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女性的生存困境_解读任碧莲_典型的美国佬_

中华人女性的生存困境 ) ) ) 解读任碧莲 5典型的美国佬 6 李淑春 内容提要:华裔美国作家任碧莲 5典型的美国佬 6的主人公身处消费社会的泥沼中,在一步步实现美国 梦的同时,他们失却了许多美好的东西。因为消费社会的影响无处不在,他们或自愿或被迫地接受消费 社会的价值观念,追逐金钱、追求物质财富,只有拉尔夫的姐姐特蕾萨例外。男性在消费社会里追求汽 车、房子等能体现他们身份的物质财富的同时,把女性也作为他们的消费对象之一, 以为用钱和物可以 换来女性的亲睐。男性的作为让置身于消费社会的女性难逃被物化的命运。更可悲的是, 女性也认可 物质等同于幸福的价值观念。而书中的华人女性更难冲破消费社会中男权文化的壁垒,免于被物化、被 边缘化的命运,因为即使像凯米那样女性意识很强的白人女性也改变不了男性对女性的定位,华人女性 内化的中国封建男权文化意识使她们的命运更不容乐观。这部小说展现的虽然是女性的厄运,但又何 尝不是人类的生存困境。 关键词:消费社会 物化 男权文化意识 生存困境 作者简介:李淑春,湖北黄冈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访问学者, 主要从事当代 英美文学研究。本文为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 (项目编号: 2004q029)阶段性成果之一, 也系邹建军教授所主持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 5美国华人文学与中外文化 6 ( 04BWW001)的阶段性 成果之一。 T itle: The D ilemma o f Chinese-AmericanW omen. s Surv iva l in Consum e Society Abstract: The characters in Ch inese-Am erican w riterG ish Jen. sTyp icalAmerican are trapped in consume so- ciety) wh ile rea lizing their Am erican Dream step by step, they have lost a lo t o f va luable th ings. B ecause the in fluences of consume society ex ist everywhere, these characters w illing ly or unw illing ly accept the va lues o f consum e society) seek ing aftermoney and ma terial w ea lth madly. But Theresa is an except ion. In order to show their identity and w in w omen. s love, men pursue cars, houses, and c lo thes, etc. They also regard w omen as their consumer goods. M en. s behav io r p lunges women in a m aterialized fate. W hat. s the w orse, w omen considermateria ls equa l to happ iness. In Typ ical Am erican, it. s hard for Ch ineseAmerican w omen to break through the barrier o fmale chauv in ism, and to escape the fate of being materia lized and marg inalized. Even if Cammy, a wh ite g irl w ith a strong female consciousness, cannot change w omen. s posit ion f ixed by men, ChineseAm er ican w omen. s interna lChinese feuda lmale chauv in ism makes the ir fate less op tim ism. A-l though th is novel tells us wom en. s m isfortune, it a lso show s us the liv ing dilemma o f human be ings. Key words: consume society materia lized male chauv in ism liv ing dilemma Author: Li Shuchun is an assoc iate pro fessor of Huanggang Norm al Co llege (H uanggang 438000, Ch ina), ma jo ring in con temporaryAmerican literature, espec ially Ch 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 如果说汤亭亭和谭恩美等华裔作家笔下主 人公仍在白人文化的边缘挣扎,那么,在任碧莲的 5典型的美国佬6中则 /着重描述第一代中国移民 知识分子克服重重困难和挫折, 接受美国文化和 价值观念, 成了 -典型的美国佬 . , 多多少少圆了 他们的 -美国梦 . 0(张子清 16)。然而, 身处消费 106世界文学评论 社会的环境中,他们的命运也不容乐观,在一步步 地实现美国梦,物质资源日益丰盈的同时,他们失 却了很多美好的东西。这恰恰是人类命运中不可 抗逆的悖论。 一、消费社会的价值观念对人们思想的浸染 消费社会是一个被物所包围的世界, 以物 (商品 )的大规模消费为特征 (鲍德里亚 1 - 2 )。 社会学家维布伦在 20世纪初提出 /夸示性消 费 0,即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一些社会 /有闲阶 级 0为了某种社会地位、名望、荣誉而进行消费。 这种消费用鲍德里亚今天的话来说,就是符号消 费。 /一件商品, 无论是一辆汽车、一款大衣、一 瓶香水,都具有彰显社会等级和进行社会区分的 功能, 这就是商品符号价值。一件商品越是能够 彰显它的拥有者和使用者的社会地位和社会声 望,它的符号价值就越高。今天符号价值的消费 已构成了社会所有成员之间相互关系的基础和纽 带 0 (罗钢 王中忱 32)。正因为如此,在消费社会 中,人们疯狂地追求金钱以及用金钱能够购买得 到的物质财富,以显示自己存在的价值。 而美国正是这样一个充满物质、人们拼命追 求物质享受的消费社会。 1947年 5典型的美国 佬 6的男主人公拉尔夫 #张刚到美国时, 纽约的 繁华给他很大的视觉刺激, 继而在他心中留下了 不可磨灭的印象。纽约是一座 /城中之城0, 各种 物质设施令他目不暇接。在美国多年之后, 拉尔 夫认同消费社会的价值观念。在教育孩子时, 他 告诉她们在美国最重要的东西是 /钱 0。在这个 国家, 有钱, 你什么事都能做;没钱,你就不中用, 你是中国佬! 就是这么简单0 ( Jen 199)。拉尔夫 的姐姐特蕾萨对他向两个侄女灌输 /金钱崇拜 0 很生气,她虽然不赞同弟弟的做法,也只能保持沉 默,因为现实如此: /她已经看到了穷人在医院里 所受到的待遇,他们在等死 0 ( Jen 200)。 有钱之后, 人们想到的是买车、买房。因为 /小汽车首先是 -自由 .的象征。拥有了小汽车, 就等于拥有了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活动自由。 与此同时, 小汽车还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 此外, 汽车还是效率、速度、舒适、刺激的符号 0 (王宁 216)。而住宅是家的物质形式, 它不仅是 /供人栖身的地方0,还是 /一个传达人们的社会 地位、身份、品格和格调的符号和象征 0 (王宁 213 - 214)。 置身于美国社会的人们难免不受到消费社会 价值观念的浸染。尽管刚到美国时拉尔夫能抗拒 物质世界的诱惑, /走路、吃饭都在学习0 ( Jen 8), 准备学成归国,报效国家、孝敬父母。但由于国内 政治风云的变幻, 1949年大陆解放后, 身为国民 党政府官员儿子的拉尔夫被迫滞留美国并因为生 存而被迫认同消费社会的价值观念。刚开始, 他 /拒绝加入美国国籍 0 ( Jen 23) , 后来由于签证问 题,为逃避追查, 不得不一次次地搬家。经济拮据 的他, 只能去杂货店或旧货店购物。结果买回的 灯是坏的。后来, /他的问题变得严重起来0 ( Jen 14) ,并且 /越来越严重 0 ( Jen 14)。万般无奈之 下,不得不去中餐馆打工, 在地下室屠宰动物。生 存都成问题, 更不用说他梦寐以求的博士学位。 消费社会的无情嘲弄令他痛苦不堪。当他的最后 一线希望 ) ) ) 继续完成博士学位课程的要求被拒 绝时, 他万念俱灰。他一无所有,于是没日没夜地 睡觉、暴食, 甚至想了结自己的生命。 正是刚到美国时的遭遇, 使得拉尔夫有一种 想改变现状的强烈愿望, 从而与消费社会的代表 格罗弗 #丁一拍即合。因为格罗弗的发迹史正是 拉尔夫苦苦寻觅的快速致富的秘诀:当过油漆工、 开过出租车、在餐馆洗过盘子、在歌厅唱过歌、做 过肥皂, 有一定的积蓄之后开始投资矿井、房地 产、服装、餐饮、玩具等行业, 生意慢慢做大了。 /什么事都会发生, 这是在美国0 ( Jen 42)。白手 起家的百万富翁格罗弗无疑是拉尔夫心目中的偶 像。从此,拉尔夫义无返顾地走上了格罗弗为他 指引的一条致富路 ) ) ) 买下了格罗弗的一家炸鸡 店,辞掉了曾经梦寐以求的终身教授职位,毅然做 起了生意。 如果说拉尔夫接受消费社会的影响是被动 的,那么他的妻子海伦、朋友亨利 # 赵 (人称老 赵 )和妻子珍妮斯#赵则是自觉自愿地视美国人 的追求为自己的理想,对小汽车、住宅和服装等物 质财富的追求成为他们日常的话题。亨利先是在 教堂抽签中赢得了一辆轿车, 后来卖掉换了辆新 的;他努力地学习,获得博士学位、终身教授职位、 晋升为单位负责人, 有车有房。海伦开始是抵制 美国文化的,但渐渐地被美国消费文化所征服,她 对美国的杂志、美国报纸、美国的收音机也喜欢上 了,偷偷阅读美国关于妇女服装的杂志,并将它们 藏在席子下面;她渴望在郊区购买一幢房子,有个 大的餐厅供全家人吃饭, 她和珍妮斯都把美国妇 107李淑春:中华人女性的生存困境 ) ) ) 解读任碧莲 5典型的美国佬6 女的理想和标准看成是自己努力的方向。而随着 拉尔夫获得博士学位, 物质条件的改善给他们带 来是更好的生存条件:买了车, 活动范围扩大, 拉 尔夫带着全家人去美丽的康涅狄格兜风。而这又 令他们生出很多新的幻想, /总有一天,他们会住 在这样一座房屋里, 并有一个院子和车库。他们 的集体憧憬在说出来时得到加强, 特别是海伦。 -真美, .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 0 ( Jen 135)。他 们每个周末都去看房子, 海伦很快熟悉了各种房 子的样式和结构。等拉尔夫被评上终身教授, 他 们终于买到了他们心仪已久的新房子,搬离了濒 临倒塌的租住房。当他们的生意正红火时, 除支 付商店和新房子的费用,海伦不停地添置家具:家 电、烤架、棉绒裙、桥牌桌、包食品用的塑料制品、 大画册,他们还准备去大峡谷游玩。家里也随着 格罗弗的到来而笑声、歌声不断。他们一次又一 次地邀请格罗弗吃饭,给他们出主意,他们越来越 把格罗弗奉若神明,格罗弗的话成为他们行动的 指南。 二、消费社会中女性被物化的命运 5典型的美国佬6中的三位华人成年女性 (特 蕾萨、海伦和珍妮斯 )已顺利地融入了美国社会: 特蕾萨成了一名医生;珍妮斯在一家公司上班;海 伦从上海富家千金变为一位能干的家庭主妇, 帮 拉尔夫打理炸鸡店。尽管如此, 她们在消费社会 中的地位仍很尴尬和无奈。因为在消费社会中, 女性作为第二性成为男性的审视对象和消费对象 之一, 她们难逃被物化的命运。男性对女性的理 解等同于金钱和消费品, 这种观念已深入人心。 拉尔夫刚到美国不久, 就有位老人告诉他, /在这 个国家, 人人都了解的就是钱。钱, 钱, 钱 0 ( Jen 17)。而女人所知道的则是 /钻石。珍珠。又大 又厚的裘皮大衣 0 ( Jen 18 )。和 /贵重的礼物 0 ( Jen 18)。男人们以为,有钱就可以买礼品,赢得 女性的亲睐。他们不顾女性的感受,一相情愿地 按他们自己的理解行事。在消费社会中,女性所 处的仍是一种从属的地位, 是男性追求中的一个 部分, 是男性凸显其价值的一个方面。拉尔夫在 追求初恋情人凯米 (美国姑娘 )时就是按照这种 男性思维方式去做的。 在回家的路上, 拉尔夫买了一条围巾。 第二个星期,他又买了一瓶润肤膏。礼物在 中国也同样铺路,他知道这类建议。别针,腰 带,靴子。帽子, 垫子,听刀。她会了解的,这 是他在商店里的感受。 ( Jen 18) 当拉尔夫满心欢喜, 以为他已赢得了凯米的 信任, 因为凯米经常接受他的邀请, 一起去喝咖 啡。可这时凯米却告诉他,她要离开她的工作,后 来竟不辞而别。可他们曾经谈到了房屋和汽车, 谈到了她如何一直梦想到巴黎去渡蜜月。失恋后 的拉尔夫懊悔不已,认为是自己礼物的轻微导致 了初恋的失败。在他的眼中, 女人的情感是可以 用物质来交换的。其实,他从没想过、也从没用心 地体会过凯米痛苦的哭诉: /我不幸福0 ( Jen 19)、 /你和其他家伙没什么两样 , ,没人关心我 , ,0 ( Jen 19)。凯米需要的是真切的关怀、情感 的愉悦和灵魂的皈依,而消费社会的男人们能给 她提供的只是物质,因而造成了女性精神的流浪。 不仅男性如此,女性也认同物质的作用,接受 被物化的命运。当珍妮斯想撮合她的房东格罗弗 和拉尔夫的姐姐特蕾萨的婚事时,在她的眼中,女 性婚姻幸福已与物质条件划上了等号。珍妮斯告 诉海伦,尽管格罗弗个子矮 ( 1. 63米 ), 没有学位, 但他 /除了我们这幢房子, 他还拥有许多财产, 还 做生意 0 ( Jen 86) ,他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佬, /他的 家到这儿 (美国 )已有好几代了,我想他连哪个省 来的都不知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富。你应该 看看他穿的衬衫! 一件件既漂亮又笔挺。他的鞋 子像镜子一样闪闪发光,他有一个女仆。就是这, 想想吧,没有家务! 0 ( Jen 86) /服装是显示人的财富、闲暇和地位的媒介 0 (王宁 209)。在珍妮斯的家宴上,身穿 /一套三件 套的西装,翻领上插着一朵康乃馨 0 ( Jen 92) /潇 洒、粗壮、傲慢0 ( Jen 92)的格罗弗在众目睽睽之 下,初次见面就 /满眼发亮地瞥着海伦0 ( Jen 98)。 已为人妇的海伦对格罗弗的放肆不但不恼怒, 反 而视其为莫大的荣幸,感到自己是在杂志里,陷入 了疯狂的恋爱中。格罗弗是消费社会的成功人 士,有钱成为他傲视别人的资本;有钱使他成为海 伦和拉尔夫夫妇的崇拜对象。明知他是个恶棍, 海伦却想念着这位 /眨眼、富有、潇洒的格罗弗 0 ( Jen 116) 0,可见物质条件的魔力。拉尔夫对格 罗弗的富有则是 /只有眼红, 羡慕得没有办法 0 ( Jen 95) 0, 他被格罗弗有钱后的为所欲为所吸 引。 108世界文学评论 只有特蕾萨例外。她对格罗弗却不以为然, 本来已是 1. 70米的高个儿, 却穿上一双高跟鞋, 成心不想跟他有什么结果。虽然特蕾萨获得了博 士学位,但她在消费社会中仍然是一个不在场的 角色。没有人在意她的需求和感受,她与这种社 会格格不入, 她一无所有: 既无车, 也无房 (她凑 钱买的是弟弟家的房子 ), 也没有家庭,她在医院 工作时还受到男性的骚扰, 最后被弟弟撞得不省 人事。当弟弟生意红火、格罗弗频繁出现在张家 时,她一个人躲在卧室里, 听到格罗弗和弟弟一家 的欢歌笑语, 不胜其扰; 当弟弟获得终身教授职 位,举家欢庆,并宴请亨利一家时,寒冷的冬夜,特 蕾萨在张家的屋外坐在铁皮箱上,直到宴席结束。 她不愿进去打扰他们的兴致, 而弟弟只顾自己高 兴,似乎也丝毫没有想到姐姐该下班到家了。当 拉尔夫无中生有,嘲弄姐姐与男性的关系时,他称 姐姐为 /坏蛋0,叫她 /滚蛋 0。特蕾萨很伤心, 她 说, /我就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发生。这是受格罗 弗的影响0 ( Jen 208)。 三、华人女性内化的封建男权文化意识 即使像凯米那样女性意识很强的白人女性也 改变不了男性对女性的定位, 难以冲破消费社会 中男权文化的壁垒,使女性免于被物化、被边缘化 的命运。但凯米不妥协,她控诉甚至逃离;她随意 地接受礼物,并把它们随心所欲地处理掉。因为 她知道男性并不太珍视情感, 他们把情感当成商 品、当成可以交换的物质。因此,对于不喜欢的男 性,她收下礼物后,照样毫无愧疚地说 Bye- Bye。 同凯米相比,特蕾萨、海伦和珍妮斯的独立性 和果敢精神不够。她们没有意识到应该按自己的 意愿去大胆寻求自己的幸福。华人女性与华人男 性相比,保留了更多的中国文化传统,中国封建男 权文化意识已溶进了她们的血液里。作者在安排 三个华人女主人公出场顺序时颇具戏剧性: 她们 是围绕男主人公拉尔夫融入美国社会的不同阶段 而逐次出场的。姐姐特蕾萨在拉尔夫刚到美国不 久因为签证问题而困顿、沉沦, 最后穷途末路时拯 救了他,并且给了他新的希望和信心:支持他完成 学业, 获得机械工程学博士学位; 在他生意破产 时,帮他获得终身教职; 在他缺钱买房时,做兼职 为他凑钱。妻子海伦则是在他追求美国姑娘失意 时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而上司兼朋友亨利的妻 子珍妮斯则成为他从排斥美国佬到接受美国佬并 被美国佬格罗弗 #丁所吸引、所迷惑的媒介。 /在家从父 0。特蕾萨虽然从小接受西方文 化,外表也很西化,但她骨子里仍然是儒家文化的 代表: 为家庭奉献, 没有个人的幸福和追求,甚至 没有自我。在国内时, 为了妹妹 (按风俗妹妹该 在姐姐后出嫁 )她受煎熬般地去相亲。幸亏男方 另有所求,她才幸免于难。她把帮助家人视为自 己的责任和义务。在美国, 也处处为弟弟拉尔夫 尽心竭力。刚到美国时, 到处寻找先她去美国的 弟弟并挽救弟弟于崩溃的边缘。弟弟和她的女友 海伦成家后,他们组成了以弟弟为父亲的一个家。 在学业上她比弟弟优秀, 顺利地获得了医学博士 学位。为照顾弟弟的情绪, 她谎称自己的奖学金 被取消。弟弟获得终身教授职位有困难、无能力 支付买房的分期付款却盲目乐观, 为了弟弟的面 子,她不让亨利给弟弟分析他的现状,而是在医院 实习之余,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 在诊室兼职, 为 弟弟承担一部分费用。弟弟认为, /我是这个家 庭的父亲0 ( Jen 113) , /因为他是父亲,可以做他 喜欢的一切 0 ( Jen 113) ,而特蕾萨也拼命地维护 他作为父亲的权威和尊严。在弟弟教导侄女们金 钱崇拜时,她忧心忡忡,但不愿说出来冲撞弟弟。 特蕾萨的封建意识还体现在她与亨利的相处 中。为了弟弟, 她接受弟弟的上司亨利的帮助。 亨利握了她的手, /在她的生活中, 这还是第一次 有个男人触摸她, 而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她的弟 弟发愁 0 ( Jen 155)。 /男女授受不亲0的观念影 响着特蕾萨,身为知识分子的她对亨利的接受连 她自己都不清楚是否是出于爱, 对他的追求只是 感觉也挺好,更没有像凯米那样有自己的判断和 选择, 从此就稀里糊涂地做了第三者。最终在消 费社会中成为张家的多余人,遭弟弟唾弃,遭其他 华人耻笑。 而海伦引起拉尔夫的兴趣和关注的是她浓浓 的中国情调:她的一切,包括她做的菜。没有什么 恋爱经历,他们的结合似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 只祖传戒指就把他们带入了婚姻的殿堂。从此, 在美国的海伦开始了类似于中国传统女性的生 活:承揽了所有的家务、尝遍了养育孩子的艰辛, 为的是拉尔夫有足够的精力投入到攻读博士学位 的学习中。此时, /凯丽 (拉尔夫和海伦的大女 儿 )患急腹痛, 对药过敏, 这种小孩喜欢哭闹, 睡 得少。在学习和功课之余, 特蕾萨挤进来帮忙 , ,海伦很感激她的帮忙 0( Jen 118)。而作为父 109李淑春:中华人女性的生存困境 ) ) ) 解读任碧莲 5典型的美国佬6 亲的拉尔夫, /等到凯丽会爬, 舒舒服服地蜷缩在 洗衣篮里的时候, 她的父亲还在做他的计算。等 到莫娜 (他们的二女儿 )出世,,拉尔夫终于计 算完了 0 ( Jen 118- 119)。 /男主外, 女主内 0的 传统思想在拉尔夫夫妇的思想里根深蒂固, 因为 攻读学位是为了这个家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理 所当然地让海伦承担家中的一切, 海伦也从无怨 言。 珍妮斯是位能干的女性,她出身寒微,到美国 后是班级的组织者, 喜欢助人为乐。为张家买房 忙前忙后, 连她的丈夫亨利自己也承认, /你知 道,无论是谁,我妻子都会竭尽全力。人人都会喜 欢她0 ( Jen 155)。在家宴上, 快临产的珍妮斯无 需任何人的帮助,像在中国的传统节日上一样,做 十道菜作正餐。她拥有中国传统女性的勤劳、善 良等美德,但她信守男性可以有三妻四妾的传统, 对丈夫的婚外情束手无策、听之任之,只是希望不 要危及到家庭。她丝毫没有考虑作为女性她应该 拥有的权利,为了家的外在形式的完整,而承受着 一份残缺的情感。这难道不是中国传统女性从一 而终的思想在作怪吗? /二战以来, 美国人已经堕落0 ( Jen 67)。格 罗弗正是消费社会的代表,他成为巨富的法宝是: 坑蒙拐骗,为了赚钱不择手段, 没有丝毫的道德约 束。格罗弗被拉尔夫尊为座上宾, 但格罗弗谁都 欺骗, 在他那里, 没有什么朋友概念。当拉尔夫准 备扩大生意,扩建炸鸡店时,才发现了曾经让他们 感激涕零的格罗弗的阴谋:炸鸡店地基下陷,濒临 倒塌的危险。其实这一切早在格罗弗的算计之 中,因为前一任店主想告发格罗弗,所以他才把店 转卖给不知情的拉尔夫,自己却既避免了官司、又 赚了钱。曾经的偶像 ) ) ) 穿漂亮衣服、开快车的 格罗弗也正是令他倾家荡产的恶魔。格罗弗的行 为给拉尔夫当头一棒,粉碎了他的致富梦,摧毁了 他的价值观念。受骗后的拉尔夫也可能会因为姐 姐的受伤而幡然悔悟; 也可能会像格罗弗那样致 富,虽然受人仰慕,然而道德沦丧。 /这是一个美国故事 0 ( Jen 3)。任碧莲在 5典型的美国佬6开篇如是说。因为任碧莲认为, /张家不比任何人更少美国性 0¹ , 尽管刚开始, / -典型的美国佬 .是张家用来形容和他们不同道 的人, 而在小说结尾,他们自己却成了 -典型的美 国佬 .。0º由于对金钱和物质的盲目崇拜和追求, 他们失去了很多, 甚至最宝贵的亲情。任碧莲 /希望 5典型的美国佬 6被看成是所有美国人的故 事,而不只是一个移民故事,希望它使我们认识到 我们的故事和现实 0»。笔者以为, 任碧莲在 5典 型的美国佬 6中想探索的是更深广的主题思想, 她想表现的不只是华人女性或女性的生存困境, 而且也是男性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的生存困境, 她 要揭示的是物质资料日益丰富给人类文明带来的 是什么,如果不注重人类精神的完善和丰富,人类 的未来可能要面临精神的荒漠。任碧莲寄希望于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部分,因为在小说结尾,特 蕾萨的受伤拯救了弟弟, 使他免除了在消费价值 观念中的继续堕落。 注解=N otes> ¹ º 参照松川幽芳 /任璧莲访谈录0, 张子清译, 5典型的 美国佬6, 任璧莲著, 王光林译 (南京: 译林出版社, 2000 年 )。 » G ish Jen and M artha Satz, / W riting About the Things That A re Dangerous: A Conversation w ith G ish Jen, 0 South- w est Review 78. 1 (W inter 1993) : 132- 40. 引用作品=W orks C ited> 让# 鲍德里亚: 5消费社会6, 刘富全等译。南京: 南京大 学出版社, 2001年。 Jen, G ish. Typ ical Am er ican. Bo ston: H oughton M ifflin / Seym our Law rence, 1991. 罗钢 王中忱编: 5消费文化读本6。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 出版社, 2003年。 王宁: 5消费社会学 ) ) ) 一个分析的视角6。北京: 社会科 学文献出版社, 2001年。 张子清: /与亚裔美国文学共生共荣的华裔美国文学 0, 5典型的美国佬 6, 任璧莲著, 王光林译。南京: 译林 出版社, 2000年。 责任编辑:西 川 110世界文学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