟 自北而南 , 至冈折而东 。 冈 临沟上 , 门多古槐 。 屋后小 园 , 不足 十亩 , 而亭馆花 木 之 胜 , 在城 中为佳境 矣 。 松 、 柏 、 桑 、 槐 、 柳 、 棠 、 梨 、 桃 、 李 、 杏 、 枣 、 奈 , 丁香 、 茶 、 藤萝之属 , 交柯接荫 。 玲峰石井 , 嵌崎其间 , 有一轩二亭一台 , 花 辰月夕 , 不知门外有绷尘也 。 ’, ⑧ 在世人的眼中 , 园林中的 自然景致可以 净化尘世的喧嚣 , 所以园林便成为诸多官僚 归田的场所 。 明末有侍郎王心一构园苏州 , 即名其园 “ 归 田园 ” 。 进人清代 , 园林仍为 那些退隐官场的士子们所首选 。 如永嘉县之 如园 , 为 “ 郡人张鉴湖观察瑞浦致仕 回籍 ” 后所建 , 张瑞浦 “ 乞蔡生甫先生之定书池上 楼扁字 , 就东山书院之前 , 购隙地十余亩 , 辟为亭馆 , 颜曰如园 。 临池建楼三楹 , 即将 蔡扁悬挂其中 , 以存谢公 灵运 之 旧 。 ’, 又如以诗文誉满天下的袁枚 , 他致仕之年不 过 岁 , 而后即以其大半生伴于园林之 中 。 袁枚并非仕途不畅 , 他于乾隆四年中进士 , 为知县时 , 尹继善为总督 , “ 知枚才 , 枚亦 遇事尽其能 。 ” “枚不 以吏能 自喜 , 既而引疾 家居 。 再起发陕西 , 丁父忧归 , 遂碟请养 母 。 卜筑江宁小仓山 , 号随园 , 崇饰池馆 , 自是优游其中者 年 , 时 出游佳山水 , 终 不复仕 , 尽其才以为文辞诗歌 , 名流造请无 虚日 , 诙谐谈荡 , 人人意满 。 ” ⑧可 以说 , 袁 枚在园居生活中寻求到了其生存的快乐和价 值 。 似此弃官选择栖居园林的官僚还有阳湖 孙星衍 。 孙星衍为乾隆五十二年进士 , 先后 出任刑部郎中 、 山东充沂嘈济道 、 按察使 、 布政使等职 。 他人仕伊始即体验到官场之险 恶 , 而不阿权贵的个性是其厌倦仕途 、 寻求 世外桃源生活的心理基础 。 因为园林宁静超 俗的特点与士人归田的思想是和谐统一的 。 其次 , 清代园林的构园手法和旨趣仍沿 袭了我国古代园林艺术传统 , 即以追求自然 美为目标 , 将大 自然的无限风光移人城市园 林的咫尺空间中 。 当人们叠山理水 、 凿池垒 石时 , 必然融人主人的情趣和思想 , 从这一 意义上说 , 园林 即是 主人人格化的 自然作 口 口口 。 如扬州的万石园 , 为江都诸生余元甲所 建 。 李斗于 《扬州画舫录 》中记载 “雍正 十二年 , 通政赵之垣 以博学鸿词荐 , 不就 , 筑万石 园 , 积 十余年掸思 而成 。 今 山与房 分 , 人门见山 , 山中大小石洞数百 , 过 山方 有屋 , 厅舍亭廊二三 , 点缀而 已 。 ’, 。是园以 山石 为主 , 建筑物 只是略作点染 , 不及池 水 , 其独特之处与主人甘居隐士 、 不为仕宦 的孤傲性情不无直接关系 , 而构园时间长达 十余年之久 , 又说明了这种风格维系着主人 矢志不移的追求 。 建于嘉庆年间的扬州个园是一座寓意于 竹的园林 , 园内两侧的平台上多植翠竹 , 竹 间拔有石笋 。 所谓 “ 翠竹亭亭 , 石笋嶙嶙 ” 是也 。 《园记 》日 “ 主人性爱竹 , 盖以竹本 固 。 君子见其本 , 则思树德之先沃其根 。 竹 心虚 , 君子观其心 , 则思应用之务宏其量 。 至夫体直而节贞 , 则立身砒行之枚系者实大 且远 。 岂独冬青夏彩 , 玉润碧鲜 , 著斯筱荡 之美云尔哉 主人爱你个园 。 ’, ⑧园主以竹达 意 , 阐发了其为人立身的原则 。 值得注意的是 , 在清朝 , 人们在造房时 仍严格遵循着中轴对称的方法和前堂后寝的 原则 , 而这种以四合院为代表的筑房手法曾 规范着社会上各个不同的阶层 , 且已被模式 化 。 从其文化渊源上 , 它被认定为是儒家文 化中具有传统意义的长幼有序 、 上下有别的 封建伦理观念的现实体现 。 但是 , 这种筑房 手法并没有影响到园林的构筑 。 从园林建筑 中以追求 自然为本的艺术手段和价值观念判 明清历 史 断 , 似乎可以说 , 它是在封建政治程序化链 条上出现的不规范的一节 。 以园会友在清朝士大夫中已形成风气 。 园林 , 特别是一些名园往往是士人官僚们论 诗 、 抒怀 、 寄情之地 , 成为文人官僚政治生 活以外不可缺少的文化生活空间 。 而以园林 享誉一时的扬州尤为时人所乐往 。 所谓 “扬 州为南北 之 冲 , 四方 贤士 大夫无不 至此 ‘ ⋯ ⋯有游迹数至而无专主之家 , 以虹桥为文 酒聚会之地 。 ’, 。当时的一些名士 , 如梅文鼎 、 袁枚 、 阎若墟 、 朱彝尊等都多次往来扬州 , 泛虹桥 , 一些官员也多在此搜访绩学能文之 士 , 或集之著书 , 或与之歌咏赋诗 。 不仅扬州 , 几乎每一名园都有文人相邀 唱和的历史 。 如苏州之瞿园 , 原为 “宋氏网 师园故址 , 后归嘉定瞿远村 , 复增筑之 。 园 中结构极佳 , 而门外途径极窄 , ⋯ ⋯盖其筑 园之初心 , 即藉此 以避大官之舆从也 。 ” 然 而尽管如此 , 梁章柜在任职江南期间 , 仍聚 集当时名流邀游其中 。 他说 “余在苏藩任 内 , 曾招潘吾亭 、 陈芝媚 、 吴棣华 、 朱兰 坡 、 卓海帆 、 谢椒石在园中看芍药 , 其西数 十步即沈归愚先生 旧庐 , 尝约 同人 以诗纪 之 , 且拟绘图以张其事 , 而迁延不果作 。吻 虽诗画未能成卷 , 但其唱和之情状却 已尽 然 。 通常 , 士子官僚们在邀游园林期间 , 必 以诗赋书画题咏唱和 , 因而在园中留下 了诸 多楹联 、 匾额 、 绘画和园记 , 不但真实地记 载了时人在履园期间的感受 , 其墨笔也多为 传世佳品 。 苏州的灵岩山馆 , 除园主毕玩 自 书楹联外 , “ 二门扁 曰钟秀灵峰 , 乃阿文成 公 阿桂 书 , 联云 ‘蓬嶂千重 , 此 日已 成云 出帕 松风千里 , 他年应待鹤归巢 。 ’ 自此蟠曲而上至御书楼 , 皆长松夹路 , 有一 门甚宏敞 , 上题 ‘丽烛层霄 ’ 四大字 , 是秘 文公书 。 ’, 。可见对园林文化生活的参与几乎 是所有文人官僚的兴趣 , 且不限于汉人 。 又如钱塘才子袁枚 自记 , “ 随园有对联 云 ‘此地有崇山峻岭 , 茂林修竹 是能读 三坟五典 、 八索九邱 ’ 。 故是李侍郎因培所 赠 , 悬之二十余年 。 ’, 。这种题咏在官衙的园 林中尤为多见 。 每个图景 “各系以诗 , 并为 小记勒石 , 此后昆明杨公瑾又有 《重葺且园 记 》及诗 , 汾阳韩芸舫先生克均有 《且园载 花记 》, 亦勒石壁间 。 惟余师静乐李石农先 生蛮宣五古十首 , 则词意俱超 , 实足为此园 增重矣 。 ’, 。 此外 , 一些文集和绘画也多完成于园林 之中。 扬州的小玲珑山馆 , 园主人为亦商亦 官的马氏兄弟马曰箱 、 马 日璐 , 二人原为盐 商 , 后皆举乾隆鸿博科 。 其园除极尽山石之 秀丽外 , 诸景尤以风雅为胜 。 如其 “ 园之胜 处为街南书屋 、 觅句廊 、 透风透月 、 两 明 轩 、 藤花庵诸题额 。 主其家者为杭大宗 、 厉 樊榭 、 全谢 山 、 陈授衣 、 阂莲峰 , 皆名下 士 , 有 《邢 江 雅 集 九 日行庵 文 谦 图 》问 世 。 ’, ④袁枚亦称 “小玲珑山馆 , 一时名士如 厉太鸿 、 陈授衣 、 汪玉枢 、 阂莲峰诸人 , 争 为诗会 , 分咏一题 , 然成集 。 ’, 。 类此的诗文之会在扬州以马氏的小玲珑 山馆 、 程氏的筱园及郑氏休园为最盛 , “ 至 会期 , 于园中各设一案 , 上置笔二 、 墨一 、 端砚一 、 水注一 、 笺 纸 四 、 诗韵一 、 茶壶 一 、 碗 一 、 果 盒 茶 食 盒 各 一 , 诗 成 即 发 刻 。 ’, ④园林本身亦诗亦画的环境使那些疲于 官场 、 阅尽尘世沧桑的士子们得到了最大的 心理抚慰 , 这是他们所能享受的最惬意的自 由空间和回归 自然的松弛体验 。 园林中的一 山一石都激发了文人们诗画的灵感 , 因而视 园林为中国封建文学和艺术的荟萃之地 , 应 当之无愧 。 园林文化的浓郁性还在于它具有亦馆舍 亦书院的功能 , 接纳一些文人官僚 , 而文人 官僚也常常将旅居的栖身之处选择在园林 故 宫博物 院 院刊 年第 期总第 期 中 。 道光年间 , 两江总督梁章矩引疾归 田途 中曾客居扬州容园 , 他说 “ 初到扬州 , 居 旅馆 中 , 锹隘嚣尘 , 不可言状 ” , 于是 , 移 居其友人家 , 得容园居之 , 梁章拒为此甚感 惬意 , 他于 《归田琐记 》中借阮元之 口述说 了能居此园之不胜荣幸的心情 , 他说 “ 适 仪征阮云台师相先来视余 , 徘徊瞻眺间语余 日 ‘此名容园 , 为吾扬州 园亭第一所 。 此 池宽广 , 亦合郡所无 。 本江蜿香 中承之 旧 宅 。 余初以少贱 , 不得其门而人 。 及为张观 察所得 , 又以素无谋面之雅 , 裹足不前 。 今 闻足下寓此 , 乐得藉开眼福 。 ”, 。另有钱泳 , 以其喜好游幸几致遍游京城及江南名园 , 故 有 《履园丛话 》问世 , 其所记诸处园林也多 为其旅居下榻之地 。 他 曾记载常熟燕谷园 , “ 园甚小 ” , 但他却甘愿放弃旅馆 , “ 每人城 亦时寓焉 。 ” 在北方 , 钱泳曾屡居清河澹园 , 云 “ 道光 己丑岁 , 余应河师张介航先生之 招 , 寓园中者凡四载 , 余有澹园二十四咏为 先生作也 。 ’, 在客居园林的人士中 , 也不乏 执政的在职官僚 , 康熙末年官两淮盐潜通政 使的曹寅就是一例 。 他的官邸虽在仪征 , 但 他却经常往来于扬州的乔 氏东园而寄寓其 中 , 故有 “ 寄题东园八首 ” 、 “ 饮东园侯主人 不至 ” 等诗作 。 说明即使园主人不在 , 他也 留宿园中 。 ⑧ 园林虽坐落于喧嚣的城市之中 , 却给人 以远离尘嚣的安宁与清新之感 , 为此 , 它吸 引了诸多的官僚士子 。 甚至有些功名未就的 文人竟至客居园林 , 度其生之大半 。 江宁人 熊之郧 , 虽 “ 其家有小西湖之胜 ” , 却 “ 常 居康山草堂 ” 。 江春之甥林道源也 “ 居是园 十年 。 ’, ④他们于园中不仅论诗作画 , 且受业 其中 , 这就使得一些名园也兼收书院的功 能 。 袁枚有曰 “ 青阳秀才陈蔚 , 字豹章 , 能文 、 爱客 , 受业随园 。 ’, ④ 四 园林作为私有财产 , 其构建是以经济实 力为基础的 , 园林的大小与精美程度取决于 园主的社会地位与财富 , 这也是构园者都为 官僚 、 士绅 、 商人的原因所在 。 当时 , 园林的费用往往不在住宅建筑之 下 , 一园之役 , 少则白银千两 , 多则耗费万 金 。 明人谢肇 制曾云 , 仅园中的假山一项 , 若请名家叠造 , 其所需材料及人工之费 , 也 “非千金不可 ’, ① 。 进人清代 , 随着园林构筑 的勃兴 , 造园之价的增减不会相差太多 。 如 江南仪征的朴园 , 曾被誉为 “较吴间狮子林 有过之 , 实淮南第一名园也 ” 。 其营构 , “凡 费白金二十余万两 , 五年始成 ’, ④ 。 苏州 的 灵岩山馆 , “ 营造之工 , 亭台之侈 , 凡四五 年而始竣 , 计购值及工 费不 下 十万金 ’, ⑩ 。 扬州的 “尉氏之园 , 湖石亦最胜 , 闻移植时 费二十余万金 ’, 。 。 所 以 , 即便是殷实之家 也往往要 “拮据数年 , 粗成小筑 ’, 。 。 由于构园所费甚巨 , 达官贵人之家也不 能人尽有园 。 如道光年间官至两广 、 云贵总 督 , 体仁阁大学士的阮元 , 当其弟子梁章拒 向其询 “ 问吾师府中之园如何 ” 时 , 阮元笑 答曰 “ 我本无买 园之力 。 ⋯ ⋯若我有园 , 则亦必呼为阮园 , 是诚不可 以已乎 。 ’, 。阮元 身历乾 、 嘉 、 道三朝 , 不仅地位显赫 , 且于 “ 乾嘉文物鼎盛之时 , 主持风会数十年 , 海 内学者奉为山斗 ’, 。 , 却 自称无力买 园 , 可 见园林的构筑非相当之财力不可 。 换一个角 度 , 我们又不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 即清代 园林的发展 , 特别是江南园林的兴盛 , 从一 定意义上反映出这一时期社会经济发展的状 况 。 值得注意的是 , 尽管清代园林的发展总 体上进人了我国历史上的极盛时期 , 但具体 到每个园林而言 , 却极少有历经百年以上而 不衰的名园 。 进人清朝后期 , 且不说明朝的 明清历 史 古园 , 即清初的许多名园 , 也大多 “ 已如阿 房 、 金谷 , 不可复问 ’, 。 。 例如北京的怡园 , 为康熙年间大学士王熙的别业 , 坐落于横街 西七间楼 。 园中 “有额日席宠堂 、 曰誉年硕 德 、 曰 曲江风度 , 皆圣祖御赐 ’, 。 。 以王熙 的地位和财力 , 再加上皇帝的恩宠 , 其园花 木池台之胜是可 以想见 的 。 然而 “ 不及百 年 , 池塘平 , 高台摧 ”。 。 至乾隆年间 , 吴长 垣所见到的是 “ 今亭馆 已纪 , 其地析为 民 居 ’, 。 , 园林四处鞠为茂草 , 仅余荒石 。 园林的荒颓倾纪 , 固然有建筑物的 自然 损坏 , 但在这里我们更关注其非 自然的 因 素 即园林的兴衰多与园主的政治命运息 息相关 。 如苏州享有盛名的拙政园 , 位于娄 、 齐 二门 。 明嘉靖年间由御史王献臣用大宏寺废 地构 园 , 取潘岳 “ 拙者为政 ” 之句 , 名之 “拙政园 ” 。 然而好景不长 , “其子 以擂蒲一 掷 , 偿里中徐 氏 ” , 遂因嗜赌失园 。 明清鼎 革之际 , 是园归虞山钱宗伯谦益 , “ 曾构曲 房其中 , 以娱所娶河东君 柳如是 , 而海 宁相国 陈之遴 继之 , 门施行马 。 海宁得 祸人官 , 驻防将军以开府 , 禁旅既得 , 则有 镇将某某者迭馆焉 。 亡而前兵备道使者安公 以为治所 ”。 。 “ 既复为吴三桂婿昊人王永康 所有 , 崇高雕镂 , 备极华侈 。 滇逆作乱 , 永 康惧而先死 。 康熙戊午 十八年 , 改为苏 州道署 , 缺裁 , 散为民居 。 ” 。 拙政园 自明至清曾数易其主 , 在陈之遴 与王永康两人为园主之时一度名噪江南 , 然 是园两度被籍人官府也在二人之手 。 陈之 遴 , 浙江海宁人 , 明崇祯年进士 , 以明朝官 员率先降清为清人所用 , 顺治九年 年 官至弘文院大学士 , 成为汉人士林中之 领袖 。 然而 , 在清初激烈的政治斗争与官场 倾轧中 , 陈之遴也因介人党争屡屡被人指为 ‘ 植党营私 ” 、 “市权豪纵 ” , 受到挫抑 , 顺治 十三年 年 以原官发辽 阳居住 , 是 冬 , 得回京人旗 。 但他并未引以为戒 , 十五 年 年 , “ 之遴 以贿结 内监吴 良辅 ” , “革职流徙 , 家产籍没 。 ” 后死于流徙之地尚 阳堡。 , 其所购之拙政园也随之充为官府 , 成了驻防将军的官邸 。 陈之遴于顺治初年购 得此园 , 至顺治十五年是园充官 , 前后不过 十余年 。 拙政园再度兴盛是在平西王昊三桂之婿 王永康据有此园之时 。 王永康本苏州一穷困 潦倒之士 , 只因成了吴三桂的乘龙快婿才身 价百倍 , “ 与当道往来 , 居然列于公卿之 间 ” 。 据记载 , 吴三桂将女儿嫁给王永康之 后 , “ 移檄江苏抚臣 , 为其买 田三千亩 , 大 宅一区 , 在今郡城齐门内拙政园 ’, 。 。 王永 康凭借吴三桂的势力据此园后 , “ 崇高雕镂 , 备极华侈 ” 。 但 “三桂败事 , 乃籍人官 ” 。 王 永康占有此名园的时间当在康熙初年 , 吴三 桂起兵反清在康熙十二年末 , 而王永康时已 亡故 , 前后也不过十年 。 私家园林的兴衰 , 大多以三 、 五十年为 一个周期 。 清人钱泳记载 “扬州之平山堂 , 余于乾隆五十二年秋始到 , 其时九园 、 倚虹 园 、 棒园 、 西园 、 曲水 、 小金山 、 尺五楼诸 处 ⋯ ⋯楼台掩映 , 朱碧鲜新 , 宛人千里仙山 楼阁中 。 今隔三十余年 , 几成瓦砾场 , 非复 旧时光景矣 。 ” 又有江园 , 为扬州江碗香侍 郎所筑 , 园林 “ 回廊曲榭 , 华柳池台 , 直可 与康 山争胜 ” , 然 “ 未三 十年 , 侍郎 、 员外 叔侄相继姐谢 , 此园遂属他人 ”。 。 扬州名园康山草堂的兴衰也一如其主人 的 “ 时运 ” 。 康山草堂建于 明永乐年间 , 园 址位于扬州新城东南隅康山街东 , 其时 , 明 平江伯陈煊于此浚治运河 , 积土隆然成山 , 嘉靖时增筑新城循其 山麓为址 , 山遂人城 中 。 天启年间 , 大理寺卿姚思孝葺为山馆 , 礼部尚书董其昌署其嵋曰 “ 康山草堂 ” 。 园 主居官显赫 , 加上明翰为之泼墨 , 使康山草 堂 “名由是著 ” 。 然而 自明末至清初 , 此园 历经改朝换代的战乱耗竭 , 寝废荒颓 , 成为 民居 。 直到乾隆年间 , “ 布政使衔江春尽购 故宫博物 院 院刊 年第 期 总第 期 其旁屋 , 大加修建 , 以复思孝之 旧而增 廓 焉 ” 。 。 江春出身于淮盐世家 , 承父职 “ 嗣 为商总 , 系两淮盛衰者垂五十年 。 乾隆中 , 每遇灾娠河工军需百万之费 , 指顾立办 , 以 此受知高宗纯皇帝 ’, 。 。 他蒙赐内务府奉哀 苑卿 , 布政使衔 , 荐至一品 , 并赏戴孔雀花 翎 , 具有亦商亦官的双重身份 。 乾隆四十九 年 年 , 皇帝第二次临此园 , 颁赐联 额 、 诗章 , 所题诗中有 日 “ 园 占繁华郡 , 名留康对 山 。 ” “ 自有园林致 , 都忘闻阖简 红尘飞不到 , 花鸟总幽间 。 ’, 。 当时的一些达 官显贵无不以登康山远眺为乐事 。 然而 , 如 此之人间仙境 , 在江春身后竟是另一番光 景 。 钱泳称 “ 余于嘉庆二年 年 始 到康山 , 鹤亭已没 。 ”。 “ 道光年间阮元领买 正宅 官 房 时 , 园在 其 侧 , 已 荒 废 不 可 收 拾 。 ’, 。原来 , 江春虽富 , 却也于身后亏欠公 架 , 其子孙无力经营是园 。 乾隆 “ 复较念此 山 , 且思春之醛纲劳绩 , 特诏赐贷 , 瞻其后 人 , 修举不废 , 山与人之遭遇询无伦比 。 ’, 。 但昔日之盛世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 到了道光 年间 , 竟不得不以康山之正宅充官 。 似此之典型事例还有毕沉与其灵岩 山 馆 、 杭州名园金衙庄等 。 毕玩于嘉庆七年卒 于湖广总督任上 , 十月 , “追论玩教匪初起 失察贻误 , 滥用 军需努项 , 夺世职 , 籍其 家 ”。 。 虽此园因为 “ 营兆地例不人官 ” , 但 由于毕沉被革世职 , 子孙不得为官 , 家道中 落 , 灵岩山馆 “至嘉庆二十一年 , 始为虞山 蒋相国 常熟蒋廷锡 后人所得 ’, 。 。 金衙 庄初 为前明金省吾 中承学 曾别业 , 人清后 “为皋园 , 归少司农严颖亭先生坑 , 今归严 帅 严 小农 ” 。 曾游 过 此 园的 梁 章拒 说 “杭州园林之胜 以衙庄为最 。 ” 并为之赋诗 曰 “ 杭州第一好园林 , 我到纷来感 旧 心 。 相府潭潭兼旷奥 , 侯门鼎鼎半萧森 。 天成夏 木千章绕 , 地接城壕一水深 。 三十年来重易 主 , 可堪回首痛人琴 。 ’, 。 私家园林 由盛转衰固然有多方面 的原 因 , 但其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之一即来 自 封建专制政治的影响 , 清初文人叶梦珠说 “昔人谓苑囿之废兴 , 洛阳盛衰之侯也 。 ’, 。即 从一定意义上说明了园林与政治的关系 。 也 即封建政治对社会环境 、 人文文化有着不可 估量的重要影响 。 园林的兴衰摆脱不了政治的影响 , 从根 本上说是由园林的私有属性所决定的 。 私家 园林是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封建社会形态的产 物 , 在土地山林可以自由买卖的前提下 , 辟 地构园成为社会上层的文人官僚等创造生存 空间环境的一种行为选择 。 从整体上看 , 私 有园林以一种无序状态消长于城市空间 , 但 就个别而言 , 园林同土地房屋一样 , 反应出 私有财产在各种政治因素的影响下所出现的 频繁转移与有序流动 。 它在一定程度上也表 现出在清代商品经济迅速发展 、 社会生活趋 于繁荣的背景下 , 社会上层依据新的经济实 力和社会地位进行财产再分配的一个侧面 。 园林既是一种凝聚的人文之美的物化文 明 , 也是社会政治经济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 的产物 , 故园林的兴衰在直接折射出这一历 史时期的社会生活片断的同时 , 也从另一角 度说明了当时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水平 。 有清 一代 自康乾进入盛世 , 至乾嘉 由盛转衰的发 展脉络 , 由园林的兴衰即可略见一二 。 清道 光时人金安清在讲到扬州园林兴衰变化时已 明确地谈到这一点 , 他说 “扬州则全以园 林亭榭擅场 , 虽皆由人工 , 而匠心灵构 , 城 北七八里夹岸楼舫无一同者 , 非乾隆六十年 物力人力所萃 , 未易办也 。 嘉庆一朝二十五 年 , 已 渐颓废 。 余于 己卯 、 庚辰 间侍母南 归 , 尤及见大小虹 园 , 华丽 曲折 , 疑游蓬 岛 , 计全局尚存五六 。 比戊戌赘姻与邢 , 已 逾二十年 , 荒田茂草已多 。 ’, 。 ① 乾隆 苏州府志 》卷二八 宅第园林 》。 ②⑥ ⑩匆。 清钱泳 《履园丛话 》卷二 。 ③⑦⑧ 清欧阳兆熊 、 金安清 《水窗春吃 》卷下 , 广陵名 胜 、 维扬胜地 、 清江浦 。 明清历 史 清李斗 《扬州画舫录 》卷一二 , 桥东录 。 明谢肇渊 《五杂姐 》卷三 。 清欧阳兆熊 、 金安清 《水窗春吃 》卷下 , 维扬胜地 。 乾隆 《苏州府志 》卷二八 , 第宅园林 , 顾考功 《雅园 自记 》。 《清史稿 》卷三六 四 , 阮元传 。 清震钧 《天咫偶闻 》卷七 。 清吴长垣 《衰垣识略 》卷一 , 外城二 。 清徐坷 《清稗类钞 》册 , 园林类 ·怡园 。 乾隆 《苏州府志 》卷二八 , 第宅园林 , 《徐乾学记拙政 园 》。 清徐坷 《清稗类钞 》册 , 园林类 ·拙政园 。 《清史列传 》卷七九 , 陈之遴传 《清史稿 》卷二四五 , 陈之遴传 。 清钱泳 《履园丛话 》卷一 , 王永康 。 同治 《两淮盐法志 》卷首 , 恩幸五 。 嘉庆 《两淮盐法志 》卷四四 , 人物二 。 嘉庆 《重修扬州府志 》卷四 , 巡幸 。 朱江 《扬州园林品赏录 》 页 , 上海文化 出版社 , 年 。 清史稿 》卷三三二 , 毕玩传 。 清梁章拒 《浪迹丛谈 》卷一 , 金衙庄 。 清叶梦珠 《阅世编 》卷一 , 居第 。 清欧阳兆熊 、 金安清 《水窗春吃 》卷下 , 广陵名胜 。 ①④助 。肠 ⑩ 。 ④ 清李斗 《扬州画舫录 》卷六 , 城北录 。 ⑤ 清贺君召 《扬州东园图咏 》, 参见朱江 《扬州园林品 赏录 》。 ⑨ 光绪 嘉定县志 》卷三 。 ⑩ 光绪 《天津县志 》卷二二 , 古绩 。 乾隆 《掖县志 》卷一 , 古绩 。 清崇彝 《道咸以来朝野杂记 》。 清梁章拒 《浪迹丛谈 》卷一一 , 杭州新宅八首 。 。。 清梁章柜 《归田琐记 》卷一 。 清郑廉 《豫变纪略 》自序二 。 清徐坷 《清稗类钞 》册 , 园林类 · 拙政园 。 。 清梁章拒 《浪迹续谈 》卷一 , 灵岩山馆 。 ④ 清震钧 《天咫偶闻 》卷五 。 清梁章拒 《浪迹续谈 》卷二 , 池上楼 。 ④ 《清史稿 》卷四八五 , 袁枚传 。 清李斗 《扬州画舫录 》卷一五 , 冈西录 。 函 清刘凤浩 《个园记 》石刻拓本 , 见朱江 《扬州园林品 赏录 》。 ⑧ 清李斗 《扬州画舫录 》卷一 , 虹桥录上 。 ⑧ 清梁章拒 《浪迹续谈 》卷一 , 瞿园 。 。 清袁枚 随园诗话 》卷二 。 。 清梁章拒 《浪迹续谈 》卷二 , 温处道署 。 ④ 清梁章柜 《浪迹丛谈 》卷二 , 小玲珑山馆 。 ⑧ 清袁枚 《随园诗话 》卷三 。 。 清李斗 《扬州画舫录 》卷八 , 城西录 。 ① 清曹寅 《栋亭诗钞 》卷七 《栋亭诗别集 》卷四 。 。 。 ① 。。。 责任编择 张 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