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001《清稗类钞》(分章)《清稗类钞》明智类 雅量类

001《清稗类钞》(分章)《清稗类钞》明智类 雅量类

举报
开通vip

001《清稗类钞》(分章)《清稗类钞》明智类 雅量类  《清稗类钞》明智类 雅量类   明智類傅青主知子將死傅青主徵君山善草書,一日醉後,偶作草書,書畢偃臥,書置几上,子眉潛以己書易之。傅醒見之,歎曰:「我昨醉後偶書,今起視之,中氣已絕,殆將死矣。」眉亟白其事,山曰:「然則汝不食麥矣。」後果然。   邵薪傳知死賢於生常熟邵薪傳刑部燈,順治壬辰進士,嘗言向子平未是達人,既知富不如貧,貴不如賤,便應知死賢於生。   計甫草知了一生或問計甫草暇日何以自娛,計云:「賦詩彈碁,俱增惡業,但能日誦《楞嚴經》兩卷,便足了一生事。」   林視公卜真宅鄞縣林視公岳隆,為侍御...

001《清稗类钞》(分章)《清稗类钞》明智类 雅量类
  《清稗类钞》明智类 雅量类   明智類傅青主知子將死傅青主徵君山善草書,一日醉後,偶作草書,書畢偃臥,書置几上,子眉潛以己書易之。傅醒見之,歎曰:「我昨醉後偶書,今起視之,中氣已絕,殆將死矣。」眉亟白其事,山曰:「然則汝不食麥矣。」後果然。   邵薪傳知死賢於生常熟邵薪傳刑部燈,順治壬辰進士,嘗言向子平未是達人,既知富不如貧,貴不如賤,便應知死賢於生。   計甫草知了一生或問計甫草暇日何以自娛,計云:「賦詩彈碁,俱增惡業,但能日誦《楞嚴經》兩卷,便足了一生事。」   林視公卜真宅鄞縣林視公岳隆,為侍御祖述子,少宰棟隆兄,家世貴盛,而超曠自喜。嘗預為生藏,每春秋佳日,必命僕荷榼相隨,自攜一卷詩,日造飲其所。人過問之,林笑答曰:「卜吾真宅,愛此寂居。游雲翩翩,古今無期。」   融和滿漢順、康間,有以融和滿漢直陳於殿試策中者,溧陽馬章民世俊所對策有云:「臣尤有進者,唐貞觀時,天子問山東、關中之同異,而其大臣曰:「王者以天下為家,不宜示同異於天下。」裴度既平蔡,即用蔡人為牙兵,曰蔡人即吾人。今天下遐邇傾心,車書同軌,而猶分滿人漢人之名,恐亦非全盛之世所宜也。」宜興儲遯庵方慶所對策有云:「陛下既為天下主,即當收天下才供天下用,一有偏重於其間,臣恐漢人有所顧忌,滿人無以取信於天下矣。」   魏文毅請鄂督移荊州康熙甲辰,吳三桂定雲南,使鎮之。魏文毅公裔介上疏,請命湖廣總督自武昌移駐荊州,從之。及三桂反,湖南州縣俱陷,卒不得以隻輪匹馬躪及荊湘,人以是服文毅之先見也。   查容知吳三桂欲叛吳三桂之未叛也,幕有查容,敬禮倍至。查察其有異志,久欲去之。一日,與宴,偽為醉後失儀狀,不告而出。瀕行,題一詩於壁,有「將軍有酒能投轄,壯士聞雞已出關」句,三桂亟遣材官往追,查策騎直前,提材官擲之於地曰:「乃公終不為汝留也。」材官歸報,三桂大怒,遣人殺之,微服間道乃免。容,字漸江,一字韜荒,海寧人。   顏修來知生死顏修來,名光敏,字遜甫,曲阜人,官吏部郎中。嗜讀書,善鼓琴,精騎射,躭山水,好友,勤於睦族,年四十卒。生平不信浮屠、星命之說,嘗言軀體猶炭,神氣猶火也。火傳於炭,然後能為功,炭當風則易燼,扇之則立燼,置密室覆以灰則後燼,然則謂人可長生者妄也,謂死有時,不可先不可後者亦妄也。   聖祖機警聖祖登極,甫八齡,時鰲拜當國,勢甚張,以帝幼,肆行無忌。帝日選小奄之強有力者,令習布庫以為戲。布庫,滿語也,相鬬賭力。拜入奏事,不之避也。拜更以帝弱且好弄,心益坦然。一日入內,帝令布庫擒之,十數小奄立執拜,遂伏誅.陳圓圓知吳三桂必敗平西王吳三桂之妾陳圓圓,逆知三桂必敗,出家峨眉山, 「 在四川嘉定府峨眉縣.」 其妝閣在雲南五華山華國寺後,曾留影一幀而去。   劉玄初為吳三桂畫策蜀人劉玄初客吳三桂幕,康熙癸丑,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皆疏請解職東歸,三桂世子應熊使人致意於三桂。三桂命玄初擬草,玄初曰:「上久思調王,特難啟口,王疏朝上而夕調矣。」三桂怒,出玄初為鹽井提舉.貴州變,三桂駐兵松滋,三月不進,玄初上啟曰:「愚計此時當直擣黃龍而痛飲矣,乃阻兵不進,河上逍遙,坐失機宜,以待四方之兵集,愚不知其為何說也。意者王特送諸大臣入朝,為王請乎?諸大臣救死不暇,烏能為王請也!若曰待世子歸乎?愚以為朝廷寧失四海,決不令世子返國也。夫弱者與強者鬬,弱者利於乘捷,而強者利於角力;富者與貧者訟,貧者樂於速結,而富者樂於持久。今雲南一隅之地,不足當東南一郡,而吳越之財貨,山陝之武勇,皆雲翔蝟集於荊襄江漢之間,乃按兵不舉,思與久持,是何異弱者與強者角力,而貧者與富者競財也。噫!惟望天早生聖人以靖中華耳。」三桂不答。   天然和尚知蕭牆之禍廣州海雲寺林巒秀蔚,為海山佛國之佳境。明末,僧今湛主之。鼎革後,天然和尚主講焉。平南王尚可喜鎮粵時,為之廣寺田,鑄佛像,土木之盛,近代罕有,遂為海邦上剎.天然即曾起辛,明末以名孝廉教授鄉里,知時事不可為,披剃出家,父母姊妹咸為僧尼,人多異之。及國變,縉紳父老多遁跡空門,天然為之汲引,世人始服其先見焉。可喜仰慕高蹤,禮聘至邸,一宿即告歸.或問之,曰:「平南具佛性,而無定力,游豫多忍,蕭牆之禍不旋踵矣,遑計其他耶!」後悉如其言。   南征小校以計驚賊康熙乙卯,大兵討吳三桂,涿州有小校從軍行。校初入伍,無他技,惟善烹飪,遂留為軍士具食。一日,爇飯初熟,賊刦營入,眾奔潰。校以飯囊繫馬後,囊蒸馬背,馬咆哮,轉入賊隊,賊將驚懼,因轉敗為勝,大破賊眾。主將嘉之,拔為隊長,後累功至護軍參領.費武襄防黷武窮兵之漸費武襄公以國戚封伯爵,大兵征噶爾丹,出為撫遠大將軍。康熙丁丑,既奏凱,眾欲露布揚功績,費不謂然。其疏惟言「兵至某處迷道,某處敗績,某處絕糧,此行屢蹈危機,皆臣失算之故。今憑藉聖天子洪福,徼幸成功,實非意料所及」。幕客皆咎其失體,費曰:「天子深居九重,如見策勛太易,必至好大喜功,士卒勞瘁,不可不使上聞之,庶異日無窮兵黷武之患也。」人皆懾服。   毛稚黃自相審矣有客薦相者陳生於毛稚黃,謂其術比許負。毛曰:「貧賤吾所自有,富貴本非所望。夭壽不貳,修身俟之。僕自相審矣,故無煩此公饒舌也。」   王丹麓謂天幸德我王丹麓年踰四十,益困,其婦語之曰:「同學少年皆不賤,奈何夫子獨長貧?」王曰:「昊廬少詹有言,貧者上天所設以待學者之清俸。金陵吳介茲亦言,天以貧德人。今處儔類之中,天幸德我,特頒清俸,義難獨享,願以共卿。」婦曰:「君意良厚,但不知何日俸滿耳。」   喬文衣悟人世升沈內邱喬文衣司城鉢官京師時,嘗於夜半過午門,踽踽獨行。萬籟俱寂,猛思日中百億生靈,今歸何處,乃悟人世升沈,如此而已。   羅瑕公看春夏光景上元羅瑕公孚尹嘗云:「樓居受用天氣,看春夏過接處,光景絕微。」   陸麗京善思誤書陸麗京誦讀明敏,善思誤書,嘗閱《韓非子》,至「一從而成危」句,曰:「是一徙而成邑也。」後令他人覆射,無一合者,惟其弟左右為(土戚)中之。   任待庵悟盜金者為裴愛康熙時,安西估魏丙貿卉布於上海,夜就逆旅醉臥,風雨大作,失橐金三百兩。時上海令為蕭山任待庵辰旦,素善讞,而是獄乃不能定。因詣城隍廟禱之,請神以實告,乃留捕之隨往者,使待命於神寢宮.入夜,捕夢寢官有幼婦出,右手抱細女,左手挈衣與之,及接視,則裙襴也。歸以告令。令俯首再三,仰而言曰:「賜衣而得裙襴,非衣也。非衣者,裴也。豈有裴姓其人者耶?」捕叩頭曰:「似也。閭左有裴愛,無賴也,不事家人生產作業,而僦旅舍旁以居,得出入於舍,此當是也。」任曰:「然。然則其抱細女者抑可知矣。夫細女,愛女耳。吾聞納音之數,陽姓從左,今左非衣而右愛女,其為裴愛無可疑者。」遂收裴,拷之,得實。   趙洞門知吳薗次可恃趙洞門為御史大夫,賓客盈庭,車馬輻輳,望塵者接踵於道。及罷歸,出國門,送者纔三數人。尋召還,前去者復來如初。歙縣吳薗次太守綺獨落落然不以欣戚改觀,趙每目送之,顧謂子友沂曰:「吾百年後,終當恃此人力耳。」未幾,友沂卒,趙亦以痛子歾於京邸,兩孫孤立,薗次哀而振之,撫其幼者如子,字以愛女,一時咸歎趙有知人之明。   聖祖知張伯行為清官儀封張伯行尚書通籍,用內閣中書,總河張文端公異其才,題赴河工,以勞績補濟寧道,旋遷江寧按察使。康熙己卯,聖祖南巡,以伯行為江南第一清官,徧問大學士督撫以下,推獎無異詞,大悅,曰:「汝等何不保舉?朕保之,將來居官好,天下以朕為明君;若貪贓壞法,天下人笑朕不識人。」駕至松江,即擢福建巡撫。又伯行撫蘇時,以緝海盜及科場二事,與總督噶禮互訐,廷臣多袒噶者,上諭削噶禮職,而伯行留原任。時江左士民歡聲徧朝野,榜於門曰:「天子聖明,還我天下第一清官。」焚香結綵,拜龍亭,呼萬歲者,至數十萬人。復有數萬人赴京師暢春園,跪疏謝恩,願各減一齡,益聖壽萬萬歲,以申真實感激之忱。   聖祖知施世綸偏執康熙辛巳,漕督施世綸方官淮徐道,適湖南按察使闕員,大學士伊桑阿等以九卿保舉世綸入奏。諭曰:「施世綸,朕深知之,其操守果廉,但遇事偏執,百姓與生員訟,彼必護庇百姓;生員與縉紳訟,彼必護庇生員.夫處事惟求得中,豈可偏私!如施世綸者,委以錢穀之事,則相宜耳。」   聖祖知熊文端遺疏之偽孝感相國熊文端賜履引退後,初留京師,嗣疏辭食俸,歸老江寧。康熙己丑卒,遺疏至京,其同姓編修熊本竄入薦己語.上覽疏,諭廷臣曰:「熊賜履學問既優,人品亦端,此遺疏內薦舉其姪熊本,必係虛偽。」命總督噶禮確察。噶禮取其疏草以進,果無是語,下法司鞫勘,論熊本罪如律。或曰,噶禮迎合忮忌,所呈疏草未可據也。   聖祖知三藩之宜撤康熙甲寅,尚可喜請撤藩,吳三桂、耿精忠亦陽請以覘廷議.滿洲米敏果公堅言宜撤。既而三桂、精忠相繼叛,人謂撤藩速變,聖祖諭廷臣曰:「朕少時即以三藩勢燄日熾,不可不撤,豈因其叛,遂委過於人耶!」   富春知王亶望不久宗室輔國公富春任杭州將軍,撫軍王亶望,貪吏也,耽聲色,元旦拜聖牌,王困酒,日中始至,富正色責曰:「元旦為履端令節,拜牌乃臣子禮儀,安可遲延,是玩愒也。」王長跽請謝.富退謂人曰:「王公其不久乎!」逾年以貪縱敗,如其言。   愛星阿知明珠愛星阿曾偕吳三桂入緬,擒獲明桂王由榔,以功任領侍衞內大臣。初,索額圖以椒房擅寵,時明珠為侍郎,因索而見知於聖祖,愛謂索曰:「明之材智在君上,今雖因君見用,殊畏愞,蓋忌君也,他日齮齕君者必明。」索不悟。後明引高士奇、徐乾學輩為黨,索為所擠落職,抑鬱以終,如愛所料。   世宗批示之明察世宗明察特甚,屢於批示中見之。某獲罪受錮,在獄,上書自陳,有「辜負天恩,羞懼交并」之語,批云:「知汝懼死實甚,然羞則未也。」批某督密奏云:「朕未踐祚,即諗知汝,汝謂朕為盲耶?」批示某撫云:「善治本省,朕雖未悉汝面,然汝之政績朕皆諗悉,莫謂朕無耳也。」批刑部秋決一案云:「犯婦某氏謀死親夫,例應處刑。但該氏以丈夫逼其為娼,情急自衞,與因姦成命者有別,應免治罪。且該氏貞潔自保,至死所天而不顧,大義滅親,亟宜為建坊旌表」云云。   世宗察下情雍正初,世宗因允禩輩蓄逆謀,故設緹騎,四出偵伺,即閭閻細故,亦皆上達.有引見人欲買新冠者,路逢人,問其處。次日入朝,免冠謝恩,上笑曰:「慎勿汙汝新帽也。」王制府士俊出都,張文和薦一健僕,供役甚謹。王將陛見,僕豫辭去。王問故,僕曰:「汝數年無大咎,吾亦入京面聖,為汝先容。」至此,乃始知僕為侍衞某也。   世宗知部臣疏於入署刑部大門之匾額,相傳世宗遣人取之,部臣不知也。一日御門,詢及「爾部有額否」?對以有。上命人舁出,示之曰:「額在此久矣,而若輩未之知,則平日疏於入署可知也。」諸臣叩首引罪,自是額亦不復發出,故遂無額.阿文勤與年羹堯蹤跡甚疏阿文勤與年大將軍羹堯為同年,年入覲時,寵眷方隆,文勤知其必敗也,落落然與之蹤跡甚疏。一日,年在朝房中語文勤云:「我二人乃老同年,形迹何落寞若是?」次日即餽多儀於文勤,文勤僅納袍褂料各一端,自詣年邸致謝,此後遂不通往來。年賜死,牽連者眾,文勤竟不為所累。   蔣衡知年羹堯必敗年羹堯鎮西安時,廣求才士,羅而致之於幕中。孝廉蔣衡應聘往,年甚愛其才。曰:「下科狀頭當屬君。」蓋年有權勢,試官皆不敢違也。蔣見其威福自用告同,舍生曰:「年公德不勝威,禍必至,吾儕不可久居於此。」友不聽,蔣佯稱疾發,辭歸.年贐以千金,蔣辭不受;易百金,乃受。歸未踰時,年以事誅,幕賓皆罹其難.年素侈,用不及五百者不登簿,蔣故辭千而受百。時雍正乙巳也。   孫劍才知年羹堯必敗湘人孫劍才以善卜客年羹堯門下,居二年矣。年建邸,術士咸集,皆曰:「百年之業也。」孫曰:「俄頃可墟耳。」年大怒,將殺之,孫自陳願一言而死。乃召之至,孫曰:「大將軍大禍在前而不悟,願就死。」年詰之,孫曰:「大將軍威震中外,然功高則疑,主上苛察而羣下構陷,非福也。且張廣泗、岳鍾琪率軍征西,方成犄角之勢,所以制將軍也。果能遣人往刺張、岳,自統大軍入燕,燕破,各省不移檄而定矣,此子孫萬世之業也。」年曰:「成敗不可知,吾固握有兵權耳。」孫由是得釋,變姓名而遁。其後年眷入京,中途遇盜,失其子。及雍正乙巳,年賜死。年子既為盜所擄,教之讀書、學劍。盜為誰?孫劍才也。蓋逆知年之必不善終,欲存其嗣,故出此刦人之策耳。   世宗不信岳襄勤謀逆謠言雍正乙巳,成都岳襄勤公以一等公總督川陝,勛高望重,持節故鄉.丁未秋,成都謠言有謂襄勤以川陝兵馬反者,疏聞,諭曰:「數年以來,在朕前讒譖岳鍾琪者甚多,不但謗書一篋,甚至有謂鍾琪係岳飛之後,意欲修宋、金之報復者。其荒唐悖謬,至於此極.岳鍾琪懋著功勳,川陝兵淳良忠厚,其尊君親上,眾所共知共聞。今奸民乃云從鍾琪謀反,是不特誣鍾琪,并誣川陝兵民以叛逆之罪矣。」特飭疆臣黃炳、黃廷桂嚴審造言之人,旋訊知為湖廣奸民寄居四川之盧宗漢播造浮言,乃論斬如律。   伶人機警年羹堯率師出征,朝士設宴為祖餞,演劇以佐觴,所點某齣曲本中,有「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二句。及扮演登場,曲已過半,方猛然悟之,然已無及矣。點者不敢聲。詎知某伶竟改為「瓦罐豈必井上破,將軍此去定封王」,座客擊節,賞賚有加。又《文昭關》之伍員例宜佩劍,某伶結束登場,誤懸腰刀一口,出場方覺,同輩咸為之寒心,座客亦有腹誹之者。某伶絕不介意,乃將「過了一天又一天」四句,改為「過了一朝又一朝,心中煩惱何日消?腰中佩了三尺刀,父兄怨仇不能報」。點者嘉許之,賚以百金,伶由是知名。   高宗精音律,《拾金》一齣,御製曲也。南巡時,崑伶某淨名重江浙間,以供奉承值。甫開場,命演《訓子》劇。時院本《粉蝶兒》一曲,首句俱作「那其間天下荒荒」,淨知不可邀宸聽也,乃改唱「那其間楚漢爭強」,實較原本為勝,高宗大嘉歎,厚賞之。   蔣適園知老僧殺人鉛山蔣適園堅,為心餘之父,七歲,從叔游法雲寺,聽諷經。廡有縣署捕役數人以蹤跡殺人犯至,方坐談,蔣微聞其言曰:「某僧被殺,不得主名,奈何?」乃私告其叔曰:「殺人者即堂上老僧。」叔問何以知之,曰:「彼誦經而目屢顧,可疑也。」語為捕者聞,牽僧去,一訊即服。   高宗不取好名無實之舉乾隆癸酉,近畿蝗,曹文恪公秀先方為御史,疏請御製祭文,頒發有蝗郡縣,謄黃祭告,并稽古典舉行蜡祭。手敕曰:「煌蝻害稼,惟當實力撲滅,此人事所當盡.至於諸神報賽,禮亦宜之。若欲假文詞以期感格,如韓愈之祭鱷魚,其鱷魚之遠徙與否,究亦無可稽求,未必非好事者附會其說.朕非有泰山北斗之文筆,似此好名無實之舉,深所弗取,所請著不准行。」   戴東原問周宋相去時代戴東原,名震,幼入塾,塾師授以《大學》章句,一日,讀至「右經」一章,質於師曰:「曾子何以知為孔子之言而述之,門人又何以知為曾子之意而記之?」師曰:「朱子所言也。」戴曰:「朱子何時人?」師曰:「南宋。」戴曰:「曾子何時人?」師曰:「東周。」戴澄思有頃而又問曰:「周、宋相去若干年矣?」師曰:「約二千年。」戴曰:「時代相距若此之遠,朱子何以知其然而云爾?」師默然。   錢文端有知人鑒秀水錢文端公陳羣有知人鑒,諸城劉文正公統勳初釋褐時,以所業就正,錢謂文正房師王樓山云:「吾賀子,及門得偉器,他日令僕才也。」時文正及錢唐梁文莊俱以筆法自詡,錢曰:「二君毋高自位置,會看賢郎跨竈耳。」後文正子文清公墉、文莊子山舟學士同書,果濡染家學,八法冠時,碑版大書,照耀四裔,而書名突出其父上矣。   舒文襄預知阿睦爾撒納之叛乾隆乙亥,舒文襄公以分置準噶爾阿睦爾撒納家屬獲罪,降為馬卒,即荷殳執靮,與士卒同伍。及聞班忠烈公第密劾阿事,曰:「阿叛志已決,不可使得其家屬,傅虎以翼。余雖得罪,曾任大臣,出疆專命之罪,余甘任之。」乃部勒士卒,圍其營帳。阿果夜率眾至,欲擄其家屬牧廠.兵士爭先用命,阿知有備,踉蹌遁。高宗聞之大喜,復其職。   和珅預知試題每屆順天鄉試,其《四書》文題,例由欽定。先期,內閣進呈《四書》一部,命題畢,仍發下。乾隆乙酉鄉試,奄人捧《四書》發還內閣,和珅就奄與語,探高宗命題時情狀。奄言:「上披閱時忽微笑,振筆直書。」珅不語,遂知為「或乞醯焉」一章。蓋「乞醯」二字中嵌「乙酉」字在內也。乃密通信於其門生,倩人預搆,獲雋者甚眾。   郭大昌識和珅之奸嘉謨為河庫道,大學士忠襄伯和珅,其外孫也。珅少貧,每遣僕劉全徒步往返五千里。求佽助,嘉資以白金五十兩。郭大昌方為河庫道吏,與全飲而歡,語之曰:「子且貴,何為人僕從苦如此。」亦資之如嘉數。珅嗣以家累,遣全求嘉助白金三百兩,嘉怒詈遣之。珅遂私出都詣嘉。嘉怒甚,欲治以逃人之法。郭從容語嘉曰:「吏見和郎,貴當在公上,公毋薄其貧。且公以三百兩助外孫,事甚小,何苦怒如此!」嘉曰:「汝善和郎,何不自助之。」郭曰:「公不助和郎者,吏不敢先。」嘉乃出金授郭曰:「即日為我遣之。」郭招至酒樓,握手曰:「郎君不日當大貴,貴後願毋忘,今日為天下窮黎乞命。」既為具鞍馬,又自以白金三百助其裝.其後珅以戶部尚書為軍機大臣,扈蹕下江南,至紅花埠,遣全馳詣郭,約相見於眾興集。郭曰:「吾始謂若濟世才,今乃招權納賄,為贓吏逋逃藪,毒流生民,吾恨爾時不慫恿治以逃旗外遣之罪。若主僕旦夕且無死所,毋累我!」遂與絕.後卒如其言。大昌,山陽人,洞徹水性,窮極事變,乾、嘉之際數十年,凡奉特旨持節治河及經制官河督以下,無不遇事諮決,倚為安危,蓋振奇士也。   趙謙士知物可招尤椰子產嶺南,取其蒂以為數珠,冬不冰手,夏不畏汗漬,於服用最宜。色純黑,若稍有筋膜,則雜以微黃,每一百八顆中,求其純黑光潤無瑕疵者,殆難一二。上海趙謙士侍郎嘗就骨董鋪取數十百串,擇其美者,集為一,以十數年之功,始純粹以精,不啻千狐之腋也,甚愛之。官戶部時,和珅正烜赫,方為其屬,每見必目其珠,或手摩挲之,歎美不置,有欲得之色,趙輒佯為不知者而退。或謂之曰:「彼視金玉如糠粃,而獨愛君數珠。此微物耳,若獻之,美遷可得也。」笑不答。歸遂扃之,不復御。他日,從容語其家人曰:「吾之集此數珠,未嘗不自笑其甚勞而無謂也。吾有玩物,友朋愛之,必以贈。蓋歸於所好,物得其所,初不必終據為己有也。若以貽權要,即微物亦不可。然吾聞物異於眾,足以招尤,吾終身不復用矣。」   陳四承王槐江教和珅之僕有陳四者,舊曾給事於兵部侍郎奉寬。乾隆某年,王槐江隨珅使滇,四亦從,以王為奉之門下士也,優禮有加。及差竣回都,四語王曰:「如有求補州縣者,可為關說,彼此均可沾潤。」王飾詞卻之。後復再三陳述,王引至無人處,告以利害所在,四爽然而止,旋託疾退役,及珅敗,四脫然無累。   畢秋帆知張回子不反乾隆辛丑,畢秋帆制府撫陝時,甘回不靖,阿文成奉命督師往勦。西安有張回子者,為內地回人之望,擁資百萬.畢素知其人,一日,方與兩司議籌防,有飛騎傳軍報至,啟視,即置鞾中。兩司退,召巡捕曰:「汝持我名柬,即邀張回子來。」張至,以軍報與閱,張皇遽伏地,請收付獄.畢曰:「我欲收汝,不汝邀矣。我固知汝必不反也,我將以全家六口保汝。」張叩頭出,後知文成營中獲一諜,親訊之,指張為謀主,諜固嘗傭於張,以盜牛逐也。文成已入告,馳書陝撫密收,畢亦即拜疏,以全家保其不反,事遂得寢。然其時方修城,回人之居內地者不下數萬,張素任俠,為族人所信嚮,諸回多伺其動靜以為從違.設非畢之推誠布公,後患殆不可料也。   完顏夫人知禍福關頭傅文忠公恆原配完顏夫人,總督明山長女也。性爽伉,有機智,遇事多決斷。儷文忠二十餘年,時佐理案牘。安南國王阮光平既歸降,高宗欲阮來朝,始貰其罪,而阮畏懼不敢來。傅以為憂,夫人曰:「此相公禍福關頭也。阮不親至,何以報上命?」因呼阮使臣吳俊入內室。隔簾語之曰:「吾儕雖裙釵,敢以此頭保汝王不死,務須令其至粵,以彰聖德。」吳馳歸,力說阮,以夫人語告之,阮始入覲.上大悅,優賚以歸.文忠薨後數十年,夫人持家以嚴肅稱,為滿洲世族中所罕遘也。   周文恭知川陝楚豫兵少之危周文恭公鍠任武政時,語人云:「今天下惟川、陝、楚、豫甲兵甚少,其地當中原腹心,道路險阻,一旦盜賊竊發,恐非有司所能辦.」欲見上陳奏經略,會以病去官不果。及川、楚教匪作亂,果以兵勢單弱不及備,蔓延九載,人始信其有先見也。   程正夫知百年真夢程正夫,名先貞,夙具達觀,嘗製一棺,題曰「休息庵」,自作銘刻其上,酒酣便即偃臥於中。有詩曰:「版屋蕭然密四周,愚人息矣聖人休。百年恍惚真疑夢,萬事紛紜已到頭.廣柳何時催去駕,猗蘭此夕詠閒愁。相煩雅客來欣賞,莫待遙憐土一丘。」   張介賓知死期張介賓穴 遂於醫,著述甚富,晚年尤深於《易》,事皆前知。至八十三歲之秋,一日忽語家人曰:「我將死,速備殮具。」既而連日陰雨,乃曰:「道路泥淖,未可走別同人,展遲十日亦無不可。」届期,宴戚友,歡飲畢,講《易》至隨卦三爻,時月色正明,乃曰:「可去矣。」起身拱手,向諸人作別,上榻趺坐,一笑而逝。   袁守中案置小棺嘉慶時,蘇州城隍廟道士袁守中居月渚山房,其案頭常置紫檀小棺一,長三寸許,有蓋,可開闔.錢梅溪見而詢之曰:「製此何用耶?」袁曰:「人生必有死,死則便入此中。吾怪世之但知富貴功名而不知有死者,比比是也。吾每有不如意事,輒取視之,以當嚴師之訓誡、座右之箴銘耳。」   羅思舉驅猿四川山中多猿,猿以族居,時時入人家盜食物。稻熟時,猿多以千計,自山下,人以器穫,則猿以爪摘,逐之則東馳西去,猿輕捷,人往往不能近,而稻則蹂躪無遺,或擊殪其一二,猿不懼也。農民無如之何,則聽之,三分秋收,猿取其一,人取其二,歲以為常。羅壯勇公思舉幼嘗為人放牛山中,一日,語主人,能以千錢見予者,當盡驅猿羣,使不敢盜一穗一粟,主人許之。俄而猿大至,思舉手繩伏壠下,伺一巨者過,猝躍起擒之,縶以獻主人。主人誚曰:「若以是計去猿耶?山中猿多不可計,今捕其一,所去幾何?」思舉曰:「即此已足,敢保三日後猿屏迹不來也。」乃縛猿於柱,假薙刀一,剃其體,茸茸者悉去之,濯濯之鞟露矣。於是周身塗以五采,陸離斑駁,有若鬼怪,乃以爆竹數千繫諸其尾。明日,猿羣又至,則取前所擒者燃爆竹而縱之,爆竹驟發,所擒之猿,則奔還其羣.其羣見之大駭,以為異物也,亟奔逃。所擒者為爆竹所轟,亦駭極,益狂奔不止,自相追逐踐踏,展轉互引,顛隕山谷,死傷纍纍,自是不敢復出。壯勇由是以智顯,後官至湖北提督。   仁宗知和珅嘉慶丙辰元日,仁宗既受禪,和珅以擁戴自居,待之甚厚。遇有奏高宗者,皆珅代白。左右有非之者,上曰:「朕方倚相公理四海,何可輕也。」珅又薦其師吳省蘭為上錄詩草,覘動靜.上知其意,吟詠中不露圭角,珅心安之。及高宗崩,王念孫、廣興等先後劾之,立命儀、成二王傳旨逮珅,並命勇士阿蘭保監以行,尋賜死。   某太守名刺以珍珠為字和珅當國,朝士咸奔走於其門.嘉慶己未,珅敗,凡所援引之人悉被累獲咎,即僅投一刺者,籍沒時,為吏所得,輒不免。某太守知其必敗,而又不敢不往,所用名刺綴珍珠為字,閽人貪得珠,即毀其刺,故珅敗而其太守獨無恙。   仁宗駁斥閉門求雨之奏嘉慶丁卯,春夏恆暘,光祿卿錢楷請依《漢書》求雨閉陽縱陰之說,將正陽門石道停工。仁宗謂:「五行生剋,大率經生傅會,即如《漢書》求雨注內所稱閉南門、禁舉火之類,一鄉一邑或可偶一為之,京師都會之地,設令正陽、崇文、宣武三門暫閉數日,成何政體.從前竇光鼐惑於此說,竟有不開房門出入窗牖之事,豈非笑談。雨澤愆期,惟當勤修實政,敬迓天和,所奏應無庸議.」   錢黼堂知將死嘉善錢黼堂少宰樾,乾隆壬辰進士,官至吏部左侍郎。少工書法。年七十餘,自營生壙,一切飾終之具皆自經理。一日早起,命家人將書籍、筆硯、字畫、什物及生平玩好之具,悉點檢而鎖扃之,若將有遠行者,遂坐後堂,儵然而逝。   託津戴均元督內臣檢御篋嘉慶庚辰七月,滿相託津、漢相大庚戴均元扈蹕於灤陽圍,甫駐蹕,聖躬驟不豫,變出倉猝,從官多皇遽失措。託、戴督內臣檢御篋十數事,最後近侍於身間出小金盒,鎖固無鑰,託壞金鎖發盒,得寶書,遂相偕奉宣宗即大位,率文武百官隨瑞邸行禮,乃發喪。中外晏然,均服其急智。   龍夫人智略嘉、道名將,首推二楊。果勇侯芳則有夫人龍氏,為華陽人。侯方任寧陝總兵,夫人歸焉,婚三日,終南教匪熾,侯率兵搜賊.明年,調署固原提督,夫人方懷妊未行。及秋,寧陝鎮兵以停餉兩月,嘖有叛言,鎮將不善駕馭,勢岌岌不可終日。或請夫人乘夜速行,夫人曰:「叛否不可知,若行而後叛,是通賊也。不然,何以先知?」卒不行。亂作,殺營官,肆焚掠,闔城擾攘,官民眷屬夤夜驚竄,反依夫人為逃死藪。方是時,未叛者拒於內,曰:「夫人勿死,我輩受恩重,誓禦賊以衞夫人。即不敵而死,主將聞之,亦見我輩心也。」已叛者拒於外,曰:「夫人勿驚,我輩受恩重,情急而叛,無與夫人事。誠慮外寇驚及夫人,主將聞之,無以明我輩心也。」先是,鎮署司餉員朱之貴,性吝刻,眾欲殺之。夫人藏之複壁中,佯令追捕,眾意乃釋。黎明,叛眾請見夫人,奴婢及避難婦女倉皇號涕,求勿放入。夫人怒曰:「生死有數,敢涕泣者懲之。且朽牆薄壁,脫有他意,誰能禦之?請見則見,何畏之有。」命左右啟門出,端坐堂上,叛首數十人血臂淋瀝,伏地痛哭,請送夫人出城。夫人曰:「誰則戕官,殺人者抵命,於汝眾人何尤!速擒首逆,絕妄念,主將或可以申奏朝廷,予以生路。」眾曰:「我輩結盟,誓同生死,不能遵夫人命。謹備輿馬以俟。」諸婦女又曰:「夫人行,我輩死矣。」夫人曰:「此輩皆我故舊,須隨我出,不得傷殘。」即出婢媼衣履,與官眷結束,以次啟行,而己乃乘輿殿後。甫出署,叛眾發號傳隊以送,夫人呵曰:「止!此何時,何等狂悖,而猶循此虛文耶!除現在署前者,餘皆不得露面。」眾唯唯,送至澗溝,哭拜而返。適遇之貴於途,舉刃擬之曰:「汝今日亦入我輩手耶?」之貴曰:「我藏複壁,夫人計也。夫人忘盥盆,命我送往,汝等欲殺我,即轉賷盥盆去。」眾審視良久,曰:「且為此盆饒汝。」   明日,夫人抵石泉縣,石泉民方遷徙,縣令不能止,聞夫人至,公服攀轅,留守城池。越六日,始就興安免身。時典郡興安者。夫人從兄燮堂也。   初,侯於固原聞變,遣屬將選兵進勦,而自帥親丁四人,冒雨急馳千二百里,三晝夜而至盩厔。得燮堂書,知夫人已居興安,即馳往石泉撫賊,解鄠縣圍。賊首蒲大芳,舊部也,素得眾心,侯又素得大芳心,乃單騎入賊壘諭以順逆利害,說令投誠,仍同入寧陝鎮城,約束歸伍。而大芳心懷反側,頗悔降,遂以願赴興安迎致夫人為請,實以試主將心也。侯立允所請,不增一奴。或謂夫人明哲,必託辭而不行。比大芳至,天大風雪,夫人冒雪抱子,泰然登程。越日,道過漢陰廳,大芳與同行王奉者相鬨,夫人入廳署,訊知曲宜,棍責大芳四十,械繫而行。將至鎮城,降眾代求免繫,更乞勿使主將知,夫人許之。及見侯,詢問公私事,則悲喜交集,獨不言途責大芳事。居十日,各帥遣都守馳候侯,見左右役使皆叛黨,目灼灼,皆相視無一言。少頃,請間,密白曰:「各帥得漢陰稟函,知夫人途責大芳,恐降眾離心,故遣某等探候。」侯曰:「吾不知也。」入詢夫人,曰:「有之。」曰:「何無一言?」夫人曰:「是不必知。知而不誅則廢法,知而加誅,則失信。我見不徹,不敢行,既行,保其貼服,無勞探也。」侯出語都守,皆歎服而去。他日,各帥戲謂侯曰:「君小心,夫人敢責賊,恐元帥亦不免也。」   方侯削職將戍伊犁時,謂立功贖罪,或可免行。夫人曰:「卒伍為逆而主帥無罪,國家無此法度。所望君恩高厚,不久戍耳。」後一月,果蒙賜還。侯籍隸貴州,褫職自犍為南歸,舟子慫恿糴鹽,謂至沿河司可獲重利,侯幾為之動。夫人曰:「居官不宜重利,況數奇,始罷官,一生財祿可知。」力諫而止。行抵黃瓜漕,前舟撞損,以載輕,急駛傍岸,人免而船沈。   阿文成遠慮乾隆辛丑,大學士阿文成公桂既平回亂,廷臣有新開郡縣之議,文成言:「回部性頑,難治以漢法,宜擇酋建國,而駐大將軍於烏魯木齊,責其貢賦,不然,恐辦事領隊大臣或有嗜財好色者,不過六十年後,總當有變。」及道光乙酉,張格爾事起,適符其期。參贊大臣武隆阿因重進此說,上遂命直督那彥成馳往密議,始以丁亥除夕擒張於鐵蓋山。   胡興仁辦差急智道光中,胡中丞興仁官陝西西安府,時長文襄公凱旋過境,天寒,需火爐,倉猝無以具,乃命取食案數百,鏇其中,置鐵鑊盛火,而截其足之半,自是三軍如挾纊.又督師牙兵三千索貂纓,諾之。從官請折價,需金六千,乃購貂裘數襲,命縫人縷裁之,叱嗟立辨,長大悅。   程恩澤預知粵亂南海譚玉生瑩素善飲,雖疾病不去杯杓,或箴以湎酒非攝生所宜,瑩笑曰:「酒乃天之美祿,古人所以享食高年,豈殺人物?況壽算天定,吾犬馬齒當踰古稀。」或曰:「何以知之?」瑩曰:「道光壬辰,歙縣程侍郎恩澤至粵典試,榜後,同人餞於白雲山雲泉仙館,酒酣,慨然曰:「粵東今日可云極盛,衰象將見,此後二十餘年,亂從粵東起;再十餘年,亂徧天下,不堪設想矣。」曹拔貢釗與相問難,不覺鬱悒,程笑曰:「子無為杞人憂,吾與子不及見。」隨諦視座客曰:「皆不及見矣。及見者譚玉生耳。」」後五年,程卒。甲寅,紅中起,曾卒。丁巳以降,內外交訌,幾如陽九百六之期,而當日座客物故殆盡,惟瑩獨存,至七十二始歾.李文恭深慮粵亂李文恭公星沅嘗官兩江總督,尋以母老乞病歸.文宗御極召用,懇請終養.道光乙巳,粵寇漸肆,而林文忠公則徐道卒,朝廷以文恭能任事也,訖以欽差大臣關防畀之,而李又殂。方其抵粵西也,憂寇甚,寢食失常度,每謂人曰:「此賊非眼前諸公可了。」時周文忠公天爵、向忠武公榮、烏武壯公蘭泰皆與共事,意不謂然,李曰:「後當思吾言耳。」疾革,以關防送周,而遺表薦烏、向,謂可任其後。   吳文熊知會匪將為後患道光戊申,吳文熊錫徵佐其從兄武陽司巡檢某擒會匪十餘人,中有洪秀全、楊秀清、石達開、韋昌輝四人。文熊見其狀,知不可制,必為後日患,言於巡檢,將請縣令置之重典,而令得賄三千金,分以與巡檢,遂釋之,文熊太息而已。   孫渠田預知粵寇之變道光庚戌,粵寇未起,而廣西全省伏莽已四布。時瑞安孫渠田學士方督學廣西,知必有大變,亟草疏以陳。蓋廣西歲饑多盜,通湖南雷再浩、李沅發兩次之亂,均有竄至廣西者,乃蜂起應之。六月,洪秀全遂據桂平縣之金田村以為亂,咸豐壬子二月,秀全圍省城矣。   孫宜人賢而智孫太君為錢塘徐杉泉大令之配,生平居處必循禮,素重師儒,兩子就傅時,每饗塾師,必有豕肉。一日,飱不繼,憂之,謀於子婦孫宜人曰:「吾與子可不食,奈師長何?」孫宜人曰:「易易耳。」乃以青蚨八,市餺飥,以外襲之忝進太君,而取其中之肉醢置蔬上,成一簋。太君喜曰:「子可謂賢而智矣。」   潘功甫知亢旱吳縣潘功甫舍人曾沂為文恭冢子,文恭當國,深自韜匿,就所居鳳池園構一廬曰船庵,鍵關謝人事,終日焚香讀書,澆花洗竹,一家如在深山中。有童子應門,客至,受柬門隙,無貴賤一不報。中間省視京邸者再,往返數千里,亦不見一客。俗所用署名小紅箋,擯不具者二十餘年。中歲以後,長齋禮佛,究心內典。弟曾瑩舉京兆,從子祖蔭捷南宮,咸預知,次第不爽。威豐壬子春,趣工治義井,鑿新渫舊,凡四五十區,人莫測也。無何,秋八月不雨,至冬十有一月,城中擔水直百錢,遠近賴以得飲,始大異之。   文慶破除滿漢成見咸豐乙卯七月,文慶以大學士入軍機,時海內多故,粵寇縱橫,滿臣如賽尚阿、訥爾經額皆以失利獲咎。文嘗言欲辦天下事,當重用漢人,平時建白,常密請破除滿漢成見,不拘資地以用人。曾國藩起鄉團擊賊,為壽陽祁雋藻所排扼,文獨謂其能殺賊,終當建大功。胡林翼以江南科場失察,與文同鐫秩。文知胡負奇才,嘗薦之,乃由貴州道員一歲而擢湖北巡撫。而袁甲三、駱秉章皆文所力薦,賴以削平大難者。及將薨,遺疏謂各省督撫如慶端、福濟、崇恩、英棨等,皆難勝任,不早罷斥,恐誤封疆事,其後皆如所料。   閻文介勸胡文忠勿劾官文咸豐時,胡文忠公林翼撫鄂,時督師者為官文恭公文。官有門丁弄權納賄,府中用財無度,不足則提用軍饟,文忠恒以為憂.朝邑閻文介公敬銘時以戶部員外郎總理糧餉,參帷幄,往謁文忠,請間言事。文忠屏人,以督府事告之曰:「方今籌餉艱難,而彼用若泥沙。進賢退不肖,大臣之職也,而彼動輒乖謬。今若不舉實糾參,恐誤封疆事。」閻對曰:「公誤矣。夫湖北居天下衝,為良將勁兵所萃,朝廷豈肯不以親信大臣臨之。夫督撫相劾,無論未必能勝,即能勝,能保後來者必勝前人耶?公能復劾之耶?且使繼之者或勵清操,勤庶務,而不明遠略,未必不專必自用。彼秩至督撫,亦欲自行其是,豈必盡能讓人?若是則掣肘滋甚,詎若今用事者胸無成見,依人而行。況以使相而握兵符,又隸旗籍,為朝廷所倚重,每有大事,可借其言以得請。今彼於軍事餉事之大者,皆惟公言是聽,其失祗在私費豪奢耳。然誠於天下事有濟,即歲捐十萬金以供給之,未為失計。至其位置一二私人,可容則容之,不可容則劾去之,彼意氣素平,必無忤也。此等共事人,正求之不可得,公乃欲去之何耶?」文忠深服其言,由是益與官交歡無間言。   葛謙山知兵禍廣西潯州葛謙山,性豪俠.道光末,粵寇洪秀全、楊秀清皆與交,方思乘機煽亂,將羅致謙山,乃深自匿。某年,仁和鍾某挈子駿聲從新簡潯州守,至潯,掌教某書院。諸生中有與謙山交契者,言於鍾曰:「葛秉山家深山中,缺西席,雅慕公子,欲延以為師。」於是駿聲遂往。其家有園,依山為牆,導澗為池,屋百餘椽,館之於園中。謙山待駿聲有加禮,徒二人,至馴謹。一日,謙山語駿聲曰:「僕有事外出,某日某刻將有數人來訪,慮閽人無以峻卻而闌入書室,善為我辭,則幸甚。」至期,客果至,答如前。客坐久,慨然曰:「主人匿不見,亦無瞢焉。雖然,余等非甘受紿者,請以一言為證,主人此時在某樓,坐某向,閱某書,試往驗之。余等從此逝矣。」遂去。駿聲亟攜僮登樓視之,謙山所坐之向,所閱之書,不爽毫髮,蓋諸客亦精術數也。謙山乃語駿聲曰:「若輩素與予交,今將舉大事,予故避之。君在此亦危矣,宜亟請尊甫來,予當有以相告。」越日,某至,謙山設席相待,曰:「余將遠徙,此地不久為灰燼,所存者惟園中湖石耳。君於庚申,可得殿撰,惟此時兵禍蔓延半天下,過此,其亡也忽諸.為今日計,喬梓宜速歸.自此至浙,亙數千里,途中盜賊遊勇,滿地荊棘,多攜資斧,無益有累,僕已繕書數函,投某某處,可得資為助。他日軺車四出,或至山中一觀園石之存否可乎?敢以此言為息壤。」飲酣而別.後駿聲果以庚申第一人及第。越數年,視學某省,事竣,迂道訪之,則荒煙蔓草矣。問之鄉人,皆云不知所往,而湖石則巋然獨存。   蕭智懷以遯自全蕭智懷,湘鄉人也,生而豪蕩不羈.年數歲,讀書一目了然,然不肯竟讀,得閒輒逸去,集牧牛兒為超距拔河之戲,指揮進退,如大將撫士卒。稍長,有文名,肄業長沙嶽麓書院。當時士人率以八股為事,蕭不耐,遇題出,就己意揮灑,以氣行之,頃刻千言,見者吐舌。撫軍某初下車,觀風,題為《故仲尼不有天下》,蕭中幅云:「假使天命有歸,則三恪可封,(木巳),宋與成周并列;諸侯錫命,晉,楚與邾,莒同行。所難為者,魯君質季孟不免北面之慚耳。抑使人心有屬,則安內攘外,回,由信將相之才;繼體守文,鯉,伋亦成,康之比。所遺憾者,亳社與殷頑無及裸將之恥耳。」撫軍見文大驚,立拔置第一而黜之出齋.蕭亦不為意,其文則傳誦一時.及粵寇起,蕭被褐謁洪秀全於軍次,挺身直入,門卒止之,不聽,疑為刺客,執而搜之。蕭怒,出市井語相詈,聲達於內,楊秀清聞而出視,蕭拱手曰:「公,東王耶?敢問今日舉兵,將以排滿歟,抑以佐滿歟?」秀清曰:「惡,是何言?吾固排滿,安得佐之。」蕭曰:「然則公欲舉大事矣,乃使走卒窘辱國士何也?」楊大笑曰:「君亦狂生也。」乃握手入,偕見秀全。蕭請毋戀戰,順流而下,急取襄鄂,出兵中原,以窺燕京,秀全納之。武昌既陷,將士覷東南繁富,皆請東下,蕭不能爭。及據金陵,蕭又畫策,請以荊襄之兵出南陽,趨河洛;皖贛之兵出淮穎,趨開封;秀全出揚州,沿運河水陸並進,扼臨清,赴幽冀,所在招納豪傑,易置守令,一切因俗從簡易,暫不更張,如此則河北將望風而下。秀全意亦謂然。而秀清陰有異志,以軍中耳目多,不便舉動,由是兵不得出。蕭歎曰:「事敗矣!」佯狂不問事,俄而乘間逸去。   曹文正圍金陵,時陳湜在軍,與蕭有舊,蕭訪之,故態猶昔,欲留之,蕭不可,曰:「已事洪矣。既雞口,復牛後耶?」遂去,不知所終.高繼周論卵石之勢某年,曹縣之變,賊刦獄,釋罪犯,皆逸,中有因命案擬抵之犯高繼周,將被糾入夥,高曰:「我已入死而出生,不從將焉往!然徒侶祇此數百人,將何以舉大事?兗沂曹道距此甚近,帥兵來剿,是卵石之勢也。若困守孤城,直坐以待斃耳。君等可先去,我當至各村糾集數百人,庶可成事。」賊以為然,棄城去。高奔告各署,僅一武弁,與之商,召集兵民,閉城,城遂完,高自投案,卒免於罪。   穆宗知肅順有異志穆宗天資英敏,即位時方八歲,知肅順有異志,嘗戲以小刀割菜,呼曰:「殺肅順,剮肅順。」及見肅,亦周旋無異他人,故肅不之疑也。   左文襄力斥眾論光緒初,帕夏之未平也,左文襄肅清關內,禡旗啟行。英使威妥瑪居間調停,倡議封帕夏為外藩,朝士和之,并為一談。文襄獨引邊荒艱鉅為己任,力斥眾論,而西域遂平。   左文襄見幾而作左文襄公宗棠入都,僦居東安門內之石鼓閣,其時蓋以節度入樞密也。初亦銳意欲有所為,而成例具在,絲毫難於展布,且陳奏發行,急於星火,無暇推敲,又有明日上章,而今日甫定稿者,有所建白,為同僚所尼,多中輟.所以文襄入值未幾,即力疏求去,殆亦見幾而作歟?   曾惠敏夫人賽會急智曹惠敏公紀澤使英時,夫人從之,嘗與彼都人士相酬酢。一日,諸貴婦公議,翌日各出所有列會,供人遊覽,以得酬多者勝。貴婦多富豪,夫人自知不敵,歸商於惠敏。惠敏殊躊躇,顧又不能毀約.屆時,夫人挈龍井茶葉以往,是日酷熱,遊者疲而渴,夫人乘時煎茶進,遊者大悅,競擲以資,會既,夫人得酬獨多。   焉敢重為社會之蠹錢塘徐印香舍人恩綬浮沈下僚,安貧樂道,湘陰左文襄公宗棠、湘鄉蔣果敏公益澧及合肥李筱荃制軍瀚章先後欲疏薦之,輒謝勿受。任邱邊竹潭鹺尹葆樞嘗勸之,則曰:「吾無經世才,不欲以牧令自效,焉敢朘削膏脂,重為杜會之蠹乎?即此以言,已為分利之人,方滋愧焉。」吳縣俞小甫通守廷瑛聞而語人曰:「徐君其真明智乎!」   沈文肅慮西人見底蘊同治甲戌、光緒乙亥間,日本與臺灣生番搆釁,侯官沈文肅公葆楨奉命巡臺,晤日本司令官西鄉從道,告以兩國海軍方萌芽,不宜遽開戰,為西人盡見底蘊,不如各歸,益自治軍,二十年以後可相見也。西鄉大感動,遂罷兵。及移督兩江,奏定各行省歲協南北洋二百萬兩,專儲海軍用,期以十年成南北粵三洋大軍。又恐緩不及事,先助北洋四百萬令成軍。於是購製鎮遠、定遠鐵甲兩艦,鎮東、鎮泰、鎮南、鎮北四礮艦。己卯,日本滅琉球,北洋增購致遠、靖遠、經遠、來遠四艦,雇琅威理督操。及頤和園工興,海軍費二千餘萬盡輸之,南洋前積費數百萬亦為左文襄公宗棠移治朱家山河工。甲午戰後,文肅孫翊清赴日閱兵,西鄉從道猶在,語栩清曰:「日本海軍之有今日,不敢忘令祖之贈言,惜其人不再見。且貴國任事者,不能完其遺志,尤可惜也。」   張文襄不奉偽詔凡上飭下曰仰,惟官文書則然,未聞見於諭旨者,諭旨則用著字。光緒庚子拳匪之變,矯詔南中疆吏讐逐外人,五月某日,鄂督張文襄公之洞奉廷寄,有「仰該督撫等」云云,故一望而知其為矯詔也,不奉詔之計益決.劉葆真知拳禍武進劉葆真太史可毅為光緒壬辰會元,庚子,從事京師大學堂,見拳亂之亟,憂之,乃言於許竹篔侍郎景澄曰:「此非義民也,不戢,將有大禍。」尋挈其家屬徙通州,拳遇之於途,識之,遂及於難.汪氏女知前途之憂輪迴宿命之說,本自不誣,西藏、青海喇嘛近世尚有擅斯術者,但必避人避世,修持於青海中之二島耳。   光緒時有汪孟平者,官河南周家口同知,生數女。其季女幼而好道,善文字,不教而能。家固多藏書,女悉發篋,擇其關於道術者讀之。孟平欲為議婚,女知之,曰:「兒再來人也,幸夙因不昧,二十歲後即入山學道,今暫寄於此。必苦相迫者,當委蛻去耳。」孟平以其年幼,姑置之。   孟平倜儻自喜,好聲色,年五十,猶納雛妓為妾,夫人阻之不得,時牴牾。女勸母曰:「去之可耳。人世事如朝露,何戀此旦夕為!」於是夫人託辭歸寧,攜女去。時女年未二十,孟平遣幹僕數輩具車馬送之。行數舍,女在逆旅中,一日晨起,叱僕使歸,詞意決絕,眉稜威毅,狀若劍客,僕震懾不敢抗,惟顧夫人,夫人無一言。僕退,羣議曰:「女公子素和易,何忽駭人乃爾?然失夫人與女,責任在吾儕,將何以報?盍陽去而陰尾之。」是日,女侍母登車,命御者曰:「聽我命,左則左,右則右。」御者不敢違.車行山野,女左右揮,若甚悉者。自汴入陝,至華山下,女令母暫寓旅舍,先入山覓地。已而女至,曰:「得之矣。」驅車入山。行數里,車馬不前,女命御者負行李以從,而自扶母,緣層崖數疊,至一潭,水清若鏡,潭側一石洞,委裝於內,遣御者去,遂居之。僕偵得實,歸白孟平。孟平大驚,知不能挽,乃使人以芻米之屬周給之。   年餘,夫人病卒,女葬之山中,親負土為墳。庚子拳匪變起,周家口亦燬一教堂,孟平緣是罣吏議,罷官歸.甫抵家,女慰藉之函亦至,並隱約及辛亥事,且謂前途之憂方大也。   有乳嫗,女幼時嘗得其鞠養,以孟平命往視,宿山中三日。言女已辟穀,惟啖黃精,石洞無門,編枝為籬,夜有豹臥籬外,巨若牛,而見女則馴如犬。女嘗引嫗游山中,見石洞數十所,或有人,或無人,其在者皆女子,云有自明末來者,相見亦不甚為禮也。   陸太君不佞佛光、宣間,錢塘徐印香舍人恩綬之繼室仁和陸太君玉珍居滬上,不持齋而有時茹素,不念佛而終日看經。女琳、子婦何墨君嘗進言曰:「老年血氣衰,宜肉食,觀書恐耗目力。」太君則曰:「食植物者多壽,觀書以養心耳。吾非佞佛也,毋多言!」   新嫁娘知偷兒蘇州某姓嫁女,奩具豐,觀者如市,夫家亦豪富,有賊見而涎之矣。婚夕,客散,新郎倦而睡,新婦亦卸裝將寢,瞥見牀下有人,疑為鬧房者。蓋吳有鬧房之俗,新婚三日內,戚好張讌設飲,嘗至達旦,甚有隱匿幙間牀下,竊聽新人私語為噱。及見其人以刀剖地上榛栗,知為偷兒,遂搴帳語郎曰:「我欲溲而器滲,奈何?」郎曰:「夜深矣,明日設法補之。」婦曰:「試探姑睡否?如尚未也,將往謁姑。」郎如言,女即使郎移燭出,而下鍵於門,詣姑言其狀,謂賊匿此,必有接贓者在外,可潛諭廝養.於是舉家健丁持械而至,賊不及防,遂就擒,並其黨盡數捕得而送之官。   林生妻預設米肆有林生者,家中資,而性嗜博,父母時訓之,始稍斂抑。及父母亡,遂無所顧忌,家事悉委其妻。妻固賢而有才識者,勸之不聽,乃密與其母家兄嫂謀曰:「妹夫沈湎於此,將來必至蕩產傾家,妹有金資少許,欲託兄嫂代為經營,以免他日饑寒。」兄固長者,然之,為設一米肆。林不知也,惟嗜賭如故,逋負叢集,鬻田產以償。久之,饔飱不濟,乃就商於妻兄,妻兄曰:「為今之計,謀生為急。僕設有米鋪,將延一司會計者,誠能改行,不妨即任此事,月可得金若干。」林乃自矢以後不賭,遂延之往。及數年後,妻兄見其無他,始明告之。   白棉線知聊齋為憤世勸世之作白棉線,李氏女,泗水倡也。姿不甚都,善脩飾,以能周急濟困,由是名遂振,茶商、鹽販日造其門.所得纏頭資,買泗水田數十畝,賃隣境宅一區,將為終老計。亡何,病,田宅皆被人佔,或為之不平曰:「何不訟?」棉線從容言曰:「吾所得,皆不義財,聽之可也。」暇則聽人講說古事,聞忠孝節義則淚涔涔下,有身墮泥犁追悔莫及之慨。尤喜聽人說《聊齋誌異》,凡所合意,必請重宣以記之。客或詰之曰:「卿喜狐乎,喜鬼乎?」棉線笑曰:「煌煌宇宙,何狐何鬼,此蒲留仙憤世語也,勸世文也。蒲因君子道消,託言比興,何得以稗官野史而忽之耶?」客將更有問,棉線倦而倚几酣睡矣。   劉桂慶了然去來京伶劉桂慶工王帽戲,一日,赴內城某宅演劇,侵曉歸,而語其家人曰:「吾心如落葉空山,了無歸宿,恐將逝矣。」家人以為誕.劉偃息在牀,日加午,遽卒。此殆了然於去來者歟?   智僕成人之美御史某以清節著於時,一日宴客,見一妓有殊色,席散,遂命僕喚之,既而忽自悔曰:「某不得無禮.」急命人呼僕返。僕從屏後轉出,某曰:「汝未去耶?」僕曰:「吾事公久,未見有此舉動,度公之必悔也,是以未去。」某喜甚,重賞之。   錢邦彥聆音知兵禍聲音之道,感人至微。錢俊甫拔貢邦彥以朝考入都,見京朝士夫卑鄙齷齪,拂袖而歸,在鄉授徒自給,布衣脫粟,宴如也。宣統庚戌,偶入城,聞警局掌號聲,忽歎曰:「將亡矣。」遇老友某,告之曰:「不出二年,必有兵革之禍,我從此不入城市,君亦宜善自為謀.」辛亥八月,武昌果起事矣。   楊仁山神明不亂石埭楊仁山,名文會,以居士而薦佛家尊宿。父官杭州。自言十八九時馳逐聲色,二十後始潛心西方聖人之書,屏絕嗜好。少亦工詩,有「客味鵝兒酒,鄉心燕子魚」句。宣統辛亥秋,病沒,處分後事,神明不亂.仁山嘗言:「譚復生臨刑,呼剛毅欲有所言,即此一念,尚須墮入輪迴。」   村婦殺盜富川縣僻處廣西邊疆,多崇山峻嶺,羣盜倚之為巢穴。村婦某生而驍健,有膽識.嘗孑身歸寧,一盜要於路,婦長跽乞憐,請以釵環代,盜不可,更曰:「願傾吾身所有而與之,何如?」盜曰:「可矣。」即釋刃,鋪包裹,整置一切。半晌,婦又曰:「吾解襯衣,請君背我。」盜信之,急轉身反向,仍料理衣具。村婦乘隙拾刃,奮力一擊,中其頸部,遂殞。婦返其物,急奔回。念遺尸路旁,或且累人,是不可以不一白之,乃自投縣署,訴顛末。邑令王甲榮嘉其能殺賊也,優禮之,贈額曰「勇比健男」。此宣統辛亥事也。   清稗類鈔雅量類太宗釋張春天聰辛未,大兵圍大淩河城,生擒明監軍道張春等。春見太宗,不跪,太宗引弓怖之,禮烈親王諫曰:「彼不懼死,射之何為?」乃舍之。春終不失節,以壽終.世祖許恩養明太子李自成既去燕西走,攝政王多爾袞亟命吳三桂與英親王阿濟格合軍追擊,而己則以明太子手敕,賺之入都。   時太子已自三桂軍中逸出,匿故內官楊玉外舍。越數明,見京師大局稍定,玉乃為太子易服,送之故嘉定伯周奎府中。奎,烈后父,太子外大父也。奎姪鐸引太子入見故長平公主,兄妹相對泣。奎具酒食以獻,舉家行君臣禮.薄暮,太子哭別而去。數日復至,公主贈以錦袍。後又至,奎留宿,教太子自詭姓劉,為書生,以免禍及,否則即向官府究論。太子不從,奎遂以聞。捕下三法司,刑部主事錢鳳覽勘問,傳訊內侍舊臣,花園內監常進節、指揮官李時蔭僉言此真太子,故司禮王德化亦謂為真。觀者數千,皆應聲呼真太子。   及廷勘,太子言宮中事甚悉,再召故錦衣官嘗侍衛東宮者十人證之,十人同聲對曰:「真也。」獨故貴妃袁氏及故晉王執以為非是,遂下太子,玉,進節,時蔭,德化及錦衣官十人於獄,鳳覽上疏力爭曰:「前太子,危地也,何所覬覦而假之?」於是鳳覽亦被逮下獄.時京師商民皆具疏請釋故太子。又有宛平楊時茂者上疏,請將時茂身肉剁為泥,骨(石坐)成粉,以贖故太子。順天府民人楊博等亦疏請留故太子以奉明祀。疏上,悉留中。而故太子已先一夜絞殺於獄中,鳳覽暨玉等十五人翌日同棄市,時順治甲申十二月辛巳日也。仍令內院傳諭中外,有以真明太子來告者,太子必加恩飬,來告之人亦於優賞.世祖褒卹淩忠介淩忠介公義渠為明末十九忠臣之一,順治間歸骨故邱,祖諭知府吳綺護之行,且命為卜葬。褒卹遺忠之典,自世祖開之,不以其効忠勝國而惡之也。   世祖命歌萬古愁曲明歸震川之孫玄恭所著《萬古愁》一曲,沈鬱瑰瓌,悲壯淋漓,其中實含有民族主義.當時流傳極廣,至達大內。世祖方入關,欲禁之,後不果,乃命樂工歌之以侑食焉。   世祖不罪尤侗尤悔庵舍人侗惑於女色,搆消渴疾,經年不瘉。聖祖時為皇太子,命內竪饋藥餌焉。尤作啟謝之曰:「臣風月膏肓,烟花痼疾,同馬卿之消渴,比廬子之幽憂.忽啟文魚,如逢扁鵲.贈之芍藥,投我木瓜。紫蘇與白芷同香,黃菊共紅花相映。猥云小草,錫以上方。月宮桂杵,竊是姮娥;台洞桃花,採從仙女。一杯池水,堪資丈室之譚;半匕神樓,頓醒驚天之夢。肺俯銘篆,羊叔子豈有酖人;耳目發皇,楚太子無勞謝客。謹啟。」聖祖得書,見「贈之芍藥」及「月宮」「台洞」等句,以為大不敬,言於世祖,將加罪焉。世祖笑曰:「文人之文,興到筆隨,豈能有所顧忌!尤侗乃勝國遺逸,殺之不祥。」聖祖默然。   徐竹逸與弟獨守敝廬世祖初定鼎時,兵戈四起,人皆裹糧避山谷間.徐竹逸與弟竹虛獨守敝廬,晝則力田,夜不廢讀,儼如太平之世。其避兵他處者,率多受警歸,竹逸語弟曰:「吉凶悔吝生乎動,於今益信。」   顧亭林謂鼠勉我顧亭林居家恆服布衣,附身者無寸縷之絲.當著《音學五書》時,《詩本音》卷二稿再為鼠囓,再為謄錄,畧無慍色。有勸其翻瓦倒壁一盡其類者,顧曰:「鼠囓我稿,實勉我也。不然,好好擱置,焉能五易其稿耶?」   丁菊園與牧竪同臥起仁和丁葯園儀部澎初至靖安,卜築東岡,躬自飯牛,與收竪同臥起。暇則乘牛車行遊紫塞中,手《周易》一卷,吟誦自若。   丁葯園賜吏鵝炙丁菊園居法曹,詩名滿京師,吏人嘗竊其牘以易鵝炙。竈下養思染指,不獲,訟於庭,葯園自出其所食鵝炙以賜之。   毛爾旋恕佃人遂安毛爾旋之履絕意仕進,惟日課其子際可為文。家有薄田,督收秋租,佃人以稗溼者充數,置不問。或詰之,乃惻然曰:「若輩方田作苦,尚不能奉父母飽妻孥,吾姑譬之鼠雀耗耳。」比至歲禾 ,頗不能自給,弗顧也。   聖祖優容大臣聖祖厚待臣下,如明珠雖貪擅,念其籌畫削平三藩之功,終未置之極典。徐乾學昆仲與高士奇比昵,時有「九天供賦歸東海,萬國金珠獻淡人」之謠,上知之,惟奪其官而已。嘗諭近臣曰:「諸臣為秀才,皆徒步布素,一朝得位,使高軒駟馬,八騶擁護,皆何所來,可細究乎?」   聖祖寬容陳名夏國初於明臣之歸款者,率仍還其本職,保全始終.大學士陳名夏輾轉矯詐,屢貸其死,乃猶語同僚寧完我曰:「若望天下太平,除非依我兩事。」寧問何事,名夏推帽摩其首曰:「留髮,復衣冠,天下即太平矣。」寧以其語上聞,聖祖頷之,然惟治名夏以抹刪諭旨、作奸犯科諸款,於前兩語置不問也。   計甫草觀江濤澎湃吳江計甫草自海陵歸里,渡揚子江,會大風雨雪,舟不得發,同行者皆垂首歎惋。計坐舵樓下,手王阮亭詩讀之,至論鄭少谷絕句,哭失聲。既乃大喜,拭涕起,坐雪中,觀江濤澎湃,吟嘯自樂。   董蒼水渡湖賦詩華亭董蒼水孝廉俞有鹿角山之游,渡洞庭湖,風大作,波翻浪湧,上流覆舟,蔽湖而下,僮僕震慴無人色。董坦然危坐,賦二詩,投之湖,竟無恙,且以數小時而行三百餘里。   諸駿男渡江賦詩錢塘諸駿男,名九鼎,嘗與仁和姜真源侍御匯思聯舟渡揚子江,過金山時,風大作,舟直觸郭璞墓石。姜意諸必大惶怖,而諸方吟嘯自若,作《過金山》詩。   黃大宗扣舷吟嘯山陽黃大宗,名之翰,游楚,嘗月夜破浪江行,為戍卒所追,扣舷吟嘯,神思自若。   王水雲掀髯渡江餘杭王水雲大令舟瑤,舊與錢塘茅子鴻兆儒偕渡揚子江,時風濤洶湧,王掀髯稱快,曰:「吾胸中鬱勃之氣,對此稍舒。」茅亦為之放膽。   高念東繫驢而臥蒙陰高念東,名珩,少年登第,筮仕館閣,屢膺簡命,出入中外三十餘年。家殷陽,每風日晴和,輒自跨一驢出,遇嘉石濃蔭,即繫驢而臥,見者不知其為貴人也。   王匡廬不留枝贅新城王匡廬,名與敕,生平不恆為詩,每遇林皋清曠,襟抱悠然,輒復有作。諸子或請編錄,王曰:「吾寫懷送抱,如絃之有音,所懷既往,則絃停音寂,何庸留此枝贅為耶!」   徐野君與村人周旋徐野君性坦易,不與人忤,每遇能文章者,與言文章;曉音律者,與言音筆;善琴弈、丹青諸藝者,與言琴奕丹青諸藝。暇輒獨行村落,山顛水涯,所遇村人如樵翁、漁叟、牧童,亦與周旋,終日無倦色。   沈康臣儒冠見大猾國初兵亂,有大猾招集流亡,擾浙東西。猾與山陰沈康臣比部夙有郤,懸賞購沈急。沈夷然不顧,被儒衣冠往見,曰:「某來矣。殺一書生,何購為!」猾奇之,大笑,留之飲,旋釋令歸家。   周櫟園在獄賦詩祥符周櫟園,名亮工,被讒,詣詔獄.嘗於雪夜靜坐,念獄事正急,鐵衣人周羅戶外,乃與黃山、吳冠五共為詩,漏下數十刻不止。又曾對臥薄板上,已解衣臥,忽聯句成,兩人擁敗絮,從口吻中溼不律,露臂爭書薄板,躍起,短燭撲滅,一笑而止。又一日,堂下健卒猙獰立,鋃鐺纍纍,呼謈聲如沸,手拲 「 音鞏,兩手同械也。」 據地,顧伍伯,乞紙筆作《送客游大梁》詩三十三絕句,投筆起,對簿。詩語皆驚人。   周赤之飲酒自若周櫟圍在獄時,幾死,獄且成。其父赤之家金陵,客為之憂,赤之曰:「吾今固甚念之,然吾生平無一念足死吾子,吾子又類我,於理不死,行當雪耳。且義命有在,吾即日夜憂之,豈能遂脫吾子?」卒與客飲酒自若。已而事果得雪,竟如其言。   鄒程村舉酒自慰鄒程村為晉陵甲族,豪於貲.會有蜚語中之者,一日,散萬金立盡,四顧壁立,舉酒自慰,曰:「田園無存,幸賓客尚在耳。」   朱子殷歌呼笑傲嘉善朱子殷,名輅,家貧甚,雖瓶無宿舂,歌呼笑傲,不改其樂。宋既庭嘗語人曰:「子殷積學辯才,今日之樓君卿也。」   陳際叔掩舊棺陳際叔廷會拮据葬父,而發穴得舊棺,亟掩之,曰:「冥漠君不安,即親靈不妥也。」仍厚禮葬師而遣之。   李鄭生見緋衣而不動修湖李鄭生考廉夢蘭嘗游學白鹿洞,數年不歸,獨居攻苦。夜半孤燈,忽見緋衣滿室,不之動,吟誦自如。   徐羽儀不畏虎徐羽儀嘗讀書杭州西湖之靈鷲山,夜涉北高峯望月,有虎怒嘯,山谷震動。或勸之避,徐笑曰:「虎雖猛獸,焉能齧人!人惟畏虎,虎故齧之。」意氣自若。   王輔臣遣妾散財康熙甲寅五月,王輔臣反於陝西,然非輔臣本意。方部眾之謀為變也,輔臣以死自誓曰:「寧殺我,無負朝廷。」言之至再。迨變局成,而輔臣亦無如之何矣。   平涼之兵既殺經略莫洛,陝西督撫以反狀聞。聖祖亟召輔臣之子繼楨入內,曰:「汝父反矣。」繼楨曰:「不知也。」上以陝撫疏示之,繼楨戰慄不能言。上曰:「無恐。朕知故父忠貞,決不及此,此由經略不善調御,汝父為平涼兵所脅,不得不從耳。汝宜亟往宣朕命,汝父無罪,殺經略,罪在眾人。汝父宜竭力約束徒眾,破賊立功,朕赦眾罪,不食言也。」繼楨乃賷敕,星夜歸平涼。時輔臣尚在秦州,平涼居守諸將見繼楨歸,歡呼曰:「大總爺至矣。」擁之入城,奉為總兵,設官分守焉。繼楨亦不復顧。而輔臣之反勢成,且既殺莫洛,思疾取西安,慮張勇躡其後,躊躕審顧,退保平涼,而大兵已四集矣。   輔臣初在大同,城破日,有髮妻自縊而死。後貴,復置妻妾七。平涼被圍時.顧七人而歎曰:「死大同者,今無其人矣。」七人聞之,同時皆自縊死。輔臣出戰雖屢勝,而孤城坐困不支。經略圖海招之降,與之鑽刀設誓,保無他。輔臣出降,隨圖海轉戰有功。事平,上撤圖海還,並召輔臣。鞍馬已具,行有日矣,乃出其後妻。蓋自七人縊後,輔臣復娶一女。至是,忽與反目,決欲出之,召其父來,與訣而密語之曰:「領汝女亟離此遠嫁,我出汝女,所以保全之也。」   輔臣隨命司計者取庫銀分之,各一封,多以百計,少或數兩,悉標識之。所餘二萬金,置庫中,封以印條,更錄簿記銀數及諸雜物,曰:「吾為提督久,豈無餘貲,令人動疑,累後人也。」取舊帳冊悉火之。召諸將卒、僕役等至前曰:「汝等隨我久,東西南北奔走,犯霜露,冒矢石,亦良苦。今我與汝等辭,汝等宜遠去。」各以銀一封與之,曰:「可持此,願歸田者亟歸,願入行伍者速投他鎮去,但勿言向隨我也。」眾皆哭,揮之行,曰:「速去!我事不至累汝等,從此訣矣。」既乃命酒獨酌,高歌酣醉,視盛魚銀碗在案,重二十餘兩,沈吟曰:「此物當與誰?」適有童子捧茶至,顧曰:「汝在此幾年?曾娶妻否?」童曰:「未娶也。」遽命取石槌碗令扁,以授童,曰:「與汝,可歸娶一妻,勿更來。」   輔臣至是乃復酣飲高歌,亙二三日,問門下尚有幾人,則惟數十人在矣。召之來,共坐,呼酒歡飲,至夜半,泣謂之曰:「我起行伍,受朝廷厚恩,富貴已極.前迫於眾人,為不義事,又不成。今雖反正,然朝廷蓄怒已深,豈能恕我!大丈夫與其駢首僇於市曹,何如自死!然刀死、繩死、藥死,跡不可掩,則將遺累經略,還累督撫,遺累汝等。我已籌之熟矣,待我極醉,縶我手足,以紙蒙我面,冷水噀之立死,與病死無異,汝等當以暴死告。」眾哭止之。怒,欲自刎,不得已從之。天明,以厥死聞,時丙辰四月也。   聖祖於臺灣事不降諭旨康熙庚申、辛酉間,臺灣蠢動,閩省警報到日,聖祖方率諸皇子習射於暢春園,諭令該部知道而已。旋報全臺失陷,仍如前諭.諸皇子請宣旨指授機宜,聖祖不答。射畢回宮,始召諸皇子諭之曰:「閩省距京數千里,臺灣復隔重洋,平日用督撫提鎮,原為地方有事而設,伊等自能就近籌辦.若降諭旨,豈能悉合海外情形。不遵則違旨,遵則誤事。」未幾,全臺收復矣。   聖祖保全施琅福建提督靖海侯施琅陛見,聖祖曰:「爾前為內大臣十有三年,當時頗有以爾為閩人而經爾者,惟朕深知爾,待爾甚厚。其後三逆反叛,虐我赤子,旋經次第平定。惟有海寇游魂,潛踞臺灣,尚為閩害,欲除此寇,非爾不可。爰斷自朕衷,特加擢用,果能竭力盡心,不負任使。舉六十年難平之冠,殄滅無餘,誠爾之功也。邇來或有言爾恃功驕傲者,朕亦頗聞之。今爾來京,又有言當留爾弗遣者。朕思寇亂之際,尚用爾勿疑,況天下已平,疑爾勿遣耶?今命爾復任。自此宜益加敬慎,以保功名。從來功高者往往不克保全始終,皆由未能敬慎之故,爾其勉之。更須和輯兵民,使地方安靜,以副朕愛兵息民並保全功臣至意。」琅奏曰:「臣年力已衰,封疆重大,恐精神不堪。」聖祖曰:「為將尚智不尚力,朕用爾以智耳,豈在手足之力哉!」   聖祖宥杜詔海寧查慎行與杜紫綸太史詔友善,聖祖嘗賜杜御書一幅,為程明道《春日偶成》詩,查戲題一截曰:「天子揮毫不值錢,紫綸新詔賜綾箋.千家詩句從頭寫,雲淡風輕近午天。」詩成未寄,錄之日記簿,杜不知也。後查罹罪,籍沒其家,日記簿進呈御覽.杜聞,大驚.聖祖謂此事與杜無關,不之罪。初,杜賷御書而返,建樓供奉,額曰「雲川」,集御書中語也。復自號雲川居士以誌恩寵。   湯文正移居旁舍康熙時,睢陽湯文正公斌奉旨簡授江蘇巡撫,其赴任時,布衣牛車,從一老蒼頭.中途遇一年少官,衣冠華麗,騎從紛紜,或先之,或後之,時而觸其輿蓋.從人輒怒聲呵斥,湯不較,避之路隅。無何,抵逆旅,湯已入上屋,年少官後至,從者叱店主令相讓,店主以已有人對。從者曰:「不問誰何,必移讓。某縣太爺至,詎容他客佔此!」店主婉商於湯,湯即移入旁舍焉。   王永吉不使魏敏果避道京朝官之途遇也,秩卑者或勒馬候過,或讓道旁行,顯貴則昂然前行而已。蔚州魏敏果公象樞在臺垣時,一日,與吏部尚書王永吉途遇,魏當引避,王堅請魏先行。翌日,使族人語魏曰:「吾每過其門,門可羅雀,其清操可想,吾甚敬之。若避道,則吾心何安,後勿復爾。」   李文定平氣合肥李文定公天馥廉靜寬和,尤慎刑辟。每預廷議,務持平。同官或厲辭色,笑語之曰:「君何至是!凡事,平其氣而可也。吾初亦爾,後既熟,漸平也。」文定官至武英殿大學士,其在官以簡易為主,威福歸之於朝,毀譽不出諸口,宰物應機,悉以虛心處之,不以己與也。   聖祖宥三掞理密親王既廢,聖祖命王大臣保立東宮.時允禩黨羽布中外,王鴻緒後至,手書八字以視眾,眾遂共保廉親王為儲君。聖祖震怒,問首謀之人,眾莫敢對。以太傅馬齊銜名居首,擬大辟,因謂眾曰:「朕必立一剛堅不可奪之人,為天下共主。」蓋謂世宗也。眾莫測上意。太倉相國王掞年七十餘矣,自念受恩深,當言天下第一事,又以祖文肅公錫爵於明以建儲事受惡名,遂於康熙丁酉五月密奏建儲事,疏留中。是年冬,又有上言建儲者,上不悅,並發掞疏命內閣議處。忌掞者引馬齊故事,欲陷掞以死。掞止宮門外,不敢入,聖祖顧左右,問王掞何在,首輔李光地奏掞待罪宮門.聖祖曰:「王掞言甚是,但不宜命御史同奏,蹈前明惡習。汝等票擬處分太重,可速召其來。」掞聞命,趨入,免冠謝.上坐乾清宮,手招令前,耳語良久,人不能知。   後五年,辛丑正月,掞復疏前事,語尤激切。三月十三日,又有御史柴謙等十三人亦上疏如掞言。聖祖震怒,召諸王大臣,降旨責掞植黨希恩,並令覆奏,舉朝失色。掞就宮門階石上裂生紙,以唾濡墨奏之,畧謂「臣伏見宋仁宗為一代賢君,而晚年立儲猶豫,其時名臣如范鎮、包拯等皆交章切諫.臣愚信古太篤,妄思效法古人,實未嘗妄嗾臺臣共為此奏」。奏上,待罪五日,詔謂王掞應謫戍軍臺,姑念年老免行,著其子王奕清隨諸御史代父往。明年元旦,諸大臣上壽,無掞名,聖祖發還劄子,命列掞名以進,隨賜宴太和殿。宴畢,再召見東暖閣,賜坐,命起原官,視事如初。   陳恪勤神色逌然陳恪勤公鵬年守江寧,為總督阿山所齮,將入獄,神色逌然,自忖未了事曰:「杜茶村未葬,某僧求書未與,布衣王安節缺為面別.」從容料量,承鏁而行,其鎮定如此。   陳宦蹟所至,嘗表東海孝婦廟,建狄梁公祠,立陸績廉石,復劉蕡後人租徭。在蘇,舁鬱林石於郡學,游焦山,遣人泅水出《瘞鶴銘》,為亭覆之。   柴虎臣予偷兒以錢仁和柴虎臣,名紹炳,家居,嘗有偷兒夜入其室,覺其為鄰人也,默不言。捃摭及衣被,徐曰:「獨不能留此為吾禦寒邪?」偷兒驚而止。遂勸其改行,檢枕畔百錢及案上銅器一二具予之,令持出,其人嗚咽去。   徐文敬令羣兒呼字錢塘徐文敬公潮以戶部尚書致仕家居,時徒步里巷,兒童見之,羣相指曰:「徐潮來矣。」文敬問羣兒曰:「汝等何以識吾為徐潮也?」兒曰:「聞人以此呼公,故知之。」乃曰:「潮,我名也,未可呼。我字青來,自後汝等可呼我為青來耳。」   世宗待理密親王世宗居藩邸時,人情物理即已通澈,郡國利弊如指諸掌。時理密親王已正儲位,世宗事之最敬。而王先受宵小言,待之甚薄。及被罪,聖祖縛置空廬,禁人入見。世宗親持湯羹以進,守者遏之,世宗曰:「吾惟知昆弟之情,不知利害也。」聖祖聞而善之。   世宗准明裔襲封雍正癸卯,世宗於聖祖書笥中檢出未發諭旨一道,以明太祖崛起布衣,統一方夏,經文緯武,漢、唐、宋諸君之所未能及,其後嗣亦未有如前代荒淫暴虐亡國之跡,欲大廓成例,訪求支派一人,量授官職,以奉春秋陳薦,仍令世襲.甲辰,遂封朱之璉為一等侯,入漢軍正白旗。   鄂文端讀書達旦鄂文端公爾泰嘗閱兵雒容,會日暮,大雨,從者失道,供給不繼.獨危坐草室中,讀書達旦,無慍色。   陳木齋以正艙讓人江右陳木齋侍郎守創居官清介,雍正某年,以詿誤罷倉場侍郎,居京師數載,幾不能舉火。庚戌冬,蒙恩放歸,及登舟,則有一商人在焉。商所出賃錢略多於陳,陳遂以正艙讓之,而自與一僕居頭艙。時陳行李蕭然,商意頗輕之,亦不問為誰也。至淮上,總河嵇筠遣人以名刺致意,商猶茫然。未幾,淮安守以腰輿往迎,始大駭,知為陳,旋匿去。然陳自以所出錢少,宜讓以正艙,不介意也。   高宗命補載史可法書高宗嘗閱《睿忠王傳》,以致明史忠正公可法書未載回札,因命將內閣庫中所存原稿檢以補載.法時帆謂睿王之書乃李舒章雯捉刀。雯,江蘇人,順治初曾宮內閣中書舍人。答書為侯朝宗方域之筆.二人皆當時文章巨手,故致書察時明理,答書義正辭嚴,不惟頡頏一時,洵足並傳千古也。   高宗優容鄂忠烈國柱高宗雖厭滿人之沿襲漢俗,然遇宿儒耆學,亦優容之。鄂忠烈公容安不諳滿語,上原加任使,未嘗因一眚廢棄。國太僕柱校射禁庭,褒衣大冠,侍衞有望之而笑者,上曰:「汝莫姍笑,彼儒士能持弓校射,不忘舊俗,殊可嘉也。」   阿文成容岳鍾琪阿文成公桂從征金川時,曾被大將軍岳襄勤公鍾琪參劾獲咎。其後文成總督雲貴,襄勤適任雲南提督,心常惴惴。文成偶詠詩示之云:「鳴鏑一聲山響答,長空飛鳥漫相疑。」襄勤始釋然。   阿文成道歉於李榮吉阿文成奉命堵青龍岡工,副將李榮吉以為進占得占,大工所深忌,宜緩之,得實而後進,以防陡蟄.文成斥其撓眾,急趣之。既合龍,文武皆賀,惟榮吉不至。召之,則於壩上再拜使者曰:「為榮吉謝公相,壩實未固,榮吉不敢賀.」乃督土料追壓。閱兩日,竟不守。文成中夜聞壩蟄,馳至,榮吉已掛纜落水。文成令曰:「能生之者,官擢二等,兵吏賞千金。」未幾,舁榮吉至,文成垂涕親去其溼衣,以上賜黑狐端罩護之,良久始甦.乃道歉忱,尋即自劾,而薦榮吉。   阿文成馬逸不愁阿文成有上賜馬,一日,脫疆去,圉人入告。方觀書,曰:「覓之。」既獲,復命,徐曰:「好。」讀書如故,不怒也。   梁文恪犯而不校會稽梁文恪公國治,乾隆戊辰狀元,入直南書房,累任學使,後以粵東事免,尋被簡為湖南巡撫。嘗出巡,州縣具供張,家丁索賄不遂,故阻膳脯以激之使怒。枵腹終日,初無怨容,亦不知為奴所紿也。及入樞垣,和珅以其懦弱,有意揶揄之,至用佩刀為薙其髮,以為笑樂,亦不與校。   朱石君賴盃水解圍大興朱文正公珪與兄竹君學士筠對弈,家人以茶至,誤觸文正衣,盡溼。文正起,顧學士笑曰:「幾為兄敗矣,賴此盃水解圍耳。」   王西莊恕酒人嘉定王西莊閣學鳴盛,乾隆甲戌榜眼,官至內閣學士。尋丁內艱歸,遂不出,家居三十年。有無賴子與人賭勝,乘醉罵其門,閽人不能忍,力止之。次日,無賴子酒醒,其母挈之登堂請罪,笑謝之曰:「昨汝酒醉,我固不怪,惟以後若醉而罵他人,恐獲咎耳。」無賴子惶恐而歸,戒酒終身,卒無事。   彭定求鋸樓柱乾隆時,彭定求家中建樓,已立柱矣,有友過訪,述堪輿家言,謂樓太高,固無礙於本宅,第未免有礙鄰家耳。彭曰:「此甚易,將柱鋸去尺許,即無礙.」友曰:「公自築樓,當自謀安適,何必為鄰計?」彭曰:「樓稍卑,儘可安居,何必妨及鄰家。」竟鋸去之。   劉綸被人呼名乾隆時,常州某太守頗鋒厲,一日,呵殿出門,聞途人有直呼其名者,大怒,飭役鎖拏,絏之回署,繫於獄.時武進劉繩庵相國綸方讀《禮》家居,微聞其事,適太守往謁之,坐定,語之曰:「此地愚民不諳體制,我有時外出,人皆呼我為劉綸也,亦聽之耳。」太守爽然,回署立釋之。   劉賓門罷潘姓輸魚漁家多畜鸕鶿以捕魚,湘潭潘某,明末時,官武弁,隸統兵官同邑劉髦嗣部下。一日,犯令當誅,劉惜其勇,曲宥之。後戰死,子孫以漁為業,然皆感劉恩,每年開網,凡三日內所得魚,悉以輸劉。乾隆朝,劉族益繁,潘仍照常供應不稍衰也。至劉之五世孫賓門太史時,始罷其饋以全祖德。   姚立德協守東昌之鎮靜乾隆甲午,山東王倫之亂,姚立德方官河督,值東撫徐績勦匪不克,退駐東昌府城,姚與之協籌守禦.府東門外人烟輻輳,為南北往來水衢,匪傳檄某日攻城。先一夕,東廂火起,徐疑匪至,登城,促令放礮.姚曰:「事未得實,萬有一誤,則城外生靈塗炭,民心惶變,恐失城不待賊至矣。」相持不已。徐欲手自然火,姚從後掣其肘。未幾,報至,則民居失火,非匪也。徐揖謝姚,姚曰:「君志在急滅賊,不暇思耳。」人服其雅量。   雷翠庭恕茶遲至寧化雷翠庭副憲鋐立朝謇諤,貞介絕塵,其雅量亦不可及。家居時,客至,三呼從人捧茶來,未應,雷怡然。或問之,曰:「若輩在吾家,廩給薄,自懈於趨承耳。」   某方伯有一字師乾隆時,其方伯蒞浙,見文牘有「鼈子亹」三字,投牘於地曰:「此明明是亹字,何得誤讀為門耶?」一吏從容拾牘,援《大雅‧;鷖鳧》之說以進曰:「舊注亹音門,謂水流峽中,兩峯如門也。」方伯憮然曰:「微子,幾誤乃公事!子即吾一字師也。」   吳穀人任人負桌錢塘吳穀人祭酒錫麒,乾隆乙未通籍,時其家適以中元延僧放燄口,事畢,僕攜雜物進內,有供寒林大士之半桌尚置門外,偷兒乘間竊負而去。僕出求桌,不得,詢諸人。吳方默坐廳事,應曰:「適見一人負去矣。」僕曰:「何不呼?」吳曰:「其人已負去,呼之,奈若人何?」   沈文愨購物不論價長洲沈文愨公德潛官至禮部尚書,以詩受知高宗。少時家貧,不蓄僮僕,晨必攜一筐,自購物於市。售者索值若干,悉照給,不稍與爭。久之,市人知其寬厚,亦無有敢欺之者。   董文敏不念舊惡上元董文敏公教曾以乾隆丁未通籍,當未第時,貧甚,舉拔貢,入都朝考,徒步襥被,自負而往。至邗上,遇一舟,時尚熱,力憊,求附載.榜人為請於艙中客,許之。董坐舵旁,朝夕朗誦不輟.榜人私語艙中為巨紳某公子兄弟甲乙赴京應試者,勿相擾.董讀如故。艙中客方以飲酒度曲為樂,果厭之。兩少年出,呵問:「爾何人?」具述名姓,並言將應試,遽嗤之曰:「爾寒乞如是,亦欲赴試求名耶?」狎客等從而和之。董不能堪,負氣奔岸,又走數百里,勉賃小車抵都,朝考列二等,授小京官。旋鄉會試聯捷,中探花,授職編修,數年京察,由監司洊擢四川布政使。某公子甲方以貳尹同官一省,憶及前事,不自安,謀引退。董聞之,召之入見,好言慰之。詢其弟乙,則已死,乃笑語之曰:「韓信不讎胯下之辱,余豈不逮古人,勿以往事介懷也。」此事嘗於為閩督時自述以戒人,且云:「當時以負重徒步遠行,至今左膊逢陰雨時輒酸痛也。」   董文恭宥竊珠奴富陽董文恭公誥,未冠成進士,入直樞府幾四十年。和珅當軸,謙沖自居,不為用。仁宗親政,寵眷日隆,終身無過,時人賢之。嘗有上賜朝珠,價值數萬,一旦失之,絕不介意,但責有司捕治。後知為奴所盜,因訓之曰:「余待汝甚厚,何得為此不肖事?使余逐汝,終身無倚矣。」仍令服役。奴感終身,及董薨,以身殉。   黃南薰以屋地假人嘉慶甲子,嘉善大水,米價驟騰,縣官令行平糶.時眾多避匿,黃南薰封翁凱鈞獨以身倡,大暑烈日,持蓋步行,按戶之上下,定米之多寡,罔有漏失,全活甚夥。嘗以屋旁隙地假人,其後久假不歸,且加辱焉,南薰笑置不問。又買鄰人之屋,而其屋已先出賃為商店,慮其他徙失利,券垂成,毀之。   李翁謂金鎔有耗烏程新市鎮李翁饒於資,將嫁女,出赤余數斤,召匠製奩具。製畢,權之,幾少其十之二,舉室大譁,謂匠竊金,議欲褫其衣而搜之。匠初亦嘵嘵置辨,已而面赤不發一言。適翁自升至,笑曰:「金就鎔,豈無耗。」以好言慰匠,遣之。匠歸,其夕即死。蓋匠實竊金,每夕必攜少許歸.是日亦藏少許於身,聞將搜之,亟納於口,而不圖爭辨時誤吞之也。設非翁置而不校,則匠死於翁家,而其家且執以興訟矣。   徐華亭自引咎徐華亭督學浙江,生員某文中有「顏苦孔之卓」句,華亭批其語曰「杜撰」,置之三等。洎發落日,生員乃面陳曰:「顏苦孔之卓,出自揚子《太玄經》,非生員杜撰也。」華亭即起立曰:「本部院以僥倖太早,未讀古書,予之過也。」即改為前列,俾附一等末。   蔡西齋承認為老頭兒蔡西齋,名鴻業,道光庚寅,以奉諱罷官。家居之暇,輒荷衣篛笠,徒步田野,與二三老農課睛雨,話桑麻,人不知其為二品貴官也。某撫遣使送牘,使叩門,遇一老人方薙草,因呼之曰「老頭兒」,輒應之。問以蔡大人第宅所在,老人指點之。及請見,則大人即薙草之老人也。使叩頭請罪,笑掖之起,厚犒而去。   李復軒予偷兒以錢有偷兒潛匿李復軒家中堂之長案下,復軒見之,不明言,與其婦歸佩珊在堂中吟詩,迭相賡和。夜半,復軒令偷兒出,邀之食粥。偷兒大駭,叩頭不已。復軒給以錢二百文,戒之曰:「此後當為好人。」偷兒感之,後遂改行。   某封翁呼樹上君子某封翁富而好德,某歲除夕,出廳事蒞家讌,二婢執燭前導,過中庭,翁仰見樹杪有人,即止不進,告二婢曰:「汝等留燭於亭,吾願留此獨酌,速移樽至。」既,翁屏退家人,仰樹呼曰:「樹上君子,此間已無外人,盍下,且暢飲耶!」樹上人聞之,戰栗幾墜。翁曰:「毋恐,老夫豈忍執人者。」其人乃下,叩首稱死罪。翁視之,鄰人也,相將入亭,先酌之三杯,曰:「汝所需若干?」鄰人泣告曰:「小人有母,遇年荒,無以卒歲,素諗翁家富有,故行此不肖事。今既不罪,尚敢他望耶?」言已,聲酸嘶。翁曰:「不能周濟鄰居,以至為非,老夫之過也。今酒殽尚溫,汝其飽飡,當以三十金畀汝。卒歲之餘,小作貿易,可度日矣。勿再為此。他人不汝恕也,且陷老母於不義.一成為盜,沒齒不能掩蓋,其奈何!」食已,乃予銀,並布裹食物,送之牆下,曰:「歸遺爾母。汝仍出此,勿使我家人知之,余亦終勿告人也。」鄰人俟母卒,棄家為僧,苦志虔修,為西湖靈隱寺方丈。聞翁死,千里赴喪,哭不成聲,且自言其事。   王定九不怒批頰王定九相國嘗家居,偶出遊,至弄唐,私焉。無賴子不如其為相國也,批其頰,相國一笑置之。   陳碩士靜退陳碩士侍郎奐家素封,以諸父仕宦,中落。待郎自御史回翰林院原衙門,貧益甚。人勸其出游,陳曰:「吾近臣矣,又為人客,奈何!」一日,有貸於友人,至則弈棋賦詩,盡日暮,忘所事而返。後驟遷至閣學,宣宗諭之曰:「汝非有保舉人,朕知汝靜退有操守,故進汝官。」   湯文端償菜值蕭山湯文端公金釗在京日,乘車過京師宣武門大街,有賣菜翁弛檐坐,前驅誤觸之,菜傾於地。翁不知為文端也,捽其僕下,詈且毆,欲索菜值。文端啟簾笑曰:「值幾何耶?我償爾。」翁言錢一貫,僕曰:「此數文耳,何詐也!」翁怒曰:「即一文,誰使觸我?」復欲鬭.乃笑止之,且曰:「取錢我家,如何?」翁不肯,曰:「子無良,將愚我至家送我也。償則此地償耳。」文端為之窘。適南城兵馬司指揮至,起居已,禀曰:「此小人,卑職帯回重懲可也。」翁始懼,叩首乞哀。文端謂指揮曰:「無庸,假貫錢足矣。」指揮請自給,翁不許,乃如數攜至。文端面予翁,翁觳觫謝,固予之,乃叩首去。文端停轡,故與指揮言許久,意翁行已杳,乃別指揮,叱馭去。   琦善曲成二令琦善性豪爽,善判決,聲如洪鐘,奏對輒稱旨。三十歲,督某省,一日,有試用令二人報謁,一截取,一大挑,老名士也,皆寒素。初見時,猶服便章,外飾補褂而已。投刺,不候傳呼,直趨官廳,匡床對坐,論經史,侃侃有聲。內巡捕官惡其荒唐,欲屏去。琦在牖後竊聽其言論,嘉賞之,戒勿聲。琦出,二令不知琦之年少也,坐微起,曰:「我輩謁見大人,候之久矣,煩後生為我請之。」琦微笑曰:「二位老先生請坐,我即琦某也。」二令急下拜,起而詢曰:「大人好福命,如此英年,卑職方在塾中讀書,大人已京外天子矣。是何出身?敢問貴科。」琦笑而不答。琦,滿人,襲其先世侯爵官階,不由科名,故未壯而居高位,二令不知也。然琦雖世祿之子,而雅重斯文,以延攬英豪自命,二人負重名,故優容之。督甘時,甫抵任,連劾司道以下數十人,其鋒鍔可知。   越數日,傳二令入,各以女公子受讀.二人請曰:「卑職在家半生教書,今一行作吏,復膺此任,不猶然故我耶?」琦曰:「候缺無期,姑喫無錢飯耳。」二令稱善。逾時,請缺,琦曰:「易耳。」蓋琦知其無吏才,授以州縣,必一蹶不振,預為改教,得食讀書之報以娛老也。又恐往返道途,艱於貲斧,故辟為教讀.及部文轉出,以示二令曰:「兩先生缺在是矣。」二令愕然。乃各與一薦書,金五百,而歸掌教書院,在籍候選.林文忠制怒侯官林文忠公則徐性卞急,撫蘇日,嘗手書匾額於聽事之堂,曰「制一怒字」。久之,人亦服其有雅量矣。   林文忠怡然就道道光辛丑,林文忠戍伊犁時,王定九相國以其詳悉水利,特請留辦河工。未幾,即合龍。一日,王宴客,文忠與焉,忽傳旨到,使者謂於合龍日開讀.明日啟讀,則曰:「林則徐於合龍後,著仍往伊犁。」王大駭。文忠自若,即日怡然就道。既至伊犁,將軍某固夙器文忠者,問之曰:「君欲遠乎,欲近乎?」文忠曰:「願遠.」乃遂批發極遠之所。   陸韻梅夫人仁恕吳縣潘申甫侍郎曾瑩,為嘉慶朝大學士文恭公世恩仲子,學有根柢,尤長於史學.畫以青藤、白陽為宗,書則初學吳興,晚學襄陽,尤得其神髓。淑配陸夫人,名韻梅,字琇卿,亦知書,工書畫。同時女史汪小韞端鐫小印以贈,文曰「潘江陸海」。夫人性仁恕,每大雨初霽,聞門前有賣瓜果者,曰:「天涼如此,孰購之?徒赬其肩耳。」命盡買之。一日,婢不慎,偶布兩甌墮地,一碎一否,顧諸子曰:「汝曹識之,薄者破,厚者完也。」   萬文敏犯而不校萬文敏公官尚書時,自起宅第,高其閈閎.其對門有旗人某,所居殊卑隘,惑於風水之說,嫉萬宅軒峻,勢若憑陵己也,日必詈於其門.公子輩欲與校,文敏則設几門內而坐鎮焉,論闔宅人等毋許出外與人爭。久之,詈益肆,語侵及所生,公子曰:「至是寧尚可忍乎?」文敏曰:「彼所詈者若而人,我非若而人,則彼非詈我也,不可忍之有!」公子輩聞之釋然。   官文恭不以細故介懷官文恭公文之督兩湖也,胡文忠公林翼為巡撫,胡心輕之,事多徑行,不與商搉.官所用人,輒為胡所劾,登之白簡。幕僚皆不平,請之官,將劾胡所用者以報之,官力持不可。   胡軍於外,以軍械不繼,遣弁持令箭至督署坐索,幕客皆怒曰:「彼無禮至此,公即不怒,我輩在此亦覺無顏。」為草一疏,請其入奏。官曉之曰:「諸君若提一軍而禦寇,能如胡乎?」曰:「不能。」「我即出而勦寇,能如胡乎?」曰:「亦似不能。」曰:「我輩之才皆不及胡,而胡身歷行間,獨任其勞,我輩安享其逸,所愧多矣。且此間大僚惟我與胡,我無胡不能禦敵,胡無我不能籌餉,若以細故介懷,國事將誰任之?諸君休矣。」後胡聞之,深悔所為,躬詣請罪,官乃與之約為異姓兄弟焉。   胡文忠不欲置人危地胡文忠嘗病,飲王遠仲藥而愈。已而治兵黃州,時軍事方急,前病復發,或勸復迎王,文忠曰:「安可因己求生,置人危地!」   張秀才不怒鄰人殺子張秀才,壽州人也,性任俠,重義氣,好交當世奇士。壽俗尚武,比戶蓄兵器。鄰人有市鳥鎗歸者,夜試之宅旁,猝聞號聲,急往視之,有死者,則秀才子也。鄰人懼,曰:「殺他人子且不可,況殺張秀才子乎!」乃率家人環跽秀才門,泣訴其故,且曰:「惟君所欲為。」秀才曰:「子豈敢故殺吾子哉,是吾子命當絕也。且安知非我不德,天之降罰,殺吾子以報吾耶?」命具棺瘞之,無他語.秀才時已年五十矣,鄰人思有以報其德,求女以進,秀才不可,強而後受之,生二子。   曾文正大度曾文正未達時,嘗肄業長沙嶽麓書院,與某生同居。某性褊躁,其書案距窗可數尺,文正因置案窗前以取光,某怒曰:「吾案頭之光全自窗中射入,今為汝遮,則減吾讀書之光矣。」文正曰:「然則令我置之何處?」某指牀側曰:「可置此。」文正亦如其言。中夜讀書,某又怒曰:「平日不讀書,此時乃聒噪如此!」為之低聲潛誦.後居軍中,從居坐鎮,綽有雅歌投壺氣概,日必圍棋一局以養心,前敵交綏,或逢小挫,亦無太息咨嗟之狀。   曾文正毫無芥蒂新寧劉武慎公長佑以拔貢生入都朝考,時曾文正已貴,有閱卷大臣之望,索武慎楷書,欲預識其字體,固不與.其後為直隸總督,捻勢方熾,文正主分堵,武慎主合剿,草疏將上之,或曰:「如曾公意不同何?」武慎曰:「顧事理何如耳,他何足恤!」文正見其疏,甚以為然。武慎知之,乃語幕客曰:「滌翁於此乃毫無芥蒂,良由做過聖賢工夫來也。」   德宗諭慰馮子材馮萃亭少保子材初從粵寇,及歸誠,隸淮北大營,立功至專閫。光緒乙亥,叛將李揚材作亂越南,犯粵、桂,大府奏派少保統諸軍出關督剿,大破賊,揚材授首,凱旋入關.朝廷嘉其功,賞賚稠疊,賜物中有《平定粵匪方略》一種,其書於少保未歸誠前與官軍拒戰事不稍諱.少保讀而病之,乃專疏入奏,略謂「臣少年迫於飢寒,誤入賊中,桀犬吠堯,良非本心。自投誠後,二十年間,東南兵事無役不從,所冀少贖前愆,附驥於忠義之林。今恭讀方略,於臣前事詳載靡遣,史官職在徵信,自應據事直書,但微臣伏讀之下,輒覺媿汗,無以為人。可否仰懇天恩,念臣積勞,泯其往事。命史官凡遇馮子材字樣,均於材字增一筆,改為林字,則感激之忱益無紀極」云云。時孝欽后垂簾聽政,念其新立大功,且武人不識掌故,僅降旨申斥,以溫諭慰解之。   李文忠與戈登交歡李文忠平吳之役,多斬降人,洋將戈登諫之不納,由是欲得而甘心。或告文忠,且為畫策,文忠歎曰:「吾自不德,致啟怨尤。外人伉爽,宜有此英風俠骨,聽之可也。然吾亦不懼。」戈聞其言,隱然折服。後文忠開府畿疆,戈以事往謁,仍歡然道故,不稍介懷。   李文忠舉手謝過李文忠居要津久,僚屬咸仰其鼻息,政躬勞勩過甚,自不免有倨傲侮慢之處,然有面折其過者,則亦深自引咎。某令進謁,行半跪禮,文忠仰天拈髭,若未之見者。既坐定,問何事來見,對曰:「聞中堂政躬弗豫,特來省疾。」曰:「無之,或外間傳訛耳。」曰:「否,以卑職所見,中堂或患目疾也。」笑曰:「是益謬妄。」曰:「卑職方向中堂請安,中堂未見,恐目疾深,中堂反不自覺耳。」文忠為之舉手謝過.李文忠胸中一段春李文忠嘗於簽押房揭一自手書之楹帖云:「受盡天下百官氣,養就胸中一段春。」   衞榮光體貼寒士衞靜瀾中丞榮光起家寒素,以翰林至中丞。嘗巡撫浙江,逢書院課時,必檄派進士出身之屬員五六人,於一二日內盡閱試卷,三日揭曉。嘗語所屬曰:「我未達時,曾往鄉間課蒙,離城十餘里,每試必不憚跋涉,親候榜示。寒士苦況,大略相同,其候榜之心,必皆以先覩為快也。」   俞小甫謹謝不敏吳縣俞小甫,名廷瑛,工詩詞,尤善駢文。於咸、同間從軍浙江,得一官,旋以通判需次,久充軍需局文案。性淡泊,落拓無威儀,同僚輒藐之。一日,候補同知胡因明過其齋,出壽文稿示之,曰:「此大作也,何不通至是?」則俞所為浙撫衞榮光之壽序也。俞視之,評抹滿紙,皆門外漢語,但唯唯而已。越日,胡復讒之於軍需局總辦,總辦以告俞,俞謹謝不敏,無他言。   陶善之恕輕薄少年陶善之嘗撰聯以自壽,揭之堂楹,聯云:「排排坐,喫果果,童子六七人,從吾所好;欣欣然,鬬蟲蟲,彭祖八百歲,視我猶孩。」善之,上元人,為光緒初壽榜副貢。年八十餘,日以尋樂為事,每出游,白鬚朱履,輕薄少年或戲之,輒一笑而去,不以為忤也。   劉襄勤容袁垚齡之戇湘鄉劉襄勤公錦棠嘗撫新疆,每食必與幕友偕,欲辦一事,往往自挾文牘,就友商搉.諸友擬稿,有應增損之處,亦必面言其所以然,情款密而語開爽。有袁垚齡者,以襄勤言某事將出奏,乃曰:「此公職所應為者,何必入告?」襄勤曰:「如此名可達天聰耳。」袁曰:「吾嚮以公為貪,觀此益信。」復顧他友曰:「凡貪者,不必愛錢也,即好名亦謂之貪。」他友有初來者,竊議袁之戇,然襄勤竟受之不怫也。   周百純自謂得橫覽形勝光緒間,杭有張子虞者,名預,久客李文忠幕,後官翰林院編修,提學湖南。其父名道,隱士也,與里人周百純為道義交。百純有文譽,以貧老,赴湘訪預,冀其介紹於人,得館穀也。托辭拒之。越日,賷杭州土宜以往,預受之而仍不延見,且不答謁.百純乃作書與之,三月不報,百純困逆旅中,窘甚,乃質衣物以歸.或問之,則曰:「張雖拒我,然若不受我土宜,則纍纍者將攜之以返,不更累乎?且此行也,泝大江,涉洞庭,得橫覽形勝,謂非張君之賜而何?」   張文襄躁釋矜平張文襄晚年躁釋矜平,有猶子捷南宮,一日,開賀,賓客紛集,席半,各贈以硃卷一冊,多有故作諛詞以贊歎者。座客黃紹第,文章經濟卓絕海內,且讀且訾,未終幅,裂而碎之,擲於地。文襄惶恐,逡巡入。次日語人曰:「黃君所評,誠不謬也。」   文襄在鄂時提倡興學,某年,某校行畢業禮,官吏、教員、學生畢集。時番禺梁星海廉訪鼎芬方充兩湖書院監督,特製長篇頌詞,道敭盛美,令畢業生劉某朗誦之,環面肅聽者數百人。誦甫畢,忽有狂生某應聲續曰:「嗚呼哀哉,尚饗!」聞者莫不駴笑,羣集視於發聲之一隅。頃之,亟斂笑收視,肅立如初。梁艴然變色者久之,文襄夷然自若,若充耳不聞者,亦未嘗旁瞬也。   王文勤楷書蹈字光緒中,剛毅與王文勤公文韶同官樞密,一日,剛於擬諭旁自增「毋蹈積習」四字,以授文勤,而書「蹈」為「跌」。文勤見之,乃取硃筆密點「跌」字四圍,復以恭楷書一「蹈」字於旁,始終未變辭色。   譚復堂恕醉人仁和譚復堂司馬獻,性和藹,粹然儒者之容。光緒中葉,補含山縣,不赴官,告歸.時俞小甫通守方待次杭州,與之結文字交,甚投契,常相過從。一日,偕游西湖,小飲於樓外樓。隔座有三少年,亦杭人,方劇談,蓋臧否鄉邦人物也。酒酣,僉有醉意,縱論至於譚,評隲其所選刊之《篋中詞》,多讕言。俞聞之不平,語譚曰:「此亦蚍蜉撼大樹也。」譚曰:「人孰能無過,苦不自知,若輩所言,或不盡誣.且僕年逾五十,亦幸尚能知非耳。矧彼為醉人,聽彼言之,庸何傷!」   何梓汀恕醉人汲縣何梓汀太守棪嘗需次山左,書生本色,落落無威儀,恆步行於市,不以僕隨,人不知其為官僚也。一日,獨游大明湖,晚歸,將至寓矣,誤觸醉漢,醉漢詈曰:「咱老子出門,孰不讓道?爾何人斯,速去休!」時何之僕適自市購物歸,經其地,聞而責之曰:「此某大人也,乃受汝謾罵耶?」醉漢猶喋喋不已。僕大怒,欲毆之,何亟止之曰:「慎勿爾。王道坦坦,大公無私,彼自不審斯義耳,況又為醉後之失德耶。且人類平等,又何必以我之官嚇之?速行,吾腹餒,將歸而進餐也。」   張文達言吾未審長沙張文達公百熙愛才如命,顧獨不喜面諛。某為張所重,思見好於張。會張之妾有疾,某設香案祈禱於寓中,張聞之曰:「吾愛其才,吾未審。」言至此遽止。自是雖貌重之,不若鄉者之殷摯矣。   張文達令門生自愛贛人某甲,以窶人子受張文達識拔,得官部曹,飲食教誨,無所不至。甲數負張,而張卒涵容之。光緒甲辰,某乙至京師,初謁張,即誨之曰:「若年少,同門如某者,勿與親洽。」乙唯唯。意謂已屏諸門外矣,而張資贍其妻子如故也。厥後甲假張名以行詐偽,張知之,召至,贈以四百金,溫語之曰:「行矣自愛,長安居大不易也。」   陸太淑人恕婢覆羹仁和陸太淑人玉珍,為錢塘徐印香舍人恩綬繼室,生子珂、女琳,性仁慈嚴正。家蓄二婢,曰來喜,曰來慶,衣食必周,偶有疾病,恆使就醫,燈下則教其識字,與講大意,有過失,訶斥之而已,不鞭撻也。一日,將午膳,來喜進羹,偶不慎,傾其碗,碗碎,羹污太淑人手及衣。羹至熱,手痛衣污,來喜懼遭譴而泣,太淑人夷然曰:「衣不足惜,固可浣也,手痛亦俄頃耳。碗之碎,更何足道。臺灣,我疆土也,今且割畀日本矣,遑論其他!況汝亦無心之過乎。」語已,猶極力撫慰之,不責也。珂之師俞小甫通守聞之,乃語珂曰:「太淑人之雅量,誠巾幗中所罕見者。且待婢若此,是直為貧民教養子女耳,使比戶皆然,亦社會教育普及之一端也,更何必申蓄婢之禁哉!」   葉逋梅遇盜不驚昆明葉逋梅與南海周俊叔同旅濟南,皆諸侯賓客也。光緒甲辰,相將赴曹州,將至矣,俊叔車在前,逋梅躡其後,方手書披覽,猝有盜至。俊叔踡伏車中,戰栗無人色。逋梅從容下車,語盜曰:「吾輩皆窮書生,無珍物,苟不棄者,任取之,不汝怨也。且工業不興,若輩無以為生,亦奚咎!第勿攫吾書可耳。」乃植立道左,觀書如故。盜搜篋,取所攜旅費而去。   清稗类钞 徐珂 编 目錄
本文档为【001《清稗类钞》(分章)《清稗类钞》明智类 雅量类】,请使用软件OFFICE或WPS软件打开。作品中的文字与图均可以修改和编辑, 图片更改请在作品中右键图片并更换,文字修改请直接点击文字进行修改,也可以新增和删除文档中的内容。
该文档来自用户分享,如有侵权行为请发邮件ishare@vip.sina.com联系网站客服,我们会及时删除。
[版权声明] 本站所有资料为用户分享产生,若发现您的权利被侵害,请联系客服邮件isharekefu@iask.cn,我们尽快处理。
本作品所展示的图片、画像、字体、音乐的版权可能需版权方额外授权,请谨慎使用。
网站提供的党政主题相关内容(国旗、国徽、党徽..)目的在于配合国家政策宣传,仅限个人学习分享使用,禁止用于任何广告和商用目的。
下载需要: 免费 已有0 人下载
最新资料
资料动态
专题动态
is_912679
暂无简介~
格式:doc
大小:101KB
软件:Word
页数:26
分类:
上传时间:2018-09-11
浏览量: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