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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曹操家族门风及其影响1©1994-2013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论曹操家族门风及其影响王永平  内容提要 汉晋之间,世风与士风剧变,渐尚“通侻”。究其原因,与曹魏统治者之身体力行及其政策不无关系。曹操父子行为举止皆不严格遵守儒家礼法,主要表现为“为人佻易无威重”、“不治威仪”;在宗庙制度等方面不守典制,丧不废乐,甚...

论曹操家族门风及其影响1
©1994-2013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论曹操家族门风及其影响王永平  内容提要 汉晋之间,世风与士风剧变,渐尚“通侻”。究其原因,与曹魏统治者之身体力行及其政策不无关系。曹操父子行为举止皆不严格遵守儒家礼法,主要表现为“为人佻易无威重”、“不治威仪”;在宗庙 制度 关于办公室下班关闭电源制度矿山事故隐患举报和奖励制度制度下载人事管理制度doc盘点制度下载 等方面不守典制,丧不废乐,甚至倡言“猎胜于乐”,游猎无度;在婚姻制度上则“自好立贱”。曹氏父子之所以如此,不仅与汉末以来社会文化变化的大背景相关,而且与曹氏出身寒门的文化特性及其喜好直接相关。作为统治者的曹氏父子崇尚“通侻”,必然影响到其用人政策与文化取向,蔚为风气,从而有力地促进了魏晋之际文化风尚的变化。关键词 曹操 “通侻” 礼法 士风 变化作者王永平,扬州大学社会发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对于曹操及其子曹丕、曹植的研究,涉及方方面面,深入细致,相关成果可谓连篇累牍,实令人难以置喙。不过,从家族门风的角度,对谯郡曹氏家族文化作一整体的把握和分析,尚有余义可叙。曹氏门风的显著特征是“通侻”,本文专题考察这一门风的主要表现及其社会影响,从一个侧面透视汉魏之际世风的变化。“通侻”(或“通脱”)作为一个连词使用,就现有文献看,始见于汉魏之际。《三国志·魏书·王粲传》载粲因避祸荆州,依刘表,“表以粲貌寝而体弱通侻,不甚重也”。裴松之注云:“貌寝,谓貌负其实也。通侻者,简易也。”所谓“简易”,是相对繁文缛节的礼法制度而言的。汉魏之前,“通”、“侻”二字一般单独使用,“侻”为“简脱”、“疏略”之意,前面加一“通”字,则为主动寻求自由,不拘礼法,其内涵更加丰富了①。自近代以来,“通侻”一词主要在文学史界流行。刘师培在《中国中古文学史·论汉魏之际文学变迁》中概括建安时代文学风尚的特征有四,除·07· 学术月刊 2005·10 ①对《左传》、《史记》等文献所用“通侻”词语及其注释,以及对这一词语的理解,唐翼明《通侻———建安时代的思想解放与文学革新》一文已有征引和论说(见《魏晋文学与玄学———唐翼明学术 论文 政研论文下载论文大学下载论文大学下载关于长拳的论文浙大论文封面下载 集》,长江文艺出版社2004年版),本文此处有所取鉴,可参看。©1994-2013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清峻”、“骋词”、“华靡”外,另一个便是“通侻”:“建武以还,士民秉礼。迨及建安,渐尚通侻;侻则侈陈哀乐,通则渐藻玄思。”这指出了世风与文风之间的互动关系。鲁迅在《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中承刘氏之说,有所发挥,指出曹操在政治上“尚刑名”,影响到文风便导致简约严明的“清峻”的风格,在思想与行为上“尚通脱”,目的是破除清流的“固执”,“通脱即随便之意”,影响到文坛,便产生了许多“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文章”。刘师培、鲁迅二人论汉魏文学演变,注重从世风与士风的变化着眼,这是很深刻的。由此可见,所谓“通侻”,主要用以形容或概括汉魏之际一种比较自然与随意的生活作风和处世态度,其核心是不守礼法。与“通侻”一词相通,当时用以表达这一社会文化现象的词语不少,如“简易”、“放荡”、“佚荡”、“轻易”、“轻佻”、“佻易”、“轻薄”、“任性”、“浮华”等。这一风气的流行,除了当时社会风气变化的大背景外,还与曹操的提倡有着直接的关系。之所以如此,主要在于曹操本人就是一个“通侻”之士。深入考究,“通侻”之风不仅仅直接影响到当时文学的发展,而且涉及到当时思想文化的方方面面。诚如鲁迅所言:“思想通侻之后,废除固执,遂能充分容纳异端和外来的思想,故孔教以外的思想源源引入。”①明乎此,可以进一步理解到“通侻”习尚的深刻影响。一、“为人佻易无威重”与“不治威仪”传统的儒家学说很讲究礼法,士君子的言行举止应当庄重,孔子有言:“君子不重则不威”,要求士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②。但曹操父子的行为举止则随心所欲。(一)曹操宽松的家教及其“放荡不修行业”《三国志·魏书·武帝纪》:“太祖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也。”这条记载概括了曹操的言行,由“任侠放荡”一语,可见其不拘束于儒家礼法。《三国志》裴松之注和《世说新语》等书记述不少曹操这方面的实例,其中尤以《三国志·魏书·武帝纪》注引《曹瞒传》的一段记载最为典型:太祖少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其叔父数言之于嵩。太祖患之,后逢叔父于路,乃阳败面喎口,叔父怪而问其故,太祖曰:“卒中恶风。”叔父乃以告嵩,嵩惊愕,呼太祖,太祖口貌如故。嵩问曰:“叔父言汝中风,已差乎?”太祖曰:“初不中风,但失爱于叔父,故见罔耳。”嵩乃疑焉。自后叔父有所告,嵩终不复信,太祖于是益得肆意矣。依照传统礼法,父尊子卑是家庭最基本的伦理道德,作为晚辈,应无条件地接受父辈的教诲。但曹操非但“游荡无度”,而且作弄叔、父,可谓不孝。从曹嵩来说,其教子显然较为放任,家教不严。也正是由于曹嵩的放任,少年曹操才“益得肆意”。《世说新语·假谲篇》“魏武少时”条注引孙盛《杂语》:“武王少好侠,放荡不修行业。尝私入常侍张让宅中,让乃手戟于庭。逾垣而出,有绝人力,故莫之能害也。”这种性格对曹操影响很大,他一生都比较任情率真,不拘泥于礼法。《三国志·魏书·武帝纪》注引《曹瞒传》又载:太祖为人佻易无威重,好音乐,常以日达夕。被服轻绡,身自配小鞶囊,以盛手巾细物,时或冠帽以见宾客。每与人谈论,戏弄言诵,尽无所隐,及欢悦大笑,至以头没杯案中,肴膳皆沾污巾渍,其轻易如此。这是曹操执政时期的事,其“轻易如此”,这与礼法之士迥异。曹操不仅本人如此,他在教育自己子孙时也比较自由,尊重他们的个性。《三国志·魏书·曹彰传》载:任城王彰,字子文。少善射御,膂力过人,手格猛兽,不避险阻。数从征伐,志意慷慨。太祖尝抑之曰:“汝不念读书慕圣道,而好乘汗马击剑,此一夫之用,何足贵也!”课彰读《诗》、《书》,彰谓左·17· 学术月刊 2005·10 ①②《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而已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版,第82页。《论语·学而》、《论语·颜渊》。©1994-2013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右曰:“丈夫一为卫、霍,将十万骑驰沙漠,驱戎狄,立功建号耳,何能作博士邪?”太祖尝问诸子所好,使各言其志。彰曰:“好为将。”太祖曰:“为将奈何?”对曰:“被坚执锐,临难不顾,为士卒先;赏必行,罚必信。”太祖大笑。曹彰好武,曹操劝其读《诗》、《书》,但并不强迫,而对有文才的曹植等,曹操则教他们研习军事之道,后来曹植回忆说:“臣生乎乱,长乎军,又数承教于武皇帝,伏见行师用兵之要,不必取孙、吴而暗与之合。”①曹操常“问诸子所好,使各言其志”,这在当时是非常难得的。不仅在教育理念上有变化,而且在平时具体的教育方法与内容上也有变化。比如他采取游戏式的教育方法。曹丕《典论·自序》说得很明白:“余时年五岁,上以世方扰乱,教余学射,六岁而知射,又教余骑马,八岁而能骑射矣。”在内容上则十分重视智力的开发。《太平御览》卷三八五引《何晏别传》:“晏小时养魏宫,七八岁便慧心大悟。众无愚智,莫不贵异之。魏武读兵书,有所未解,试以文晏。晏分散所疑,无不冰释。”《太平御览》卷三九三引《何晏别传》:“晏小时,武帝雅奇之,欲以为子。每挟将游观,命与诸子长幼相次。晏微觉,于是坐则专席,止则独立。或问其故,答曰:‘礼,异族不相贯坐位。’”何晏为曹操养子,生长于魏宫。操“每挟将游观”,颇为随意。《三国志·魏书·明帝纪》注引《魏书》:“帝生数岁而有岐嶷之姿,武皇帝异之,曰:‘我基于尔三世矣。’每朝宴会同,与侍中近臣并列帷幄。好学多识,特留意于法理。”这是曹操教育子孙的典型事例,其方法与内容显见。(二)曹操诸子及其宗族人物“不治威仪”之言行曹操重视个性的教育理念,意在培养其后代的个性,而他本人的种种放荡行为则给他们树立了榜样。从相关文献记载上看,曹操诸子都保持着这一门风特征。如曹丕,他虽然性格较为深沉,善于矫情饰己,但仍然时时表现出放荡“轻易”的性格特征。《世说新语·伤逝篇》载:“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当时曹丕尚未立为太子,他一点不怕舆论的压力,随心所欲地表达情感,几乎将肃穆的丧葬仪式变成了游戏,这与两晋时期的任诞名士作派相同。曹丕还常以俳优取笑文武僚属。《三国志·魏书·武帝纪》注引《魏略》:“王忠,扶风人,少为亭长。三辅乱,忠饥乏噉人,随辈南向武关。⋯⋯拜忠中郎将,从征讨。五官将知忠噉人,因从驾出行,令俳取冢间骷髅系著忠马鞍,以为笑乐。”特别出格的是,曹丕很喜欢在宴请宾客的时候让自己的妻子出来会客。《水经·谷水注》引《文士传》:“文帝之在东宫也,宴诸文学,酒酣,命甄后拜座。坐者咸伏,唯刘桢平视之。太祖以为大不敬,送徒隶簿。”又,《三国志·魏书·王粲传》注引《吴质别传》:“帝尝召质及曹休欢会,命郭后出见质等。帝曰:‘卿仰谛视之。’其至亲如此。”看来,曹丕与亲信聚会,最高的奖赏和压轴节目便是让自己的妻子出来见面。至于曹植,深得曹操宠爱,并一度想立其为嗣。《三国志·魏书·曹植传》载:“性简易,不治威仪。舆马服饰,不尚华丽。每进见问难,应声而对,特见宠爱。⋯⋯植任性而行,不自雕励,饮酒不节。”曹植的这种个性,在其初见邯郸淳时表现得淋漓尽致。《三国志·魏书·王粲传》注引《魏略》载:淳一名竺,字子叔。博学有才章,又善《仓》、《雅》、虫、篆、许氏字指。⋯⋯时五官将博延英儒,亦宿闻淳名,因启淳欲使在文学官属中。会临淄侯植亦求淳,太祖遣淳诣植。植初得淳甚喜,延入坐,不先与谈。时天暑热,植因呼常从取水自澡讫,傅粉。遂科头拍袒,胡舞五椎锻,跳丸击剑,诵诽优小说数千言讫,谓淳曰:“邯郸生何如邪?”于是乃更著衣帻,整仪容,与淳评说混言造化之端,品物区别之意,然后论羲皇以来贤圣名臣烈士优劣之差,次颂古今文章赋诔及当官政事宜所先后,又论用武行兵倚伏之势。乃命厨宰,酒炙交至,坐席默然,无以伉者。及暮,淳归,对其所知叹植之材,谓之“天人”。而于时世子未立。太祖俄有意于植,而淳屡称植材。由是五官将颇不悦。·27· 学术月刊 2005·10 ①《三国志》卷一九《魏书·曹植传》。©1994-2013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确实,曹植之举止“任性而行”,不受儒家礼法拘束。所谓“不自雕励”,正是其家教和门风熏染所致。曹植这样做,完全是自觉的、有意识的。曹操孙魏明帝曹睿也屡有“通侻”之举。《三国志·魏书·杨阜传》载:“阜常见明帝著绣帽,披缥绫半袖,阜问帝曰:‘此于礼何法服邪?’帝默然不答,自是不法服不以见阜。”①魏明帝虽回避杨阜,但实际上他依然在服饰上不守礼制。《晋书·舆服志》载:“后汉以来,天子之冕,前后旒用真白玉珠。魏明帝好妇人之饰,改以珊瑚珠。”魏明帝显然也继承了其家族风尚。曹氏宗族其他人物也多有放荡之举,如曹洪,曹操族弟,《三国志·魏书·杨阜传》载:“洪置酒大会,令女倡著罗縠之衣,蹋鼓,一座皆笑。(杨)阜厉声责洪曰:‘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何有于广座之中裸女人之形体!虽桀、纣之乱,不甚于此。’”曹洪之事当然比较典型,其他曹氏宗族人物也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这类“通侻”言行。曹操父子作为建安时代的统治者,其言行“佻易无威重”,必然引起其僚属的仿效,促成社会风尚的变化。如夏侯,曹操的爱将,其行为颇荒诞,《三国志·魏书·卫臻传》载:“夏侯为陈留太守,举臻计吏,命妇出宴,臻以为‘末世之俗,非礼之正’。怒,执臻,既而赦之。”夏侯“命妇出宴”,其行为与曹丕一样。其实,曹丕、曹植兄弟交结的文士,多为“轻易”之人,相互宴饮戏弄。如吴质,他是曹丕争嗣的主要谋士之一,曹丕曾资助他设宴,插诨打科,戏谑文武朝臣。《三国志·魏书·王粲传》注引《吴质别传》载:质黄初五年朝京师,诏上将军及特进以下皆会质所,大官给供具。酒酣,质欲尽欢。时上将军曹真性肥,中领军朱铄性瘦,质诏优,使说肥瘦。真负贵,耻见戏,怒谓质曰:“卿欲以部曲将遇我邪?”骠骑将军曹洪、轻军将军王忠曰:“将军必欲使上将军服肥,即自宜为瘦。”真愈愤,拔刀瞋目,言:“徘敢轻脱,吾斩尔。”遂骂坐。质案剑曰:“曹子丹,汝非屠几上肉,吴质吞尔不摇喉,咀尔不摇牙,何敢恃势骄邪?”铄因起曰:“陛下使吾等来乐卿耳,乃至此邪!”质顾叱之曰:“朱铄,敢坏坐!”诸将军皆还坐。铄性急,愈愤,还拔剑斩地。遂便罢也。吴质召优伶说“肥瘦”,以别人的生理特征开玩笑,曹洪、王忠等人则乘机起哄。这出闹剧的导演是魏文帝曹丕,不仅由“大官给供具”,可以看出文帝的资助,而且由“陛下使吾等来乐卿耳”,更可见文帝鼓励他们放肆。吴质如此,其他文士莫不如此。清人王鸣盛认为以建安七子为代表的文士集团皆行为不端,“后世文人浮华轻薄之习,七人开之”,以致“一时风气流荡若此”②。二、轻视、破坏儒家礼仪典制曹操父子之“通侻”,不仅表现为言谈戏弄,任性而行,更表现在创业过程中,特别是立国之后,不重视礼仪制度建设,许多举措都违背了礼制。(一)宗庙制度混乱曹操是曹魏的奠基者,建安十八年五月,曹操为魏公,同年七月“始建魏社稷宗庙”③。依《礼记·礼器》:“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士一。”曹操为公,在邺城所设当为五庙。但曹丕称帝后,并未立七庙,甚至没有立即在洛阳建立家庙。《宋书·礼志三》:“魏文帝黄初二年六月,以洛京宗庙未成,乃祠武帝于建始殿,亲执馈奠如家人礼。何承天曰:‘案礼,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庶人无庙,故祭于寝。帝者行之,非礼甚矣。’”文帝营洛,不以宗庙为先,竟然“祠武帝于建始殿,亲执馈奠如家人礼”,这显然不合礼制,难怪何承天要批评他“非礼之甚”。曹魏洛京家庙,直到明帝太和三年十一月才正式建成。景初元年六月,有司奏定七庙之制,以曹操为太祖、曹丕为高祖,曹睿本人则为烈祖,“于太祖庙北为二祧,其左为文帝庙,号曰高祖昭祧,其右拟明帝,号曰烈祖穆祧。三祖之庙,万世不毁。其余四庙,亲近迭毁,一如周后稷、文、武庙祧·37· 学术月刊 2005·10 ①②③《宋书》卷三○《五行志一》“服妖”条也有记载,并说:“缥,非礼之色,亵服不贰。今之人主,亲御非法之章,所谓自作孽不可禳也。”说明明帝服饰的款式与颜色等皆为“非礼”。《十七史商榷》卷四○“五人俱逝”条。《三国志》卷一《魏书·武帝纪》。©1994-2013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之礼”①。魏明帝在世,臣下竟然为“今上”议谥号,这是违背礼制的。《三国志·魏书·明帝纪》注引孙盛《魏氏春秋》:“夫谥以表行,庙以存容,皆于既没然后著焉,所以原始要终以示百世也。未有当年而逆制祖宗,未终而豫自尊显。昔华、乐以厚敛致讥,周人以豫凶违礼,魏之群司于是乎失正。”这里批评曹睿“逆制祖宗”、“豫自尊显”,是“失正”的行为。《晋书·五行志中》对此也有评论:“宗庙之制,祖宗之号,皆身没名成乃正其礼。故虽功赫天壤,德迈前王,未有豫定之典。此盖言之不从之甚者也。后二年而宫车宴驾,于是统微政逸。”清人王鸣盛《十七史商榷》卷四○“三祖”条云:“愚谓(孙)盛知魏人生存而豫为庙号之外,然未尽也。礼,祖有功,宗有德。自李唐始无代不称宗,其滥斯极,要未有若魏之三世连称为祖,尤振古未闻。不但睿不能称此名,即丕亦因父业,何功之有!⋯⋯陈寿于《武纪》称‘太祖武皇帝’,而文、明二《纪》但书文皇帝、明皇帝,没其祖称,是有深意。”他指出曹睿此举乃“振古未闻”,根本不合礼法制度。可见,历代儒者对魏明帝这一做法都表示反感。(二)曹氏丧不废乐汉魏之际,正处于新旧交替过程中,时局紧张,曹操死前,自定终制,一切要求简化,其后继者自然可以不必恪守三年之丧的陈规。不过,依照儒家礼法的精神,适当的克制与追思则是必须的。实际上,曹丕连简单的形式都不顾及,《三国志·魏书·文帝纪》载延康元年七月甲午:“军次于谯,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于邑东。”注引《魏书》载:“设伎乐百戏,令曰:‘先王皆乐其所生,礼不忘其本。谯,霸王之邦,真人本出,其复谯租税二年。’三老吏民上寿,日夕而罢。丙申,亲祠谯陵。”并立《魏大飨碑》即记此事。其时距曹操去世仅半年,曹丕便按捺不住,公然举行大规模的飨礼,两个月后受禅,又纳汉献帝二女为妃。裴松之注引孙盛曰:“昔者先王之以孝治天下,内节天性,外施四海,存尽其敬,亡极其哀,思慕谅暗,寄政冢宰,⋯⋯魏王既追汉制,替其大礼,处莫重之哀而设飨宴之乐,居贻厥之始而坠王化之基,及至受禅,显纳二女,忘其至恤以诬先圣之典,天心丧矣,将何以终!是以知王龄之不遐,卜世之期促也。”这里指斥曹丕“天心丧矣”,是很严厉的批评。更有甚者,曹丕在乃父死后不久,即将其后宫美色占为己有。《世说新语·贤媛篇》:“魏武帝崩,文帝悉取武帝宫人自侍。及帝病困,卞后出看疾。太后入户,见直侍并是昔日所爱幸者。太后问:‘何时来邪?’云:‘正伏魄时过。’因不复前而叹曰:‘狗鼠不食汝余,死故应尔!’至山陵,亦竟不临。”余嘉锡在《世说新语笺疏》此条下有案语云:“卞后言此,斥丕之所为,禽兽不如也。”其实,曹丕早有与父争妇人之举。《世说新语·惑溺篇》:“魏甄后惠而有色,先为袁熙妻,甚获宠。曹公之屠邺也,令疾召甄,左右曰:‘五官中郎已将去。’公曰:‘今年破贼正为奴。’”刘孝标注引《魏氏春秋》:“五官将纳熙妻也,孔融与太祖书曰:‘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太祖以融博学,真谓书传所记。后见融问之,对曰:‘以今度古,想其然也。’”孔融此言,正是讥讽曹操父子的无礼。魏明帝曹睿在丧葬方面也不守礼。《三国志·魏书·文帝纪》注引《魏氏春秋》载文帝死,“明帝将送葬,曹真、陈群、王朗等以暑热固谏,乃止”。明帝不送父葬,这是不合礼制的行为。注引孙盛曰:“夫窀穸之事,孝子之极痛也,人伦之道,于斯莫重。故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夫以义感之情,犹尽临隧之哀,况乎天性发中,敦礼者重之哉!魏氏之德,仍世不基矣。”但明帝幼女夭折,他却极端重视。《宋书·礼志四》:“魏明帝有爱女曰淑涉,三月而夭,帝痛之甚,追封谥为平原懿公主,葬于南陵,立庙京师。无前典,非礼也。”可见他对父亲与女儿丧葬礼仪重视程度的不同。他对女儿的做法,可谓滥情,而非合礼。(三)“猎胜于乐”:曹氏丧不废猎与游娱无度军礼是礼乐制度中的重要内容,而且“校猎”往往还有训练军队、展示军队声势的作用。不过,曹氏统治者则常以此作乐。据《三国志·魏书·文帝纪》,黄初元年,“长水校尉戴陵谏不宜数行猎,帝大怒;陵减死一等”。第二年春正月,他又“校猎至原陵”。四年六月,他一度“校猎于荥阳,·47· 学术月刊 2005·10 ①《宋书》卷一六《礼志三》、《晋书》卷一九《礼志中》。©1994-2013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遂东巡”。《宋书·五行志一》“貌不恭”条有言:“魏文帝居谅暗之始,便数出游猎,体貌不重,风尚通脱。故戴凌以直谏抵罪,鲍勋以迕旨极刑。天下化之,咸贱守节,此貌之不恭也。”①仔细检索史实,可见文帝游猎无度。《三国志·魏书·王朗传》:“及文帝践阼,改为司空,进封乐平乡侯。时帝颇出游猎,或昏夜还宫。”朗上疏希望曹丕遵守礼教,“显至尊,务戒慎,垂法教”,批评他“近日车驾出临捕虎,日昃而行,及昏而反,违警跸之常法,非万乘之至慎也”。《三国志·魏书·苏则传》载:“后则从行猎,槎桎拔,失鹿,帝大怒,踞胡床,悉收督吏,将斩之。则稽首曰:‘臣闻古之圣王不以禽兽害人,今陛下方隆唐尧之化,而以猎戏多杀群吏,愚臣以为不可。敢以死请。’”《三国志·魏书·辛毗传》:“文帝践阼,迁侍中,⋯⋯尝从帝射雉,帝曰:‘射雉乐哉!’毗曰:‘于陛下甚乐,而于群下甚苦。’帝默然,后遂为之稀出。”可见,魏文帝之游猎引起了儒学朝臣的激烈反对。对此,曹丕公然表示对儒家礼乐的蔑视。《三国志·魏书·鲍勋传》:文帝受禅,勋每陈“今之所急,唯在军旅,宽惠百姓。台榭园囿,宜以为后”。文帝将出游猎,勋停车上疏曰:“⋯⋯如何在谅暗之中,修驰骋之事乎!臣冒死以闻,唯陛下察焉。”帝手毁其表而竟行猎,中道顿息,问侍臣曰:“猎之为乐,何如八音也?”侍中刘晔对曰:“猎胜于乐。”勋抗辞曰:“夫乐,上通神明,下和人理,隆治致化,万邦咸。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况猎,暴华盖于原野,伤生育之至理,栉风沐雨,不以时隙哉?⋯⋯虽陛下以为务,愚臣所不愿也。”因奏:“刘晔佞谀不忠,阿顺陛下过戏之言。⋯⋯请有司议罪以清皇朝。”帝怒作色,还罢,即出勋为右中郎将。后来,曹丕最终寻机将鲍勋处死,可见在游猎问题上,他与儒学朝臣之间的斗争之激烈。曹丕这一“猎胜于乐”的观念,并非简单的个人一时兴起的说法,而是有其家族文化传统的底蕴。曹操本人便喜欢行猎,《三国志·魏书·武帝纪》注引《魏书》载操“才力绝人,手射飞鸟,躬禽猛兽,尝于南皮一日射雉获六十三头”。他对诸子,自小培养他们的骑射能力,曹丕在《典论·自叙》中介绍自己五岁始便学射,并学骑,八岁能骑射,“是以少好弓马,于今不衰;逐禽辄十里,驰射常百步,日多体健,心每不厌”。又,《三国志·魏书·曹真传》载:“太祖哀真少孤,收养与诸子同,使与文帝共止。常猎,为虎所逐,顾射虎,应声而倒,太祖壮其鸷勇,使将虎豹骑。”曹丕早受熏习,《三国志·魏书·崔琰传》:“太祖征并州,留琰傅文帝于邺。世子仍出田猎,变易服乘,志在驱逐。”崔琰上书进谏,曹丕表示烧毁捕猎工具。但实际上,他是依然如故。这从当时他身边的文士的宴乐诗文及相互间的通信可以看出。魏文帝不仅自己游猎无度,还注意以此影响其后代。魏明帝曹睿自幼受到熏陶。《三国志·魏书·明帝纪》注引《魏末传》:“(明)帝常从文帝猎,见子母鹿。文帝射杀鹿母,使帝射杀鹿子,帝不从,曰:‘陛下已杀其母,臣不忍复杀其子。’因涕泣。文帝放弓箭,以此深奇之,而树立之意定。”此事又见载于《世说新语·言语篇》注引《魏末传》,文字稍异,大意相同,虽意在说明明帝得以定嗣的原因,但透露出文帝出猎常携带曹睿,自然会培养他这方面的爱好。确实,受到这种门风影响,魏明帝也喜爱捕猎,《三国志·魏书·杨阜传》载明帝太和初,“时初治宫室,发美女以充后宫,数出入弋猎”。《三国志·魏书·孙礼传》载明帝曾“猎于大石山,虎趋乘舆,礼便投鞭下马,欲奋剑斫虎,诏令礼上马”。又,《三国志·魏书·高柔传》载曹睿时圈地设皇家猎场,饲养鹿群以供捕杀,绝对禁止百姓进入,规定“是时,杀禁地鹿者身死,财产没官,有能觉告者厚加赏赐”。可见,明帝之喜好已严重危害到人民的生活。(四)“曹氏自好立贱”:曹氏之婚姻观念儒家礼法制度尤重婚姻。汉代以来,世族社会婚宦渐重门第阀阅。与此相反,曹操父子在婚姻观念上与儒学世族不尽相同,根本不拘泥于儒家礼法教条。据《三国志·魏书·后妃传》,曹氏·57· 学术月刊 2005·10 ①曹操另一子历城侯曹徽也是丧不废乐。《三国志》卷二五《魏书·高堂隆传》:“建安十八年,太祖召为丞相军议掾,后为历城侯徽文学,转为相。徽遭太祖丧,不哀,反游猎驰骋;隆以义正谏,甚得辅导之节。”曹徽的行为与曹丕一致。©1994-2013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联姻不攀附高门大族,曹操之卞后“本倡家,年二十,太祖于谯纳后为妾”;曹丕之郭后,“早失二亲,丧乱流离,没在铜侯家”,因有智数,助曹丕争太子位有功,黄初二年得立为后。曹丕之为帝,不与大族通婚,这引起了士人的非议,中郎栈潜便上疏曰:“昔帝王之治天下,不惟外辅,亦由内助,治乱所由,盛衰从之。⋯⋯是以圣哲慎立元妃,必取先代世族之家,择其令淑以统六宫,虔奉宗庙,阴教聿修。⋯⋯由内及外,先王之令典也。今后宫嬖宠,帝亚乘舆。若因爱登后,使贱人暴贵,臣恐后世下陵上替,开张非度,乱自起也。”这表明了儒学士人反对曹丕不守礼法的态度,但丕“不从”,仍以郭氏为后,“使贱暴贵”。魏明帝曹睿依然如此,其皇后毛氏出身寒微,当时名士夏侯玄以与之同列为耻。明帝继位前,本以河内虞氏为妃,虞父为太守,门第较高,但明帝终弃之而立卑贱的毛氏,她咒之曰:“曹氏自好立贱,未有能以义举者也。然后职内事,君听外政,其道相由而成,苟不能以善终,未有能令终者也,殆必由此过国丧祀矣!”虞氏所谓“曹氏自好立贱,未有能以义举者”,这虽出自愤恨,但确道出了曹氏婚姻悖礼的事实①。对这一状况,直到东晋,世族代表孙盛仍很不满。《三国志·魏书·后妃传》裴注载其言曰:“古之王者,必求令淑以扬至德⋯⋯及臻三季,并乱兹绪,义以情溺,位由宠昏。贵贱无章,下陵上替,兴衰隆废,皆是物也。魏自武王,暨于烈祖,三后之升,起自幽贱,本既卑矣,何以长世?”孙盛将曹魏之短祚归之于立后以贱,这当然不尽符合实际,但这从一个侧面体现了曹氏与儒学大族在婚姻观念上的差别:大族重礼法与门第,曹氏则“义以情溺”、“因爱登后”。②三、曹氏崇尚“通侻”与其家族门第之关系及其社会影响  由上文考述可知,曹操出身与汉未阉宦有密切关联之寒族,在文化承袭、思想渊源等方面与儒学世族有别,在生活上则表现出“通侻”的特征。曹氏父子不仅身体力行,而且将上述诸项融入当时的社会改革之中,对汉晋之间社会与思想文化的嬗变产生了深刻的影响。那么,曹氏崇尚“通侻”门风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他们倡导“通侻”,究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呢?关于曹氏之尚“通侻”,其背后具有深刻的社会历史与思想文化转变的因素,这是根本性的问题。不过,作为个案研究,总是附会“时代背景”,其解释必然显得空泛而不切实际。具体就曹氏之门风,除了时代背景外,当与其家族的寒门和阉宦的背景有关。曹氏宗族,就其阶级出身而言,应该属于寒门。当然,所谓“寒门”,并非指其经济上贫穷,而主要指其家族文化和社会地位。若单就经济而言,曹氏的一些房支是颇为强盛的。《三国志·魏书·诸夏侯曹传》载曹洪,曹操从弟,操起兵,“洪将家兵千余人”应之;《曹仁传》注引《英雄记》载曹操从弟曹纯“承父业,富于财,僮仆人客以百数,纯纲纪督御,不失其理,乡里咸以为能”。从其家“富于财”和“家兵千余人”等情况看,应当属于地方豪强。不过,从家族门望(由文化与仕宦所决定)看,曹氏最主要的房支是曹操一系,其兴起并无门第的依托,而是凭借曹操祖父曹腾为宦官集团的重要代表人物,其子孙得以混迹高层。这种寒门的阶级出身与内廷阉宦的背景,决定了曹氏家族的文化风尚。关于汉末儒学士大夫社会与寒门阶层的文化差异,陈寅恪先生有过精辟的论述。他在《书〈世说新语〉文学类“钟会撰四本论始毕”条后》一文中指出:东汉中晚之世,其统治阶级可分为两类人群。一为内廷之阉宦。一为外廷之士大夫。阉宦之出身大抵为非儒家寒族⋯⋯主要之士大夫,其出身则大抵为地方豪族,或间以小族,然绝大多数则为儒家之信徒也。职是之故,其为学也,则从师受经,或游学京师,受业于太学之·67· 学术月刊 2005·10 ①②《三国志》卷四《魏书·三少主·齐王芳纪》载齐王芳不欲接受太后所选定之皇后,说:“魏家前后立皇后,皆从所爱耳,太后必违我意,知我当往不也?”此语出自曹魏皇帝之口,更能说明曹氏门风的特征。关于曹氏“三世立贱”问题,周勋初《魏氏“三世立贱”的分析》一文(收入所著《魏晋南北朝文学论丛》,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对这一现象及其原因、影响等有深入的分析,请参阅。©1994-2013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博士。其为人也,则以孝友礼法见称于宗族乡里。然后州郡牧守京师公卿加以征辟,终致通显。故其学为儒家之学,其行自必合儒家之道德标准,即仁孝廉让等是。质言之,《小戴记》《大学》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贯之学说,实东汉中晚世士大夫自命为其生活实际之表现。⋯⋯然则当东汉之季,其士大夫宗经义,而阉宦则尚文辞。士大夫贵仁孝,而阉宦则重智术。盖渊源已异,其衍变所致,自大不相同。①与儒学士大夫为人“宗经义”、为学“贵仁孝”不同,寒门人物在儒家经学修养积累上还比较缺乏,在礼仪规范上还不够严格,虽有一定的文化建树,但主要致力于文辞与才艺,表现出“通侻”的特征。正因为如此,曹操早年进入士族社会交际圈的时候,屡遭人歧视。《世说新语·方正篇》:“南阳宗世林,魏武同时,而甚薄其为人,不与之交。及魏武作司空,总朝政,从容问宗曰:‘可以交未?’答曰:‘松柏之志犹存。’”又,《后汉书·许劭传》载劭乃汝南“月旦评”主持人,“曹操微时,常卑辞厚礼,求为己目,劭鄙其人而不肯对”。此类事例甚多,表明当时大族士人对曹操的鄙薄。何以如此呢?这是由于他们之间阶级出身不同以及由此而决定的文化差异造成的。后来袁绍在一篇檄文中斥责曹操为“赘阉遗丑,本无令德,僄狡锋侠,好乱乐祸”②。所谓“本无令德”,表现出袁绍在文化上对曹操的鄙视。确实,当时已有人比较曹操与袁绍二人的差异,如郭嘉曾比较二人的优劣,其中说到:“绍繁礼多仪,公体认自然,此道胜一也”③。袁绍是东汉后期最主要的儒学世族的精英分子,与之相比,更能看出曹操的文化特点。所谓“体认自然”,即不拘泥于礼法,实际上就是“通侻”。因此,出自寒门的曹氏统治者一旦登上历史舞台,其种种“自然”的为人作风和文化取向便充分地表现出来。作为汉魏之际的最高统治者,曹操及其子孙的文化品格绝非其个人喜好的问题,必然会深刻地影响到当时的社会,造成世风的变革。如果将这一问题简单地视为贵公子的享乐和放纵,那就显得有些肤浅了。从当时的社会变迁看,曹魏统治者的推动可以说涉及到各个方面,其中以下几点最为关键:其一,体现为曹操用人观念与政策的更新。曹操一度力纠汉代传统的以礼法、德行取士之习,重视个人的才情。如郭嘉为人任性,为曹操核心谋士,“陈群非嘉不治行检,数廷诉嘉,嘉意自若,太祖愈重之”④。大族士人攻诋郭嘉“不治行检”,实际上是对曹氏用人方针不满,曹操非但不为其左右,而且不断提携所谓的“无行”之士。如王粲、杜畿、裴潜等人皆“通侻”、“阔达”、“疏诞”、“不修细行”⑤,皆曾依刘表,不受重用,后皆归曹操而颇有功业。不仅如此,曹操在建安十五年、十九年和二十二年三次颁布了求贤令,第一次令文明言士人即使有“盗嫂受金”之过,亦应“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第二次令文又说“有行之士,未必能进取,进取之士,未必能有行”,故不可求全责备;第三次令文说得更明白:“负污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其各举所知,勿有所遗”⑥。这就是著名的“唯才是举”政策。以往谈起此举,只从时势方面找原因,这虽无可非议,但似乎总欠完满,因为同时代的儒学大族割据者刘表、袁绍等用人依旧重德行,唯曹操反其道而行之,这当与其家风与品性有关。其二,曹氏用人政策的变革,必然造成世风特别是士风的变化。顾炎武《日知录》卷一三“西汉风俗”条指出:“三代以下风俗之美,无尚于东京者。⋯⋯使后代之主循而弗革,即流风至今,亦何不可。而(曹)孟德既有冀州,崇奖跅弛之士。观其下令再三,至于求‘负污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者,于是权诈迭进,奸道萌生。故董和太和之疏,已·77· 学术月刊 2005·10 ①②③⑤⑥见《金明馆丛稿初编》,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48页。《三国志》卷六《魏书·袁绍传》注引《魏氏春秋》载檄州郡文。④ 《三国志》卷一四《魏书·郭嘉传》。详见《三国志·魏书·王粲传》及《杜畿传》、《裴潜传》注引《魏略》。以上皆引自《曹操集译注》,中华书局1987年版。©1994-2013ChinaAcademicJournalElectronicPublishingHouse.Allrightsreserved.http://www.cnki.net谓当今年少不复以学问为本,专更以交游为业,国士不以孝悌清修为首,乃以趋利为先。至正始之际,而一二浮诞之徒骋其智识,蔑周、孔之书,习老、庄之教,风俗又为之一变。夫以经术之治,节义之防,光武、明、章数世为之而未足;毁方败常之俗,孟德一人变之有余。”这便指出了曹操之政策引起了中古风俗的深刻变化。陈寅恪先生以为“三令的颁布,是政治社会道德思想上的一大变革,并非仅至于是为了求才于一时”,主要的目的在于“摧陷廓清儒家豪族的金科玉律”,“可视为曹魏皇室大政方针的宣言”①。从魏晋士风的变化看,曹操此举影响确实甚大。对此,刘大杰先生曾指出,曹操的用人政策“正式毁灭了儒家的仁孝学说,而仁孝学说,又是儒家思想的根底”,因此,对于“魏晋时代士风的转变,曹操确是要负相当的责任”②。其三,社会风尚的变化,进一步促使思想领域的变革和新文化因素的成长,从而造成文化多元的局面。关于这一点,晋人傅玄已有所领悟。《晋书·傅玄传》载其言:“先王之临天下,明其大教,长其义节;道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上下相奉,人怀义心。亡秦荡灭先王之制,以法术相御,而义心亡矣。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而虚无放荡之论盈于朝野,使天下无复清议,亡秦之病复发于今。”傅玄为大族之代言人,他站在卫道的立场上斥责曹操父子,固然有其明显的阶级歧视,这是不足为怪的。但他认识到了曹氏父子的作风促成了晋世风习的变化,这是十分有见地的。“通侻”之风冲击了礼法的禁锢,进一步的发展,必然演变为“放达”,既促进了本土思想文化的变革,也有利于对外来思想的吸纳。汉魏之际,儒家一统的局面被打破,道家、法家及名、墨等学说都有所发展;至于以往被斥为小道或末技的文学艺术和其他实用技艺,都获得了比较明显的发展;魏晋以降,佛教学说日渐盛行,思想文化界出现了许多新气象。可以说,曹氏倡导“通侻”,冲淡了礼法规范,直接促进了文学艺术的“自觉”和思想界玄风的兴起。以上所论,仅就其大的方面作一提示,具体的影响实难在一篇短文中深入讨论。但仅此几点,已可见曹操家族之崇尚“通侻”,对中国中古社会与文化变革影响之巨大。(责任编辑:周奇)① 陈寅恪:《书〈世说新语〉文学类“钟会撰四本论始毕”条后》,见《金明馆丛稿初编》,第51页。② 《魏晋思想论》,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5页。OntheGeneralMoodofCaocao’sClanandItsInfluenceWangYongpingAbstract:BetweenHanandJindynasty,thegeneralmoodofmajorfamiliesandscholarsviolentchange,theygraduallyadvocate“naturalandunconventionality”.Thereasonralatestotheruler’searnestlypracticeanditspolicy.Caocaoandhisson’sbehaviordonotstrictlycomplywiththecourtesylawoftheConfucianists.Theyshowunconventionalityanddon’tpayattentiontodigni2fiedmanner.Inthesystemofancestraltemple,theydon’tcomplywithceremonysystem,don’tabandonmusicintheperiodofthedeath,playandhuntexcessively.Onmarriagesystem,theydisregardthewife’straditionalpositioninthefamily.Thesearenotonlyrelatedwiththechangeofthebigbackgroundofsocialcultural,andrelatedwithCao’shambleoriginsandhishobbies.Asrulers,Caocaoandhissonadvocate“naturalandunconventionality”,willinevitablyaffectthepolicyofhowtochooseapersonandtheculturalorientaton.Thegeneralmoodhasstronglypro2motedthechangeofculturalcustomduringtheWeiandJindynasty.Keywords:Caocao,naturalandunconventionality,courtesylaw,thegeneralmoodofscholar,change·87· 学术月刊 20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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