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d格式] 靖江做会讲经仪式中观念之解读——以一次梓潼宝卷仪式为例

[word格式] 靖江做会讲经仪式中观念之解读——以一次梓潼宝卷仪式为例 靖江做会讲经仪式中观念之解读——以一 次梓潼宝卷仪式为例 文章编号:1003—9104(2011)Ol一0203一o6 203l全国中文核心期刊艺术百家2011年第1期总第118期 HUNDREDSCHO0LSINARTS 靖江做会讲经仪式中观念之解读 以一次梓潼宝卷仪式为例 马韵斐 (1.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艺术学院,江苏南京210016;2.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北京100029) 摘要:本文通过对靖江做会讲经仪式的调查,洞察其个性形成背后的意识层面,深描 仪式隐含的多重观念,剖析不同观念即决定型观念与关系型观念对于仪式本身的不同意义 和功用,以期帮助思考传统音乐传承之问题. 关键词:音乐艺术;中国传统文化;文化人类学;靖江做会讲经;决定型观念;关系型观 念;文化特征 中图分类号:J6O7文献标识码:A “观念”一词来自希腊文.观念有狭义,广义之分.狭义 即思想,广义指意识,精神.《现代汉语词典》解释说:”观 念:l,思想意识.2,客观事物在人脑里留下的概括的形象(有 时指表象.)在人类文化中,观念与行为是具有普适性的一对 范畴,音乐文化亦然.1964年梅里亚姆在(TheAnthropologyof Music)中谈到了音乐三分模式,即: 青乐掀(?翻迁i?) //\ 青乐f(mum?叫?ld一一一一一一一青乐行为(b出神iDr) 1987年美国音乐人类学家蒂莫西?赖斯在”关于民族音 乐学的模式重塑”(TowardtheRemodelingofEthnomusicology) 一 文中,再创三分模式圆,认为音乐的形成过程,应包括历史结 构,社会维持,个人创造与经验三个方面,而每个方面又都应 包括声音一概念一行为三部分 内容 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财务内部控制制度的内容人员招聘与配置的内容项目成本控制的内容消防安全演练内容 .两个对音乐现象进行阐 释的三分模式,观念层面的音乐概念始终占据发生学意义的 很重要的位置,薛艺兵在《神圣的娱乐》解释仪式的三重模式 口 中,说文化事件的”观念是文化事件得以产生的动机和动因; 行为是文化事件得以成立的条件和基础.??因此,不管是仪式 音乐,还是其它类别音乐其产生都与促成其产生的意识层面 的”观念”有着密切的关系.笔者在考察靖江做会讲经仪式过 程中,深刻体察到不但是观念在仪式中的存在,而且还观察 到,其若干观念交织的多重性与复杂性.所以本文中,笔者着 力关注做会讲经仪式及仪式音乐个性形成之中的意识层面, 洞察仪式背后的观念的内容构成,剖析不同观念对仪式音乐 本身的不同意义与作用,以期通过”观念”这一视角,帮助发现 民族音乐的发生与传承问题. 江苏靖江,地处长江下游,北倚苏北平原,与江阴,张家港 等地隔江相望.当地农村,尤其市内横港以北的老岸地区,盛 行一种带有宗教性质的民间”做会”仪式.这种”做会”仪式, 与讲经即宣讲宝卷活动相结合,形成了”做会讲经”这样的民 俗仪式.一般认为,讲经的文本——宝卷之源头,可追溯到唐 代变文.据扬州大学车锡伦《靖江宝卷?草卷》序文中介绍: “清代初年,宣卷发展为广大民众参与的民间信仰,教化,娱乐 活动,在南北各地流传,在北方,流行于河北,山东,山西,西至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2007年度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指导项目”民族化音乐剧表演人才教学培养机制的设计”(项目编号: 07SJIY?/60018)阶段性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马韵斐(1975一),女,汉,江苏南京人,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在读博士,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艺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音乐学,文化 人类学. 口马韵斐靖江做会讲经仪式中观念之解读——以一次梓潼宝卷仪式为例l204 HUNDREDSCHOOLSINARTS 甘肃的河西走廊地区,称作?念卷?;在南方,主要流行于江浙 吴方言区,称?宣卷?或?讲经?.” 靖江的做会讲经,在传承的过程中,既保留了很多的宝卷 共性,如对神的信仰,宣卷按一定的仪轨等,同时又有很多值 得关注的独特的地方性色彩,如说唱文本的变异,做会”只为 延生不做往生”等.靖江宝卷丰富的地方文化内涵,是值得探 索的更广泛更有意义的空问和领域.本文旨以2008年1月 20日在靖江市斜桥镇一×姓斋主家的梓潼宝卷仪式为例,描 述与阐释靖江做会讲经仪式背后隐藏的仪式与仪式音乐的观 念种种. 一 ,多神信仰观 ×姓斋主家的仪式,与靖江所有盛行的做会讲经一样,每 次仪式都有主要目的和功能期望所指.在未到斋主家,佛头 马国林师傅就提前介绍,这次的梓潼宝卷仪式,主要目的是求 子,因为斋主的儿子和儿媳妇(年龄约3O左右)已成婚三年, 膝下还未能有一子.这次斋主家选择了祭拜文昌帝君梓潼. 文昌帝君,又名文曲星,掌管人间的功名禄位.靖江求子素有 拜求梓潼文昌帝君之习俗. 做会仪式7点开始,先是扎”纸库”,写”疏表”,折锡箔,点 燃香烛灯火,约l小时之后,开始念功课,拜愿.仪式的第四个 程序是请佛,分为两个步骤:请佛和烧银元,纸马,请众菩萨. 按照上文的介绍,这次仪式拜请的是梓潼帝君,但实际观 察中,发现整个仪式所请的神灵多达二十位.菩萨台供请神 灵排列如下: 图解为: 寿宅土城十生东啬或释袭=:天=嗣文关寿 最摔地嚏芏蕾岳l:啬地音毛地胄茅湘昌帝星 l信王摩大击 使Jli圣冠 佛梓 藏 00o 烛台香炉烛ft. 冈 为何一次有主题的做会,却迎请这么多位神仙?佛头和 客师们在笔者的请教下,作了如下回答:”虽说每次做会,都有 主要的目的,主要要祭拜的神,但一般情况下,都会尽量多请 几路神仙,来保平安,保富贵.”从这里可以解读到的,是隐藏 于多神信仰观之下的功利价值观,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和祈求,这样的一尊菩萨台,成了各路神仙的大聚首,成了释 迦道家的大合流,其中梓潼是道教所尊奉的神祗,与魁星,朱 衣神,吕祖师,关帝君合称”五文昌”.该次做会,五文昌中,除 敬请了文昌帝君之外,还请了五文昌中的关帝君.除此之外, 其他道家众神祗如宅神,寿星,土地信使,宅神,城隍,东岳,三 官,三茅,丰都,天地等神仙也一起被迎请家来.当然所请诸 神中,你还会看到,佛家的始祖释迦摩尼佛,以及观音,十王, 泗洲大圣等普度众生的佛陀们.这是真正的群神聚会,不分 道家还是佛家,同济一堂,好不热闹,意念时空中的一次盛会. 通读《中国靖江宝卷》@一书,也感受到同样的多神信仰 特征.该套书是在靖江政府组织与参与下,进行广泛收集,于 2007年出版的一套宝卷集成,书分为上下册,共收集了在靖江 盛行的近54部宝卷文本.其录入内容,从《功课》,《拜愿》, 《请佛偈》,《送圣赞》,《念饭偈》,《送佛偈》,《忏悔偈》等科仪 程序到圣卷,草卷的宣讲,从佛家的《大圣宝卷》,《药王宝 卷》,《香山观世音宝卷》到道家《土地宝卷》,《月宫宝卷》,《龙 王宝卷》,《财神宝卷》,《东厨宝卷》,《龙王宝卷》,《东岳宝 卷》,《玉皇宝卷》,《灶君宝卷》再到反映儒家思想的历史故事 …… 无不隐含了本地做会仪式多系统神灵信仰的观念习俗. 儒,释,道,各家典故,经文,教义已经被靖江做会仪式自然,广 泛而娴熟地交互运用.这些文本,充分体现着儒释道的互相 借鉴与融合,以及凸显其中的各种价值观和功利主义.只要 是有用的神灵,都信仰.虽每一次做会都有针对性很强的祈 求目的,有相对应的必拜神仙,但绝不影响把对日常有用的神 灵都顺便一起请来,一同祭拜,做一番全方位的祈福活动. 二,”只做?延生”„观 这里的”延生”,与”往生”相对,出自佛教用语.”延生”, 即”延年”,延命利生.”往生”,即”死亡”,是世间有情众生生 命终结生于他方世界的说法.这里的”不做?往生…,是指 做会讲经仪式没有超度和追荐亡灵这样的法会. 刚与佛头接触,就被告知:”靖江宝卷不做往生.”靖江讲 经的这一观念特质,的确有些独特.从实地调查与各种资料 查阅显示,”念卷”和”宣卷”,当前都有为逝者追善超度的法 会与经忏,科仪宝卷.比如与靖江仅一江之隔的苏锡常等讲 经流传之处,超度亡灵法会也是屡见不鲜.在车锡伦的《张家 港市港口镇”做会讲经”调查 报告 软件系统测试报告下载sgs报告如何下载关于路面塌陷情况报告535n,sgs报告怎么下载竣工报告下载 》中,就提及了钱颜念师傅在 一 天接受两家荐亡善会的邀请以致人手不够的事实记录,这 说明,在靖江以外的宣卷流行区域,超度法会已成为讲经的主 要内容与功能之一.唯独在靖江这块土地上,却没有出现这 种讲经法会.这样的特殊现象的成因是什么? 于是笔者针对这一现象,询问各位佛头与当地的村民, “靖江宝卷为什么不做?往生??”答曰:”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的.”又问佛头:”不做往生,会影响你们的收入吗?”答日:”不 全国中文核心期刊艺术百家2011年第1期总第118期 会.” 正如上文提及的薛艺兵所言:”观念是文化事件得以产生 的动机和动因.”因此,要厘清这样的问题根源,可能还要从中 国传统的”儒释道”大文化环境和当地特有的小文化环境来进 行综合考察. 首先,”只做?延生…观,俨然是一种积极人世的态度,从 这层面来说,与儒学似乎有着极其类似的共性.儒家强调”仁 义”,强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其中的教化,劝导,无不是 向世人进行社会人伦,忠孝善悌的宣扬.所以说:”儒学是人 世的.”儒学的这一点,对靖江做会讲经仪”不做往生,只做延 生”的先念,是有观念意识渗透的迹象的. 其次,与讲经,佛教之间的必然联系也是有关联的.宝卷 源于佛教俗讲的变文,约元末明初传人靖江;宣讲宝卷的艺人 一 般被称之为”佛头”,不管从历史溯源还是从仪式操作人的 名称,都可以明显感受到靖江讲经与佛教之间不可忽视的承 续关系.佛教说:”人生是苦”,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 屠”,告诫”要今生行善”,指明”可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可 以”涅粲”,可以”成佛”,这是佛教思想对来生的追求. 再说道教,曰:”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道常无 为而无不为”,强调出世,讲求无为,而对于生命,显现的则是 无比的尊重,极力研究”长生不老”的神丹妙药,相信人能长生 成仙,长生成为道教所追求的最高目标和道教的核心内容.道 教如此的生命意识,在靖江讲经做会中又是有所体现与延续 的. 所以说,靖江做会讲经,与佛家渊源极深,与道家相容相 生,但又不是全盘吸收,剔除追荐超度亡灵的程序与功能. “只做延生”,就是靖江讲经作出的自我选择,更在意与追求的 是今生,而如此选择的根由何在?作为家乡的一份子,作为家 乡人文环境感知的局内人,则以为从当地的地理环境,经济基 础,人文环境去考察,是十分重要的途径. 靖江地处苏北平原最南端,南东西三面环水,从地理位置 来说,正是长江下游重要的交通枢纽.由于临江而居,自然条 件优越,风调雨顺,物产丰富.就说水产,有长江的刀鱼,鲥 鱼,鲴鱼,河豚等,均为稀有物种,内河也更是渔产丰富.农业 也相仿,地质肥沃,水量充沛,农产丰盛.靖江与江南”苏州, 常州”等市隔江相望,因其在水道交通,语言文化等方面与苏 南有着不可分割的因缘关系,所以在经济人文观念,模式等都 受到苏南的强烈影响,不但加入苏锡常高新技术产业开发 带——苏锡常火炬带,且成为上海浦东开发区和苏锡常火炬 带向苏北辐射,延伸的重要”桥头堡”?. 靖江在地理,自然,气候,经济,文化,观念等各方面都占 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享受着长江给予的恩泽,成为长江三 角洲整体区域中不可或缺的一块宝地,成为引领苏北往前发 展的”航标”.所以,靖江常被冠名”苏北小江南”,”苏北小香 港”等云云,对于周边的苏北邻居,甚至经常轻视为”侉子”. 在这样一块得天独厚的土地上,靖江人比毗邻的其他苏北各 县市多了几分自信,对生活也平添了几分满足,他们非常满足 于这样的生活.在向往和追求着”上海”这样经济中心城市康 富的同时,他们又感受着相邻苏北县市所不具备的优势.因 HUNDREDSCH00LSINARrrS 口 为这种满意,他们更看重的是当下,是今生,希望今生更好. 在他们的视域里,向前进,有努力模仿的目标,且有近在咫尺 之感;往后看,有无比的优越感,几近陶醉.要理解靖江人此 等情怀和现象,不要调查别的,你只要看靖江的美食,大到靖 江四大名吃:”蟹黄汤包,刀鱼,肉铺,河豚”,小到”马桥馄饨, 老汁鸡,红烧蹄膀,香沙芋,羊肉……”真所谓应有尽有,每一 样美食,还真叫那个精致.就拿蟹黄汤包来说,不但做工讲 究,就连吃法,也配有小诗:”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吸 汤.”这种精美的生活,谁会不留念?再问周边身处异乡的靖 江人,无不怀着思念靖江美好生活的淡淡乡愁,再轻声感慨一 句:”外面的东西吃不惯.” 靖江人的观念里,充满了对于今生祈祷的热度.今生的 美好生活是能够追求得到的,也是值得留念的,人生态度决定 了讲经做会”只做延生”的仪式观,保持了仪式功能的相对纯 粹性,同时,又反衬了当地经济文化发展尚可的生活景观. 三,娱乐中的教化观 约两个小时,仪式进入了第五个程序:开卷?正卷——梓 潼宝卷,从局外观察,仪式此时才进入正题.但作为仪式的当 事人:斋主一家,从他们认真配合佛头和虔诚的态度,就可以 体察到,其实从仪式的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进入了仪式严肃, 神圣的信仰境界.这是俗信观念功效之使然.但对于世人的 娱乐与教化,说从这时候开始倒是贴切的,所以,在这一程序 之始,笔者就被多位当地听众告知:”马上开始讲《梓潼宝卷》 了.”《梓潼宝卷》之后,又开讲了草卷《独角麒麟卷》,这两部 宝卷构成了当天的主要讲经内容.其程序,布局安排如下: 五,开卷?正卷——梓潼宝卷 (一)8:40开卷:报恩卷 1.三炷香(唱腔:单调) 2.十报歌(唱腔:十字调) 3.劝世文(唱腔:平调) (-~-)9:O0宣讲梓潼宝卷(唱腔:先是单调一平 调——挂金锁依次使用,然后单调,平调,挂金锁,滚 龙调,十字调混用.) 地点:回堂屋中央 北 (西一一.东) 南 梓潼菩萨来历 (三)11:20念饭(穿插于宣讲《梓潼宝卷》中,唱 腔:浪荡沙) (四)13:30继续宣讲正卷《梓潼宝卷》 (五)15:00拜寿仪式,即由女儿,媳妇家办来茶 礼,能添阳寿.(穿插于《梓潼宝卷》程序中.) 地点:堂屋前方增放的四方桌周围 1,扔钱,敬菩萨(唱腔:平调) 口马韵斐靖江做会讲经仪式中观念之解读——以一次梓潼宝卷仪 式为例l206 HUNDREDSCH00LSINARIS 2,庆寿(唱腔:平调) 3,送菩萨(唱腔:平调) (六)15:45继续宣讲正卷《梓潼宝卷》 o客师(持木鱼) 北 0佛头(持摇铃)(西一l一东) 南 .儿媳妇.儿子 (七)收卷.(唱腔:单调) 六,21:00草卷《独角麒麟卷》(程序:开卷,宣讲 《独角麒麟卷》,收卷;宣讲宝卷唱腔:先是单调—— 平调——挂金锁依次使用,然后单调,平调,挂金锁, 滚龙调,十字调混用.) 在《梓潼宝卷》宣唱前,佛头先讲唱了”十报歌”,”劝世 文”.”十报歌”,大意是教育世人懂得报父母养育之恩,”劝 世文”劝诫要通过勤奋求取功名.接着,开始讲唱”梓潼菩萨 来历”,寓教诲于传说历史故事之中.每一段宝卷故事,佛头 都是抑扬顿挫,沉浸其中,每每高潮处,摇铃响起,韵白相间, 饶有趣味.而每一段又无不是对”仁善忠义”等教义的教说. “教化之用”不仅贯穿这次梓潼宝卷仪式,其实也贯穿着所有 靖江做会讲经仪式.这是一种”功用”价值观念支配下的内容 选择与展现,自古以来,对社会秩序的安定和谐,人间的善恶 教育,都起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作用.《中国靖江宝卷》一书中 的文本记录,会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书中所有宝卷内容所反 映的观念意识,无不是告诫世人,要多行善事,要遵守伦理道 德等云云.不管是在讲述历史故事,还是神话传说,每一文 本,无不是一部忠孝义节宝卷.每一场宝卷仪式,似乎都遵循 “教化”这样的仪式价值观念,履行教化的实际功用. 从文本表达的内容和意图来看,态度一定是严肃的,主题 一 定是沉重的,但当作为一个观察式参与的局外人,在历经了 几个小时的仪式场域之后,笔者和同去的几位同仁都不知不 觉进入了”和佛的行列”,犹如一个仪式局内人,沉醉地跟起腔 来.整个仪式既笼罩在对神灵的敬畏与虔诚的空气之中,却 又不停地感受到过程中的轻松,快乐,幽默,趣味.跟寻这样 的感觉,再进行仪式的深入考察,又会洞悉”寓教于乐”观念在 仪式中所呈现的…非本本?主义”,”追求?个性?的表演观”, “音乐的?大众娱乐?性”等多重显像,以及它们对于该仪式的 “乐”的意义. 1,宝卷的”非本本”主义 采访中,笔者问几位佛头师傅:”你们有宝卷册子吗?”有 的回答说:”没有.”有的则说:”有.”有者,还翻出他们珍藏的 文本,出示给我们欣赏,在得到他们的应允之后,笔者还特意 将这些文本翻拍成照片.笔者又问:”你们是怎么跟师傅学 的?”答日:”听师傅讲.”有一位6l岁的张东海佛头回答得更 为细致:”有一半师傅不肯讲,打听在哪儿做会,偷听学会.”追 问日:”那这些小册子用吗?”答日:”不用.记不得了,提示一 下.”这段话的记录,大致能明白靖江佛头对于文本的态度和 用法. 整个行程中,还拜访了当地一位68岁的佛头师傅,斜桥 镇人,名张宝城.在交谈过程中,老师傅由衷地说了这样一句 话:”我们都是十讲九不同.情节里的词句不一定同的.” 尽管传统认为,宣讲宝卷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宝卷也是 很严谨的成品,宣讲宝卷,必须”照本宣科”,不可念错一字,更 不说有意识地改动原文.但在今天的靖江讲经艺人的观念 里,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概念,据说,在讲经艺人掌握了宝卷主 要内容之后,为了体现个性,都会有意识地脱离原稿而自主发 挥. 更为惊诧的是,很多全国流传的神话故事,也经常被讲经 艺人们更改得面目全非.就如这场《梓潼宝卷》,在别的地区, 梓潼说的是四川梓潼县的张亚,而在靖江的梓潼,讲述的却是 大唐光明皇治国年间的陈梓春.可见,靖江的做会仪式中的 文本,其实很多时候已成为一种摆饰,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校 本. 2,追求”个性”的表演观 在采访过程中,经常会听到这样的评价:”某某佛头某某 卷讲得好.”甚至说:”某某佛头某某段讲得好!”“某某佛头是 讲某某卷的.”靖江讲经艺人普遍持有”重视塑造个性风格赢得 观众”的观念,讲经的审美要求,又链接出许多新的学习方式: 一 是”集思广益,多门拜师”. 如:严银开先后跟随了陈建彬,张东海两位师傅学习讲 经,而张东海先后跟随父亲,袁弋生等四位师傅学习讲经,马 国林前后跟随的师傅也有唐桂荣,陈白香等多位师傅.问及 他们为何要跟随多位师傅学习,答日:”取各家之长,补各家之 短.”张东海还补充说明:”父亲张顺风只会讲正卷,所以在跟 随父亲学习之后,又先后拜了三位师傅.跟袁弋生师傅学习 的是小卷.”另外,他还提及一位名叫钟茂堂的师傅,说他也只 会讲正卷. 二是多路径学习. 为了找到属于自己的个性语言,佛头们苦心钻研.年轻 的马国林,就是因勇于钻研,而成为当地一位有名的讲经师 傅.他说:”除了跟随师傅学习以外,我还收集大量的说书,评 弹带子,将说书,评弹的艺术引进讲经,这样才动人.我还注 意看小说以及收集身边发生的好玩的新闻故事,笑话,将它们 编入宝卷.”他还强调:”就像姜昆,不也说,注意观察收藏生活 中的故事嘛.”马国林这样的学习理念,在该行业中应该还是 比较前卫的,虽然受到很多观众的追捧,但在同行中,尤其老 一 辈,不一定完全赞同,如一位老师傅曾这样评价:”跟师傅学 的时候,七句,五句很严谨,但现在新的佛头,很自由.” 3,音乐的”大众娱乐”性 讲经仪式中的”大众娱乐”性,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读:一 是简洁,二是”一领众和”. “简洁”,最突出的是曲调种类不多而旋律简练.经笔者 调查及前人统计,目前发现曲调一共才有八首.马国林还作 了进一步归纳:”其实严格说来,只有四种:单调,双调,挂调, 莲花调,如别人说的平调就是挂调.”笔者在整个采风的过程 中,始终期望收集更多的音乐素材,但多次的调查,收获甚微, 全国中文核心期刊艺术百家2011年第1期总第118期 只发现了一首当地民间小调在仪式中的录用.可见,讲经中 曲调种类运用确实很简单.仪式中仅有的几种曲调,运用模 式也是比较统一,都是以”一领众和”的方式出现,并均以众和 佛和唱结束.和佛的曲调更为简单合规律,总体看来实则只 有三句:如下?: svI,6遗Is—lso 锃南无佛阿弥陀佛 姐I蠡sl越立三I立亘盈l篷I盐s[so. 弥陀佛弥陀佛阿弥陀佛弥陀佛南无佛阿弥陀佛 莲花调中的和唱部分: l害1 种嗨嗨 6j6lI——===ll 活菩萨 因为曲调旋律简易,老百姓记忆十分容易.一场做会讲 经仪式结束,在场的男女老少,几乎都能跟着和唱.据说,在 当地的村民,尤其是年龄稍长的老人,几乎个个会和佛.也正 HUNDREDSCH00ISINARTS 口 因为旋律简单,即使是面对新观众,本为新的音乐,很快就能 内化为所有观众都熟悉的旋律,在场的观众积极性总是迅速 地被调动起来,很容易达到大家共同参与的效果.场面互动 而热烈,使原本已经艺术化处理的宝卷文本,更加添人娱乐的 色彩,使文本中的”劝善,教化”也披上了轻松,愉快的外衣,这 些教义的疏导,在这样的时空环境中,也变得格外顺其自然, 理所当然.笔者身坐观众之中,悄悄观察着周围的人群,时而 眉开眼笑,时而跟从和之,场域极为融洽与热闹. 诚然,这是一场寓教于乐,大众娱乐的仪式. 四,不同角色的多重仪式观 时至第二日的八点,继草卷《独角麒麟卷》之后的上茶,念 表,送佛程序均已完成,整个仪式结束了,笔者与众人闲谈起 来,所聊主题主要围绕”这次的讲经仪式怎么样?”同一问题, 不同角色的人的回答却是各异,下以表格陈述: 仪式中的局内角色感言中的观念捕捉观念对于仪式意义的局外阐释 今天唱得还不是最好,大家太吵了,我唱得好的时这与马国林一再强调自己是民间艺人的观点是 佛头马国林一致的,在整个仪式中,马国林在乎的是自己的候 ,大家都会感动得哭起来.表演水平和效果 . 斋主x某希望菩萨保佑我们,也谢谢菩萨,儿子考上大学了.这是促成本次仪式的俗信观念 斋主家刚考上浅笑说:”他们(父母)的意思.”仪式过程中,也很少对做 会持有无所谓的态度,但还是比较尊重父母 大学的_-Jr,子见其身影,很多次有大哥代替拜佛.之意. l,这是好事,我已经帮和佛几十年了,阿弥陀佛.2, 和佛与观众这位马国林唱得好,我们这里有名的.3,刚才这是而对于观众,来听唱讲经的原因和目的是多重 的.因为各自的观念需求,而汇聚一堂.讲的龙王招亲这一 段,姑娘,你听懂吧? 可见,支撑靖江做会讲经仪式在民间生生不息的观念层 面的内容是丰富多元的,即使以某一人作为观察对象,也经常 会发现多元观念意识交集于一身的现象,而多元观念,又因为 仪式目的和角色的不同,而出现一定的级序特征. 五,结语:观念下的仪式,仪式后的观念 仪式行为的产生是有”观念”这样的动因的.那是不是仪 式背后所包含的观念都是仪式产生的根本动因呢?不同的观 念对于祭祀仪式的作用是否相同呢? 靖江做会讲经仪式,尤其是圣卷,每一部宝卷都讲述了一 位菩萨的凡间身世及其修行成佛的故事,都包含了固定的神 佛信仰和神佛功用的隐喻.如《三茅宝卷》颂讲的是三茅真君 金乾,金坤,金福;《大圣宝卷》颂讲的是大圣菩萨;《梓潼宝 卷》颂讲的是梓潼帝君,即文昌帝君.又如佛头讲解说,如果 斋主家求子,就做《梓潼宝卷》或《香山观世音宝卷》;如要菩 萨护佑孩子读书好,求取功名,就做《大圣宝卷》或《梓潼宝 卷》;如要许愿保太平,就做《土地宝卷》;如要求太平,添寿或 是祝寿,就做《三茅宝卷》或《延寿宝卷》;如要教育子女忠孝, 就做《独角麒麟》等.可见,每一做会仪式,都有特定的神佛与 仪式功能所指,都有特定的信仰观念促成仪式的发生,成为仪 式发生的主动力. 上文也说过,靖江做会讲经显现了多重意识观念交织的 文化现象,如靖江做会讲经的”多神灵信仰观”,”只做?延生? 观”,”娱乐中的教化”观等,都同时并蓄于仪式过程之中,但从 这些观念在仪式中发生的作用来看,并无以成为生成仪式的 主要或直接动因,他们只是影响着仪式音乐内容的量性,仪式 功效程度的因素,而不构成仪式产生的根本性的,决定性的动 因. 由此发现,影响仪式的观念层面的内容实质上可归纳为 两类:一类是促成仪式发生的根本性的,决定性的因素,对于 仪式而言,是质的影响,没有这样的动因观念,仪式必然不会 发生.这便是仪式的俗信观念.每一次仪式经,都存在这样 的处于核心价值的发挥关键性意义的观念,比如说道德仪轨 仪式的道德观念,社交礼仪的社交观念等等.笔者将这类观 念称之为”决定型观念”,这样的观念在仪式中具有极强的稳 态传承的性质,是仪式的必然.只要仪式存在,说明支撑这样 的仪式的观念一定存在.而也只有这种观念存在,才可能发 生相应的仪式行为,尽管一个”决定型观念”可能发生几种或 多种行为样式,但没有这样的”决定型观念”,那相对应的仪式 行为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靖江做会讲经仪式亦然,甚至仪 口马韵斐靖江做会讲经仪式中观念之解读——以一次梓潼宝卷仪式为例 HUNDREDSCHO0LSINARTS 式的”决定型观念”显得更为细致,这就是致使每一次做会讲 经发生的神佛所指,每一俗信象征的功能意义的所指.社会 尤其农村,还呈现这样的生态现象,只要有这样的”决定型观 念”,不管经济有多贫困,发生环境有多恶劣,相应仪式都表现 出很强的生命力.所以在民间作仪式调查的过程中,经常听 到这样的表述:”文革的时候,认为是迷信,封建残余,不准做, 有的人还是偷偷的做.”“文革一结束,立刻就活跃起来了.”真 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另一类是对仪式有影响的 但不能起决定性意义的观念因素,这类因素多而杂,如”娱乐 观念”,”教化观念”,”娱乐观念”,”经济价值观念”等,但这些 都只能给予仪式”量”层面的影响,笔者将之称为”关系型观 念”.一般来说,只有”决定型观念”存在,仪式才可能确保发 生.当然,可能在这里发生,也可能在那里发生;可以是这样 规模地发生,也可以是那样规模地发生;可以是这样模式地发 生,也可以是那样模式地发生.所以,在此基础上,可以将薛 艺兵关于文化事件的观念,行为,效应的三要素的结构模式继 续深化为下列图示: 决定型观念关系型观念 有必要再作说明的是,靖江做会讲经仪式音乐的分析场 合,决定型观念一般都属于对神佛的信仰. 在经济全球化,文化一体化的当下,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提 问:”民俗仪式音乐会消失吗?”笔者以为,会与不会,关键在于 决定型观念.什么样的决定型观念没了,什么样的行为,什么 样的仪式,什么样的仪式音乐肯定就会随之大量匿迹,就如民 歌,民族器乐,戏曲,曲艺等民族音乐,怎样才能传承,最重要 的也是观念,尤其是核心观念的传承.另一方面,关系型观念 也是要关注的,因为它们虽不给予仪式决定性的影响,但还是 影响仪式广义上”量”的发生,生发出同质各异的形态,千差万 别的效应,反过来会反馈与影响仪式决定型观念,间接地影响 仪式的发生.(责任编辑:陈娟娟) ?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编《现代汉语词典》,商 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502页. ?AlanP.Merriam1964.TheAnthropologyofMusic,Evanston,Illi— nois:NorthwestUniversityPress. ?Rice,Timothy1987.TowardtheRemodelingofEthnomusicology. Ethnomusicology,vo1.fal1. ?薛艺兵《神圣的娱乐》,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年版,第124页. ?尤红主编《靖江宝卷?草卷选本》,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2007 年版. ?车锡伦《(靖江宝卷?草卷选本)序》,尤红《中国靖江宝卷》,江 苏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 ?参考网址:#5. ?尤红《中国靖江宝卷》,江苏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 ConceptionInterpretationtowardsBlessingandSermonRitual MAYun—fei (1.SchoolofArts,NanjingUniversityofAeronauticsandAstronautics,Nanjing,Jiangsu210016; 2.InstituteofMusic,ChineseNationalAcademyofArts,Beijing100029) Abstract:ThroughinvestigationofsingingBuddhistclassicsinJingjiang,theauthorgainsaninsightintoitsparticular features,expoundsmultipleconceptionsunderlyinginthesermonritual,andespeciallyanalyzesdifferentsignifi. cancesandfunctionsbroughtbydecisiveandrelationalconceptions,inhopeofadvancinginheritanceoftraditional music. KeyWords:MusicArt;TraditionalChineseArt;SingingBuddhistClassicsinJingjiang;DecisiveConception;Rela— tionalConception;CulturalCharacteristic (上接第10页) PracticalDilemmaConfrontingCulturalBudgetinContemporaryChina WANGLie—sheng (ResearchCentreofPublicCulturePolicy,ChineseNationalAcademyofArts,Beng100029) Abstract:Thepresentarticleconcretelydescribesthatexpenditurecouldntbecalculatedinadvance,budgetcouldnt beexecutedexactly,orbudgetprocedurecouldntbereineddefinitely.Displayingsuchpracticaldilemmaconfronting culturalbudgetincontemporaryChina,itbeginstoexplorehowtodealwiththeseproblemsmentionedabove. KeyWords:ContemporaryChina,CulturalConstruction;CulturalBudget;CulturalBudgetProcedure;BudgetExe— etution \口 /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