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吕氏春秋_成书的年代与书名的确立_陈奇猷

《吕氏春秋》成书的年代与书名的确立 陈 奇 乱 《吕氏春秋 · 序 意》篇 说 � “维 秦 八 年 , 岁在洁滩 , 秋 , 甲子朔 , 朔之 日 , 良人 问十二纪 ” 。 高诱注云 � “八年 , 秦始皇即 位之八年也 。 ” 古人 的 习惯 , 书作成后才作 序 , 则 《吕氏 一春秋》 成于秦始皇 即位之八年 �公元前 � � � 是没有问题 了 。 然 而《序意》 篇 又说 “岁在洁滩” , 依 太 岁 纪 年 , “ 活 滩 ” 是 “申” � , 而秦始皇即位 八年是 “壬 戍 ” , 不是 “申” , 所 以 太岁纪年与干 支纪 年不一致 , 则 “秦八年” 即秦始皇即位之八 年之说有必要重新考虑 。 清孙星衍就此作过 考订 � “考 �秦 � 庄襄王 灭周后 二年癸丑 岁 至始皇六年 , 共八年 , 适得庚 申岁, 申为洁 滩 , 吕不韦指谓是年 。 ” ‘雪这就是说 , 所谓 “秦八年” , 应该从秦庄襄王 灭东周 的 第二 年癸丑 � 公元前�� ! 起算 。 孙氏此说 极 正 确 。 为什 么 吕不韦要从癸丑年起算� 这与 吕 不韦的主导思 想是分不开 的 。 从 《吕氏春秋》 一书的结 构来看, 全书 包括十二纪 、 八 览、 六论 , 排列得很整齐 。 《吕氏春秋》 虽说是杂京, 集各家各派之说 而成 � , 但细读全书 , 很 自然地会注意到 , 阴 阳 家的学说是 全书的重点 , 这从书中阴 阳说 所据 的位置与篇章的多寡可 以 证明 。 在位置 上 , 阴 阳说安排在首位 , 数量上则 阴 阳说占有 最 多的篇章 。 请看 , 十二 月纪每纪的首篇 就 是阴阳 家说 , 八览的首 览首篇 《有始》 、 六 论的 首论首篇 《开春》 也是阴 阳家说 , 正如 现在报纸的头版头 条一样 , 阴 阳 家说占据 书 中重要的位 置� � 此外 , 还有不少 阴 阳家说 的篇章错杂在各家学说篇章之间 , 总共加起 来 , 阴 阳说的篇数比任何一字的都多得多。再 以《序意》篇 而 言 , 吕不韦答 良人之问“凡十二 纪者 , 所 以 纪治乱存亡也 , 所以 知寿天吉凶 也” 云云 , 也是 阴 阳家说 。 凡此诸证 , 都很有 力地证明 吕不 韦的主导思 想是阴 阳 家之学。 在 阴 阳 家看来 , 所谓存与亡 , 乃是五行 的遮擅 。 《应 同》篇说 � “文王之时 , 天先 见火 , 文 王曰 ‘火 气胜 , 。 代 火者必将水 。 水气至 而 不知数备 , 将徒于土 。 ” 周 以 火德 王 , 卜 秦是水德胜 , 周道 灭亡 , 秦 以 水 德 代 之 , 东周甫亡 , 继之即 为秦水德的统 治 , 所 以 纪年要从 水德代火之年即秦代周的癸丑年 算起 。 从 吕不韦偏重 于阴 阳说的主导思 想来 推 求 , 可 以 肯定 “秦八年” 是秦庄襄王灭 东 周后 的 第八年 , 即秦始皇 即位之六年 �公元 前二四一年 � 庚申岁, 而 吕氏之书即 写成于 此年 。 这也有力地证实 了孙氏之说 。 《吕氏春秋》成书后 , 吕不韦曾把 它 “布 咸阳市门 , 悬千金其上 , 延诸侯游士 宾客 , 有能增损 一字者予千金 。 ” � 此 举 轰 动 一 时 , 传项后世 。 说到这里 , 却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 《史记 · 自序》 说 � “不韦迁蜀 , 世传 《吕览》 。 ” 张守节 《正义》说 � “即 《吕 氏春秋》 。 ” 这就是说 , 《吕氏春秋》 成 于 “ 不韦迁蜀” 之后 。 据 《史记 · 吕不韦传》 说 � “秦王 �秦始 皇� 十 年 �公元前�� �� 十 月免相 吕不韦 , 出文信侯 � 吕不 韦� 就国 河 南。 岁余 , 诸侯宾客相望 于 道 , 请 文 信 侯 。秦王恐其为变 , 乃 赐文信侯书 , 其与家属 徒处蜀。 吕不 韦自度稍侵 , 恐诛 , 乃 饮耽而 一 �� �一 死 。 ” 则不韦迁蜀在秦始皇十年之后 , 与上 所证 吕氏之书成于秦始皇六年 �即秦八年 �之 说不相蒙。 然而 吕氏书成于秦八年是吕不韦自己说 的 , 是不能否定的 。 并且 , 说《吕氏春秋》成于 吕不韦迁蜀之后 , 与布咸阳市门事也发 生矛 盾 , 因 为吕不韦迁蜀之后 , 权势大落 , 不可 能 将其所著的书摆在咸阳市 门展览, 还延请诸 侯游士宾客来参观 , 以致悬千金以 赏增损一 字的人 。 那 么 , 以 为 《吕氏春秋》 成于 不韦 迁蜀之后之说不能成立 , 是司马迁的误说 。 但是 , 司马迁是良史之材 , 所著的 《史 记》 被称 为实录� 。其所纪 载 , 当有所根据。 据我分析 , 《十 二纪》 确系成于秦八年即始 皇六年 , 而 《八 览》、 《六论》 则成于迁蜀之 后 , 即始皇十年之后 。 司马迁的话没有错 。 上面说过 , 古人 习惯 , 书成后才作序 , 所 以序文都放在全书 之 末 。 如 《庄 子》 的 《天下》篇 、 《淮 南 子》 的 《要 略》篇 、 《史记》 的 �� 自序》、 《汉书》 的 《叙传》 、 《论衡》 的 《自纪》 皆其例 。 《吕氏春秋》 的 《序意》篇置于 《十二纪》 之后 , 这就清 楚地表明 , 《序意》篇只 序《十二纪》, 不包 括览 、 论在 内。 又审 《序意》篇的内容 , 序 的是《十二 纪》, 无一字提及览与论� 《序意》 篇只提 “十二纪 ” , 不提览与论 , 可知此时 览 、 论尚未完成 , 序 而布于咸阳市门者只是 《十二 纪》 的六 十篇 �连 《序意》篇共六十 一篇� 。 几此 , 都充分证明 了秦八年只 完成 《十二 纪》 。 迁蜀之后 , 更令宾客完成 《八 觅》 与 �� 六论》 , 所 以 司马 迁 说 “不 韦 迁 蜀 , 世传 《吕览��’’ 。 太史公不说传 《吕氏春 秋》 而说传 《吕览》 , 这又很清趁地表明 , 不 韦迁蜀后著的是 《吕览》 , 不是 《吕氏春 秋》 全书 。 只是张宁节误解 了, 误以《吕览》, 即 《吕氏春秋》 。 其实, 很明显 , 《吕氏春 秋》 纪 、 览 、 论三个部分是各自独立的 。 十 二月纪的六十篇 , 吕不韦在 《序意》篇 中己 明确命名 为 《十二纪》 。 迁蜀后所作的八 览 六十 四篇 �今本缺一篇� 即名 《八览》 , 司 马迁 为的要明确其出于 吕氏, 因 而 称 之 为 《吕览》 。 六论的三十 六篇 自然就该称 《六 论》 了 。 至于 以 《十二 纪》 、 《八览》 《六 论》 统称 为 《吕氏春秋》, 那和《左氏春秋》、 《晏子春秋》、 《李氏春秋》、 《虞氏春秋》 相 类 , 是后人给予的 , 不是 吕氏自命之名 。 或者说 , 据 《史记 · 吕不韦传》 , 吕不 韦在始皇十年免相 , 据 《六 国表》 , 始皇十 二年吕不韦卒 , 其间只 有二年左右 的时间 , 在此短促的时间内, 似乎 吕不韦不可能完成 《八览》、 《六论》共一 百篇 �较 《十二纪》 多四十篇 � 约九万 字 �较 《十二纪》 多四万 字 � 的 巨著。 是的 , 以 一般情况来衡量 , 一个人要在 此短短的时间内, 又是处在生死 存 亡 的 千 争 , 陷于纷乱如麻的情绪之中, 完成九万 字 的巨著确是不 大可能的事。 但是 , 应 该注意 到 , 吕不 韦与众不同 , 他是令 门客 “人人著 所闻集论 ” 。 门客人各写一篇干把字的文章 是不 费多大力气的 , 况且 门客的文章 多是现 成 的 , 是抄 袭师传下来的著作 。 如 《本味》 篇即 《汉书 · 艺文志》 小说 家著录的 《伊 尹 说》 。 , 《上农》等四篇显为古 代农书。 这 类例子很 多, 我将 另文论述 , 这里 不多举 。 据此 , 《八览》 、 《六论》 在迁蜀后不久编 成 是没有问题的 。 注 � � 《汉书 · 天文志》说 � “太岁 在申日沼滩 。 ” � 见孙星衍 《问字堂集 � 太阴考 》。 � 史记 · 吕不韦传》说 � “ 吕不韦使其客人人著所 闻集 论 , 以 为八览 、 六论 、 十二纪 , 二十余万言 , 以为备 天地万 物古今之事 , 号 日 《吕氏春秋 》 。 � 注意 , 《吕氏春秋》与其他诸子书不同 , 其他 诸子书的 篇次可 以颠倒 , 《吕氏春秋》是不能颠倒的 , 读 者看 原书便知 , 不必详说 , 故每篇有其固定位置 。 � 《史记 · 吕不韦传�� � 《汉书 · 司马迁传》 说 � “ 自刘向 、 扬雄博极群 书 , 皆称 迁有良史之材 , 服其善序事理 , 辩 而 不 华 , 质 而不但, 其文直 , 其事核 , 不虚美 , 不 隐 善, 故 谓 之实录 。 ” � 《本味 , 篇 , 马国翰 《玉函山房辑伙书 , 辑 之 以为 《伊 尹书》。 一 ��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