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道驼铃》(1)

大型二人台歌舞剧《商道驼铃》（《旱码头》系列剧之一）编剧：杜忠冬雁时间清朝末年。地点张家口至恰克图的张库大道上。人物张三40多岁，人称三爷，驼队领房人。红莲30多岁，外号小红鞋，草原车马店老板。张太平20岁，张三之子，继任领房人。大姐50岁，张三长姐。腊梅19岁，大姐女儿。大东家50多岁，张家口裕兴商号老板。二东家50岁，大东家胞弟，恰克图分号老板。凤姑19岁，二东家女儿。米莎　15岁，俄商女儿。柳巴莎40多岁，俄商。娜日花40多岁，蒙古牧民，红莲朋友。巴图16岁，蒙古少年，马头琴手。二当家40岁，土匪头。拉驼人、保镖、土匪、汉、蒙、俄男女若干。序幕[空旷而朦胧的舞台。[在悠扬的驼铃和苍劲而辽远的《驼铃叮当》主题歌声中幕启：驼队领房人张三手举“张家口驼队”标旗引驼队上场。由头顶红缨，手执驼铃，身着象征性骆驼装束的舞蹈演员做优雅而妩媚的舞蹈展示。[歌词：（领唱）哎嗨嗨哟……张库大道四千多里长，拉着骆驼送货忙。风霜雨雪，（合）咱扛！（领）沙海荒原，（合）咱趟！（领）家人牵挂，（合）没忘！（领）商家嘱托，（合）记着！（领）听着驼铃响哇！（合）心里有指望；（领）唱着爬山调哟，（合）苦乐都风光……[伴唱：驼铃儿叮当，赶驼人匆忙。辛劳汗水，成就了商家淘金梦想；鲜血生命，铸造起旱码头三百年辉煌！[驼队远去。[闭光。第一场出塞曲[清明节过后的春天。[张家口大境门外驼队聚集地。[启光：舞台一侧摆着祭桌，上放点心果类香烛等祭品。[几位姑娘小伙呼喊着上。姑娘们驼队聚齐了！小伙们就要祭典喽！[送行的男女老少踏歌上场。送行人（唱）长城脚下飞彩霞，大境门上闪光华。清明过罢百草绿，走口外的亲人要出发。[驼工等出行人上场，向各自亲人告别。出行人（唱）要出发，多牵挂，告别妻儿辞爹妈。留下几句宽心话，脸挂笑容心如麻。送行人（唱）千里商道多凶险，土匪旱荒伴风沙。一趟口外一场怕，愿你们一路平安早还家。出行人（唱）莫担忧心放下，苍天庇佑受苦娃。赶驼人福大命大造化大，驼铃声驱凶避祸威震天涯！[幕后声：领房人到！[张三手握标旗在太平陪同下上场。众人三爷！张三兄弟们！要出远门，你们的家人老小都安顿好了？众驼工安顿好了。院里有烧火的山柴木炭，家里有下锅的莜面小米山药蛋！张三二牛，你瘫痪的老娘托靠给谁了？驼工甲送我姐姐家照看。张三三虎，你媳妇的月子谁来伺候？驼工乙我把丈母娘接来了。张三这就好！家人安生，咱走的放心。弟兄们，这回去的地方，不是两千八百里外的大库伦，而是四千三百多里的俄国恰克图。路途险，天日长，各位要把该备的吃用都备齐，把该想的困难都想到。为了东家的信任，为了咱驼队的荣誉，我张三拜托诸位凡事多过脑子多上心了！众驼工谨遵吩咐，请三爷放心！三爷三合店镖局的师傅们请到了？四镖师人马齐备，镖旗上车！三爷护车的草原犬呢？喂饱了没有？[狗叫声顿起。众人吃饱喝好，只等上路！三爷好！排开香案，祭天拜神！众人祭天拜神啰……[《祭天歌》起，庄严而悲壮的拜神仪式。[歌词：焚香摆供，祭天拜神。祈神通大显广施恩泽，保佑驼队万事平顺一路顺风。张三好！大姐（幕后）老三！老三……[腊梅扶大姐上。张三大姐？太平（迎上搀扶）大姑，您怎么来了？腊梅我妈生你们气了！张三大姐，您还病着呢！大姐（抢白）行了！你要是真心疼大姐，立马跟我回家……（拉）张三大姐，驼队就要开拔了，我这领房人怎么能回家？大姐这些天我的话白说了？跑恰克图那是你干的差事？年轻人去一趟都要脱层皮掉层肉，你奔五十的人了，不要命了？太平大姑，我爹有我照顾，不会有事的。大姐有事就晚了！你爷爷当年怎么死的？还不是逞强好胜不听人劝，挺大岁数非要拉着骆驼跑恰克图奔大库伦，临了倒在戈壁沙窝窝再也没回来……张三大姐，咱爹说过，转一世男人总得干点像样的事情。老人家活着有个心愿，他要替商家货主闯出一条平安大道，让咱大清朝的货物畅销天下，让咱张家口的骆驼队走遍四方。可他心愿未了早早的走了，我和太平是他的子孙，我们有责任……大姐别说了！（唱）我话说三千，你油盐不进，我最后一句，你必须听从。续弦娶妻不能一拖再拖，速速回家，快快相亲……[众人议论驼工甲老大姐，这事您就甭操心了，三爷早有心上人了。太平你胡扯！驼工甲谁胡扯了？草原车马店那个女老板……大姐你是说小红鞋？驼工甲对，小红鞋。就要给太平当后妈了！太平看我撕你的嘴……（追打）大姐好了，老三，只要你相中，咱这就去操办喜事！张三大姐……（大姐以手制止）大姐（唱）成家后你的事情我不再过问，只要媳妇答应，你上天入地都成！走……（拉）张三大姐……（推拒）兄弟做不到哇……（唱）请宽恕老三的不敬，请祝我们一路顺风。大姐啊！快快回家，好好养病，等小弟领回个掌家女人。大姐老三……（哭）张三腊梅，扶你妈回家。[幕后声：大东家到！[大东家上；凤姑拉米莎上。众人（恭迎）大东家！大东家各位辛苦了！张三大东家，一切就绪，您没什么吩咐，驼队马上出发。大东家三爷，还有件事想拜托你。张三请讲。大东家凤姑，米莎，见过驼队领房人张三爷。凤·米张三爷。大东家这是我的侄女凤姑，要到恰克图看望她的父亲；这是我俄国朋友的女儿米莎，要归国还家。她们想乘老倌车随三爷的驼队一路同行……张三什么？随我的驼队到恰克图？大东家是。还请三爷和诸位爷多多关照，酬劳加倍付给！张三大东家，驼队不能带女人的规矩您不会不知道吧？太平是啊，大东家，带女人出口外是骆驼队、老倌车的大忌，不方便，不吉利！众驼倌对！不方便……不吉利……张三大东家……大东家（抢白）三爷！驼队的规矩我焉能不懂？可我受人之托，实属无奈呀！小米莎父亲是俄国驻张家口的茶商，前几天病故了……米莎（哭）爸爸……凤姑米莎别哭。（拥慰）大东家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含着泪说，小米莎从小失去妈妈，如今她才十五岁，我这做爸爸的又要别她而去，求求老朋友，千万把孩子送回俄国她外公外婆家，要不然我会死不瞑目……张三（感动）这……大东家三爷。（唱）朋友的遗嘱孤儿的痛，还求三爷多谅情。小米莎衣食起居凤姑照应，望诸位伸援手多多施恩。张三（唱）东家大义令人敬，俄商托孤碎人心。诸位！破常规送孤女驼队有责任，谁让咱都是商道奔食的人……众人听三爷的！破规矩，送孤女。大东家小米莎！快谢过三爷，谢过诸位！米莎大伯，米莎不想回国，就让我留在张家口吧……大东家米莎！米莎大伯。（唱）爸爸长眠元宝山，留他一人多孤单。让米莎留下来同他作伴，为爸爸唱唱歌聊聊天……大东家米莎，送你回国是你爸爸最大的意愿，你在张家口已经没有亲人了……米莎有！大伯是我的亲人，凤姑姐姐更是我的亲人，她每天教我写字，练武术……凤姑米莎！听话，咱们该上路了。大东家米莎，你放心的回吧！你爸爸，大伯会关照他的。三爷，拜托了！诸位，我替米莎父亲谢谢你们了……（鞠躬）三爷驼队出拔子啰——[众人作揖送行；驼队在《驼铃叮当》之歌中向远方走去。第二场商道曲[夏天的清晨。[驼队宿营的草原。[启光：蓝天白云绿野，静谧的草原偶尔几声驼铃。[蒙族少年巴图坐在高地上拉马头琴望营地方向放歌。巴图（唱）南边走来的领驼人哇，不要露宿，不要入梦，营地外站着一位痴情等你的人，痴情等你的人哪……红莲（幕后）巴图，不要唱了！巴图（对幕后）红姨，营地还没动静！[红莲着红衣红靴执马鞭上。红莲（唱）暖心的驼铃传音讯，三哥哥的驼队又临门。满怀喜悦满怀痛，再见见三哥哥难舍的亲人。走夜路驼队入梦境，遥望营地心神不宁。巴图红莲姨，干脆，让巴图进宿营地，给你把张三爷薅出来！红莲胡闹！巴图，我说过多少遍了，红姨的事不用你管，你快回家去吧！巴图不！你是我阿妈的好朋友，是我的姨。阿妈说了，让我巴图像对待她那样对待你，孝敬你！红莲红姨谢谢你。巴图，听姨的话，快回家喝早茶去。[红莲推巴图下。[思念父亲悲痛无眠的米莎上，凤姑追上。凤姑米莎，米莎……驼队宿营了，快去睡觉。米莎凤姑姐姐，我不想睡，睡不着啊……（落泪）凤姑米莎。（拥慰）米莎（唱）小米莎，好惨好惨，想爸爸，泪水难干……出口外的路越走越远，我的心还留在张家口爸爸的身边……又仿佛，爸爸带我去游玩，雄伟的古长城、大境门……凤姑（唱）美丽的水母宫、赐儿山。米莎（唱）又仿佛爸爸带我逛商店，上堡、下堡、英国、美国……凤姑（唱）二十国店铺逛也逛不完。米莎（唱）又仿佛爸爸带我去解馋，口蘑羊汤蘸莜面，好香好香……凤姑（唱）冰糖葫芦到口脆，好甜好甜。米莎（唱）又仿佛爸爸带我进戏院，梆子《小放牛》。凤姑（唱）京腔《打瓜园》，二人（唱）好听，好看，忘返流连……米莎（唱）转眼间一切一切成梦幻，今生今世再难回心中的家乡张家口爸爸身边……凤姑不！小米莎。（唱）别灰心，莫悲痛，人若有志事竟成。回国后，好好读书学本领，长大后学你爸爸做个好商人，重返张家口，再进大境门……米莎（唱）重返张家口？再进大境门？凤姑对！米莎（唱）米莎做个口上人，永伴爸爸英灵！凤姑对！米莎（喜）凤姐姐！你的话让米莎有了盼头，有了希望！我太高兴了……（蹦跳）太高兴了……[红莲上与米莎相遇。米莎啊！好漂亮的草原女人！红莲你们是哪里人？米莎我是俄国的张家口人，叫米莎。她是中国的张家口人叫凤姑！您是……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开店的红老板，红阿姨，也是张家口人！咱们是老乡，对吧？凤姑米莎，不要瞎说！米莎我没瞎说！五年前我和爸爸住过红阿姨的店，她说她是张家口人……红莲你就是那位俄国小姑娘，从张家口来？米莎是，我和凤姐姐随张三爷的驼队……红莲张三爷？米莎对！你一定认识他，也是咱们张家口的老乡。[太平呼唤着上。太平小米莎……小黄毛……凤姑太平找咱们呢。米莎，该宿营去了。米莎不！（迎向太平）太平哥哥……太平你这小黄毛，瞎跑啥？快去睡觉！米莎太平哥哥，咱们遇上老乡了。瞧！太平小红鞋？凤姑小红鞋？红莲（低声下气地）太平。太平你来干什么？我爹不会见你！咱们走（拉米）米莎（挣脱）不不不，不能这样对待老乡。太平她这号人算什么老乡？红莲太平，你别发火，我有要紧的话对你爹说，你就让我们见一面吧……太平没门儿！红莲太平！太平，求求你，这是最后一次了……（落泪）太平小红鞋！你最好赶快离开这。要不我可对你不客气了！米莎太平哥哥，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凤姑对，你不能这样。红莲（哀哀地）太平……太平你走，走！红莲我走。你爹知道他会难过的……（哭下）米莎（欲追）噢，请不要走……太平（拉回米）回来。米莎（甩开对方）张太平先生，你无理，你粗暴，你不近人情，我不喜欢你这样！太平小黄毛，我的事你少管。米莎这不是你的事，这是你爹的事。为什么不准她见你的父亲？太平因为她名声不好！米莎（困惑地）名声？太平你听听她的名字，小红鞋……米莎小红鞋，多美的名字啊。简直是太美了！太平美个屁！开店的女人没好人。米莎不对！我住过红阿姨的店，她人可好了。你这么说她不公平。凤姑对。太平，你不能这样对她。太平我跟你们说不清。走，马上回去休息。米莎（拒）我们现在不想休息。太平不成。照顾你们是我的责任，是我爹交代的。走！米莎不！从现在起，我们不是你的责任，你的责任是让三爷和那位美丽的小红鞋阿姨见面！太平没门儿！我还怕她坏了我爹的名声。走！马上回营地休息。（拉米莎下）凤姑太平你不能这样……米莎（边挣扎边呼喊）不！你放手！放手……三爷！小红鞋阿姨找你。三爷……[米莎被太平拉下场；凤姑呼喊着跟下。[张三拿马鞭兴奋地上。演员饰演的树丛草浪适当地穿行于舞台，为男女主人公营造着一种环境和气氛。张三（唱）离张垣跨草地一路行进，耳目间常浮现红莲的音容。经久的牵挂驱散了旅途乏困，急切的期待荡漾着悬念之心。红莲妹子啊！此时此刻你是睡是醒？三哥带来久别的问候暖暖的乡音。[红莲忧伤地走出草丛。红莲（唱）遭训斥脚步儿走走停停，受羞辱心思儿依旧欲罢不能。慈悲的神佛啊！请满足红莲最后的心愿！允许我去告别思念久久的亲人。[伴唱：云儿飘摇着感动，风儿吹送这同情，浩瀚的草原哟铺开温馨的绿荫。红莲（唱）晨曦里似看见晃动的身影。张三（唱）苍茫中依稀有细微的沉吟。红莲（唱）那分明是三哥向我走近。张三（唱）那正是红莲妹子轻柔的语声。红莲三哥——张三红莲——[二人快步向对方走近。红莲（唱）感谢上苍为我圆梦。张三（唱）感谢厚土让咱陌路相逢。红莲三哥……（跌倒）张三红莲……（急扶）[二人拉着手盯视着对方。红莲三哥，我还当见不到你了……张三红莲，我这不是又来了。红莲三哥，一年没见你苍老了。张三红莲，一年没见你也消瘦了。红莲可你的手还是这样有力。张三你的脸还是那么好看、红莲好看你就看个够。给，看吧，看吧……张三日子长着呢，三哥慢慢看。红莲不，你看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痛哭失声）张三红莲，快告诉三哥，出什么事了？红莲我把车马店卖了。张三卖了？为什么？红莲闺女嫁人了，女婿嫌我这开店的丈母娘名声不好，常给我闺女气受……（饮泣）张三他混蛋！红莲为孩子能抬起头在婆家做人，我不能再开店了，我不能给孩子现眼了，我必须马上离开这儿。张三你，你要上哪儿？红莲我还能上哪儿？你知道我和我拉骆驼的丈夫都是孤儿，他跟着驼队送货死在俄罗斯，我们娘俩为找他离开了张家口流落到了这荒原野地，如今这天底下，哪儿还有我红莲的去处呀……张三有！红莲……红莲三哥，别说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波罗素庙的尼姑庵主持已经答应了，她们收留我。张三什么？你要去尼姑庵？红莲尼姑庵离我闺女家不远，想孩子的时候我还能偷偷瞅她几眼……张三红莲！只要你三哥还有口气，就不会让你去当尼姑！红莲三哥，这事咱不说了。我今儿来是向你告别的。今年天旱，后草地缺水，我给你们驼队备好了路上的用水。我还要给你烫一壶热酒，做一顿热饭，让你钻钻妹妹的热被窝，留个念想……张三红莲！你说什么呢。红莲三哥，就让红莲还还你的情吧……（拉）张三（推）你疯了，你疯了！红莲三哥！（唱）孤儿寡母离乡背井，亡命天涯死里逃生。全靠你赠衣送食救我们活命，租赁店方供我们容身。一年年你往返途中暖心的慰问，是我们活着的念想撑下去的原因。你的深情将我红莲枯肠温润，你的厚义滋养我女儿走出闺门。你的大恩今生今世已难补报，就让小妹尽点心力求些许安宁……[太平上隐身偷听。张三红莲！你糊涂。（唱）扶贫惜弱做人本分，你我还是张家口乡亲。你在的孤儿院和我家近邻，三哥我看着你长大嫁人。咱都是拉驼人同道同命，老天爷又让你我在草地上相逢……如今你一顿饭将我回敬，怎了断咱二人半世的情缘？红莲啊！快快结束出家恶梦，再莫重提感激报恩，守望咱的张家口前世注定，嫁给三哥做老婆共渡余生。[张三将一块红纱巾系在对方颈上。红莲（唱）做你妻子是天大恩宠，红莲命薄无福应承。女人开店遭人议论，小红鞋绰号会坏你的名声……张三（唱）女人开店，温暖了口外荒原大地，开店女人，为游子送过多少真诚。一餐热饭，消解了旅途劳困，一壶热酒，驱散了寒气冷风，一番笑语，尽扫烦闷，一张笑脸，悦目安神。女人开店，是草原上平安祥和的庙宇，开店女人，是出门人慈悲欢乐的女神。无端议论，是吃不上葡萄人们的酸语。小红鞋绰号，是对你温柔美丽的冠名。红莲妹子啊！发发善心，嫁给我张三，三哥会张灯结彩，喜迎福星降临！[偷听的太平愤然。红莲三哥……（唱）你的话让人热泪滚滚，你的情激人热血沸腾。你诚挚的恳请我已无法不应，唯一的忧虑就是你的太平……张三（唱）不必忧虑，无须担惊。太平是咱的儿子，你是他的母亲！走！上你家去……（拉红莲走）太平（唱）好一阵缠绵让人气愤，好一番情话叫人恶心。天底下好女人没有死绝，偏看上个骚里骚气的狐狸精。我娘在世时的疑虑留在我幼小记忆，我娘痛苦的眼神至今还让我痛心……追上前去同爹理论，让那小红鞋美梦难成！（追）站住！站住……红莲（大惊）三哥！不好了，太平追过来了，我还是躲躲吧……（欲走）张三（拉）站住！太平是咱的儿子，有什么好怕的？太平爹！你不能跟她走。张三跟她？她是谁呀？太平臭名远扬的小红鞋！张三我打死你这不懂礼数的畜生！（扇耳光）红莲（拉）三哥！你不能打太平，他还是个孩子呀……太平爹！为个不相干的女人，你竟然动手打我？张三打你是让你懂礼仪长记性。你小子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的老婆，你得管她叫妈。太平你……张三叫，叫！红莲三哥，别难为孩子了。太平叫妈？你做梦去吧！张三怎么，你不叫是吧？那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爹？太平这要看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大姑让我帮您成家，儿子也想给您找个老伴儿。这口里口外合适您的女人娶谁都行，我就不让您娶她。张三老子娶不娶谁干吗由你说了算？告诉你小兔崽子，我还非她不娶！太平那就别怪儿子不认你这个爹，不回你那个家！（欲走）红莲太平！我有话对你说。太平我跟你没话！（又走）红莲（挡）站住！你必须听我说完。太平，你别发火，别动气。你爹就你这么个儿子，他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他。至于我，你不同意我是不会嫁给你爹的……张三红莲！你说什么呢？啊？红莲三哥！什么也别说了。不能因为我伤了你们父子和气。太平，好好照顾你爹，我走了。（欲下）张三（追）红莲！红莲……[米莎拿一束野花同凤姑迎向红莲。米莎红阿姨，不要走，请接受我的献花，祝贺你和三爷……太平小黄毛！你不好好睡觉，到这儿起什么哄！（抢花掷地）凤姑太平，你干什么！米莎张太平，你不懂礼貌，不懂感情，我讨厌你，讨厌你……张三都别讲话……（伏地听声）土匪来了！三人（大惊）啊？！张三（起身）听声音有三十多匹马。红莲，赶快回家！红莲三哥，你们呢？张三你别管！马上走。（红莲下）太平听着，把睡觉的人们喊起来，把吃草的牲畜赶回来，把这俩姑娘藏起来，把鞑子犬如数放出来。让所有人等操起家伙护货保驼！太平是！（拉米莎）你们俩跟我走。米莎（推拒）三爷，我跟着你！（拉住张三）张三太平，快！（拉住米莎和凤姑跑下）太平（边跑边喊）杆子来了！快起来了……（呼喊着下）[紧张的音乐声中《应战歌》起。驼队成员们穿梭过场。他们由快速不紊的备战，到整齐有序的队列，再到雄壮威武的人体屏障形成，均以歌舞体现。[《应战歌》歌词：晴朗的天空乌云来，平静的草原灾祸来，驼队的爷们站出来，护货的家伙操起来，一腔血罐子豁出来，七尺身板子押上来，人在货在信义在攥着性命赌胜牌！[在人声狗叫中三爷提烟袋上，对着镖旗队旗下的队列发话。三爷弟兄们，又到了拼命的关口了。保驼护货的家伙备好了没有？众人刀枪在手，听从安排。三爷赶驼人的信条记着没有？众人货比天大，人在货在。三爷对！这一百驮驼货，是东家的信托，也是咱赶驼人的身家性命，绝不容土匪祸害抢掠！众人以死相拼！舍命保货！[马蹄声传来。太平爹！他们来了！[队伍骚动。张三别乱！大伙都看我的眼色行事，我说打就打，说冲就冲，没有我的号令，天塌下来也不能动手！土匪甲（提刀喊着上）拉骆驼的驼倌们听着，你们被包围了。谁他妈胆敢伸蹄子尥蹶子，爷爷拧下他脑袋喂狼！张三这位好汉，都在道上混饭，说话客气点。土匪甲你他妈的想找死了？（举刀）[四保镖迎上。四保镖住手！这是张家口三合店镖局的镖驼，请好汉们行个方便。二当家（上）哈哈……三合店镖局大名鼎鼎，可我们新来的大当家的不认识你们，只认这玩意儿。（示老式手枪）土匪甲见过我们二当家的！张三驼队领房人张三给二当家的过礼了。（作揖）二当家噢，你就是张三爷？幸会，幸会。（恭手）张三二当家的客气了。来呀！把过路的银子呈上来。二当家不用。三爷，弟兄们这次拜门，只要人，不要银。张三要人？二当家对！两个女人。张三（一惊）哈哈……二当家说笑话。跟阎王爷打交道的骆驼队，怎么会带女人上路，哈哈……二当家（恼）三爷！真神面前别说鬼话。我们的眼线盯的清清楚楚。一个是外国姑娘，一个是东家的小姐，我们大当家的请她们去交个朋友。这点面子你不会不给吧？张三二当家的，实在对不住。过路的银子一文不少，况份外的免开尊口。二当家怎么，不给面子？那兄弟们只好冒犯了。[幕后传来米莎凤姑“放开我！放开我……”的呼喊声和土匪们呼啸声太平（跑上）爹！爹……那两个女娃子被土匪抓住了!张三（大惊）啊？！土匪乙（跑上）二当家的……俩只天鹅上套了！众人三爷——二当家撤！哈哈……（欲下）[张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脚踢倒二当家的，夺其手枪抵住住其脑袋，幕前幕后的土匪们惊叫。众土匪二当家的……三爷站住！谁敢向前一步，我就打死他！二当家别别别！（对土匪）都给我后撤！撤……三爷二当家的，快让你的弟兄放人，要不然可别怪我张三爷手下无情了！二当家行行行……他娘的，到嘴的天鹅又飞了。放人，放人……[米莎凤姑被推上舞台。米·凤（惊恐愧疚地）三爷……太平（怒冲冲地）呸！你们俩个不安分的讨命鬼。跟我走……（扯二人下）二当家三爷，我可是把人放了……张三二当家的，事出无奈，请你多多包涵。（拉起对方）二当家把枪还给我吧。张三可以。咱先立个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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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往后，各行其是，互不相扰好吗？二当家行。张三你可不能出尔反尔。（递枪）二当家不会……（接枪）不会？我凭什么不会？弟兄们！连人带货都给我抢！张三等等！二当家。（唱）白道黑道都讲规矩，一诺千金童叟无欺。你出尔反尔不讲信义，就不怕道上人把你看低？二当家（唱）枪口下少跟你爷爷讲道理，我手指一动，叫你一命归西![四保镖相护。张三好！（唱）张家口驼倌顶天立地，（抽刀）弟兄们！杀——[双方喊杀声起。张三举刀欲砍二当家的，对方枪响，张三手臂中弹，倒地。众驼倌三爷——跟土匪拼了……[场上大乱，有的抢救张三，有的向土匪冲去。红莲带着娜日花巴图等蒙民冲上。红莲住手——（唱）占山为王也不可四处为敌。二当家小红鞋？蒙古人……谁他妈胆敢多事，老子一枪崩了他！红莲你敢！把你们大当家的叫出来！二当家我们大当家的凭什么见你？红莲就凭这个……（取下张三赠她的红巾）二当家这？红莲这是你们大当家的送给我的。二当家你胡扯！红莲胡扯不胡扯他本人最清楚。你给我把他叫来！[在场的三个土匪面面相觑。红莲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小红鞋就成了你们大当家的压寨夫人。你们要识相，就马上给我滚蛋，甭再为难我的这些驼队朋友。要不然，大当家的刀架在你们脖子上，可别怪我小红鞋不替你们说情！二当家这……红莲这什么这？信不过我是吧？走！跟我见你们大当家的去！二当家好！你要说谎骗人，你和驼队都没有好下场！红莲行！（走向包扎好伤口的张三）三哥，多多保重，后会有期。（二人痛苦而默契的对视）娜日花大姐，请您代红莲送驼队上路。娜日花红莲妹子……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可你……红莲大姐，红莲拜托了……（深躬；对土匪）走！（下）[土匪困惑地随下。张三（痛苦地）红莲……（晕倒）太平爹……（扶护）众人三爷……娜日花乡亲们！共同求告神佛，保佑三爷康泰，保佑驼队平安！众人保佑三爷康泰，保佑驼队平安！娜日花（唱）唱起吉祥的长调，祝福上路的亲人；跳起虔诚的舞步，恭送驼队远行。啊哈呵咦哟……八方灵宿，天地神明，庇佑我商道义旅，一路安顺四时康宁。[在送行蒙民们歌舞中驼倌们搀扶着张三远去。[背马头琴巴图哭号：“红莲姨……”[闭光。第三场异国曲[金色的秋天，白桦泛红，层林尽染。[俄罗斯边城恰克图。天幕上是桦林掩映的市区，俄式建筑隐约可见；舞台右侧：裕兴商行恰克图分行店堂。“中国张家口裕兴商行恰克图分行”标牌挂于适当位置；堂内设财神香案和供人休息议事的八仙桌、太师椅、茶几等；舞台左侧通向街市。[在异国风情的音乐中启光。一条“欢迎张家口驼队抵恰”的横幅悬于店堂外。俄商柳芭莎提皮手包呼叫着上场。柳芭莎范先生……二东家……[二东家上。二东家柳芭莎夫人。柳芭莎范先生，张家口的驼队来了，您的财神到了，恭喜发财，恭喜发财！（拱手）二东家（拱手）同喜，同喜。柳芭莎夫人，请坐，献茶。柳芭莎不必客气。范先生，驼队带的什么货？还是绸缎布匹、茶叶生烟吗？二东家不错，这是我裕兴商行的主营货物，今年又增运少许瓷器陶器摸摸行情。柳芭莎不用摸，您的瓷器陶器和驼队所有货物，我全要了！二东家这……柳芭莎怎么，范先生担心我拿不出好的货物和你交换？二东家不不！贵行是我们多年老主顾了。我信的过。明天是驻恰克图的俄罗斯六大商行，和我们中国六大商行的会商日子，等确定货物交换比例再定好吗？柳芭莎不好，非常不好。尊敬的范先生，我请求您马上答应，您的所有货物，只和我一家交换。我敢说，这里的六大俄国商行，顶数我柳芭莎的货最好。您把它拉回张家口，会换回好多好多银子，会发好大好大的财哇！二东家柳芭莎夫人，敝人把上好的茶烟绸布换给贵行，你们把它拉到莫斯科，拉到伊尔库茨克，也会换来好多好多卢布，也会发好大好大的财哟！哈哈……柳芭莎噢！对对对。用你们中国话说，这叫互惠互利，大家一起发财嘛！哈哈……二东家柳芭莎夫人，咱按行市规矩办，先验货后交易。柳芭莎好！我的货样已经带来，请饭先生过目。（对下）带上来！[音乐声中一排亮丽的俄罗斯姑娘手托货样托盘舞步上场。柳芭莎殷情推介样品。柳芭莎（唱）尊敬的范先生，请把慧眼睁。奇货细细品，保您都称心。瞧哇瞧……上等的羽纱薄粼粼，优质的毛毡厚墩墩。二东家（唱）毛毡虽厚欠柔韧，羽纱原料不够纯。柳芭莎（唱）再瞧这地道的狐皮多鲜亮，还有这，漂亮的波兰呢，高贵的天鹅绒。二东家（唱）高贵的货物销路窄，庶民百姓少问津。柳芭莎（唱）金质的饰品是无价宝，多精美的银盘银碗银花瓶。二东家（唱）金银本属违禁品，制成物件，必定贬值好几成。柳芭莎（唱）尊敬的先生你太挑剔，不知诚意有几分？二东家（唱）商场交易诚信为本，以质论价是生意经。咱是多年老主顾，这笔买卖归夫人。柳芭莎噢！（唱）多谢你，范先生，重义又重情。钦佩你，二东家，办事好精明。口头协议已敲定，共同接驼队，一起迎财神！二东家好！哈哈……[幕后声：驼队过来了！二东家伙计们！敲起锣鼓迎接驼队。柳芭莎姑娘们！高歌欢舞喜迎财神。[顷刻间中国锣鼓大作；不甘示弱的俄国姑娘们在俄式乐器伴奏下高歌起舞。[《俄女迎客舞曲》歌词：托起乌拉尔山的厚意，撷来伏尔加河的深情，编织起一朵美丽的心花，献给啊，献给您远来的亲人！满面风尘，挟带着好运，一身疲倦，传递着福音。欢迎啊！赶驼的驼倌兄弟，向你们道一声辛苦，说一声谢忱。你们是上帝派来的吉祥使者，你们是商家人心中的财神！[凤姑跑上。凤姑（大声地）别唱了！别跳了——二东家凤姑？凤姑爹……（哭着扑向父亲）二东家孩子，出什么事了？凤姑张三爷不行了……二东家不行了？怎么回事？凤姑三爷为保咱家的货，为救我和米莎，他同土匪争斗被打掉一只手……众人啊？！凤姑一路上，他咬着牙，忍着痛，带领我们躲过填车埋人的沙暴，走出了渴死人畜的荒原，恰克图快到了，三爷昏迷了。我们把他带到教会诊所，外国郎中说，来的太晚了，不好医治了……（哭）二东家不会！不会。我不相信，天下哪有疗不好的伤？治不好的病？柳芭莎对！我会请来最好的大夫抢救三爷……[幕后声：张三爷到……[沉重哀伤的音乐起。太平背着张三，米莎和几名保镖护着上。凤姑扶着浑身颤抖的二东家迎上。二东家张三兄弟！让你受苦了——呵呵……（大哭）太平二东家，我爹向你老报到来了……（将昏迷的张三放在一太师椅上）爹！咱们到恰克图了，见到二东家了，东家等您交货呢！爹！您听见没有？咱们该交货了……（哭）张三（一声：“交货”神经复苏）交……货……太平我爹醒了，醒了……二东家张三兄弟……张三哦，是二东家……（挣扎着站起）二东家别起来,你坐着,坐着……张三不。向东家交货，怎么能坐着。二东家张三兄弟……张三二东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对方）这是令兄从张家口的发货清单，百驮驼货平安到达；大东家托付的凤姑娘和米莎小姐，毫发无损，请二东家验看……（支撑不住跌坐在椅子上）二东家（扶护）兄弟，活生生的人在这里站着，齐刷刷的货在那儿摆着，还用验吗？倒是你这伤，你这身子，哥哥我要好好验看验看……（拭泪）张三我没事，没事。一点小伤……柳芭莎张三爷！我的财神。柳芭莎要送你到最好医院治伤疗，有上帝保佑，你一定会好的。（拭泪）走！张三不！不。我哪儿也不去。柳芭莎那我给你请大夫去！（下）二东家张三兄弟，你的伤一定要治。你的大恩大德哥哥也一定要报。我立马写信给张家口的大哥，要他给你记一个干股，出任商行股东，今后，你就可以安闲度日，坐享晚年了……张三不。张三谢谢二东家。我们的工钱，东家一分也没少给；况份外的我们也一分不多要。这是咱们张家口驼行的规矩。凤姑张三爷！你们有驼行的规矩，我们也有做人的规矩。您救了我的命，就是我再生的父亲，一世的恩人。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女儿，我要为您养老送终……米莎三爷！我的恩人，我的父亲。我要留在您的身边照顾您，孝敬您。凤姐姐，咱们按中国规矩，给咱们的好父亲磕个头，叫声爹吧！凤·米（跪）爹——张三我当不起，当不起呀……（眩晕欲倒）太平爹！你怎么了？二东家张三兄弟……张三东家，向您告个假，我想睡一会儿……二东家成，成啊！你太累了，你该好好休养休养了。张三太平，背爹到客房……（开始昏迷）爹困了……爹要睡……睡了……（昏迷）[众人呼叫。太平爹，你老挺着点，儿子背您睡觉去……二东家等等。太平，不要背了。客房不是你爹养伤的地方。伙计们。众伙计东家。二东家就地搭铺摆床，让三爷安歇。伙计甲东家，这是客厅呀！二东家对。今朝的客厅只为三爷而开。伙计乙这里还供着财神爷呢……二东家住口！亏你们还是本行的伙计，竟如此不明事理。张三兄弟是我范家的恩人，是咱裕兴商号真正的财神哪……（拭泪、唱）搭起松软的暖床，让咱的功臣养病疗伤；放下轻柔的幔帐，让咱的英雄睡的安详。用我们的爱，平抚他一路的忧魂惊魄，用我们的情，宽慰他铁血男儿壮怀柔肠。摒除喧嚣，消去声响，让我的张三兄弟走进香甜的梦乡……[随着二东家歌声，一张带帷幔的活动软床，由四名俄罗斯白衣天使推上舞台，置于财神牌位之下；太平、凤姑、米莎等将张三扶到床上，放下幔帐；众人缓缓退下，场上只剩太平。[辽远的情歌传来：哥哥你走口外，妹妹的魂儿不在，没有哥哥我没法活，哥哥你快回来……[红莲一身疲惫满面风尘背包拄棍由同样疲惫不堪的巴图搀扶着上。红莲（唱）一腔悲怨心痛彻，一时救急落匪窠。一身清白变污浊，一路哀痛愁云遮。一介残躯苦漂泊，一队明驼送舟车。一片暖意壮行色，一怀感戴进蒙俄。三哥三哥你在哪？不死的红莲来找哥哥。三哥……[太平狐疑地打量着来人，发现是红莲大惊，将其拒之门外。太平啊？！怎么是你？这上千里的荒原绝地，你来找死吗？红莲见不到你爹我是不会死的，纵然死了，我的魂儿也会飘到你爹身边来的……（欲倒）太平（急扶急躲）你，你走吧！我爹不在这儿。红莲不在这儿也出不了恰克图。这回我铁了心了，见不到你爹谁也甭想把我赶走！快告诉我，你爹在哪儿？他在哪儿？太平我爹在哪，关你什么事？你不好好当你的压寨夫人，跑到这添什么乱？红莲你！你……太平啊。（唱）你是个好后生，脾气太撅人。不通情和理，伤透大人心。我走出匪巢追随驼队九死一生闯险境，就为燃亮他生死关头一盏灯！太平啊！见不到你爹我坐等，真神不露面，绝不离庙门！[红莲闯进客厅坐在椅子上。巴图随守其身旁。太平你……（唱）这婆娘摆开肉头阵，吃了秤砣铁了心。可气可恨也让人感动，为救驼队大义舍身。落入匪巢，不忘旧盟，戏中孟姜女，她偏演成真。有心将她应，又怕生险情。为了老爹须心狠，支走这可恨可怜的疯女人。（对着已经睡着的红莲）哎哎哎！这是商行的客厅，不是你睡觉的地方。你一定要见我爹，我就告诉你吧。红莲快说，他在哪儿？太平他呀……在一家俄国医院。红莲医院？医院在什么地方？太平离恰克图好几十里。红莲几千里我都走了，几十里算什么。告诉我，去医院的路怎么走？太平……红莲告诉我！太平出了恰克图一条大道往东走。红莲好。（扭头就走）太平（不忍地）等等。红莲你……太平（解下背包）这是一点钱和干粮……红莲（稍作犹豫接住）谢谢……（急掏出一个干饼递给巴图，巴图对半一掰，给红莲，二人一手拿着猛啃，一手搀扶着蹒跚下场）太平（望其背影愧恨交加）回来！回来……小红鞋！你这疯婆子……你还当真要去哇……（哭，欲冲下）张三（撩幔帐）太平，太平……太平爹？您醒了……（急奔幔帐）张三太平，你跟谁嚷嚷呢？太平没有。张三（起身欲下床）扶我下床。太平爹，你再睡会儿吧……[张三执意下床，太平扶他椅上落座。张三我好像听到红莲在说话。太平爹……张三太平，爹撑不了多少时辰了，我想知道红莲的下落……太平您别瞎想，您会好起来的，那个女人也不会有事的。张三爹知道，她和那个大当家的认识，可我还是不放心，我还有要紧事跟她说呀……太平爹，我给你找她去……张三回来！你知道她在哪儿？其实爹只想托付她两件事。一件，是让她跟爹一起回张家口，二一件事为你……太平为我？张三是。你娘早早扔下你走了，爹成天摆弄那些骆驼，让你饥一顿饱一顿的受了不少磕跶，想起这些事爹心里难受……太平爹……张三儿子，爹亏欠你呀……（落泪）太平不，不。您对我很好，儿子没有怪怨爹。张三孩子，爹就想托付红莲，替爹帮你大姑张罗张罗你的终身大事，为我儿子成个暖家呀！只怕我是见不到她了，不能亲口对她说了……（落泪）太平爹！您别难过。您一定会见到她的，儿子一定让您见到她！张三太平！你乐意爹跟红莲见面了？太平无论咋说，她对您挺好的。张三有你这句话爹就高兴了，满意了。太平，爹也想托你一件事……太平爹，您说。张三孩子。（唱）红莲是孤儿，生就的苦命，为丈夫为女儿，苦熬了大半生。我二人相识相知互生怜悯，说定了相扶相伴共度余生。只可叹人有所愿，命有所定，皇天不佑，好梦难成……太平啊！念在咱父子情份，爹求你广施佛心。孤苦红莲托付我儿照应，体恤善待，全当是你的母亲。爹的请求望儿答应，纵在九泉下，念儿的好，感儿的恩……太平爹！您好好的，干嘛说些不吉利话呀。张三太平……[米莎气冲冲呼喊着上。米莎张太平！你卑鄙，你欺骗红莲妈妈，愚弄善良女人，上帝会惩罚你的！太平你！[凤姑扶红莲跌跌撞撞上。凤姑红莲妈妈，走慢些，不要着急……红莲（念叨）我要见三哥了，我要见……（发现张三）三哥——（瘫倒）凤·米红莲妈妈……（扶护）[椅上的张三听到红莲呼唤，精神大振，他像没病人似的从椅上弹起，疾步走向思念久久的情人。张三红莲，我的妹子……（一只手拉住对方）三哥还当时见不上你了……红莲三哥，红莲这不是来了……张三来的好！来的好。三哥有要紧事对你说……妹子，让你受苦乐，才一个月没见，你苍老多了……红莲三哥，这一个月你也消瘦了不少……张三可你这张脸还是这么好看，受看……红莲好看受看你就看吧。我千里迢迢带着这张脸来，就是给你看的。你看吧，看吧……张三我看到了，看到了……我看的顺眼，看的心宽，看的我好像又年轻了许多……红莲三哥，你本来也不老，你还年轻。张三我还年轻？真的吗？红莲真的，真的。在我眼里，你永远年轻……张三是啊！我年轻，你也年轻。咱们都还不老，都还不老哇！哈哈……哈哈……[张三笑着笑着戛然而止。红莲三哥……[张三心满意足地微笑着倒在红莲怀中。太平凤姑爹！爹——米莎太平小红鞋！你这勾魂鬼。我爹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呵呵……（哭）凤·米红莲妈妈……（扶护）[红莲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一束光照亮了圣母般的红莲和她怀里安详入睡的张三。红莲（唱）哥哥你走口外，妹妹的魂不在。没有哥哥我没法活，哥哥你快回来……[悲壮的歌声响彻寰宇。[闭光。第四场还乡曲[深冬腊月二十三。[张家口市郊张三老家。舞台上是近似农家的养驼人家院落；正中堂屋，两侧通向居室，一方硕大的喜字悬挂堂屋上方。[欢快的音乐清脆的童声说唱声中少男少女们手舞足蹈地从舞台前区嬉笑着过场。[说唱词：腊月二十三，雪花迎小年。大境门外传喜讯，出口外的驼队把家还。家人乐皱脸，亲友笑开颜，炖菜打酒做年饭，喜迎亲人庆团圆。[启光：大姐和腊梅布置喜堂。腊梅妈，我再打料打料吧！大姐你都打料几回了？腊梅从大境门外回来的人说，天不亮驼队就卸完货了，三舅太平哥早该回来了。大姐别急。该回来的时候，准定回来。快帮妈把这屋里屋外打整的妥妥贴贴，今儿呀，是送灶王爷上天，迎接你新舅妈上门的双喜日子！（唱）过小年，祭灶王，焚香摆供敬麻糖。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保佑你三舅，万事和顺，合家安康。腊梅（唱）贴喜字，挂喜幛，咱为三舅布喜堂。老妈当主婚，腊梅当伴娘，还有太平哥，更衣换帽，来当伴郎。二人（唱）喜堂上请个老倌做宾相，一对新人拜天地哟入洞房。愿他们半路夫妻多和美，赶驼人家冷暖相依同甘共苦日月长！[母女张罗着布置喜堂；大东家一脸悲戚上场。大东家（唱）商海淘金的张垣驼队，顺利返航，平安回港；满载着财富，满载着血泪，满载着信义和荣光。三爷的噩耗，让人惊心动魄，知会亲属，我的泪难禁，情难抑，口难张……（拭泪）腊梅大东家？妈，大东家来了。大姐大东家，您可是稀客呀。大东家老大姐，您好吧……大姐好，好。大东家，快坐。腊梅，上茶。大东家不必，不必了。腊梅大东家，我三舅、太平哥怎么还不回来？我那位叫小红鞋的舅妈带回来没有？大东家噢……带，带回来了……大姐腊梅，你三舅从来说一不二，口无虚言。大东家，我给他们把洞房喜堂都打整好了。您瞧瞧，还说的过去吧？大东家（难过地）老大姐……大姐（疑惑地）大东家……您这是？大东家老三兄弟他……大姐他？他怎么了？大东家他……腊梅大东家！我三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大姐（似有预感）大东家，说。大东家老大姐……（唱）英雄的老三兄弟，献身在商道之上，不朽的英灵，回到他眷恋的家乡……腊梅（哭号）三舅——呵呵……[如雷击顶的大姐痛极欲倒。大东家（急扶）老大姐……腊梅妈……（扶护母亲坐下）大东家（唱）望大姐节哀顺变，且望宽处想，当务之急，为老三搭一座灵堂……大姐（爆发地）老三——呵呵……你为啥撇下你老姐姐自个先走了……我和腊梅打整好洞房喜堂等你回来，我的兄弟哪……（唱）临走说过的话，你可曾遗忘？要带回个掌家的女人作伴填房。为你娶亲，是多少亲人的向往，你为何不进喜堂，要入灵堂……（泣）腊梅妈……（扶护劝慰）大东家（唱）撤下绚烂的喜堂，搭起圣洁的灵堂。三爷魂归来兮！回到生养他的地方……[随着大东家歌声，舞台上红色喜堂变为白色灵堂；悬挂的喜字变为奠字。[深情的伴唱起：清水河垂泪，冰封下把挽歌唱响；太平山含悲，披挂起玉琢的银妆；深情的大境门哟，把骄子的英魂守望；慈祥的张家口啊，拥抱大义大勇的儿郎……[伴唱声中，身穿孝衣的太平抱着父亲的灵牌由队友陪护上场，凤姑扶着抱布包的红莲随后。大姐等相迎。太平大姑，我爹回家来了……（跪）大姐（扶）老三！我的好兄弟……腊梅三舅……大东家安放灵位，祭拜亡灵！[太平等安放好灵牌，众人行祭拜仪式，驼队队友渐次下场。红莲走近大姐自荐红莲大姐，您从未谋面的红莲妹妹，给老大姐磕头了……（叩拜）大姐（扶）起来，起来……红莲，我的乖妹子，想不到咱姐俩就这么见面了……来，让大姐好好看看……（捧起对方的脸端详）红莲大姐……大姐多俊的脸庞儿，多好的媳妇，老三，你没这个福分哇……（落泪）红莲大姐，没福的是我红莲，三哥走了，我的天塌了……（泣）大姐妹子，甭哭。老三不在了，你还有我这大姐，还有咱的孩子们。腊梅，见过你舅妈。腊梅舅妈。红莲你就是腊梅？多好的姑娘。来，这是刚给你从玉器店买的手镯，拿着……（递）腊梅不不不，我不要。红莲腊梅，你是不是嫌我……腊梅没有没有。这么好的玉镯，您得花多少钱呀！红莲孩子，咱不说钱。（塞给对方）腊梅谢谢舅妈。红莲大姐，听三哥说，您常常咳嗽。妹子给您买了件狐皮坎肩，穿上它前心后背暖和……（递）大姐（拒）妹子，你孤孤零零，可可怜怜的，大姐咋能让你能破费呀……红莲大姐，您要认我这妹子，就请收下。我还有要紧事托靠大姐。大姐好，大姐收了。你有啥事只管说。红莲（唱）这是银票五十两，烦劳大姐代为收藏……（递银票）太平的婚事，三哥长挂心上，他曾约我一起操办，同拿主张。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往日约定，长留在茫茫大荒……请大姐代我和三哥尽份心力，把太平喜事办的圆圆满满、风风光光。[太平从大姐手中夺过银票，塞给红莲。太平（唱）穷巴巴一个开店婆娘，当着众人你充什么大方！众人（气恼）太平……大姐（唱）红莲妹子，请多原谅，太平不知好歹将你中伤。老姐姐替他向你认错。红莲大姐！别这样。（唱）红莲我不气不恼习以为常……（拭泪）大姐红莲……红莲大姐，大东家，红莲谢谢你们大伙一番情意。太平在我心里，和我女儿占的同样分量……他骂我，刺我，喊我小红鞋，我不生气，不动火，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暖暖的，亲亲的。因为他是我三哥的亲儿子，和我闺女同样命苦，一个自小没爹，一个自小没娘，又都是出口外跑商道的苦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