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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恋(完)》作者:木浮生+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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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恋(完)》作者:木浮生+TXT下载OKLEE.CN!最多中国人使用的网址导航   浮生恋   作者:木浮生 文章类型:言情-架空历史 一女两男的第一人称文. 一男骄横一男优柔.均是有权势的不可思议,英俊的一塌糊涂的类型.恩~~其他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第1章   那一日,锦洛湖一别。对岸的楚秦、楚仲背对我们,驻守桥头,牵马等待。在桥上,他问我:“我从未当你是姐姐,我一直以为你应当知道,可是却为何不肯信我?”   我低头,转身,无语。没有勇气面对他的凝视。   许久,他幽幽地道:“我此去惠州前程未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了。” ...

《浮生恋(完)》作者:木浮生+TXT下载
OKLEE.CN!最多中国人使用的网址导航   浮生恋   作者:木浮生 文章类型:言情-架空历史 一女两男的第一人称文. 一男骄横一男优柔.均是有权势的不可思议,英俊的一塌糊涂的类型.恩~~其他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第1章   那一日,锦洛湖一别。对岸的楚秦、楚仲背对我们,驻守桥头,牵马等待。在桥上,他问我:“我从未当你是姐姐,我一直以为你应当知道,可是却为何不肯信我?”   我低头,转身,无语。没有勇气面对他的凝视。   许久,他幽幽地道:“我此去惠州前程未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了。”   是的。我知道他有必定要去做而无法舍弃的命运,我也有我倔强的理由,或许那些理由在他们看来是如此地微不足道。也许彼此此生都不能再次相遇,我们也无能为力。   迎面的微风吹起细发轻轻拂过额头,我能听见衣袖的薄纱带过裙摆的细细摩擦声。   “我把这玉留下,要是年内南域局势有异,你在此便不能久留,可以去湘州的太守府,那位司马大人是我父王的旧识,他见到玉佩就会明白。”   身前桥面的日影里,我看见他慢慢将手抬起在要触到我发丝的那一刻又放下,然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往日不多言的他对我说的这三句话,我放在心中至今也记得字字真切。   湖底的水草静谧地摇曳,岸边的柳絮纷飞。我站在那里,眼泪顺着脸庞止不住地滴落,不敢回头……   直到桥头有乡亲走进,我才慌忙擦干眼睛。转过身看见他放在桥栏上的玉佩,翠绿欲滴、晶莹剔透。他曾告诉过我,那玉叫“子瑾”,是他出生时祖父给的。   子瑾,也是他的名字。   而后,空中忽而下起细雨,可是天空依旧是那么明亮,只是霏霏雨丝被风吹在脸上还有凉意。   我在锦洛湖边徘徊,想起一些童年往事。   我八岁时,爹突然辞官带着全家返乡,老家的田地和宅子都在,日子倒还殷实。一次,爹出远门半月回来时,带着一个小男孩。他对娘说。从今起子瑾就暂时住在我们家了。然后转头唤过我。月儿,你长子瑾一岁所以以后要好好照顾他。   当时的子瑾站在爹爹身后,明眸皓齿,皮肤白皙。我并不知道那么小的他经历了些什么可怕的事情。眼里充斥着惊恐,不安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手紧拽着父亲的布袍。   于是,我走过去,牵起他的手说。你是子瑾么?我叫夏月,闵夏月。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一种责任,我想,我要保护他。   子瑾刚来的半年里,几乎不与任何人沟通,只是用一种飘渺的眼神看着天。而且怕生,敏感。在黑暗中他总是会紧抓住我的手,害怕地微微颤抖,不肯放开。而与他一同来闵府的楚秦、楚仲则一刻不怠地守着子瑾,像是呵护一件人间珍品。   慢慢地,若有人碰他的肩,他也开始转身、点头,偶尔还会微笑。身体却一直很弱,娘舍不得他上塾吃苦。爹爹便请来州里最好的先生为他讲书,自己也常常跟他说一些天下之事与为人之道。   不像我。子瑾很懂事,从不偷懒。   ……   这时一只纤细的手在我头上撑起一把嫣紫色的油纸伞,我轻轻转头,是荷香。她从袖中掏出浅翠色的丝巾拭去我脸上的雨水。我这才发现全身已经湿透。苦笑。   荷香说:“小姐,你又何骗为自己。少爷对你的感情,倘若别人不懂也罢,难道小姐自己也不相信?”   我看着她。这份感情我都不能确定它是什么,又该如何回应。   我又能向谁说?只有荷香。可是她太小,太简单。她不明白。   永安十一年十一月,惠州晋南侯尉尚仁为首的南域四州起兵,以先帝遗召讨伐穆宗皇帝。   我托人卖了田地,打发了丫鬟、家丁一些银两回家,然后与荷香北上京都,而并未按照子瑾的话去做。   那日太阳已将落下,天气微凉,遥远的树木沙沙枯萎,我在马车上掀起软帘回望进锦洛郡,郡城隐约而快速地淹没在暮色中。   半月的颠簸之后,远远地看到京都的城墙,高大肃穆。皇宫奢华飞扬。   踏进城的那一刻我感慨了一下,又回来了。许多景致已与记忆有些出入,只是城里熙来攘往,繁华如昔。行人们锦衣玉带,华丽明艳。年轻的女子,放肆地走在市集的阳光下,漆黑的头发,还有北方特有的爽朗交错着妩媚的容颜。   荷香自小从未出过锦州,面对京都的一切都万分新奇,一路惊叹着。   “小姐,快看!好大的客栈。”   “小姐、小姐,你看那女子扮的好生妖艳。”不停地摇晃我的胳膊。   我不禁笑道:“好了,好了。张着嘴下巴都会掉下来。”   荷香却停下脚,痴痴地看着我说:   “小姐,你笑了。真好,还是笑起来好看,以前的小姐可爱笑了,又蛮横又难缠。”   是么?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爹爹去世还是子瑾离开。   荷香接着笑说:“每次把什么都能说的头头是道,让我们在旁边听得是一楞一楞地”。   自小,爹爹就宠我,用娘的话说就是宠的天翻地覆。死拉着子瑾逃学,让他替我写被罚抄的辞赋。十五岁就把上门提亲的说客气走,三年内郡里没有人敢送聘礼。与爹爹顶嘴时,要么是非颠倒,要么得理不饶人,气得他吹胡子。   而子瑾。   原本不爱说话的他也从不与我争。只要我发脾气迁怒于他,他就仅仅在一旁看着我安静、无奈地微笑。那笑容恬静如玉,眉宇间似有一种淡雅的光华映在俊秀的脸上,目光如家乡锦洛湖的湖水澄澈且明亮。   荷香常说。少爷出门时,有许多女子一见就脸红呢。   于是,我长久地以此揶揄他。其实,我知道我也有些许盼望自己是那些脸颊绯红恋慕他的平凡女子中的一个。只是将那份喜欢静静地藏在心中守侯、品尝。不用承担,不用面对,不用抉择,便自然不会忧伤。   突然,荷香又大嚷起来:“小姐,那边有人卖艺呢!”拉起我便跑过去。   那瞬间,一个青色的身影擦肩而过,喧嚣的闹市似乎在耳边顿然沉寂。那样的感觉,那样的气息,还有那样的面容。我脱口而出:   “子瑾!”   他似乎并未听见,依旧在人群中远去。我挣脱荷香的手,转身追到街角,可是他已经完全不知去向,只剩下陌生的人流还在如水穿梭而行。而我愣在那里。   荷香从后面赶来,“小姐,我听见你叫少爷的名字了!”   我怅然若失:“大概看错了,子瑾他是不会来这里的。”绝对不会。   小时候记忆有些模糊了,打听了好几次,而后才在锦福街与长乐巷的交叉口看到了“宁善堂”的招牌。   我走了进去,一个二十来岁的伙计迎过来问:“姑娘,看病还是抓药?”扑面而来是各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的奇特气息,我没有理会他,只是环顾店里的一切。   铺面右边是药柜与收帐的桌台,左边的小雕窗下倚着一张小几,几上翠瓶空空,旁边是两张扶手漆椅。而进铺正对面的门上遮着布帘,风卷起帘子时透过缝隙可以看见里堂的露天庭院及四周的厢房,小却别致。   此时,一位老妇人掀帘从里走出来,一头银丝,走路有些迟缓了,面容与娘有些许相似。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姥姥”。她抬起头,望着我,眼神由惊讶变成激动。虽然之前托人带了信,她似乎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姥姥”我又唤了一下。   “月儿,是月儿?”她伸出双手,张开怀抱,于是我走近与她紧紧抱住。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晓,刚才在巷子里一晃而过的青衣男子,会在我的生命中承载着怎样的意义。可是,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这个午后的惊鸿一瞥。那种感觉像是京都秋季充沛的阳光,温暖且耀眼,以至于一生都挥之不去。   第2章   母亲的娘家姓陈,世代行医,祖上出了好几位有名的御医。家里开的“宁善堂”也是京都百余年的老字号。娘精通医理,在世时常教过我与子瑾。她是陈家膝下的唯一一个女儿。   当年爹爹辞官离京,本是请二老一同离去。可是,姥爷说什么也不肯摘下“宁善堂”的招牌,于是他们便留了下来。后来这些年一来迫于朝廷形势,二来锦州与京都遥遥千里,便没有走动了,只是常托人带带书信。   永安七年春,娘病逝。爹爹派人赴京捎信。回来的人说,姥爷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惠浈这嫁到闵家十余年,贤婿一直待她不薄,我们也知足了。然后长叹了一声再也说不出半个字。而姥姥在旁边早已泣不成声。   来年,姥爷相继去世。   姥姥一人在这里独撑着陈家的家业,孤苦无助。爹爹本来是想要把我送来京都陪着她老人家。可是,一直放在身边把我宠惯了,自己又始终舍不得,这一年一年地便搁了下来。直到年初爹爹也不在了……   用过晚饭,回到收拾好的厢房里,已是上灯时分。   刚刚坐下,姥姥便进来,后面跟的小厮搬了个暖炉。姥姥一边让他放在桌边,一边说:“这京都夜里凉,不比东域暖和,多添一个好些。姥姥记得你小时候就特别怕冷,小手冰凉,大冬天就伸到你爹脖子里取暖。真是!”   “扑哧”荷香就笑出来,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这个习惯到最后也没给改过来。   稍许,姥姥示意其他人都下去以后,拉着我的手一起坐在床缘说:   “白天人杂我不便问,尉家那孩子呢?”   “三月,子瑾他与楚秦、楚仲去了惠州。”   姥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那么看来传闻是真的了。唉……那孩子也真不容易。”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么大的事,亲眼看到家里的人都死了,火里被那两个护卫救出来,身子骨又那样,我都认为怕是养不活的。”   那些事情我也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子瑾他从来就不曾告诉过我,仿佛那是一段消失的记忆,豪无声息地就被时间抹去了。可是我知道他记得,每当在黑夜中看见火光时他将我握住的手,掌心微凉而湿润,我就知道他今生都会记得。   姥姥理了理我额前的头发说:“月儿,今年都十九了吧,别把事情耽误了,姥姥给你看个好人家。”   “姥姥,我……”我苦笑,要说的话欲言又止,稍微犹豫了。   “怎么了,月儿?”   看着姥姥担心的神情,我嘟起嘴撒娇说:“我不嫁,一直陪着您。”然后倚在了她怀里。   逐渐京都的天气越来越冷,那一个午夜终于下起了雪。早上,我与荷香站在园子里,两个人都兴奋无比。雪花安静地从空中降下,粘在肩上用指尖一触便化成晶莹的水珠。这是锦州所没有的。而儿时在京都的回忆里面不知为何也没有。我将手伸进衣袖,碰到了那个被自己温热懂得玉佩,在心里说。子瑾,你那里会下雪么?   回到屋里,姥姥又心疼又好气地说:“你们俩呀!”然后替我拍去身上的雪,“今天初雪,替姥姥去安国寺上柱香,你也去城外走走。轿子都在等着了,多穿点衣服。”   “嗳。”我暖暖地应了一声。   安国寺在京都城外的颐山脚下,据说以前叫颐山寺,先帝在位时常来此与寺中住持品茶、对弈、听经。后来便改成安国寺。一路上人很多,似乎寺里香火很旺,而且京都有初雪谢天降福的习俗。   轿子在要近寺庙的时候被档下了。我掀轿帘问:“怎么了?”   荷香说:“好象是皇太后她老人家在寺里上香。得在这里候着吧。”   我放下帘子,低头从轿里走了出来。雪比方才小了些,只是路边的林子里积了厚厚地一层。庙门四周都是金甲披身、手扶长剑的禁军。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我说:“荷香,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走走,好了来叫我。”没等她回话就朝林子里走去,步子很快,仿佛是逃出来的。   渐渐地,脚下踏着雪“咯吱、咯吱”有节奏的响起,还有裙摆下小小的银铃的清脆碰触声让心情宁静了下来。不知不觉,已经绕到了寺庙的后面,接着出现了一块空地,还有一个青色的背影在雪地中负手而立,他凝视着空地中央的石桌有些入神,桌上除开铺了一层雪以外并无它物。   正好风起时,带起身上的铃铛“叮当当”。他这才察觉,警惕地转过身。   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   一身青色的布衣,俊朗容貌,熟悉的轮廓,还有我期盼了许久,在夜里无数次梦见过的目光。我想那日在市集不是我的幻觉,可是我们却在那里彼此擦肩、错失。   “子瑾!”我喊出这两个字的同时,眼眶也开始湿润。刚要提起裙摆跑过去却忘记自己是在雪地里,没走出一步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急忙走近,在地上扶着我问:“摔着了么?”   我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泪止不住地涌出来,许多话在心里却无法言语。   他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拂过我脸上的泪痕,托起我的下巴,说:“你是这雪中的仙子么?”   从他衣袖中泛出淡淡的香气,不时间若隐若现地出没,像是想象中西域无垠草原上的绿草混杂着骄阳的气息。接着,他慢慢地俯下脸用唇封住了我的嘴。温暖而让人窒息。   身旁的微风吹起雪花,带过脸庞,有些粘在睫毛上,受到鼻尖的热气化作水滴掉在我灼热的双颊上异常冰凉。   这种冰凉让我心里一惊,恢复了理智。想起他刚才的最后一句话,子瑾他怎么会这么问,脑海里一片混沌与疑问。   于是,我推开了他。问道:“你是谁?”他脸上有些惊讶随即又平静自若:“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姑娘是谁?又是谁替你 设计 领导形象设计圆作业设计ao工艺污水处理厂设计附属工程施工组织设计清扫机器人结构设计 出的这种绝妙的好主意。”说完脸上带些冷笑与嘲弄。   “啪!”   我一巴掌打上他的左颊,掌心都有些疼痛与灼烧。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这种语气含着的明显侮辱让我万分羞愧和恼怒,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子瑾。   他却忽然就笑了,笑起来邪邪地没有缘由,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与子瑾完全不同的笑容,我确信了。他说:“好烈性的女子”。然后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向我伸出手。我慌乱中也站起一连退了五、六步。定了定,然后转身匆忙地逃走了。   直直地往林外跑去,和一个人撞在一起,抬头看见是荷香,这才安心。荷香朝我身后望了望说:“小姐,遇见什么了?居然能吓成这样?”我抱住荷香,在她肩头喘了许久。   之后,在折回家的路上才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荷香听了很惊讶:“小姐,世上真有这等事,好生巧。”   忽然想到,其实他站起伸手似乎只是想拉我,并不是别的什么。不知不觉,心中有了一种别样的情素激起了水面的涟漪。   晚上,更衣时发现,玉不见了。子瑾的玉,不知何时从衣袖里滑落了出去。我与丫鬟们将整个园子翻了一遍都没有踪迹。我坐在凳子上,让自己平静下来细细回想今天的一切:早上出门时还在,然后在安国寺的轿子上,树林中……   恍然大悟地跟荷香说:“大概掉在安国寺的林子里了,明儿一早去看看。”   夜里,躺在暖帐中,想起今天那个青衣的男子。翻来覆去。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梦中,又见到了子瑾。似乎是回到了那时锦洛郡的元宵节。   子瑾到郡外拜访曾教过他的先生,而我则探望年前嫁作人妇的铃青。两人走前约好日落在桥头见,然后一起去市集赏灯。   铃青。   比我稍长。出阁半载,与我也算是青梅竹马。   见到她时,肚子微微突起,怀上了小孩。脸上满是慈爱与满足。多日没见,两人闲话琐事,用过晚饭才猛然想起与子瑾的约。   匆匆告辞。已经迟了一、两个时辰。正月的风刮在脸上,硬生生地疼。我想,他那样的性子,定然还在等。   市集看灯的人,因为天气骤变早已纷纷散去。稀稀落落的。   远远便看见他站在桥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桥下的流水,像一尊塑像。白衣锦带,迎着刺骨的寒风拂起,显得更加单薄。我走到他身后也没有察觉。   我苦笑。   是的,他又怎么可能察觉。看着他的背,瘦却是挺拔。我抬起右手,紧贴在上面。   他才调头,看见我,含笑说。   月儿,铃青留你了吧。语气没有半点埋怨。   这么多年,他从不唤我,姐姐。只是喊,月儿,月儿。反倒像是我的兄长。教也教不过来,后来索性随他了。这是他从小唯一任性的事情。   子瑾握住我的手,放至唇边轻轻呵气,拢在掌中小心揉搓。说,冷着了没有?   我抬头看他,那脸颊和嘴已经冻得苍白。而包住我的他的手,比我更加冰凉。   他是爱我的么?我长久以来一直困扰于这个答案。那日在桥上临别的时候,他说,是。我却没有相信。也许,亲情与爱情混杂的复杂情怀,我们都不能把握和区分开来。没有人知道结果。我宁愿把它保存在那里,也不要去尝试。   第3章   清早,雪停了。   冬日的晴空,天高云淡。   初晨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探了出来,暖暖地。   我并没有坐轿,和荷香走了去。   在林子里,很远便看见了那青衣的男子。   昨日积雪的空地不知什么人已经把它打扫干净,石凳上还加了很厚的垫子,桌面铺了布子摆了两杯茶盏。他坐在那里,细细地品着茶。仿佛此时一切只是他在这荒野信手变来的。   初冬温暖的阳光,穿过突兀的树枝倾泻在他身上。   恬静,悠然。   他像是早已经知道我站在那里,说:   “雪仙姑娘,请坐。”   我径直走过去坐下,向他摊出手。   “还我。”   他笑,“什么?”   “玉佩!”   “哦!”他说:“先不提这个。雪仙姑娘你先品品这茶,我是专门吩咐人给你沏的,可惜不知道凉了没有,要不喝我这杯?”他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冲我眨了眨眼。一脸奸笑。   什么“恬静、悠然”我立刻把心里刚才冒出来那四个字收回。   “雪仙姑娘你……”   我有些恼怒:“别雪仙、雪仙地叫,我是有名有姓的!”   他故作惊讶地问:“那雪仙姑娘姓?”   我没好气地回答:“我姓闵。”   “哦!”他恍然大悟“闵雪仙”   “噗嗤”身后的荷香居然会笑了出来。   我终于不想与他计较说:“是闵夏月”。全身无奈与无力感并存。茶盏里绿叶夹着银色白芯,绿色托着嫩芽,宛如蓓蕾初放。我轻泯了一口,水还微热。   他突然很关心地问:“闵姑娘芳龄几许?”   我冷冷地说:“与你何干?”   “可有许过人家?”   我没有回他,只是觉得那茶虽入口苦涩,咽下之后却甘甜无比,齿间还余了淡淡清香,我想这大概就是白茶中最为名贵的珉州牡丹。   他继续说:“姑娘虽然生得貌美如花,可惜性子不好,恐怕还是没有着落。”又顿了顿吐出一句话:“既然昨日你我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就嫁给我吧!”   我猛然楞了,然后才一惊。抬头看他,他是似笑非笑很是得意,明知被他捉弄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像平日的我。   我坐直了,盯着眼前这个青衣的男子。不似一般闺秀矜持的打量,他倒也不在意,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静下心来细看。他比子瑾年长,大约二十二、三岁。五官虽然有些许相似,眉宇间却又不同。   子瑾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静与稳重,待人宽容且温和。   而此人,轮廓略微硬朗、英挺。眼神中含着桀骜的气势。脸上始终写着两个字——讨厌!   我说:“公子,我今日来不是与你谈婚论嫁的,还请你把玉佩还我。”   “哎……”他像是好好地舒了口气“万幸,万幸。”   看着他的 关于同志近三年现实表现材料材料类招标技术评分表图表与交易pdf视力表打印pdf用图表说话 pdf 情真想当场再给他一个巴掌才解恨。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碧玉,上面苍龙的雕琢徐徐如生:“是这个?”   我点点头。   “我有些话还想问问姑娘。”突然,他一改常态,语气严肃了起来。   “闵姑娘从何得的此物?”   听到这话,我心里似上了根琴弦一下子被拉紧了一般。我想,大概他认得这玉佩,至少是有些怀疑。于是使劲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盘算着怎么扯过去。然后镇定地说:“只是父亲身前从珠宝贩子那里买来的。”   他眉头微躇,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接着又问:“那令尊可知其来历?”   我摇了摇头,故作迷惑地说:“还请公子赐教。”   他站起来,踱了几步,将玉握在手中,负手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此玉名为子瑾,是上古高辛皇帝遗落于凡世的宝物。至今千年,一直被天家珍藏。当年,先储君尚宁太子之正妃杨氏连丧两子之后,产下唯一一位世子。先帝龙颜大悦,当即将此玉赏予小世子,并赐名‘子瑾’。   后来先帝驾崩,太子一门又惨遭变故,此玉便不知去向。前月,南域兵变,叛贼打着先帝的伪召和先储遗孤尉子瑾的旗号要逼迫当今圣上退位。   所以,此玉不祥,请姑娘好生保管,以免被官家看到还冠以逆贼的罪名。”   语罢,长叹一下,似乎是在将往事又封存起来,然后把玉递予我。   我接过时,上面还留有他手中的余温。虽然对他的好意有些感激,却无法接受他逆贼、反贼地称呼子瑾。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可是民间的传闻却与公子所言不甚相同。据说,徐太后也就是当年受宠的徐妃,在先帝病重时,她以自己父亲徐绘勇将军掌握京都禁军之兵控制皇宫。皇帝殡天后,又密不发丧,并在一夜之间派人暗中灭掉太子全家,改了圣旨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尉尚睿送上皇位。”   荷香惊恐地扯了扯我的衣肩,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   他转过头,本以为他会很惊讶,没想到他只是感叹:“姑娘真是好口才,如非女流恐怕定会成为社稷之福”随后才说“只是这些话终究不妥。”   我说:“市井百姓没有人不知道的。若是真,为何不能说实话。若是假,又哪怕别人说。”   他眼中闪过一些笑意,又坐了下来,我们之间有些沉默。   然后他看着我,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闵姑娘,我何时能去府上提亲呢?”瞬间,原本紧张、凝固的气氛又被他搅成一团糨糊。   我假装羞涩,“夏月还不知公子贵姓呢?”   他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回话。   我说:“公子不方便说的话,也不为难你,不说就是了。”   他还是回道:“我姓尉。”   果然。   我心里感慨。不出所料,与子瑾如此相象又对皇家之物了若指掌。   我说:“在京都里有天家的姓氏,想必公子定是皇亲国戚的贵人。”   他摆摆手:“只是仰仗着祖宗而已。”   “哦,”我似恍然大悟地揶揄他“公子意思是自己是个仗着老子吃喝玩乐的二世祖?”   他这才发现我是在为方才的捉弄而报复,无可奈何地笑起摇头。   我站起来轻轻欠身说:“尉公子,玉已取回就此告辞,提亲的事就不必了。不过要是公子日后染上什么恶疾或者不治之症,到我家来就诊必定分文不取以报还玉之恩。”   说罢,领着荷香离去。留下他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此时我才看见远处有人立了很久,似乎不敢前来打搅,看我离开才走近。那少年似有十八、九岁,长得清秀苍白,离我有几尺开外时就鞠了一躬,我也浅浅还礼。他这才急冲冲地向那姓尉的男子走去。   第4章   回望颐山,起雾了。   山藏云中,林在雾里。   那个青衣男子的一切又变得不真实起来。不自觉地拿出袖中的玉佩放在眼前端详,子瑾的玉,还好完整无缺。   忽然,又嗅到那个绿草与暖阳交错的芬芳。我想,仅仅放在那里一日竟也沾上了他的气息。   荷香好象突然想起什么大声说道:   “小姐,你忘了告诉那个尉公子我们住哪儿了,他如何来看病呢?”   “你还怕他不来呀?”况且他是官家的人,身份特殊。不能过多牵扯。   “荷香倒还不讨厌他。”   我停下来,有些吃惊问。   “为何?”   荷香笑了,“第一见到有那样逼出小姐说出芳名的,和小姐真是半斤八两。”   我拍了一下她的头,瞪着眼说:“死丫头!”   “哦!”   她应了一声,很不服气,低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又神情兴奋地追上我。   “可是,他让小姐和以前一样……“她瞅了我一眼,没敢继续说。   “一样蛮横,一样无理,不饶人。是不是?”我没好气地把下面她不好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荷香调皮地吐舌头,我抬起手又打了一下她的头。   这时。   雪花,毫无征兆地从天降下。整片整片地在脚边蔓延,像是锦洛郡春季繁盛的梨花花瓣。 我仰望雪空,手里还轻轻握着凉气刺骨的玉佩。   娘去世的春日。   我躲在林中哭泣。   身后还有子瑾。他宁静地在一旁不发一言地守着我。   许久、许久之后,天色渐渐暗去。   我擦去泪痕,转身问他。有一天,爹爹和子瑾是不是也会这样离开我。   风把细碎的梨花瓣吹散到头发上。他站在梨花树下,面容俊秀如美玉,眼神清澈、明亮。他只是伸手折下身边的一枝洁白若雪的花蔟。走过来,插在我耳际的发鬓上。   缓缓地说。   永不。   他总是会用最简洁的字句来表达自己的心境,时常会让人感动地落下泪来。   子瑾不是个善于徘徊于尘世中丑陋人性的人,他有时候在我眼中清澈地就家乡春季的湖水。可是他却那样做了,因为他从出生开始就意味着有了一种无法选择的人生。即使,那些尘封往事已过去多年。   腊月十五的时候,铺子里来瞧病的人不是很多,天气冻得让人不想出屋。我也开始从陈四叔那里学会理帐,在店里人手不够时帮帮忙。四叔本是姥爷的远房堂亲,在西域做过小生意可惜砸了。从外地回来一家人温饱都有问题,却不通什么医理,于是便来店里管管帐本,毕竟是自家人,也放心。姥姥还一直感叹,委屈了我,让一个姑娘家出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我倒还不怎么介意。   我喜欢听四叔说话,他四处闯荡,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与人闲话时无论扯到什么,最后都总爱加一句。唉,外戚当权,社稷之不幸。仿佛这就是一切恶事的本源。那时,我并不能完全明了,想当然地以为他指的外戚是当朝皇后的娘家。   下午,姥姥从隔壁的米店王家串门回来,兴冲冲地走进屋对我说:“你王婶说,明姜巷的珠宝店来了一批新货。月儿也去挑件首饰,过年了好生打扮打扮。”   我浅笑摇摇头:“不用了,姥姥。又不见什么人。”   姥姥哪会依我:“谁说的。快去快去。”   我赖不过,只好与荷香出门。   街上依旧是喧嚣,繁杂。   店里的老板热情地拿出很多首饰放在柜上。   耳铛、玉镯、云簪、步摇、珠花……一个并一个地摆着。琳琅满目,华光耀眼。   我却独独看到了一个小钿子。   那是用金片打制而成的团花。   在一个葵花状的花蕊四周,分别有八个独立的花瓣,每瓣中都凹进一层。突出的地方分别用金丝累成网纹,瓣子之后,又以八片花瓣衬托。   晃眼一看,就似一朵含蓄绽开的山菊。   我的目光再也挪不开,伸手将它拿了起来。   店家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身材微胖。见到这情况连忙附和。   “姑娘真是好眼力。这金钿是本店最上等的好货,整个京都就此一件。”   我本想只是来看看,敷衍姥姥而已。可惜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女子,对这小钿子动了心。   我抬眼问:“多少钱?”   他白胖的脸把眼睛挤成一条线,眯者说:“福州访宇轩的珍品,”朝我比了个手势,“一百二十两。”   我在心中倒吸了口凉气。   一百二十两,是小户人家一年的开销。   若是爹爹在世,我或许还会吵着不肯罢休。   可惜……   我勉强地向店家笑笑,说:“再看看别的。”带着尴尬。   忽然,身后有个似乎熟悉的声音响起:“什么小玩意儿,也让我瞧瞧。”   我转头,又是他。   青衣,暗香,明朗若骄阳的笑容照在日影中。   后进来的是前些日子打过照面的白净少年。   他说罢,就要来拿我手中捏着的金钿。   我原本是要放下的,可是经他这么无礼一夺,竟然激起了我的怒气,就不放开便宜了他。说:“请公子松手。”   他却只是问店家:“多少银子,我买了。”   店家见他看似出手阔绰的人,哈着腰:“一百二十两。小的这就给你包上。”说这用一条缝的小眼瞟我,示意不要挡着他的财路。   我从小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甚至是欺负,更是坳上了劲,死不放开,说:“我又没有说我不要。”脱出口时也没有底气。   于是,他拿钿头,我拿钿尾。   僵持。   荷香在一旁也帮忙说:“尉公子,你一个大男人买这发饰做什么?”   “买给我喜爱的女子,所以还请闵姑娘承让。”说这话时似笑非笑,还猛地把脸凑过来,直直地盯着我看。   眼睛离我只有两寸,透过他的眸子映出的我,脸色刹然苍白。   那一刻,我的心突然收紧,异样的感觉从双手的掌中向全身蔓延开来。一点一点松开自己的手。   他心满意足地拿走金钿,在手中把玩,说:“我也不能总让着你。”   路上,荷香几次低首说:“小姐……”却什么也没接下去。我知道她难过,为的是此时的家境,而我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她一直都是个不会掩饰自己的孩子。   我倒是淡然带过:“反正我也不喜欢。”神情轻松地牵起她的手说:“咱们到玉花街给你买盒胭脂去。”   其实,心中远不如脸上那么平静。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体内相互交汇、渲染。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宁善堂”。姥姥见我便说:“有个姓尉的公子送了个盒子来,说是刚才你忘在首饰店里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搁在你房间桌上了。”   我与荷香,相视,继而都匆匆奔进房。   推开门,圆桌上摆了个精巧的檀香木制锦盒。   打开。   果然是那只金钿。   我定在原地,静了一会,才轻轻合上盖子,说:“改日,还给他。”   荷香很是惊讶:“我还以为小姐会很高兴呢。”   我淡淡一笑,嘴角含着苦涩,依旧是那种难以言表的滋味。   第5章   入了二八,天气又有些转暖了。   夜里,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似乎是在京都宽敞而平整懂得石板上飞驰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急促又激烈,像是踩在心坎里让呼吸都急迫了起来。   我原本就是个睡得浅的人,只听马蹄渐远,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起身点灯,看到案上的沙漏,未到四更天。夜还沉得很。   第二日,姥姥早早就在院子里张罗。我知道今天那个尉公子要来。   上次,他送来金钿时,还顺带了些糕点来看望姥姥。东西虽然平常,却是用了心思的。而且又不唐突。与姥姥话了几句家常,哄得老人乐呵呵,合不上嘴。便请他今日来吃饭。   看着姥姥的热心,我知道她的用意。几次都在我面前说他,品貌皆佳,又懂礼节,要是还没有家世……   我只是撒娇含混过去。   不知不觉已近晌午。   倒是铺子里热闹得很。四叔家中有点事情,我便出来帮忙。   有伙计们些是与客家熟识了的,便攀谈起来。   “昨夜,不知南域又有什么军情急报了。”   我一楞,想着那些琐事,居然把夜里的牵挂都忘了。   “是呀,我们家大人,四更天就接到圣旨被传进宫。”   “听说,南域的军队都到雍州城下了。”   “是么?”   此时,荷香伸手朝街外一指:“小姐,尉公子来了。”   我闻声望去,果然是他,还有那少年。从拐角处向药堂走来。   依旧是一身青衣,脸上带着的淡淡倦意,也掩不住那种与生俱来的骄傲的狂气。   他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转眼看我。面上疲惫的阴霾与复杂神色一扫而尽,露出暖如煦日的微笑。   我低头避开。   荷香从内堂把姥姥请了出来。老人家一看见他就喜笑颜开,招呼他坐下。   他拱手道:“老夫人,今天家里出了些事,来迟了。还望包涵。”   姥姥说:“哪里,哪里。”   请他一同坐在扶手漆椅两侧。那少年立在他身后。   坐定后,他想起什么,唤着:“明连。”于是少年恭敬地将手中的木盒放在几上。   想必明连便是少年的名字,好生奇特。   他说:“上次见老夫人还不嫌弃,就又备了些点心,还请尝尝。”   “尉公子太客气了。”让荷香收下。   我在旁边的柜上拨算盘理帐,心里很惊讶,怎么他对别人都人模人样的偏刁难我呢。   姥姥说:“那么尉公子进里屋歇歇?”   他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放下帐本陪他的打算,回道:“我就在这儿陪闵姑娘坐坐。”姥姥也就立即明白,点头,回了屋。   荷香把茶承了上来,放在小几上。我忽然想起了那只金钿。   那日,姥姥从荷香那儿听到我的话,来劝我。我了解,姥姥怎么会不知道那本来就是这尉公子想送我首饰想的托词。她说,月儿,一个女儿家,也不能太傲气了,是不。   于是,就此收下。   我想,除开第一次的冒犯。他的一切都没有恶意,有时是好心的。确实是我太……   姥姥说得在理。旁观者清。荷香自然也明白。   他今天没有往日那么多话,端起茶盏静静地喝着。偶尔我侧眼瞄他,发现他看着远处的屋檐,想什么事情,神情淡漠。   此时,几位常来堂里闲坐的老者,在柜前歇脚的长凳上聊起来。   “唉!再此下去,到了沂水,这天下恐怕就要一分为二了。”   “据说,南域城池被起义军占领的,百姓可以免去三年的赋税。真是仁义。”   “皇帝是谁有什么重要,百姓图的不就是这个么。只是如今太后信佛,大兴土木,税重呀。”   “可是,当今圣上也是一片孝心而已。”   “我听一个从南域回来的亲戚说,起义军纪律严明,从不乱践百姓庄稼,也不伤及无辜。”   “当年尚宁太子也是颇得人心。可惜……”   “这子瑾世子,我一算,不过十九。能当大统么?”   “太小了,太小了”有人摆手。   我在算盘上停下,望着那位老者。他是街口书斋的教书先生。   “许老先生,此言差异。”   那白发老者听到这话,抬头看我。   我问:“老先生,觉得尉子瑾与孙仲谋比之如何?”   他捻捻胡须,举头深思:“世子谦和爱民,仅用数月就直逼雍州,可见其雄谋远略,用兵如神。孙仲谋一介后汉将军怎能与我朝真传龙脉相比。”   我笑:“那孙仲谋,临危受兄嘱托,号令江东,振之东吴时也不到十九。之后,以十万寡军于赤壁大败曹军百万之众,年方二十七。   再说诸葛孔明。   刘玄德以不惑之年至隆中三请孔明,那时卧龙先生也仅才三九。所以说,雄才无长幼,英雄出少年。”   “这……”众人一时词穷没有接话。   谁知此刻,姥姥却在后面听得明白,掀帘出来.   “一个女儿家,怎么在这儿妄议朝廷。听多了后院丫头间的玩笑话,就说到先生们的眼前来了。天家的事,哪是你谈的。”   声音带着严厉。明理人听得出来,姥姥这话说我也在提醒别人。   “是,是,是”有人点头。“老夫人说得是个理。”   接着人们便一一散去。而他却始终未发半言。   在堂屋里用过午饭。他起身要走,姥姥留他:“让月儿陪你下局棋。”   他立即喜笑颜开地回答:“好!”   我没有拒绝,来者是客。   他说:“堂屋里风大,不如进姑娘厢房下棋如何?”我心下想,这真是本性难移。不过房中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就答应了。   荷香把棋盘摆在桌上,放好后站在我身后。   他看荷香:“这小妮子倒还乖巧,叫什么?”   “我叫荷香,是小姐的丫鬟。”荷香甜甜一笑,作了个福。   他却说:“你家小姐似乎总是不大高兴。”   荷香低头看了看我,叹了口气,眼神暗淡下来,没有回话。他也不再追问。   明连关上房门,立在门口。毕竟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规矩很严。   他执黑,我执白。   他将手伸进紫藤编的棋盒中,夹出一枚黑子从容地放在盘上。他的手指不像子瑾那样修长,而是要结实些,关节突出,瘦却有力。   待我下定后,他似乎从不需要考虑就落子。成竹在胸。   在清脆的“啪”声之间,听见他说:“闵姑娘,爱读《子虚上林赋》?”   我才注意到案上还有一本未收尽的书。   我回答:“是。司马先生的赋,磅礴华丽,酣畅不凡,无人能及。”   他挑眉:“他作的《大人赋》呢?”   我说:“那不过是汉武皇帝逼迫下写出的敷衍话。败笔!”   他爽朗地大笑:“自古皇帝都爱听好话,想必司马相如也难逃于此。”   大概没有子瑾平日能这样共话兴致的人很少,所以也很乐意与他谈。   我边拈起一白子看桌面上的战况,边说:“况且,司马先生与卓文君,两情相悦,深夜私奔,在益州开了小肆当炉买酒。才子佳人,甚为佳话。”   放下白子时还没有抬起,他的左手覆在我的右手上,含笑说:“我也旦求有朝一日能与姑娘合奏一曲《凤求凰》。”   我的手放在棋盘上,手下是冰凉的棋子,手上是他温暖的掌心。而后轻轻地缩手,他却使力握住。于是,那些黑白子以及我心中的什么东西皆被拨乱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说:“可是,野史里记载,司马向相如死于风月病。”   我还是硬将手抽回:“那也算死得其所。”   “哈哈”他旋即大笑“死得其所,好一个死得其所!”   接着,一面记忆力惊人地让棋盘上被弄乱的棋子一一复原。一面说:“上元灯节城外漾水河边有烟火。想与你去看。”   他说话从不询问,几乎只是把他已经决定的一件事情告诉别人而已。却又字字诚切,让人无法违逆。   荷香问:“烟火不是只有西域才能见到的新鲜玩意儿么,这么珍贵也让百姓看?况且没有听说呀。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方才这样想。”眼神略带微笑,有些神秘。   第6章   那局棋我输了。十四目。   在中盘就胜负已定,可是我依旧倔强地下下去。只是想知道究竟会差多少。   他的手法凌厉,畅快又锋利。隐约见血。   与子瑾完全不同。   同子瑾下棋总是负一目。无论好坏,久而久之我开始怀疑。   后来才从爹爹的口中知道。子瑾怕多胜我几子,我会生气从而迁怒下人。倘如是输给我,我又立即会看出破绽。   于是,总是一目。   有时觉得他纯纯地傻得可爱。若是此次负一目,下次负两目,变换来去我就不会那么容易察觉了。后来终于忍不住,扳起脸同他说。他听过后也只是不好意思浅浅地笑,让人狠不下心再难为他。   有时又会惊异于他的远见与谋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能在中局之前就看清收官的形势,并且始终控制在一目棋上,丝毫不差。   也许我们棋力确实相差太远。直至后来,那一个子竟成我们对奕的一种默契。   日子渐渐流逝,永安十二年同过去的十一年一样平凡而安静地到来。   初一时,城门果真贴出皇榜示告全城,太后要与民共庆上元灯节,在城外放凤凰烟火。   荷香感叹,这尉公子果然是官府之人,消息也这样灵通。   他却再未来过,似乎很多事要忙。只是常让明连来看看。   十五下午早早就吃了晚饭,坐在屋里,竟然会有些期待。   不经意又看到架上《子虚上林赋》。想起的却是子瑾。   那曲《凤求凰》我们也是抚琴弹过的。而当时年少不明其意,只顾好玩。现在回忆起却略有羞涩。   在锦洛郡时常与他添灯夜谈。夜谈的大多时候只是我评他听而已。性格所至,他从不说人是好与不好,独独赞扬的是相如与文君的佳偶之成。而我看的出,对于辞赋,子瑾喜宋玉甚于相如。相如的附势与铺程若大是他不乐见的。   传说,宋玉是个极其俊美的男子,可是不知道要是与子瑾比又如何呢?   每次想到此处就会抿嘴掩笑,而今却只剩下苦涩。因为,那个人,他已远在千里之外了。   此时,荷香推门进来:“小姐,尉公子来接你了。”   我轻轻点头。   荷香将我头上的发簪摆弄了一阵,才将我送出去。   我掀帘时瞧见他,依旧是无华青衣。静静地品茶,放下茶盏时神情忽然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恍若一个陌生人,不知过去读到过书上写的“不怒自威”这四个字,是否就是来形容这样的气势的。   然后,他看到我,便调皮地眨眨眼说:“我又来了”。刚才的一切又像是错觉一般,又荡然无存。   出门的时候,我回望里面,姥姥笑盈盈的看着我,摆摆手说,快去吧。我点头。便转身了。   那时,我哪里会知道这一走,竟会成为诀别。   上元灯节,由于上元三官赐福之日而得名。三官分别是天官、地官、人官,据说三个神祗都异常地喜欢热闹。   我穿着嫣紫色的罗裙与他穿过繁华的街道。翠帘销幕,绛烛笼纱,歌姬罗绮如云。   “那金钿戴在你发中,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他冒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我诧异,一时还不明白。   伸手一摸。不知道何时,荷香趁我没注意把原本的玉簪换成了他送的那个小钿子。我的手顿在那里,若是此刻立即拔下的话头发也会散落。一时之间取下不是,不取下也不是。   他将我的手拿开说:“别取,你要是介意,我就不再说了。”   街上的人潮几乎都流往城外。有人从我们之间穿梭而过,一眨眼便不知他在何处。当我四处张望,慌乱地抬头时,发现他已经又出现在眼前。环抱双臂在胸前,偏头审视我:“真想牵住你的手走在市集上,上所有人都看到。”   我急忙紧张地将双手收在身后。他又爽朗地笑了,灿烂如晨光。   出了城门走到漾水河边,人更加拥挤。   “砰”的一声。夜幕里闪了一下。人群喧哗了起来,挡在我们前面。半空中绽放出五彩的光芒,然后如星火般落下。   “跟我来。”他说着带我离开人流,沿着河岸一直向下走,渐渐地人烟稀少起来。过了长桥,却看得更加清楚。   烟火映着后面京都城墙上璀璨的明灯,接连一个又一个地闪烁,像是上古女娲补天时留下的神迹。   “好美!”我感叹道。嘴角微微翘起来,笑了。   “是呀,好美!”他也这样惊叹。   我转过头,才发现我在看烟火,而他在看我。   他说:“你终于笑了。第一次对我笑。”眼神温暖如北方冬日的阳光。   “昔日不懂,周幽王为何会为了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丢了天下。而今才明白,若是为了闵夏月,我也定会做同样的蠢事。”   接着他拉起我的手,看着我诚恳地说:“夏月,我要娶你为妻。”   我的心瞬间温暖,一点一点地化开。那时我想到了那个梨花树下的白衣少年,倘若没有我,他会孑然枯萎。想到寒气逼人的黑夜我撕心的呼喊,温暖渐渐冷却。我在心中曾默默许过,无论如何誓将终身不嫁予任何男子。   我仰头,再一次微笑,回答道:“不。”   一刹那,我感到他的手在我的手外凝固了一下。空气似乎又回到了寒冬。   此时,身旁的几个平常打扮的行人忽然从袖里抽出短剑,向我们刺来,嘴里喊到:“狗皇帝,拿命来!”   那一刻我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映,而他只是将我拉往怀里护住,没有躲闪。可是却气定神闲,置身事外。直视着眼前的刀光剑影。   “嗉!”的不知从什么地方跃出一行黑衣人,在转瞬之间就将那几个人缚住跪地。其中一个黑衣人走近,低头单膝跪地抱拳:“小人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罪该万死。这几个刺客如何处置?”   他平静而毫无波澜地吐出一个字。   “杀了。”   接着,用右手蒙住我的眼睛说“夏月,不要看。”   于是,我没有看到。   但是,我依然能够听见利剑划过身体撕裂的摩擦声;   听见还未出口便因为断气而淹没在喉咙里的古怪喊叫;   听见拥住我的这个男人胸口平静的心跳。   永远不会忘记。   许久我才恍惚过来。依旧还呆在他怀中,周围没有人也没有尸体。   烟花依旧在空中闪烁,绽放而后迅速坠入河中,他低头注视着我。火光映在他的脸上,俊朗如昔,笑容似暖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残余在四周的血腥味以及遗落于地上的短剑。   我轻轻地离开他的双臂。   微微地问:“你就是穆宗皇帝?”   他说:“是。”   “姓尉,名尚睿?”   “是。”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是他。无需再确认了。   十二年前是他和他的母亲,族杀了子瑾全家。让他孤独无亲,让他孑然一生。   为什么是他?   在世间千万个凡夫俗子中为什么要偏偏是他!   我退了几步,几尺开外。   楞楞地盯着他,背对着漾水河与灯火通明的城墙。透过他的眼眸,能够看见烟火还在盛开。   他忽而说:“你恨我?因为尉子瑾?”眼神中有从未见过的冷峻。   我刹然惊呆,一时无法相信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定在原地。   他回望我,知道我的疑问与惊讶,幽幽地道“我曾派人去锦州打听过。”   听到这些,我的全身似跌入冰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坍塌,彻底地无法挽回。无力地问“那么你这般待我,是想利用我对子瑾做什么?”   他凄凉一笑:“我要娶你和他尉子瑾毫无干系。只是……”然后顿了顿,直视着我“只是因为,我爱闵夏月!”   此时的心猛然紧缩。随后,我们彼此沉寂。   他望了望我脚边被遗落的短剑,说:“你要是不信抑或是想为尉子瑾报仇,可以杀了我,我绝不还手。”   我低头看他示意的那柄利器。在黑夜里,刀刃上剑光闪烁。没有犹豫就将之拾起。那剑很轻,剑柄上缠着布条。粗糙却锋利。紧握在手,对着他。见他毫无惧色地缓缓向我走来。   我说:“尉尚睿,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右肩已经触到剑尖,他笑:“我想赌一赌。”并不停止脚步。   是的。他料定我不敢。并且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他自负,我爱他。   也许是。   但是锦洛湖畔那个秀丽少年甚于我的生命,甚于一切。   于是,我没有收手。他与我一样倔强。随着他的向前移动,衣衫被剑尖抵住,凹了进去,直到极限。   “兹”地一声。   我将双眼闭上又慢慢睁开。他没有躲闪。短剑扎在他的右肩上,刺入一寸。鲜血从青色的长衫中沁了出来,也看不出颜色,仿佛只是湿了一点。我胸口也似乎被刺到一般,居然有剧烈的疼痛。   他只是苦笑:“你真这么厌恶我。”   然后掰开我紧紧握住剑柄已经麻木的双手。自己猛地把剑拔掉,眉头微微皱一下。伤口的血随着刀尖溅出来,在夜色中鲜红地触目惊心。   他顺手把凶器仍在远处。   有血滴到我手背上,开始微热而后逐渐冰凉。我急忙用另一只手使劲要将它擦去,可是却弄得双手血迹。   看着沾血的手。那是他的血,因我而流的。我真的下手了。   突然有种惊慌和悔意,不住地往后退。   他抬眼看见我,慌张地说:“夏月,小心!”话音未落,我已经一脚踏空,掉进漾水河中。   冰凉的水蜂涌入我的嘴和鼻。我连呼喊都没有欲望,失去呼吸一点一点往下沉。正月的河水像是用千万根针在刺着自己的全身。   此时,有人拉住了我。他的身体里渗出什么东西把周围的河水都染成了红色。好似在锦洛郡闵府园子里艳丽的海棠。血色般的海棠红,那是我与子瑾儿时一同种下的。   娘常说,春天的梨花看起来太素净。于是,我们就将红海棠植了满园子。   在长久的窒息与冰冷之后,看见他的脸,我伸出手,轻抚。   说:“子瑾,我想念你。”   朦胧中又昏昏睡去……   第7章   番外:尚睿之往世篇   永安十一年。   京都,腊月,大雪。   因为南域的兵变,母后急急召我从颜州提前反京。看着朝野上下那些原本自以为是的年迈的老臣们,惊慌的神色,我就暗地想笑。   第二日,母后要我陪她去颐山上香。我从不信命,自然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中途便换了衣服溜出来。   雪下得很大。   不知为何今年京都的雪来得特别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人来临后才徐徐降下。   我在安国寺外林中的空地上静默。   眼前的石桌,当年父皇总是在那里与念空方丈下棋。茶盏里是父皇最爱的珉州牡丹。那种白茶开始我总喝不惯。当时我也只有石桌那么高,一次因为调皮伸出手扰乱了桌上的黑白棋盘。然后只是略微懂棋的我居然能用让人惊讶的记忆将它们重新放好。父皇将我举在空中说:“睿儿,你也许是朕最为出色的儿子。”   “咔嚓”一个轻盈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回忆,转身看见了一个女子。   在永安十一年的初雪中,我遇见了她。   一身嫣紫色的罗裙,上面覆着银白狐毛的外披。她看着我,脸上溢满了讶异,模糊地吐出几个字,然后重重地摔在雪地里。   我走过去想要扶她。   她仰起如花般盛开的脸,滴下的泪水不知道为何让人心疼。长发散落,似水倾泻下来,雪花飘到她那漆黑如缎的秀发中,洁白的肌肤泛着光泽,黑色的眼眸灼然明亮。恍若昆仑虚传说里的冰雪仙子。   于是,我不禁吻了她。   甜甜的嘴唇像蜜汁一样可口,柔软而又香甜,让人舍不得放开。   我吻了她,如同吻后宫的任何一个嫔妃。那些女子总是会愉悦而顺从地回应我。我想,无论这是谁精心谋策的讨宠献媚,我也要她进宫。   “啪!”地一下。突然地挨了个巴掌。   看着她如蔷薇般微微熏然泛红的脸,还有微怒而上翘的嘴。我随即就笑了。觉得这小女子是如此地可爱。的确,在这里,我不过是一个无礼的贪色之徒。   她匆忙逃走时仿佛是一只受人惊扰的仙子,转瞬消失在眼前。我察觉了脚边的碧玉,却没有叫住那个女子,因为我想再见她。   但是,在我捡起那块玉的刹那猛然顿住,全身冻结了。我认得它。那是多年以前父皇赏赐给尚宁皇兄世子的“子瑾”玉。   尉子瑾。   从生下来就被看作未来天子的孩童。   他的父亲排在尉家尚字的最高端,嫡之长子,即使他的生母穆皇后去世多年,穆家几起几落,逐渐衰败。父皇也一直善待皇兄。看的出来,父皇对那女子甚为怀念,也没有再次立后的意思。   而尉子瑾,在他六岁进宫上太学院的时候,我才第一次见到他。   这块玉佩明显地戴在他细弱的脖子上。仿佛成了一种不凡的标志。每个见到的人皆说他和我都与父皇出奇地像。   在李太傅来之前,他走到我桌旁,听内官的话,作揖到地怯生生地说:“侄儿给九叔请安。”   我点头:“好。”   然后他又被引到别桌去。   于是,那成了我与他之间唯一的一次对白。   当日,太师傅教的书我依然记得:能养天之所生而勿撄之谓天子,天子之所动也,以全天为故者也,此官之所自立也。这也是父皇在世时常教导我各位兄长的话。   我是父皇第九个儿子,不但庶出而且排行最幼。我母亲徐淑妃,是崇宗皇帝三千后宫中的一个。我在过完十五岁成人之礼后便会如我们兄长们一样划地,册封为王,搬出皇宫甚至是离开京城。因为我,不是太子。   我出奇地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使我可以逃出这禁锢一切的奢华的皇室高墙。甚至盼望着父皇能让我领军平定给西域带来巨大骚动的邪教。   我总是幻想着自己只身在西域一望无垠的草原上驰马杀敌的场景,然后像舅舅们一样为国殉亡。   可是,母亲却一次又一次地对我说:“睿儿,我终将让你得到一切。”那是她牵强赋予我的梦想。   在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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