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茨：谈谈歌德的自我理解

〔德国〕　西格弗里特·棱茨 谢莹莹译 谈谈歌德的自我理解 　　Siegfried Lenz , Etwas zu Goethes Selst2 deutung. In : Mein Goethe. Frankfurt am Main 1982 , P. 35 —53 许多城市都有他的雕像 ,肩膀上大多歇 息着广场鸽子 ,有的雕像举着食指谆谆告诫。 他离我们远远的 ,在他赢得的经验高度上 ,目 光扫过我们这些万头攒动的人群 ,似为我们 指方向 ,告诉我们 :道路就在那里。浮云从他 头上轻轻飘过或者急促飞过 ,他的衣裳已经 氧化 ,在阳光下闪耀着 ,他耐心持久地站在那 儿 ,巨大而完美。他是个古典主义者 ,无论如 何 ,记载上的他是个古典主义者。无论是铜 铸石凿 ,他冰冷的雕像和丰富的格言都是我 们熟悉的 ,可是他离我们却出奇地远。我们 仰望着他的时候 ,会想到 ,相反的东西在他身 上能够和解 ,那是多么有益 ,也会想到 ,他如 何成功地把生命中黯淡的区域转变为阳光灿 烂的全景。即使作为雕像 ,他身上仍然散发 出一些他生前拥有的非凡安宁。我们在冷静 的艳羡中重复着广为人知的看法 ,认为他因 着丰富的知识和对形式灵敏的感觉能够妥善 地解决自己的问题 : 他是个古典主义者。 (35 —36) 或许正是由于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丰盈与 和谐 ,我们有种奇怪的感觉 ,觉得这位古典主 义者距离我们那么远。他在我们中间 ,这没 错 ,可是他包了一层特殊的金箔 ,是位不容置 疑的、高高在上的至圣先师 ,更多的是作为一 种传说中的现象 ,而不是作为个人置身我们 中间。我们知道 ,他体验事物的冲动是如此 迫切 ,他的知识如此广博 ,对他 ,我们除了赞 叹 ,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而当我们赞叹 ,甚而 肃然起敬时 ,我们绝不会怀疑任何事物。 (36) 只有这么做我们才有可能接近他 :不时 提出疑问 ,不因巨人伟业而被镇住 ,敢于直言 讨论。这位古典主义者自身的问题 ,他的困 难 ,他本人的忧虑烦恼 ,这些在记载中常找不 到 ,在肃然起敬的介绍中常隐藏起来 ,而正是 这些能有助于消除那权威性的僵硬。如果他 的形象动摇了 ,那么人们与他的距离便会缩 小 ,他就不再是一位无懈可击的人身艺术品 , 就在他面前我们不必再梦幻般地问 :他真的 活过吗 ? 如果能够毫无偏见地审视他那永远 正确的权利 ,如果“我”能够同自身一切局限 一起显露出来 ,也就是说一个没有加过工的 “我”,那么刹那间我们就能看出 ,何种的接近 是可能的。那会是生命的接近 ,这就是说 ,至 少在发展、成长和自我教育的意义上 ,在各种 支撑生命的条件和力量上 ,我们能够为自己 ·64· 选择和比较。人物的真理就在于此。他对于 自己意味着什么样的问题 ,他的内心对外在 事物如何反应 ,他的意图是什么 ,他的目标是 什么 ,他如何理解自己 ,无论是谁 ,想接近这 位古典主义者 ,就不得不这么问。 我谈的是“我心目中的”歌德 ,自然不是 天才横溢、才能无所不包、工作无所不能、爱 好无所遗漏的完整的歌德 ,这位被托马斯·曼 称为泛业余爱好者的人所提供给我们的是那 么多彩多姿、那么丰富 ,我们只要选出他活动 的一个层面 ,一个方面 ,就足够我们受用了。 “我的”歌德 :很清楚就是那位以无可比拟的 钻研乐趣把自我作为作品的主要草图的作 家。(38) 尽管人家在背后指责他自恋 ,他仍然决 定把“我”当作生命里自我创造的巨大任务看 待。他以最亲近同时也最难懂的“我”作为认 知的工具 ,作为艺术表达的问题。目的不在 于自我证实甚或自我颂扬 ,而在于证实个体 反映整体 ,特殊代表普遍。“我”被理解为象 征、比喻。他对埃克曼说 :“我总是象征性地 看待我的工作和成绩 ,做出的是罐还是盆 ,事 实上在我是相当无所谓的。” 象征性地看待事物 :就是决定做一件事 不为了这事本身 ,而把它作为一种较高的总 体的表现。写下一个生命 ,就是尝试表达许 多生命 ,尽管并不刻意如此去做。当“我”以 一切关系和可能性解释自己时 ,它同时也解 释了别人和他自己的时代。歌德所做的 ,已 经超出纯粹自传的范围。他充满着希望 ,想 在自己身上找到生命“最根本的真”,并与此 同时 ,找到经历的原型。歌德 33 岁时说过 : “如果出众的人物能够表达出照映在他身上 的事物 ,那该是多么可贵啊 !”(39) 除了对自身的兴趣 ,还有巨大的表达愿 望。一切的一切 ,不管是光彩夺目的还是朴 实无华的事物 ,对他都是用以证实和解释自 己的外在材料。今天我们得知 ,在这背后是 一个教育计划 ,一个自我教育的计划大纲。 我相信 ,拟定这样一个大纲 ,并不仅仅因为他 渴望和谐 ,也因为他觉到自身的问题。在这 个意义上 ,教育对他说来就是自我超越和纠 正 ,有时意味着选择反对面。受到卢梭教育 思想的影响 ,深信亚里士多德圆满实现 (原 极)概念的真理 ,歌德想象一种自我发展 ,其 成果他称之为“大地孩子最大的快乐”,意指 “完满个性”。(40) 我明白 ,他提出的这个作为一切教育和 自我塑造的最终目标的概念有双重性。提起 这个概念我们会不自觉地想到 标准 excel标准偏差excel标准偏差函数exl标准差函数国标检验抽样标准表免费下载红头文件格式标准下载 像 ,想到 奥林普斯山上的神 ,想到光芒四射的现象。 “完满个性”:今人也理解为单由仪态产生的 效应 ,无明显目的性的影响 ,闪光的外表。对 歌德而言 ,作为发展的目的 ,完满个性代表精 神和气质的有机统一体 ,是理智和自然成功 的结合 ,是自然规律展现的完满终结。在晚 年的一封信里 ,歌德如此描写完成完满个性 之途径 :“通过练习、教育、思考、成功与失败、 促进与阻碍 ,接着仍是不停地思考 ,人的器官 在自由的活动中不自觉地把学到的和天生的 联系起来 ,产生一个令世界惊愕万分的统一 体。”(40) “完满个性的奇迹”原来就根植于此 :天 生的与后学的 ,自我的品质与自我因学习和 追求从外界获得的 ,融为生命的整体 ,在这个 整体中 ,张力自然还能够继续存在。这也可 以称为自我实现。生命成为作品 ,个体的经 历从个体分离出来 ,因而获得了高层次的象 征性意义。(41) 歌德的自我理解 :如果没有耐心求得的 知识 ,如果没有他那通过努力赢得的特殊知 识面 ,就做不到这一点。是的 ,通过自己的研 究、通过观察比较所获得的认识 ,就是他描述 完满个性的基本前提。要能够理解 ,必须先 有认识。歌德在某几个科学领域里虽然只是 高明而固执地客串着 ,但是由于他的聪明才 智他还是获得了令人惊讶的见识。爱默生 说 :“这个人的悟力是极为强烈的溶剂 ,自古 至今的各个时代以及其宗教、政治、思考方 式 ,在他那儿消解为原型和理念。”(42) 他生活的时代里 ,自然科学有很大的进 展。林讷的植物分类学出版了 ;一般种源学 ·74· 被提出了 ;人们发现了电和电磁并对它做科 学研究 ;临床医学越来越受重视 ;旅行方便 , 实地的科学研究越来越普遍 ,对认识地球的 历史有很大启发 ;大学里开设的科目越来越 多。作为业余爱好者 ,歌德注意他那个时代 的知识 ,熟悉植物学和地质学上的问题 ,也熟 悉解剖学和林业上的问题。(42) 在他广泛的兴趣中 ,对他的自我理解起 决定性作用的是他的自然观 ,他把自然理解 为整体。认为人接近自然的阶段有四 :作为 利用者 ,作为认知者 ,作为静观者 ,作为拥抱 者。也就是说 ,最初靠实际经历 ;有了经历就 产生了“好奇的不安”,想认识它 ;静观者以创 造性的想象力看待自然 ;而拥抱者赋予自然 整体以理念 ,在某种意义上重新创造了自然。 这一观察方式的目的是想找出一切生物的共 同点。因为生命“会进入小鼠身上 ,也会逗留 于巨象身上 ,永远是同一生命 ;同样的情况发 生在小青苔和大棕树身上”。这是歌德对首 相缪勒说的话。(43) 席勒曾非常确切地描写歌德的自然观 , 他在给歌德的一封信中写道 :“您把大自然作 为整体来研究 ,以便弄清楚其中各个个体 ;在 它们诸多表象的总体中 ,您探寻着解释个体 的根据。您从最简单的组织开始 ,一步步走 向较复杂的 ,最终从发生学的角度以整个自 然建筑中的物质完成对最复杂的物种 ,人类 的建造。当您师法自然建造人类时 ,您窥探 了他隐蔽的机制。这真是一个伟大而有英雄 气概的设想 ,这足以显示 ,您的精神是如何有 力地将人类想象丰富的整体规范在一个美丽 的统一体中。” 寻找解释个体的根据 :我想 ,对于今天的 作家而言 ,这也是一项重要任务。虽然经历 不同 ,知识相异 ,但是在不断地要求这层意义 上是相通的。因为只有事先弄清楚个体的可 能性和局限性才有可能确定发展的目标。歌 德在植物的嬗变中找到了理论上解释的根 据。(44) 在寻找“一切植物的共性”时 ,他发现两 个基本原则 ,即浪费和保存。我们得承认 ,这 种说法第一眼看去会使人想起一般悟禅的体 验 ,想起成对的概念 ,如存在与变化或创造与 毁灭。但是歌德不停留在基本原则的认识 上 ;他坚定不移地把它们应用到人的身上 ,他 把人也置于嬗变规律之下来考察。对他而 言 ,自然观和生命观是一体的。他的有机发 展的理念适用于两者。我可以这么说 ,在象 征地寻找植物原型时 ,通晓植物的歌德促使 诗人歌德觉察到 ,是什么力量决定着形式的 丰富和形象的转化。他认识到 ,发育和成长 无处不在 ,在人类的精神和心灵领域里也一 样。(45) 他自己在这方面有许多经历。他对里默 尔说 ,青年的特征是有游戏的潜在力 ,能变 化 ,老年的特征则是巩固和集中 ,或许这主要 是在说他自己。在《亲和力》的前言中 (后来 删掉了的一篇前言) 他说得更清楚 :“在开始 写作这部三卷本小说之前 ,我就想好 ,根据植 物嬗变的规则来建构。在第一部里 ,孩子的 根四处生长 ,他只生出嫩芽几片 ,第二部里 , 少儿活泼地抽新吐绿 ,逐渐变得枝桠葱翠 ,在 第三部里生机蓬勃的茎干抢着开花 ,或成圆 锥花序或成穗状 ,描写的就是前途无量的青 年。” 这样的结构听起来优雅美丽 ,像是根据 一个考虑过分周详的计划做出的划分 ,现实 中不可能实现 ,不过 ,我们不要忘记 ,这只是 歌德设想的有机展现的正面图 ,它一点也不 排除弯路与错误 ,痛苦与疑虑 ,不和与危机 , 相反地 ,根据歌德的看法 ,这些负面的东西反 倒可以提高存在的感觉 ,危机可以成为创造 性的契机。(46) 想用如此多的造型能量解释自己的人 , 必得考虑到外界的影响与反对。外界 :那就 是他人 ,是铸造时代的大事 ,是社会给自己定 的法规。它们的影响如何经久不衰 :歌德在 “诗与真”里以及别处描写过。人际交往、与 人谈话、他人的命运 ,对于一个相信自己的生 命轨迹已被预定的人而言至关紧要。不能化 为己用的材料会成为矛盾。有理解自我的需 求就势必导致他要弄清楚自己对别人产生的 ·84· 影响。在“诗与真”里他做了这样的总结 :“与 人在一起时我也不特别擅长表现得令人愉 快。一般说来 ,人们看重我 ,但我得不到他们 的掌声。萦绕我脑际的东西 ,在我是完完全 全现实的 ,但我不问这对别人合适不合适。 我总是过分活跃或过分安静 ,看去不是太逼 人就是太拘泥 ,全看与我面对的人吸引我还 是令我厌恶 ;如此一来 ,人家虽然认为我前途 无量 ,但同时也认为我怪异。”(47) 这段自我描写相当中听 ,但当我们继续 关注歌德的发展时 ,我们不得不问 :什么是 诗 ? 什么是真 ? 忽然间 ,我们开始怀疑 ,先是 怯怯地 ,接着越来越强烈 ,越来越趋于原则性 地想追问 :他提出的成长的规律也适用于他 自己、适用于他的生活道路吗 ? 根据嬗变理 论说明的自我属性足以解释个体一切的话语 和他的秘密吗 ? 我们能满足于那总是比喻或 象征的自我理解吗 ? 歌德是不是希望自己以 什么姿态出现就把自己描写成什么样 ? (48) 一次他对埃克曼说 :“我们生命中的事 实 ,并非因为它真而有价值 ,而是因为它有点 什么意义。”这样我们就有理由怀疑 ,歌德看 重的是那些符合他观点的事实。如果真是这 样 ,那么我们可以猜测 ,他给出的形象有时会 不同于他心目中的自己。但是 ,为什么呢 ? (48) 今天 ,我们知道 ,嬗变对于歌德来说有多 么重要 ,为了隐藏自己最内在的部分 ,他是多 么依赖隐形和面具。信件、日记、谈话、同时 代人的材料 ,在证实歌德有这样的倾向和需 要 :经常以另一个面目出现 ,说矛盾的话 ,做 矛盾的事。他曾说 :“当人们以为我还在魏玛 时 ,我已经在埃福特了。”就连朋友他也故意 作弄 ,很明显地以此为乐 ;这位全世界都听从 于他的魔术师不愿意有人自以为知道他。我 想 ,这种形象的替换、这种嬗变和掩饰 ,并非 为了自我娱乐 ,更多的是为了自我保护。是 为摆脱社会的索求作出的尝试 ,特别是在诗 意存在陷入危机的时候。内在世界 ,创造性 认知和创造性行动的领域必须隐藏起来 ,必 须得到保护。他很早就向拉瓦特推荐 :“在社 交场合中 ,把心的钥匙取下收到口袋里 ,那些 让钥匙插在那儿的人是大笨蛋。”(49) 歌德在自己设计的形象中 ,不愿意什么 都公开暴露 ,一个可能的原因是 :为了守护个 人的秘密或守护自由原则 ,这自由使他有可 能在繁忙的公务中从事孤独的创作 ,这样一 块保留地只有靠努力才能够获得 ,并且还得 保卫 ,因为 ,如他所说 :“从理智的高度向下 看 ,人生有如恶疾 ,世界如同疯人院。” 他不愿把自己的一切公诸于世的另外一 个原因 ,或许是由于他认识到 ,成长的比喻性 虽然没有破绽 ,但不足以决定个体的属性。 非理性的侵扰 ,悲剧性的经历、宗教性断裂的 体验以及他称之为似鬼魅的东西 :这些都不 包含在有机的成长规律之中 ,却决定着“我”, 是“我”个人的现实。一切迹象表明 ,除了规 律性的 ,还存在不按规律行事的塑造人的力 量 ,宿命 ,存在的谜 ,这都是无法解释的。人 最大的快乐 :自决 ,也就是获得完满个性 ,不 可能经由规律性的途径实现 ,这一认识对他 肯定同样重要。 有时我们不免会想 ,他为世界和自我设 计的辉煌的教育计划是自卫的表现。出于洞 见 ,知道对自我经久自主的统治和成长规律 的影响并不那么不重要。在他的自白中我们 可以听出某种退让放弃的念头 :“可是 ,人的 本质是不可捉摸的 ;人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 , 将到何处去 ;对世界他认识得很少 ,而他认识 最少的是自己。我也不认识自己 ,愿上帝保 佑我免走这一步。”(51) 考虑到歌德经过修饰的形象 ,人们最想 象不到的是 :这位完满世界创造者的自我理 解能够使他重新接近我们 ,因为其中蕴涵着 生命的各种矛盾。 我得承认 :我长期被他理性化的外表压 得透不过气。兴致高昂 ,至尊至高 ,擅于以妙 语警句应付任何情况 ,这是我想象中的他 ,其 他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出来。想象中的歌德离 不开这样的情境 :仔细观察着铜 ;吃几粒葡 萄 ,接着口授信件或文件命人笔录 ;兴奋地与 (下转第 53 页) ·94· 荒野 ,从绝望到喜悦 ,从漠然到爱慕和激情 , 他俩又走到了一起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 ———脑袋简直想不明白这一切 ,再想就会裂 开了、晕乎了。要承受这种大悲大喜 ,非得竭 尽心力不可。 他俩沉醉在幸福中 ,过了好一会儿 ,才想 起船上的人们一定在为他们担心 ,而他们一 想到又要面对他们 ,也不免有些害怕和担心。 “我们要逃走吗 ? 我们要藏起来吗 ?”小伙子 说。“我们要呆在一起 ,”她说着就搂住了他 的脖子。 房主得知那艘船搁浅了 ,赶快奔向岸边。 幸运的是 ,船漂进河里了 ;大家费了很大力 气 ,才把船驶进了河里。大家驾着船东漂西 荡 ,希望能找到落水者。房主叫喊着 ,挥着 手 ,引起了船上人的注意 ,然后跑到一个便于 停泊的地方 ,仍然不停地叫喊挥手 ,船掉过头 来 ,驶向岸边 ,当他们走上岸时 ,看到的是怎 样的戏剧性场面 ! 这对恋人的父母最先挤到 岸边 ;热恋中的未婚夫差点昏了过去。他们 刚一听说 ,这两个可爱的孩子遇救了 ,这两位 就身着那奇装异服走出了灌木丛。直到他们 走近时 ,大家才认出他们来。“我看见的是 谁 ?”两位母亲叫道 ,“我看见了什么 ?”两位父 亲叫道。两位生还者跪在了他们面前。“我 们是你们的孩子啊 !”他们喊道 ,“成双成对。” “原谅我们吧 !”女孩说。“赐福我们吧 !”男孩 说。“赐福我们吧 !”两人一起说 ,这时 ,所有 人都目瞪口呆 ,哑口无言。“赐福我们吧 !”他 们第三次请求 ,谁还能拒绝他们呢 ? (译者单位 : 北京外国语大学) (上接第 49 页) 首相缪勒谈话 ,在高雅的茶会上发表点真知 灼见 ,好让埃克曼记录下来 ,和私人医生佛格 谈过之后 ,计划着和女士们出游 ;给科塔写催 促信 ,读点维兰的书 ,里默尔来报告好消息 , 等等。(52) 这种传说中的最佳外表状态绝不是真实 的歌德。当我们想到他的生活 ,他的痛苦烦 恼 ,他的分裂状态 ,“他于耄耋之年冻结成冰” (托马斯·曼语) ,那么我们就可以看到歌德的 真实 ,那绝非简单的真实 ,而是复杂而激动人 心的真实 ,其中蕴藏着歌德为他自己创造的 一条准则 ,它不是一般的象征的 ,而是具体的 个人的。妒忌、憎恨、讽刺总是跟随着他 ,逃 也逃不掉 :这些使他想到一条行之有效的行 为准则。他曾对友人克讷贝透露过 :“我把我 的政治和社会生活同我的道德和诗的生活完 全分开 ,这样做对我最好。就像我在父亲家 里绝不会想到把精神现象同法律案件联系起 来一样 ,我现在让枢密顾问同另一个我分开 来 ,没有这另一个我 ,枢密顾问也能做得很 好。我只在我计划、企望、作为的最内部秘密 忠于自己 ,这样我就以一个隐蔽的结把社会、 政治、道德和诗的生活连接起来。相当明 智。”(53) 这一点也属于歌德的自我理解 :有义务 在两个层面上显现自己 ,同时不放弃隐藏着 的中心点。带密码的存在和如此理解的存在 相呼应 ,一个看不透的发展和一个有代表性 的发展相呼应 :经验正是如此相互搭接。作 为个人 ,歌德接受了这一经验 ,作为作家 ,他 从中得出结论 :人类个体的自决不是一次性 的任务 ,而是永久性的。我们总是我们还没 有达到那种样子。我们需要存在的设计草 图 ,即使我们认识到 ,它是实现不了的。所能 达到的 ,最多只是近似值。(53) (1982) □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