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解读羌族服饰图案与符号功能

民族文化o “纳啵”——写在服装上的氏族符号 ——解读羌族服饰图案与符号功能 口彭代明，彭潘丹犁 摘 要：羌族服饰图集是中国大家庭中众多民族服饰文化中的一朵奇葩，它以独特的审美 情趣与审美韵味出现在民族文化舞台。羌族服饰图案形成干宗教崇拜思想、生产劳动和娱乐 游戏中，这种形成园素构成了夸天羌族服饰的文化状态，体现了羌族目前服饰文化中的稳定 性、独特性、民族性和个性化的审美内涵。本文依据岷江上游三县六十点羌蕨服饰的审美寓 意和追求，Iv,及所包含的宗教理念等方面问题作一个分析，同时探讨它的演变过程及其功能。 关键词：纳啵；宗教：徽记；美术作品 中图分类号："IS941．742．8⑥⑨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840X【20∞】04一0053—04 “纳啵”，北部羌语音译，言简意赅， 羌族装束和图案总称。羌族“纳啵”艺术是 民族文化中急需抢救的宝贵遗产，是我们研 究、分析与利用的珍贵美术资源。“对一个 民族和整个人类来说，文化遗产作为现存文 化的记忆，物质文化遗产与非物质文化遗产 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因此在研究与抢 救这种文化现象的同时，要深入分析它的深 刻思想内涵，读懂“纳啵”通过视觉传达表 现出来的羌族社会宗教观、审美观、社会学 等。“纳啵”是羌族文化的一种现象，把民 族文化用“纳啵”形式表现出来的一种艺 术，它以不同的纺织材料、颜色区别、不同 的创作手法、绚丽的色彩、独特的造型和强 烈的视觉冲击力，把他们的精神寄托、思想 情感通过服装媒介，展示出来，它是羌族文 收稿日期：2008—06—21 化中—个重要组成部分。 羌族妇女是“纳啵”的创造主体，在社 会生产实践过程中，她们的生活情趣、对生 活质量的追求和审美意识、思想情感、生活 环境、地域文化与生存空间等因索左右着 “纳啵”的外延与内涵。在对“纳啵”调查 和研究后认为，“纳啵”不仅包含宗教、审 美与生活情趣，还有一个我们没发现的、很 重要的功能——氏族徽记(羌语发音：“伊 弥给”)。地区不同，服装“纳啵”就有差 异，这种差异就是氏族徽记差异。在羌族文 化传承中，羌族服饰受到来自于不同方面的 冲击，包括外来服饰文化的渗透、年青一代 人审美文化兴起和对时髦追求等改变着“纳 啵”文化。目前羌族服饰文化既处于一个发 展的重要时期．又是面临严重挑战的一个时 万方数据 民族艺术研究。 期，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纳啵”已经出 现将要消失的危机，因此对它的研究和利用、 抢救与保护就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本文对 羌族“纳啵”与“伊弥给”之间关系做个粗 浅解析。 一、岷江上游代表地区的三县(茂县， 汶川、理县)五个点的服饰特征 1．茂县的黑虎羌服饰。 黑虎羌居于深峡谷中，这个民族很独特， 在服饰文化中最有特点的是头帕。 头饰纯白布造型，帕头高且宽松，额前 折叠成高冠花状，额上方为檐，再从脑后垂 下两圈白布至背心，头部周围捆扎，完成整 个造型之后，它的形状就像一朵大百合花盛 开在头顶，同时又像戴孝。老百姓俗称“万 年孝”。这样的头帕造型不仅在中国各民族 中没有．在羌族各个寨子的头帕造型中也是 独一无二的。 胸饰、腰带、腿饰、鞋与上述地区相同。 长衫喜着淡绿色和蓝色。很少穿红。 2．茂县较场区杨柳沟寨和牛尾巴寨服装 与以上几个地方的羌族部落服饰区别明显， 很有特点。 头饰：头帕黑布作成，沿头围圆缠，造 型又高又厚，不绣花。 胸襟不绣花，但有颜色彩带。宽约12厘 米，红或绿布作成，从右肩弯曲装饰至左腋 下。最有特点的胸饰是悬挂装饰银牌，银牌 饰物直径约12一15公分。纯银作成，或方或 圆，边沿有花瓣围绕。银牌以浮雕形式表现 花鸟或兽形图案，制作精致。内容丰富，按 当地人的说法是辟邪，其实它的作用远远没 那么简单。一定有着其他的、鲜为人知的背 后秘密，是值得深入研究的宝贵物件，现在 保留已经不多，少有人戴。 腰饰：扎黑白相问大腰带，再外加一条 挑花腰带。围腰花纹都是满花绣，用“挑 花”手法制成。 ·54· 腿饰与鞋和其他地区相同。衣服颜色一 般是墨绿和浅绿色，也有少许粉红。 3．茂县永和乡腊呼羌族服饰。 头饰传统百色盘式造型头帕，分四季不 同而变化颜色，额前有遮檐。胸饰与其他地 区一样，不同的是这里的人有肩饰。长衫外 套黑布马甲，马甲后肩至背心装饰下半圆形 绣花。腰栓绣花围腰带，围腰图案在中间和 四角，带子就是腰带，后腰结扎并留绣花飘 带。 最有特点的是红绑腿装束。红绑腿缠裹 至膝盖以下，毡毛裹内，红布缠外。膝盖和 脚踝缠一圈宽约两寸白布条，中间便是红色 绑腿，这种绑腿形式全国多民族中也是绝无 仅有。 4．汶川羌锋地区服饰。 头缠白布或黑布大头帕，无图案。胸有 花饰，花饰宽约一寸，黑布衬底，上绣白色 棉线图案。腰扎牛毛所织腰带，无图案。系 黑布白线绣花围腰。腿扎黑色牛毛或白色麻 布绑腿，脚穿草鞋或云云鞋。 这个地区有特点的是长衫。长衫以麻布 为主要材料，后期逐渐使用布。与其他地方 相比区别明显。笔者在羌锋坼头寨考察时， 在羌民王国新家，收集到女士麻布长衫一件， 它的做法和各地羌区大不相同，整体形状像 燕尾服，前襟只到肚脐部位，而后襟长到膝 盖弯以下，后襟下摆开口20公分左右，接口 处用黑线绣了一寸见方的图案，“回”形绣 花(这个方型图案最具备徽记特征)。 5．理县的蒲溪服饰。 蒲溪服饰是极有个性特征、与众不同的 民族服饰。蒲溪乡的服饰宽袍大袖、五彩缤 纷，衣服上的图案不用手绣，以彩色布剪出 图形，再用针线缝在衣服的装饰位置上。图 形以云朵型、蝴蝶型、流动的宽线型为主要 表现手法，很有特点。 头饰：在头帕的包裹上也与其他地区羌 族有着明显区别，主要特征是左、右两边分 万方数据 民族文化。 别竖起一彩色布角，角上绣花。包裹完整以 后，整个头帕造型就像牛的两角(这与动物 崇拜也有着密切关系)。胸饰带宽大，从右 肩弯曲装饰至左腋下，转弯处为直角。腰系 绣花腰带，布料挑花，后有飘带。裤子宽 大，裤脚绣花。着云云鞋。 以上就是这几个代表地区羌族服饰特点 与差异。 二、“纳啵”是写在服装上的“伊弥给” “服饰是人类生活的重要物质资料，由 于它的不可缺少的实用价值和日益增长欣赏 价值，使其成为民族文化的重要载体。人们 一般把风格不同的服饰看做是不同民族的重 要标志，甚至当作是某种意义上的‘族 徽’。”【2】(”’羌族服饰中的图案标记的产生 是建立在生存基础上的，与族源和崇拜思想 有着关键性的联系，他们用特殊的标记宣布 了自己的姓氏，并且发展了自己的民族文化。 1．牛崇拜产生的标记，把“伊弥给”写 在头上的蒲溪羌族。 蒲溪羌寨在汶川至马尔康方向的杂谷脑 河边深沟里。据考证该地羌族已有300多年 居住历史。由于是牛崇拜民族，所以他们还 有着还“牦牛债”的习俗。蒲溪过去每年腊 月要举行牦牛公祭，全寨羌民都来致祭。这 个祭祀的特点就是派人到康藏地区买牦牛， 费用由众人公摊，所以叫。还牦牛债”。“牦 牛到达通化，便由通化的居民焚香迎接，然 后每到一寨，各寨羌民迎接，各寨羌民迎送， 直到白孔寺，献牛于神。从这一事实说明佳 山、人达、西山、增头、牛罗、九枯的羌民 祖先都是从康藏来的。”口“”1由于是牛崇拜 民族，他们就把牛尊为最高崇拜偶像，因此 该头帕造型似牛头，而且铁定为家族标志。 我们对羌族余释比进行实地采访时，他讲： “牛罗二寨人的祖先由于迁徙和战争使整个 氏族分散，定居蒲溪后就因为头帕造型使整 个氏族重新团聚在蒲溪。”独特的“纳啵” 符号标示了这个氏族群血缘关系。 2．尚红与腿崇拜标记，把“伊弥给”写 在腿上的腊呼羌。 腊呼羌红绑腿民族是把“伊弥给”写在 腿上的民族。汉代以后，各民族的分裂和战 争因素使他们四处迁徙，羌族从强盛走向衰 弱后西迁，残余大众于岷江河谷九沟十八梁 定居下来。腊呼寨老人白永祥老人介绍： “红色能驱邪消灾，打仗如果把红绳系腿上， 神就能保佑我们打胜仗，而且看见腿上拴有 红毛绳就知道他是自己家族武士，所以我们 从古至今都有挂红系红的习俗。” 腊呼羌的历史是民族在迁徙和战争过程 中不断发展的历史，四分五离的成员要能找 到自己家族就必须要有一个识别方式，最好 的办法就是把约定俗成的家族符号装饰在最 显眼的地方，尚红习俗使他们把红绑腿作为 家族标志定格在了腿上，并且让它起到了实 质性作用，形成与其他家族的区别并能相互 识别。 3．尚白的标记——把“伊弥给”置于头 顶的黑虎羌。 黑虎羌属“广汉羌部落集团的‘白马 种’，蜀郡的百马羌之命名，是由于松潘境 内之白马岭迁徙而来”口】(⋯)，据史料分析， 黑虎羌是由“松潘境内之白马岭”迁徙而来 白马羌，氏族中自姓家族居多。据考证，这 种头帕装束源于唐代，也就是说该部落迁徙 到此就是一个彻底崇尚白色和以此为氏族徽 记的民族。首先该民族信奉白石崇拜；其次 崇拜植物(百合花)；多数姓氏为白，共居 一沟两粱，同时他们自古出远门也以头帕为 标记，不能轻易摘除。通过这些佐证，我认 为黑虎羌头帕是他们的氏族徽记。 4．星月崇拜与战争，把“伊弥给”挂在 胸前的较场羌。 茂县较场羌族是最神秘的一支人，他们 的装束、银饰牌传达了原始古老的信号。通 过我对这支氏族民众的研究分析，认为他们 ·55· 万方数据 民族艺术研究。 是从陕西经汉中越秦岭来此的甘青地区羌族， 他们粗大的骨骼、高大的身材、深陷的眼窝 和高挺的鼻梁，无一不体现出一个来自北方 的彪悍民族特征。 胸前悬挂的银牌是他们这个民族的特有 标志。为什么要胸悬银牌?除了星月的崇拜 思想和审美意识外，难道没有其他意义?我 认为它是战争中的家族部队徽记。秦汉以来， 强大的羌族铁骑驰骋于北方草原，部落之间 都有一个徽记符号。根据崇拜对象选择图腾． 图腾标记要么是虎头牌，要么是狼头牌、要 么是猴头牌等作为偶像和区月Ⅱ于人。随着历 史变迁家族分流，这牌的实用价值就明显地 发挥了它的优势，最后成为家族识别符号保 留了下来。 随着“纳啵”功能的日趋完善，它逐渐 发展为羌族装饰物和氏族符号。 “纳啵”历史的发展是有规律性的，它 由宗教信仰向家族符号与美术装饰方向综合 发展。人的生存离不开部落群体的相互帮衬， 这种相互帮衬就需要在语言以及其他方面相 通，形成大家族群体。在羌族古姓氏逐渐音 译为汉文姓氏后，唯一能保留家族老姓氏并 且能相互识别的就只有“伊弥给”了，“伊 弥给”需要一个媒介，这个媒介就是随身装 束。“伊弥给”用“纳啵”形式置于身体的 参考文献： 【1]王文章．非物责文化遗产概论[M]．北 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 【2]徐万邦，祁庆富．中国少数民族文化通话 [hI]．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出版，1997． [3]马长寿．氐与羌【M]．上海；上海人民出 装束上，形成了流动着的氏族徽记(建筑房 号是凝固的家族符号)。山里的羌民在严酷 的现实中知道，信仰只是精神支柱，要使生 活更加完美就得不断地追求另一种幸福，在 追求这种幸福时，感觉到了信仰的产物应该 向审美与实用相结合，因此，图案符号在历 史进程中逐渐成熟，也在美术领域中不断完 善。美是一种规律，这个规律不管你愿意不 愿意，它都要进入人们的生活中。 “所谓 ‘美的规律’，则是就客体的内容和形式来说 的。内容指的是客体的内在届性、素质、结 构等，形式指的是客体的外观、形态，而且 是那种最适合于种属的外观、形态。”【4】∞”) 用图案作为家族符号就是把内在属性与客体 外观结合起来形成完整综合体，这是一个伟 大的创造，如茂县黑虎乡头帕、腊呼羌红绑 腿等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就是既有服装的实 用价值、宗教信仰、民族徽记、民间美术品 的统一载体，完整承担了这些功能和职责。 “典型必须有鲜明的个性描写，它是具体的 而不是抽象的。竹[”‘”’羌族“纳啵”是一个 活生生的、具有鲜明个性的民族文化遗产， 是对华夏民族图案文化的巨大贡献，在面临 这些文化即将失传时。我们确实应该深省。 (责任编辑马若宇) 版社．1984． [4】蝙写组．马克思、恩格斯戋学思想论集 [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5】四川太学中文系费抖室．影象思维问题 [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78， 【作者简介：彭代明，阿坝师专美术系副教授；彭潘丹犁，阿坝师专基础教育系老师。汶川623000] ·56 万方数据 "纳啵"——写在服装上的氏族符号——解读羌族服饰图案与 符号功能 作者： 彭代明， 彭潘丹犁， Peng Daiming， Pengfan Danli 作者单位： 彭代明,Peng Daiming(阿坝师专美术系,汶川,623000)， 彭潘丹犁,Pengfan Danli(阿坝师 专基础教育系,汶川,623000) 刊名： 民族艺术研究 英文刊名： ETHNIC ART STUDIES 年，卷(期)： 2008，(4) 引用次数： 0次 参考文献(5条) 1.王文章 非物资文化遗产概论 2006 2.徐万邦.祁庆富 中国少数民族文化通论 1997 3.马长寿 氐与羌 1984 4.编写组 马克思、恩格斯美学思想论集 1983 5.四川大学中文系资料室 形象思维问题 1978 本文链接：http://d.g.wanfangdata.com.cn/Periodical_mzysyj200804011.aspx 下载时间：2009年9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