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地理学与历史学

二 , 史 学 月 刊 一九八三年 第 一 期 历 史 地 理 学 与 历 史 学 黄 盛 璋 历史地理学是研究历史时期地理环境结 构及其发展变迁的规律 , 简单地说 , 就是研 究历史时期的地理的科学 。 历史地理学是地理科学一门分支学科 , 就其学科性质而论 , 在现阶段它还是介于历 史科学与地理科学之间的边缘科学 , 因此历 史地理和历史学 、 地理学的关系 , 都同样密 切 。 历史地理学和历史学的关系 , 从总的方 面考察 , 主要表现有三个方面 一 是研 究时间的重合 , 二 是研究对象的交错 , 三 是研究资料和手段的部分相同 。 一 历史地理学与历史学研究的时间 都是人类历史时期 , 狭义仅指有文字记载的 历史 , 广义则自人类社会形成即原始社会开 始 。 一般说来 , 历史科学主要研究前者 , 奔古 学的研究则包括文字记载之前的原始社会 。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也有广义和狭义 , 一般研 究多限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 , 但人类社会活 动既然从原始社会就 巳开始对环 境 改 造 利 用 , 人和 自然就互有作用和影响 , 历史地理既 以人地关系为其研究主要内容 , 就不能不从 这里开始追查 , 原始社会是历史地理研究的 上限和起点 。 因而和考古学研究时间相同 。 二 历史地理研究对象有两大类 一 是属于历史人文地理 , 二是属于历史自然地 理 , 前者大多由人类活动即改造 、 利用 自然 所造成 , 后者属于 自然现象 , 但是由于处于人 类历史时期 , 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人类活动的 影响 。 历史学主要研究人类社会历史发展及 其规律 , 由于人类社会活动而形成的如人 口 、 城市 、 交通 、 经济 、 政治 、 军事 、 文化等历 史人文地理现象 , 历史学及其分支学科如经 济史等当然也要加以研究 , 上述各项都是历 史学研究对象 , 都有专史 , 和历史地理学仅 是重心与角度不 同而 巳 。 历史地理学研究对 象虽然属于地理学范畴 , 但由于研究时间的 异同 , 在具体研究中历史地理学和地理学研 究工作上交错不多 , 主要研究交错就是历史 学 , 这一点正是作为地理科学分支的历史地 理学所以成为边缘科学的很好证明 。 三 历史学研究主要根据文献记载 , 考古学则主要根据遗物 、 遗迹 , 历史时期的 地理环境既 已过去 , 大多一去不能复返 , 因 此万史地理学研究重要任务 之 一 , 就 是 要 复原这些地理环境 , 首先要依赖历史文献记 载 , 其次是遗迹 、 遗物 , 此外尽管还要依赖 别的 ,资料来源 , 但是以上两者不能不是最主 要的 , 由于历史地理学研究主要凭借资料和 历史学 、 考古学相 同 , 同样也造成在具体研 究工作上千丝万缕般的牵连综错 。 以上三项不仅构成历史地理学研究的特 点 , 同时也是它区别于地理科学 其 他 两 支 —现代地理学和古地理研究的 主 要 的 地方 。 同时也决定它和历史学 包括其分支学 科 的关系必须相辅相依 、 相互帮助 。 历史地理学现在是作为地理科学一个分 支 , 但是就其萌芽与发展过程考察 , 它原是 应历史学的需要而兴起 , 并 当作历史学的辅 助科学而存在和发展 , 经厂很长一个时期 。 大家都知道沿革地理是历史地理学中最早萌 芽的一支 , 过去有不少人把历史地理学就 当 作沿革地理 , 实际上沿革地理主要是研究疆 域政区和地名的沿革 , 它只是历史地理学中 的一部分 , 但历史地理学的研究最早确是由 沿革地理开始 , 班固在《 汉书 · 地理志 》早 就指出 汉承百王之末 , 国土变改 , 民人迁徙 , 成帝时刘 向略言其域分 , 压相张周使属颖川朱赣条其风俗 。 《 汉书 · 地理志 》是中国封建社会沿革 地理的创基著作之一 , 但它的后半部却是以 刘向和朱赣著作为基础 。 所谓 “域分 ” 指的 就是疆域政区 , 它是疆域志最早的权舆 , 至 于朱赣所著《 风俗记 》则是后来地方志的开 山著作 , 山川地理志 , 虽然萌芽于《 山海经 》 这里也有一部是汉人作品 , 淮年代已难确 考 , 但真正发达则是在两者之后的六朝时 代 。 疆域地理志是一种总志 , 地方地理志则 属于区域志 , 至于山川地理志乃是以上两者 分化而出的专门地理志 , 这三者可 以说是封 建社会的沿革地理主要三 大 支 。 “ 国 土 变 改 ” , “ 民人迁徙 ” , 说明由于历史发展 , 疆域政区 、 山川地名以及地表上其他地理现 象都随着不断在改变 , 时代愈久 , 改变愈多 , 古今的差异也就愈大 , 班固说 “ 地名又数 改易 ” , 说明表现最显著的就是地名 , 积累而 至汉代 , 就迫切有研究的需要 , 中国封建社 会的沿革地理就在这种情形下萌芽起来的 , 刘向和朱赣的著作都是应当时社会实际需要 而撰写的 。 沿革地理过去是隶属于史学范围 , 并 当 作史学的辅助工具而研究的 , 封建社会的史 学把 目录 、 官职 、 年代 、 地理当作治史的工 具 , 称为史学四把钥匙 , 其中地理就是指沿 革地理 , 而讲图书分类的 目录学也是把地理 著作列于史学之后的 , 至于研究的人多半是 史学家 , 其研究 目的也不用说是为着 “ 读史 ” 和 “ 治史 ” , 亦即为学 习历史和研究历史服务 。 例如沿革地理有一部名著《读史方舆纪要 》, 明确标出 “ 读史 ” 两字就是最显著的证明 。 中国封建社会传统的历史地图也都是为 “ 读 史 ” 、 “ 治史 ” 服务的 。 所 以大都着重疆域 政区 。 清代有所谓西北史地之学 , 亦称西北地 理 , 最初也是史学 附庸 , 中叶以后颇有 “ 附 庸蔚为大国 ” 之势 , 但它仍然不能脱离史学 而存在和发展 , 研究的 目的之一 , 自然也是 为 “ 读史 ” 、 “ 治史 ” 服务 , 例如 早期祁 韵士 、 徐松等人研究西北史地着重新疆 , 目 的之一 , 乃为研究汉唐西域史服务 , 后期张 穆 、 洪钧 、 李文田等人着重蒙古 , 主要 目的 也是为研究元史服务 。 总括以上事实 , 中国历史地理学不仅兴 起和发展和历史学血肉相关 , 而且长时期还 属于历史学的一部分 。 外国历史地理学的发展也有相类似的情 形 , 早期的欧洲的历史学地理学并没有明显 分家 , 历史著作中可以包括地理 , 地理著作 中同样也可以包括历史 , 历史地理学就在这 种情形下得到孕育 , 而萌芽 、 成长 , 最初历 史地理的研究主要也就是出现在这类历史 、 地理兼有的著作中 。 十七世纪才有人明确提 出新 、 古地理对立的概念 , 具体表现在 年出版的赛拉雷斯《 古地理与新地理 》, 年出版的胡布纳尔《 新古地理问答杂纂 》 , 早期不仅今古地理不分 , 而且也把这种古今 兼讲的地理当作历史学的重要工具 , 例如 十七世纪的克留维尔 写了《 古 代 日尔曼 和 古 代意大利 两部著作 , 就是为理解古代历史而作 , 直到十九世纪德 国李特尔 仍把地理学 当作历史 ‘ 学的必要助手或附庸学科 , 他的支持者之一 霍夫 曼 就把李特尔这种 理解和观点实际运用于德意志和意大利的研 究中去 , 并通过所研究的事例进一步加以 阐 述 , 他们所称之地理学实际上乃包括历史地 理学在内而言 ① 。 历史地理学与历史学的逐 渐分家乃是近代的事 。 历史地理学现在虽巳由辅助性学科逐渐 成为独立的学科 , 但它将在很长时期作为历 史学与地理学之间的边缘科学而 存 在 和 发 展 。 今后它的研究和发展仍然需要借助于历 史学 。 历史地理学和历史学都是研 究 历 史 时 期 , 所 以两者都必须以历史唯物主义作为研 究的指导武器 。 阶级斗争的规律是阶级社会 的一条普遍的 , 根本的历史规律 , 只有用历史 唯物主义的阶级分析观点 、 方法去观察和分 析问题 , 才能透过历史的复杂现象 , 看清历史 的发展规律和历史事件的真象 。 历史地理学 和历史学同样是一门阶级性较强的科学 , 所 以都必需以马克思列宁主义作为学科研究的 理论基础 , 这是共同的 。 除此以外 , 历史地 理学研究需要借助于历史学的 , 主要有以下 几点 一 历史时期地理环境是以地区为基 础 , 以时代为背景的 , 同时 , 历史时期地理 环境都不是孤立的 , 它们或多或少都和社会 发展有关 , 特别是历史人文地理现象完全是 人类活动直接造成留在地区之上者 , 它们和 各个时期社会及其发展有血肉的关系 , 不知 道当时历史社会及其发展过程 , 那就不可能 了解它们的发生 、 发展的基本事实 , 更不用 说掌握其原因及规律了 。 历史 自然地理现象 虽不是人类活动所造成的 , 但它不可避免人 类活动的影响 , 而为历史地理学所研究的多 半受人为的影响 , 其中有些还是人类改造 、 利用的直接对象 , 因而也就必须了解它的发 生 、 发展的时代和社会背景 。 总括说来 历 史地理学的研究需要借助于历史知识和历史 学工作者的研究成果 , 历史知识对历史地理 工作者说来同样是必须具备的基本知识 。 二 历史地理学研究任务 , 首先是复 原 已经过去的地理环境 , 因此必须取得复原 的资料 , 历史地理的资料来源有直接保存与 间接保存两种 , 直接保存是指地表上的延存 、 残存和地表下的埋存 。 历史记载属于间接保 存 , 但它具有两个特点 它可 以把不 能保存的靠文字记载下来 , 历史时期各种事 件 、 现象都 已过去了 , 要复原它 、 研究它 , 历史资料就不能不 当作一项主要凭藉 , 用文字记载下来有关历史地理资料 , 一般说 来比直接保存下来多得多 , 不能不利用它作 为历史地理复原和研究的有利条件 历 史时期能够保存下来的遗迹 、遗物不仅不多 , 并多残缺不全 , 时代愈久 , 残缺愈甚 , 面貌 改变愈多 , 历史记载一则可以和它们互相印 证 , 再则可 以把不存在或残缺部分联系 、 补 缀起来 , 使趋于或接近完整 , 所以即使有直 接保存的资料 , 历史记载仍然有其作用 。 总之 , 历史资料所 占比重最大 , 运用机 会最多 , 因而是历史地理资料的主要来源 , 历史地理复原的必要依据 , 历史地理分析研 究的依赖基础 。 中国史籍浩如烟海 , 而记载纷繁散如河 沙 , 要搜集 、 运用这些资料 , 本身就是一项 艰难 、 繁重而又细致 、 认真的工作 。 历史地 理学研究既然要大量利用历史资料 , 就必须 具有历史研究者在资料方面的基本功 , 一是 要熟习浩繁的史藉 , 二是要会搜寻 、 发现分 散的记载 , 这是历史地理学研究的基本工作 , 都必须借助于历史研究的 。 三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还需要利用历 史学一些研究方法 。 中国史料不仅浩繁 , 而 ① 田间三郎 《历史地理学的发展 》 《 历史地 理 学讲座 》 关于欧洲历史地理地理学的发展 , 主要乡考此书 。 一 且庞杂 , 对于地理环境复原的历史资料本身 就存在科学性问题 , 而如何运用这些资料进 行复原也存在着方法问题 。 首先必须去伪存 真 , 考订真伪 , 校勘脱误 , 讲究版本 , 追索 初源 , 辨别资料第一手 、 第二手 , 所有这些 最基本要求 , 不运用历史学方法进行考证 , 工作就无法进行 其次 , 历史地理现象的复 原包括时间与空间 位置 两个方面 , 这就 牵涉历史上定代与定位 , 不确定年代与位置 , 就无法复原 , 定代 、 定位同样需要运用历史 学考证方法 。 至于对于历史地理具体问题分 析研究 , 历史考证方法有时也是不可缺少的 。 四 历史地理学的研究 , 最后是要寻 求规律 , 这是历史地理学的最根本的任务 , 但 它不是历史地理学一门学科所能单独解决 , 也需要利用历史学配合作战 。 资料只是作战 器材 , 方法属于战术 , 只有观点属于战略性 的 , 具有指导意义 。 历史总是前进的 , 而人 类社会也是不断发展的 , 历史地理依附的地 区也是经常在变化的 , 它们都不是孤立的 。 所有这些首先都要运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加 以考察 。 此外还必须具有历史学的发展观点 与全局观点 , 综合前后时代 , 比较相关地区 , 分析各方 因素 包括历史 因素与地理 因素 , 综合考察各种地理现象 , 分布特点 , 发展原 因 , 全局关系 , 才有 可能掌握规律 , 达到司 马迁所说的 “ 究天 人之际 , 通古今之变 ” , 也是历史地理学最高目的 。 总起来说 , 历史地理学研究 一是要具 有广泛的历史学知识与基本功 , 二是要掌握 浩繁与纷散的历史文献资料 。 三是要利用历 史学基本研究方法 , 四是要运用历史唯物主 义观点与历史学发展 、 全局观点 , 这就是历 史地理学需要借助于历史学的四大方面 , 也 是历史地理学研究的主要特点 , 从而造成它 和历史学的关系密切 。 传统的沿革地理学曾长期作为历史学的 辅助工具 , 今后仍需要历史地理学的帮助与 合作 。 一 人类社会是在地球表面存在和发 展的 , 各种社会活动都不能脱离一定的地区 , 所以对于历史科学而言 , 除了时间观念外 , 还必须具有空间观念 。 时间和空 间既是历史 事件发生 、 发展的依存基础 , 不可缺一 , 没 有时间观念历史学所研究的各种史实 、 现象 就将失去依 附 , 所谓 “ 皮之不存 , 毛将焉附 ” 然而时间是发展的 、 空间是变化的 , 中国历 史悠久 , 幅员广大 , 而班固所说的那种 “ 国 土改变 , 民人迁徙 ” , 又极其频繁 , 所 以过 去历史学的研究就需要有一 门专门学科来研 究 , 上文 已指出 这就是沿革地理所以兴起 并长期作为史学附庸的主要原 因之一 。 但沿 革地理所研究的空间演变 , 主要还只限于疆 域政区与山川 、 地名等 , 远远不能代表历史上 各种空间观念的变化 。 历史地理学包括历史 自然地理与人文地理两方面现象 , 它们都有 地区分布与变迁发展 , 例如古今城 邑有兴废 、 迁徙 , 交通路线也常有发展 、 改动 , 工农业 生产分布则一直在发展变化 , 至于 “ 国土变 改 , 民人迁徙 ” , 则更随着改朝换代和 同一朝 代内政因素而改变频繁 , 随时随地都可能有 所改动 , 处处牵涉历史事件的发生 、 发展 。 至 于历史 自然地理现象 , 一般说来 比较缓慢 , 但其中河川湖泽由于和人类生活 、 生产关 系 都 比较密切 , 变迁比较频繁 、 显著 , 它对于 城 邑位置 、 交通路线 、 军事进退等都有重要 影响 , 特别对于水利兴建 , 农业生产更具有 直接关系 。 不 了解它们的分布和变迁 , 有些 历史事实无法弄清 , 甚至误解 。 上述这些历史地理变迁 , 首先表现在地 名沿革上 , 因此过去甚至现在常有人把历史 地理理解为沿革地理 , 而沿革地理又被简单 地理解就是地名变迁 , 这是因为地名变迁最 为显著 、 纷繁 、 而又是历史研究经常遇到 , 很感头痛 , 因而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 因为 这些地名变化最容易混淆 , 以至搞错 , 这些 例子经常可以碰到 。 其实地名变化 , 仅是历 史地理变化的一种外形或表面现象 , 根本的 原因还在于它们的内在事实 。 二 人类社会两大斗争 —阶级斗争与生产斗争是促进社会发展的两大动力 , 生 产斗争即人类改造 、 利用 自然 , 亦即对 自然 的斗争 , 历史学的研究着重在人 , 因而必须 以阶级斗争为主 , 历史地理学偏重于地 , 以 及人地关系 , 因而必须以生产斗争亦即 自然 斗争为主 。 阶级斗争与生产斗争既是促进社 会发展的两大动力 , 因而两者之间具有相辅 相成的关系 。 毛主席说 “社会的变化 , 主 要是 由于社会内部矛盾的发展 , 即生产力和 生产关系的矛盾 , 阶级之间的矛盾 , 新 旧之 间的矛盾 , 由于这些矛盾的发展 , 推动于社 会的前进 , 推动了新 旧社会的代谢 ” , 厉史 学的研究既以阶级斗争为主 , 所以就着重生 产关系的研究 , 而生产力的研究一般只隶属 于生产关系之下 , 历史地理学研究既以生产 斗争 , 所 以历史地理学 , 特别是历史人文地 理学就要着重生产力的研究 , 而生产关系则 附属于生产力这个环节之上 , 重心不同 , 因 而研究内容 , 方法与角度都有所不 同 , 历史 地理学对于历史时期生产力的研究 , 同样对 于历史学的研究是有帮助和必需的 。 三 人类活动是以地球表面的 “地区 ” 为基础 , 有些是以地区为活动场所 , 有些则 直接以地区为改造 、 利用对象 , 因此就根本 不能脱离和 “地 ” 的方面亦即和 自然界方面 的关系 。 而历史 “人 、地关系 ”的研究 , 属于历 史地理学的研究范畴 。 在中国古代则隶属于 史学研究范畴之内 , 汉代的伟大史学家司马 迁早就提出“究天人之际 , 通古今之变 ” , 作 为史学研究的最高 目标 , 所谓 “究天人之际 ” 就是指研究人和 自然 天 的 关 系 , 所 谓 “ 通古今之变 ” 则是指掌握古今发展 、 变化 的规律 , 历史地理学已从历史学分出而成为 独立的学科 , 历史地理学对于 “人地关系万 的研究 , 必然有助于历史学的研究 。 西方的古典地理学有一派用地理学来解 释历史 , 西方的历史地理学的萌芽和兴起和 此派有密切的渊源关系 。 文艺复兴后新兴的 地理学家曾把 “ 人地关系 ”专门提出来作为地 理学一项重要问题探讨和研究 , 近代地理学 特别是其分支人生地理学 简称为人地学 , 以及历史地理学的兴起和发展和此研究密切 相关 , 十九与二十世纪初头 , 西方 曾因 “ 人地 关系 ” 而形成两种重要学派 , 引起针锋相对 的争论 , 一派以德国拉采尔 · , 一 为代表 , 主张环境决定论 , 认 为 自然环境对于人类的影响是决定性的 ① , 因而又被称为 “必然论 ” , 另一派则以法国白 兰士 一 · 一 ⑧和 其弟子白吕纳 ‘ 为代表 ③反对 “必 然论 ” , 创立 “ 或然论 ” , 主张 自然环境对 于人类影响 , 并非决定性 , 仅有可能 , “人地 关系 , 非仅为天然环境单方面的作用 , 人类对 于天然环境 , 亦有自由选择 , 与自由活动之余 地 ” , “ 天定足以胜人 , 人定亦足以胜天 , 。 马克 思主义并不否认人与地的关系 , 但却认为是 人类改造自然 , 利用 自然 , 主动是人不是 自 然 , 这是马列主义根本的原则 。 资产阶级的 环境决定论 , 二十世纪初就遭到法国人地学 派的评击否定 , 至于法国人地学派所创立的 “ 或然论 ” , 同样有其片面之处 。 但人地关 系的本身仍然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 对于 历史学 、地理学都是重要的 , 历史地理学既以 人类改造 、利用 自然为主要课题 , 分析不同的 历史时期 、 阶段 , 不同的情况的 自然条件对 于人类的具体影响 , 和各种人类社会活动对 于历史时期 自然环境所产生的具体作用 、 后 果 , 最后力求正确地找出符合历史时期各种 客观实际的人与自然关系 , 从而用以解释历 ① · 《 人类 地 理 学 》 《 五 卜 》 · , , · , ② 比。 人 生 地 理 学 》 昭 , ‘ ③ · 五 》 任美挎、 李旭旦合译《 人地学原理 》 一 , 史 学 月 刊 一九八三年 第 一 期 我 国 的 原 始 手 工 业 李 友 谋 在漫长的原始社会 , 人类的物质生产有 农业和手工业两个主要部门 。 从某种意义来 说 , 人类的物质生产活动 , 可以说是从手工 业领域里首先发生的 。 人类最初是从古猿演 变而来的 , 人和猿的区别之一是能不能从事 劳动 , 而劳动又是从制造工具开始的 , 人类 是会制造工具的动物 , 而猿只会使用工具 , 决不会制造工具 , 这个问题 , 恩格斯 巳经说 过 。 他说 “ 没有一只猿手曾经制造过一把 哪怕是最粗笨的石 刀 。 ” ①因 此 , 创 造 工 具 , 是人类从事物质生产的起点 , 而工具的 制造则属于手工业范围 , 所 以 , 把人类物质 生产的起点确定在手工业上 , 应该说是合理 的 。 我国的原始手工业生产 , 不仅有悠久的 历史 , 而且也取得了伟大的成就 。 从 目前的 考古资料来看 , 我国的原始手工业 , 开始于 史 , 这对于历史地理学的本身 , 对于各个历 史时期人类社会活动的历史学研究也同样是 有帮助的 。 任何一 门边缘科学的产生都是科学长期 实践 、 发展的结果 , 它们多是从一种以上的 学科分化而出 , 配合杂交而成 , 所以在成长 过程中 , 仍然不断需要和吸收相关学科的滋 养和帮助 , 但在另一方面同样也能促进或帮 助相关学科更好 、 更快地发展 。 历史地理学 旧石器时代 , 发展于新石器时代 , 到了新石 器晚期 , 手工业生产巳初具规模 , 其中某些 手工业生产部门 如制陶业 , 则有可能已 从农业中分离出来 , 成为独立的手工业生产 部门 。 从手工业的发展情况来看 , 新石器早期 是手工业兴起的时期 。 由于农业的发明 , 人 类开始走向定居生活 , 因此为手工业的兴起 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 这时期的手工业生产门 路还不多 , 生产规模也很小 。 新石器中期以 后 , 手工业生产的范围逐步扩大 , 生产水平 也逐步发展 , 加上手工业者经过长期的生产 实践 , 积累了丰富经验 , 因此技术水平也有 了相 当的提高 , 手工业品的质量也 因技术平 的提高而提高 , 甚至在某些手工业项 目如制 骨 、 制玉方面还出现了精致的工艺品 。 到了 新石器晚期 , 金属冶铸开始出现 , 一个新的 ① 思格斯 《 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变过程中的 作用 》 , 《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三卷 。 过去曾经长期作为史学的附庸或辅助学科 , 今后 由于研究时间相同 , 对象部分重合以及 资料 、 方法相互利用 , 仍和历史学关系密切 , 并在较长时间内作为历史学相关的边缘科学 存在和发展 , 边缘科学的重要一个特点就是 渗透 , 而相互渗透是促进学科的重要途径 。历 史地理学今后发展方向之一就是向相关学科 渗透 , 包括历史学 , 同样 , 历史学的研究也将 不可避免的向历史地理学方面渗透 , 这对于 彼此扩大研究领域 , 增加资料来源 , 改造研究 方法 、 工具 , 提高研究水平都是有帮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