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单数第三人称代词的演变及原因

[收稿日期] � 2008- 11- 12 [个人简历] � 贾志峰( 1982- ) ,女, 山西吕梁人,华侨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 �语言学 汉语单数第三人称代词的演变及原因 贾志峰 (华侨大学 � 文学院, � 福建 � 泉州 � 362021) [摘 � � 要] � 汉语第三人称代词的发展比起第一、二人称代词的发展具有更多的复杂性。它的演变过程, 体现了语 言自身的发展、语言间的相互影响和语言对社会变化的反映。 [关 键 词] � 汉语;第三人称代词; 他;她 [文章编号] � 1672- 2035( 2009) 02- 0136- 02� � � � [中图分类号] � H021 � � � � [文献标识码] � B 一、单数第三人称代词语言形式的确定 语言诸系统发展中, 词汇要比语音和语法发展得迅速。 然而,汉语第三人称代词! 他∀的产生和发展却经历了较长的 发展时期。 学术界多数学者认为单数第三人称代词是从上古汉语 指示代词! 之∀、!其∀、! 彼∀、! 厥∀发展而来的。! 之∀ 在上古时 期是一个泛称性的指示代词,既可指物, 也可指人。既可以作 定语、宾语, 还可以作兼语和复指。作宾语时, 很容易被人理 解为第三人称代词, 如! 安民则惠, 黎民怀之∀ (# 书 关于书的成语关于读书的排比句社区图书漂流公约怎么写关于读书的小报汉书pdf 经皋陶 谟∃ )。这里的! 怀之∀应看作! 心怀某种思想感情∀ ,而不是! 怀 念君王∀。可见,作宾语时, ! 之∀的作用还重在指示。! 之∀作 兼语时,有时也被看作是第三人称代词, 但事实上并未完全脱 离指示代词的性质,如! 子谓薛居州, 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 ( #孟子%滕文公下∃)。只有当!之∀指代某个确定的人时, 才能 看作第三人称代词,这也正是! 之∀字向第三人称代词转化的 客观语言条件,但是, ! 之∀字最终也没有发展成为第三人称代 词。其原因, 郭锡良先生在#汉语第三人称代词的起源和发 展∃中概括为两点: ! 一是&之∋ 用作定语时,只能是指示代词, 用作宾语时看作人称代词缺乏充足的理由。二是&之∋ 在汉代 以后并没有继续向第三人称代词转化, 它的用途有缩小的趋 势。∀ [ 1] 5 ! 其∀字在上古时期是一个特指性代词。在先秦时已经开 始向第三人称代词转化,如! 北溟有鱼, 其名为鲲∀ (#庄子%逍 遥游∃ )。这里! 其∀当作! 它的∀解释。而且, 先秦时期! 其∀一 般只作定语,但有些时候也会被误认为是主语, 如! 其为人也 好善∀ (#孟子%告子下∃ )。这里的! 其∀有人认为是作主语, 其 实,它相当于! 乐正子之为人也好善∀。可见, !其∀并未完全丧 失指示的作用。 同时, 被看作第三人称代词的还有! 彼∀和! 厥∀。一般认 为! 厥∀和! 其∀的用法类似, 但用例不多见。! 彼∀是一个指示 性特别强的代词, 且带有一定的感情色彩, 往往很难被看作是 一般的人称代词, 如: !彼 ,丈夫也; 我,丈夫也; 吾何畏彼哉?∀ ( #孟子%滕文公上∃) 由此可见, 上古时期 , ! 之∀、! 其∀、! 彼∀、! 厥∀虽然一定程 度上具有了第三人称代词的性质,但是, 它们仍未脱离指示性 质。更重要的是, 上古汉语主语一般经常采用名词重复上文, 或者直接省略主语。所以, 这些指示代词还没有一个能真正 作主语的, 在真正的第三人称代词产生之前, 它们只是曾经在 一定时期起过第三人称代词的作用。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语言 交际的需要, 汉代以后, ! 其∀的使用范围开始扩大, 魏晋时逐 渐取代! 之∀继续向第三人称代词转化。南北朝时, 在口语中 已经成为真正的第三人称代词。 与此相应, 第三人称代词在南北朝时期还出现了新的形 式! 伊∀和! 渠∀、! 他∀。! 伊∀在先秦时也是个指示代词,如! 所 谓伊人, 在水一方∀ (#诗经%秦风%蒹葭∃ )。魏晋时, 成为一个 很流行的人称代词 ,如!刘尹时索会稽,乃叹曰:&我入, 当泊安 石渚下耳, 不敢复近思旷傍,伊便能捉杖打人,不易。∋ ∀( #世说 新语%方正∃)! 渠∀最初也是个指示代词,如! 虽与府吏要,渠会 永无缘∀ (#汉乐府%焦仲卿妻∃)。后来发展为人称代词,例子 始见于#三国志%吴书%赵达传∃ : ! 女婿昨来, 必是渠所窃。∀ ! 他∀是由先秦时的无定代词发展而来的, 表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示! 别的∀。汉末 到南北朝时, 渐渐由!别的∀发展为!别人∀的意思, 开始向第三 人称代词转化。到了唐代, ! 他∀字在口语中的使用范围渐渐 超过了! 伊∀、! 其∀、!渠∀ , 文人和诗人创作时也都采用! 他∀字 作为第三人称代词。到盛唐时, ! 他∀在北方话中逐渐取代了 其他第三人称代词 ,真正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最有力的例证便 第 8 卷 � 第 2期 � 太 原 师 范 学 院 学 报(社会科学版) Vol. 8 � No. 2 � 2009 年 3 月 � JOURNAL OF TAIYUAN NORMAL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 Edition) Mar. � 2009 是诗人高适的#渔父歌∃ : ! 曲岸深潭一山叟,驻眼看钩不移手。 诗人欲得知姓名,良久问他不开口。∀而其他第三人称代词只 留存于某些方言口语(如现代闽方言等)中。 二、单数第三人称代词书面形式的分化 到元明清,第三人称代词的使用形式已经定型。书面语 和官话中使用!他∀ ,口语和方言中保留! 伊∀和! 渠∀, 而代表女 性的! 她∀一直到五四运动时期才产生。 上古到近代, 第三人称代词在使用上没有性别的区分。 五四运动时期,随着新文化运动的深入, 在白话文创作和外国 著作翻译过程中,由于第三人称代词的使用频率过高,男女共 用一个! 他∀ ,这不仅给作者和翻译者带来麻烦, 而且也给读者 带来诸多不便。在此情况下, 鲁迅率先提出了使用! 伊∀来称 代女性,并在其作品#一件小事∃、#风波∃、#故乡∃、#社戏∃等中 采用! 伊∀称代女性第三人称,如: !伊伏在地上, 车夫便也立住 脚。我料定这老女人并没有伤,又没有别人看见, 便很怪他多 事,要是自己惹出是非,也误了我的路。∀ (#一件小事∃ )但是, 这一提议并没有成功。随后,受法语人称代词阴、阳性影响的 新文化运动先驱刘半农,大胆地创造了一个代表女性的人称 代词! 她∀, 并写了一篇文章#! 她∀字问 题 快递公司问题件快递公司问题件货款处理关于圆的周长面积重点题型关于解方程组的题及答案关于南海问题 ∃ , 明确提出要把! 她∀ 字作为女性的第三人称代词, 在诗歌#教我如何不想她∃中大 胆地进行了尝试。他的这一做法得到了多数学者的赞同, 并 在当时的文学创作和外国作品翻译中大量使用, 最终使得 ! 她∀成为了指代女性的第三人称代词。 三、单数第三人称代词演变的原因 语言的发展变化,不仅有其自身的原因, 而且还要受到其 他语言的影响。 单数第三人称代词由上古时期指示代词! 之∀、! 其∀、 ! 彼∀、!厥∀发展到中古时期的! 伊∀、! 渠∀、!他∀ ,最终确立! 他∀ 作为第三人称代词的地位, 可谓是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历程。 从这一发展过程可以看出, 第三人称代词是由上古时期的指 示代词发展而来的,它的演变经过了! 指示(指示+ 称代(称 代∀三个阶段得以确立。随着社会的发展, 人们之间交往的不 断加深,除交际双方之外的人和物也需要使用一个词来称代, 这就为人称代词的产生提供了社会基础。而! 之∀、! 其∀、 ! 彼∀、!厥∀在发展过程中虽曾有过向第三人称代词转化的趋 势,但它们始终未能完全脱离自身的指示作用。可以说 ,它们 的指示性远远大于它们的称代性, 所以最后并没完成向第三 人称代词转化的过程。同时, ! 伊∀、! 渠∀、! 他∀在唐代都已是 使用很普遍的第三人称代词了, 但是, ! 伊∀、! 渠∀ 只限于某些 南方方言口语中,使用范围有限, 这样, ! 他∀字在发展过程中 就呈现出一种强势,最终在语言间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书 面语和官话语的固定形式。可见, 单数第三人称代词的形成 首先应该是语言自身发展中相互竞争的结果。 五四时期单数第三人称代词发展受到西方语言人称代 词区分性别的影响,逐渐分化出! 她∀, 即!她∀的产生是两种语 言间相互碰撞的结果。西方语言大部分是形态语言, 用词形 变化来区别意义, 特别是第三人称代词有着明显的阴、阳、中 三性, 如:英语中的! he、she、it∀。受这一影响, 五四时期, 才会 出现多数学者认为要在汉语中创造一个代表女性的人称代词 来区分性别。但是, 从英汉复数表达的对比中可以看出汉语 要比英语区分得更加细致,如: 英语复数人称代词不分性别一 律用! they∀ , 而汉语却分为!他们∀、! 她们∀、! 它们∀ [ 2] 319。这体 现了汉民族注重对称美的民族审美观念。 语言的发展总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的, 社会的发展 与变化总是能够在语言词汇发展中找到相应的轨迹,如: 封建 社会中所滋生的词汇! 皇帝∀、!龙袍∀、! 朕∀等在社会发展中现 在只停留在历史文献之中,但它却记载社会发展的历史变迁。 由此可见, 第三人称代词的产生和发展也应与社会的发展存 在密不可分的联系。 经历魏晋南北朝长期的动荡之后,到唐代, 国家已经处于 高度的统一和融合 ,各民族之间的交往也在不断加深, 处于交 际中的语言, 随着民族的融合和统一也应走向统一, 这样才有 利于社会的发展。因而, 第三人称代词发展到唐代, 南北经济 文化交流的加深, 促进了人们之间的频繁往来, 在语言的交流 上便产生了语言统一的需要,由于! 他∀在语言交往中的广泛 使用, 书面语和官方语言上确立! 他∀的地位也是势在必行的。 此外, 用!他∀代称除第一、二人称之外的所有人和物, 避免了 人们语言记忆的繁琐, 这大概也是语言适应社会的一种经济 性选择的结果。 五四时期, 为适应文学创作和翻译外国作品的需要, 创造 一个代表女性的人称代词! 她∀, 不仅体现了语言间的相互影 响, 而且更重要的是体现了社会的发展对语言的要求。1919 年辛亥革命后, 中国的社会性质由封建社会转向民主主义社 会。随着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发展,西方民主主义! 平等、博爱、 自由∀的思想不断进入人们的生活, 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不断 地显现出来。社会意识领域内开始重视女性的解放和发展, ! 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被打破,女子开始走进学堂, 走入社 会。! 她∀字的出现也就具有了积极的社会效应,适应了社会 发展的需要, 很快得到了社会的认可。于是, 一度沉寂不变的 第三人称代词! 他∀在我国由封建社会过渡到民主主义社会的 时候, 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 它的书面形式开始出现分化, 汉 语从此有了区分男女性别的人称代词。这种变化充分反映了 当时中国社会正在经历着巨大的思想转型期。 综上所述, 汉语单数第三人称代词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过 程才定型为现代汉语中的! 他∀、! 她∀。这不仅体现了语言自 身发展中此消彼长的现象, 而且反映了其他语言对汉语的影 响, 还充分展示了社会发展的变化在语言选择中的重要作 用。) [参考文献] [ 1] � 郭锡良.汉语史论集[ M] .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5. [ 2] � 王力.汉语史稿[ M] .北京:中华书局, 1980. �责任编辑 � 冯自变 %137%第 2 期 贾志峰: 汉语单数第三人称代词的演变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