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正向思考

．書籍是我們人生最好的財富，它們是我們的不朽54  ◆   沙 拉 莫 夫 讀 書 人 語 面對現實才是王道 讀《失控的正向思考》 蔡惠琴 ◎ 遠東科技大學專任講師 失控的正向思考 芭芭拉．艾倫瑞克著；高紫 文譯 /左岸文化 10110/282頁 /21公分 320元 /平裝 ISBN 9789866723766/143 一、前言 在一些演講場合相信大家都聽過非洲賣 鞋的例子，兩個業務員到了非洲，看到當地 人打赤腳，悲觀的業務員說：「完了，這裡沒 有人穿鞋。」樂觀的業務員說：「太好了，這 裡的人沒鞋穿。」主講者便會運用此例說明同 一件事端看我們如何看待它而定，鼓勵大家 要樂觀看待事情，危機就是轉機等等之類。 乍聽之下，頗有道理，但再次聽，便覺得此 例應該要分析非洲各國的生活習慣、風土民 情，如此便可知曉非洲人需不需鞋？鞋業銷 售員在非洲有沒有推展業務的可能？聆聽者 在聽講中很自然地被導向正向思考，而忽略 了理性分析的部份。芭芭拉．艾倫瑞克在 《失控的正向思考》一書中點出此項弊病，在 目前正向思考為主流的趨勢下，令人耳目一 新。 二、正向思考的強勢氛圍 芭芭拉先從美國給人的刻板印象說起， 美國給人的感覺是樂觀開朗、心情愉悅、心 思單純、常「保持正向的外在情緒與內在心 境，對未來充滿樂觀的展望」，美國不折不扣 就是一個正向民族，基本上與一般的認知並 無不同。美國社會的通俗正向思考後來為教 會廣泛採用，芭芭拉稱之為正向神學，在美 國高度商業化的社會，正向神學使教會越來 越像大型企業，行銷手法、強調領導人魅力 等都極相似，兩者越走越近。 繼兩者之後，有正向心理學的出現，正 向心理學又稱為快樂學。正向心理學自稱與 通俗的正向思考不同，他們認為自己是科學 研究，而通俗的正向思考者「只會信口誇談 自己的想法」。正向心理學不認同「吸引力法 則」，也不承諾會讓讀者致富，相反地，他們 鄙視財富，他們將焦點放在更崇高的目標， 就是取得快樂以及隨之而來的所有好處，像 是健康。其實正向心理學和通俗正向思考的 中心主張並沒兩樣，認為快樂（或樂觀、正 向心情、正向情緒）不僅值得追求，實際上 也有益處，能讓人更健康、更有成就。芭芭 Ricky_i7 螢光標示 全 國 新 書 資 訊 月 刊 55 民國 1 0 2 年 6 月號第 1 7 4 期 拉也肯定此點，認為正向思考者，能擁有較 豐富的社交生活。既然作者也肯定正向思考 的作用，為何還要寫作此書？問題就在美國 境內正向思考已成為一種強勢的意識形態， 不允許其他非正向思考思維的存在，此已壓 抑到人們正常情緒的表達。 三、壓抑個人真實的感受 芭芭拉曾親身經歷社會底層，揭露底 層生活的種種，出版《我在底層的生活》一 書，引起廣大迴響。她關心美國社會現況， 注意到正向思考的強勢作為是在她檢查出癌 症後。芭芭拉以自身罹癌經驗，表示在接受 治療過程中，幾乎都勸患者要正向思考，這 在一般認知下，似無問題，但過程中只要出 現負面悲觀的想法，就會被指責，這些團體 治療拒絕承認悲觀也是病患應有的情緒之 一。罹癌的事實讓人惶恐、憂鬱、不安，但 這些正常的情緒卻在正向思考的強勢宣導下 被掩蓋了。她至此才「切身體驗美國文化中 一股強勢的意識形態」，在那之前，她「從沒 察覺這股意識形態，它竟然鼓勵我們去否定 現實，欣然接受不幸，甚至遭遇災難時只能 怪罪自己。」 芭芭拉對美國正向思考過度氾濫，抹 煞個人感受的現象感到不滿。過度的正向思 考將社會或個人意志抹上一層虛偽的面貌， 讓人連抱怨都顯得不應該（因抱怨是負向思 考），但企業主特別喜歡這類勵志型的正向思 考。當裁員時，被裁員的人不要抱怨，「危機 就是轉機」，趕快去找另一份工作就是了。 而留下的人要更賣命的工作，面對加倍的工 作量，也一樣不要抱怨，畢竟你們還擁有工 作不是嗎？企業主大量購買勵志型書籍、課 程，邀請講師對員工演講，使得美國勵志產 業蓬勃發展，失業的挫折與焦慮便被掩蓋在 勵志的糖衣下。如果有人不滿或抱怨，那就 是他個人的問題，企業主沒問題、社會氛圍 沒問題，因為大家都往正向思考看齊，任何 非正向的情緒都是不應該的，正向思考已然 成為失控的龐然大物。 四、失控的正向思考 美國激勵產品的年產值超過兩百億美 金，企業、教會、課程講師大力推廣正向思 考，除了課程、書籍、DVD外，甚至還有所 謂的激勵顧問公司，雇主為了避免離職員工 提出非法解聘的訴訟和惡言抨擊，會求助於 激勵顧問公司，它不只會協助遭裁員的人寫 履歷，還會安撫他們的心情。正向思考幾乎 無所不在，令人無法招架，使得有些人「並 非總是完全自願抱持正向觀點，有些人並不 想伸出雙臂擁抱正面思考這個意識型態，但 可能被迫接受。在職場有人會刻意想辦法灌 輸正向觀點。」 不只是職場、教會，就連生病也脫離 不了正向思考，芭芭拉罹患乳癌後，閱讀到 的相關書籍、網站皆努力美化乳癌，鼓勵病 人正向思考，極端的說法是「乳癌一點也不 是問題，甚至不討人厭，相反地，乳癌是禮 物，得到乳癌的人該由衷感激」，正向思考試 圖要將乳癌變成一種儀式，也就是說，罹患 乳癌不是悲劇，而是人生週期中尋常的里程 碑。「乳癌文化就像個無縫接合的世界，裡頭 面對現實才是王道：讀《失控的正向思考》 Ricky_i7 螢光標示 ．書籍是我們人生最好的財富，它們是我們的不朽56  ◆   沙 拉 莫 夫 讀 書 人 語 網站互相連結，從個人網站、民間組織，到 鋪張華麗的企業贊助商和知名發言人，所有 網站都必須表達出愉悅的氣氛，提出異議就 是背叛。」罹癌的憤怒與恐懼都得藏到歡樂的 表面下，正向思考對負向的人拒而遠之，不 論內心真實感受為何，一定要裝出抱著正向 看法的樣子。強迫自己掩蓋真實的感受，到 最後可能無法表達本身真正的情緒，芭芭拉 認為這已經太超過了。 五、質疑正向思考 芭芭拉認為正向思考讓人質疑的是：若 正向想法是正確的，則這麼多年下來，情況 應有改善，世人應當越來越富足快樂，何必 還要一直在腦裡練習正向思考，還要買一堆 正向思考的產品？由此可知，美國人凡事如 此強調正向思考，反而凸顯社會的現實面是 相當嚴峻的，才需要用正向思考讓大眾減低 焦慮，減少衝突感，讓人可以去面對與正向 想法極度矛盾的情況。是以當勵志演講越來 越興盛之餘，是否意味著我們面臨的問題也 越來越多？ 正向心理學雖有學術加持，但仍難逃 芭芭拉的質疑。正向心理學認為快樂（或樂 觀、正向心情、正向情緒）不僅值得追求， 實際上也有益處，能讓人更健康、更有成 就。與脾氣乖戾或悲觀的人相比，快樂或樂 觀的人比較可能身體健康。然而，這類研究 大多只證實快樂與健康有關，並沒有說明兩 者的因果關係：人是因為快樂才健康？還是 因為健康所以快樂？芭芭拉更進一步質疑： 「要是快樂會使人生病與失敗，大家還會想保 持快樂嗎？」 乳癌患者就算參加支持團體或接受心理 治療，改善了心態，還是無法延長壽命。在 喉癌患者身上也發現同樣的情況，而且事實 證明，樂觀也無助於延長肺癌患者的壽命。 當快樂與健康的因果關係尚無法建立起嚴謹 的學術理論基礎時，正向心理學家卻很快學 起激勵產業，出版大眾書籍，在企業界開拓 市場，商業化的走向下，要以理論學說說服 大眾，情況便令人有點質疑。 芭芭拉對通俗的正向思考、正向神學、 正向心理學的質疑，並非要全盤否定正向思 維，而是要提醒大家正向思考並非萬靈丹， 企業或人們還是必須面對現實，面對問題， 找出解決方法。而不是求助於激勵、冥想等 不切實際、空泛的東西。更讓人無法接受的 是正向思考壓抑個人本身的真正情緒，過度 的正向思考甚至排斥所有負向思考的舉措， 如此昧於事實、忽視問題嚴重性，以華美包 裝斲害個人自由意志的表達，才是芭芭拉對 正向思考的真正批判。 六、正確的態度 如果對困境無法完全用正向思考應對， 那我們應抱持何種態度？芭芭拉認為「負向 思考和正向思考同樣會使人產生錯覺。憂鬱 的人會認為世界和自己一樣悲慘，預料每次 努力都會出現最糟的結果，然後這些扭曲的 預想就會加深痛苦。……取代這兩種思考的 做法就是，想辦法擺脫自己的想法，觀察事 物的真實面貌，盡量不要讓自己的感覺與幻 想對事實加油添醋，去瞭解世界同時充滿危 Ricky_i7 螢光標示 Ricky_i7 螢光標示 Ricky_i7 螢光標示 全 國 新 書 資 訊 月 刊 57 民國 1 0 2 年 6 月號第 1 7 4 期 險與機會：人有機會幸福美滿，但也終將一 死。」（頁 248） 收集資訊，面對現實，冷靜判斷才是面 對變局的生存之道。「從古至今，人類之所以 能發明用來滿足慾望與自我防衛的一切基本 技術，全因為堅守腳踏實地的經驗法則。你 不能因為感覺到好兆頭，加上有人用怪力亂 神的理論信口保證，就假設箭能射穿北美野 牛的皮，或竹筏浮得起來；你必須去確定事 實到底為何。」 就算美國大學廣開正向心理學課程，並 不代表大學教育就鼓勵學生完全以正向心理 學為依歸，「讀大學的目的並不是學習正向 思考，而是學習批判思考，因為批判思考鼓 勵人去懷疑。在優秀大學，成績優秀、成就 卓越的學生都是會提出犀利問題的學生，就 算教授聽到問題的當下可能會坐立難安，他 們還是勇於提問。不論主修文學或 工程 路基工程安全技术交底工程项目施工成本控制工程量增项单年度零星工程技术标正投影法基本原理 ，研 究生要有能力質疑權威專家，反對同學的看 法，捍衛新穎的觀點。這麼做不是因為學者 重視有利於學術發展的『逆向思考』，而是 因為學者知道，社會需要有人去做正向思考 大師警告大家別做的事，像是『過度理性分 析』和提出艱深的問題。」（頁 252） 站在企業主的角度，正向思考很好用， 可能在某些時候也很有用。但當我們在職場 一個人當三個人用，面對壓榨，也不能抱 怨，這樣的職場氛圍，雖可維持一陣子，但 人類文明的進步不是靠卑躬屈膝，如果職場 不給員工合理的待遇，只靠正向思考掩蓋壓 榨的事實，那這類的企業恐怕也難以贏得員 工的尊敬，社會的尊重。 七、結語 正向思考在某些時候可以調適面對挫 折的心情，緩和心理衝擊面，但如果過度強 調，反而使人無法面對現實。芭芭拉在本書 中強調理性、分析、質疑、批判，這是正向 思考中較薄弱的部份，卻是人們在現實社會 面對問題的重要解決之道，也是人類文明進 步的動力。冷靜思考、理性面對，才是身處 變局的不二法門。 面對現實才是王道：讀《失控的正向思考》 Ricky_i7 螢光標示 Ricky_i7 螢光標示 Ricky_i7 螢光標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