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
吉林日报/ 2002年/ 10月/ 27日/第 006版/
小农经济对中国资本主义萌芽的束缚
郑云波
� �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以农业为主体的社
会,秦汉以后,其基本经济结构是个体小农业与
家庭手工业相结合的小农经济,而且,越到封建
社会后期这种结合越坚韧。这种农业与手工业
相结合的经济结构, 在中国封建社会中具体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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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就是�耕�、�织�结合。即把衣食这两种主要
生活必需品结合于一个家庭内部, 实行�男耕女
织�。这样一家一户就是一个生产单位。这种
经济结构, 曾经为中国古代传统农业的发展提
供了广阔的天地。然而,在向近代转型的过程
中, 这种经济结构又大大地束缚了中国资本主
义萌芽的发展。
一、小农经济的自足性排斥了社会的分工
和市场的扩大,阻碍了资本主义生产条件的普
遍出现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大量产生
中国是一个古老的农业国, 自春秋战国开
始, 逐渐形成了以小农经济为主体的单一的农
业经济结构。尽管明清以来商品经济的发展,
经济作物种植面积的扩大,曾经促进农村的多
种经济的发展,某些地区以种粮食为主的单一
农业经济结构与布局有所改变。但是, 这种变
化仅仅限于个别地区。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
社会里,自始至终仍是以种粮食为主的单一农
业经济结构。在这种经济结构中, 由于农业本
身生产最必要的生活产品,较长的农业生产周
期又为农民提供了大量的闲暇从事家庭副业和
手工业,其结果造成了许许多多自给自足的经
济单位。特别是 18世纪中叶以后,人口增长较
快,乾隆当政的 60年间, 人口连续突破 2 亿、3
亿大关。道光年间达到 4亿, 人地矛盾加剧。
在当时没有新的生产技术和新的生产关系产生
的情况下,在残酷的封建剥削下,农民不得不把
家庭手工业作为争取生存的又一条重要途径,
实行�男耕女织�、�以织助耕�,使耕织结合的小
农经济更加巩固。在这种结构下, 农民衣食基
本上依靠自给, 他们的主要生产资料和生活资
料也不需要通过市场去购买。所以,这种经济
结构不适于把劳动当作社会劳动,当作社会的
劳动生产力来发展, 其结果只能使生产停留在
狭小的规模和低下的技术水平上,从而排斥了
社会分工和市场的进一步扩大,阻碍了资本主
义生产条件的普遍出现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
大量产生。
二、生产方式的个体性、生产规模狭小性、
生产条件的简陋性, 使生产一直处于一个较低
的发展水平,无力突破传统社会结构
中国的小农经济都是以一家一户为社会基
本生产单位,一个农民家庭所耕种的田地就是
一个农场,而通常这种农场的经营规模是十分
狭小的。根据李伯重先生的研究,到明清时期,
在经济发达的江南地区形成了�人耕十亩�的经
营规模。这种经营规模�经受住十九世纪中期
以后内乱外患和各种社会危机的严峻考验,一
直延续到二十世纪中期。� (李伯重: �� 人耕十
亩�与明清江南农民的经营规模�,�中国农史�,
1996年第 15卷第一期)的确, 这种经营规模是
我国封建社会生产力下的 �最佳经营规模�,它
使农民获得了最佳的经济效益。然 而, 在向近
代转型的过程中, 这种土地的小块经营, 又 使
其本身缺乏技术革新的要求, 使农业生产始终
处于一 切凭经验办事的阶段, 从而导致农业生
产水平一直处于 一个较低的发展水平上。
与这种经营方式同时产生的还有农民自己
家庭手 工业, 这种家庭手工业是以自给性生产
为主, 生产规模 十分狭小, 生产工具简陋。以
纺织业为例: 历史上出现过 的脚踏式多锭纺
车,在清中叶以前仍有记载,雍正�南 汇县志�
就记载在浦东地区的纺织工具就是以一手三纱
的脚车为多。但是, 清中叶后至近代,最常见的
却只有单锭手摇式纺车了。棉织机具则经历明
清两代均无改变。所以说,这种家庭手工业生
产,阻碍了生产工具的改进和生产技术的革新,
其直接结果必然会造成技术的极端低劣和停
滞,使生产在同一层次上徘徊。在纺织业中的
资本主义萌芽就是如此。大约在明后期资本主
义萌芽就已经产生了。据范濂的�云间据目钞�
记载,在万历年间,松江� 西部广开暑袜店百余
家, 合郡男妇, 皆以做袜为生, 从店中给筹取
值。�(范濂�云间据目钞�卷二�纪风俗�)这是比
较典型的商业资本控制生产的资本主义萌芽。
但是,过了 300年后,这个萌芽依然如故。据成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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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咸丰年间的�瀛壖杂志�载: �沪上袜肆甚
多,而制袜独工。贫家女子, 多以缝袜为生活,
敏者日可得百钱, 每夕向肆中还筹取值。� (王
韬: �瀛壖杂志�卷二)由此看来 300年间, 资本
主义萌芽除了在地域上有所扩大之外, 并没有
任何形态上的进步。这个资本主义萌芽发展缓
慢的根本原因, 就是缺乏足以震撼旧世界基础
的先进生产力,而小农经济的经营模式,正是束
缚生产力发展的最大障碍。
总之,小农经济的自足性、生产方式的个体
性和生产条件的简陋性, 使其本身一方面排斥
了资本主义产生的条件, 另一方面又缺乏技术
革新的要求。缺乏把科学技术转化为生产力的
动力,这就使中国在两千多年来的封建社会中,
社会生产力只能维持在一个简单的、同一层次
的反复水平上,而在这种较低的生产力基础上,
资本主义是不可能发生的。正如马克思所指出
的�各种经济时代的区别, 不在于生产什么,而
在于怎样生产, 用什么劳动资料生产。劳动资
料不仅是人类劳动力发展的测量器, 而且是劳
动借以进行的社会关系的指示器。� (马克思:
�资本论�第一卷第 204页) �手推磨产生的是以
封建主为首的社会, 蒸汽磨产生的是以工业资
本家为首的社会。�(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
卷 第 1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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