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灵魂
——浅议《潘先生在难中》的人物形象和写作手法《潘先生在难中》主要写了在20年代军阀混战下的江浙地区,作为小资产阶级一份子的潘先生,面对战乱所进行的一系列避战行为。他在难中所表现出的对战争的消极躲避、麻木自私的特点,十分鲜明的展现了那一时期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灰色生命情态。
我认为在文中潘先生一共有三次“遇难”:第一次遇难是在两个地方军阀在附近要开火时,潘先生带着家人乘火车逃至上海。第二次遇难是在得知教育局长要求准时开学的通知后,他孤身返回家乡主持开学,回到家却得知铁路不通了,自己与家人相隔两地,音讯渺茫。第三次是听闻在碧庄地方两军交战,战争的气息在周围愈来愈烈,潘先生仓惶逃入洋人的“红房子”里避难。
文章通过对这三次“遇难”时人物内心活动和精神状态的细致具体的描摹,使人物灵魂真实地暴露了出来,这是这篇小说最主要的艺术特征。下面我就结合具体的小说情节,对文章的人物形象还有写作手法做一个简单的认识:
一、写的是战争要来时,潘先生带领妻子儿女逃离小镇,奔往上海的情形。在军阀混战中,潘先生丝毫不顾及国家的危难和人民的疾苦,满脑子只是个人的得失和自家的安危,张惶失措地带着一家人仓惶逃到了上海。如原文:“他当火车
没有驶进月台之先,早已安排得十分周妥:他领头,右手提着个黑漆皮包,左手牵着个七岁的孩子;七岁的孩子牵着他哥哥(今年九岁),哥哥又牵着他母亲。潘先生说人多照顾不齐,这么牵着,首尾一气,犹如一条蛇,什么地方都好钻了。他又屡次叮嘱,教大家握得紧紧,切勿放手;尚恐大家万一忘了,又屡次摇荡他的左手,意思是教把这警告打电报一般一站一站递过去。”此处体现主人公考虑周全、沉稳谨慎的特点,但他不顾孩子的喊叫和客人的呵斥、鄙夷仍然固执己见,则显得有些迂腐,只得被迫失约。这里的两处比喻把出火车站的场景生动、形象地展示了出来,更体现出了潘先生诚惶诚恐、消极狼狈的避难形象。
再如原文中写到的在上海时,潘先生把帝国主义在中国设立的“租界”看成是保护他们一家的“圣地”和“乐园”;在租界地的旅馆里,他不顾“刺鼻的油腥味”和“阵阵的尿臭”,竟自我陶醉地喝起了酒,吟起了诗;当茶房来问是否要晚饭,孩子嚷要吃大菜,他觉得面子挂不住但却故作没事,并且对茶房借口说路上吃过了仅需两客蛋炒饭,等等。这些无不形象地描绘了潘先生逃到租界后的庆幸举动,生动地将他遇事惊慌、自私、苟安等小市民式知识分子心态真实地表现了出来。
二、写潘先生独自回到小镇的情形。作为故事情节的发展,这一部分把潘先生的心理活动描述得可谓是栩栩如生。如:“‘你懂得什么!’潘先生颇怀着鄙薄的意思。‘这种话只
配躲在家里,伏在床角里,由你这种女人去说;你道我们也说得出口么!你切不要拦阻我(这时候他已转为抚慰的声调),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但是包你没有一点危险,我自有保全自己的法子。而且(他自喜心思灵敏,微微笑着),你不是很不放心家里的东西么?我回去了,就可以自己照看,你也能定心定意住在这里了。等到时局平定了,我马上来接你们回去。’”引人入胜的是作者笔下潘先生的心理变化,从颇怀鄙薄到抚慰再到自喜,情绪一波三折,不难看出人物此时此刻的矛盾心情。一方面,他不舍得抛下妻子、孩子自己回到战事紧迫的小镇;另一方面,他更不想得罪上司,而丢了工作和面子。两个“括号”用的甚是巧妙,心理描写细腻、形象。
再如:“他从茶馆里得到确实的信息,铁路真个不通了。他心头突然一沉,似乎觉得最亲热的一妻两儿忽地乘风飘去,飘得很远,几乎至于渺茫。没精没采地踱到学校里……”此处人物神态描写逼真到位。后面还写到潘先生为了“保家”、“活命”,跑到红十字会办事处去申请入会,还给全家领了红十字会徽章。这些都表现了他对亲人的思念和担忧,以及对未知结果感到恐惧和沮丧。细节处引发思考,不难看出潘先生作为丈夫、父亲在遇难关头对家庭的担当,这感情是真的,毫无做作。
总的来说这一部分,作者通过写潘先生为了保住饭碗、
讨得上司赏识,不顾安危回到让里以及战火逼近时,他又急着入红十字会等情节,表现出了潘先生看上司眼色行事、懦弱、虚伪的性格特征。
三、先写潘先生听到正安失守的消息后,仓惶逃入洋人的“红房子”里避难,后写战事停止后,潘先生为欢迎杜统帅而写颂辞。
此部分,小说发展到高潮,冲突迭起。我很喜欢的有两处描写:“‘什么!’潘先生心头突地跳起来,周身有一种拘牵不自由的感觉……‘啊!’潘先生发狂似地喊出来。顿了一顿,回身就走,一壁说道,‘我回去了!’路上的电灯似乎特别昏暗,背后又仿佛有人追赶着的样子,惴惴地,歪斜的急步赶到了家,叮嘱王妈道,‘你关着门安睡好了,我今夜有事,不回来住了。’”简短的语言描写和夸张的动作描写,进一步表现了潘先生胆小怕事、苟且偷安、麻木、缺少正义感的奴性心理。
还有一处就是:“他提着包裹跨进厢房的当儿,以为自己受惊太利害了,眼睛生了翳,因而引起错觉;但是闭一闭眼睛再睁开来时,所见依然如前,这靠窗坐着,在那里同对面的人谈话,上唇翘起两笔浓须的,不就是教育局长么?他顿时踌躇起来,已跨进去的一只脚想要缩出来,又似乎不大好。”这里有些冷幽默的心理描写,把潘先生畏惧权势的性格弱点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即使是在避难所,他依旧看
着上司的脸色,势利圆滑。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人物特点。潘先生的可悲之处也在于此。
潘先生的形象在当时是很富有时代特征的。作品通过塑造这样一个人物,批判了当时一些知识分子的处世态度和性格弱点。同时也通过潘先生在难中的经历,从一个侧面表现出军阀混战给人民带来的灾难。统观全文,潘先生始终在保职、升官与保命的抉择中挣扎,而最终选择了后者。当潘先生作为校长时,他的自私带给了学生痛苦,也没完成作为校长的使命;而当他作为人夫、人父时,他的自私保全了他的家人,顾及了一个家庭;那么当他仅仅作为人时,一个人的私欲和求生的渴望又令人理解。但是,潘先生在难中的种种表现是可悲的,他没能担当一位知识分子应该担当的使命,委曲求全,换来的只是灰色的灵魂!
文章语言风趣、朴实,细节描写细致贴切。这一切都使文章亲切生活本身,令读者从这自然的文风中体会那发人深省的时代意义。特别是对人物形象的刻画,足见作者写作之功底。值得一提的是,小说中对潘先生的妻子孩子、保姆王妈和教育局长的人物描写也十分到位,虽不是主要人物但其人物形象生动饱满,也从侧面烘托出了潘先生的人物性格特点。文章结尾戛然而止,别具匠心,给读者以无限想象空间,也是文章亮点之一。
最后,通过阅读这篇《潘先生在难中》,让我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潘先生这一形象,让我更加看清了自己,同时也感动
于作者文笔的朴质真诚以及他对国家的关爱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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