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王文彬《雨巷中走出的诗人——戴望舒传论》

评王文彬《雨巷中走出的诗人——戴望舒传论》 评王文彬《雨巷中走出的诗人——戴望舒传 论》 书评 评王文彬 《雨巷中走出的诗人——戴望舒传论》 吴怀东 《雨巷中走出的诗人——戴望舒传论》(商务印书馆,2006 年)是安徽大学中文系王文彬教授研究戴望舒的新作,也是他 自上世纪80年代后期至今围绕戴望舒所撰写与主编的第五种着 作,另外四种分别是《戴望舒评传》(与郑择魁先生合着,百花 文艺出版社,1987年),《戴望舒穆丽娟》(中国青年出版社, 1995年),《戴望舒全集》(三卷本,主编,中国青年出版社, 1999年),《中西诗学交汇中的戴望舒》(安徽教育出版社, 2003年).第五种着作与第一种着作相比,研究的选题和视角都 属于评传体式,似乎是一个循环,却显示了在追求史实,史信基 础上更高层次的综合.中间的三种着作正分别代表着其追求史 实,史信的三个方面:生活道路的客观还原(《戴望舒穆丽 娟》)——创作情况的全面厘清(《戴望舒全集》)——诗学思 想的定位与阐释(《中西诗学交汇中的戴望舒》).正是在上述大 量求实,考证,阐释基础上,本书采取传,论结合的形式,进行 了更高层次的把握与概括,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研究结构或体系, 评王文彬《=雨巷中走出的诗人戴望舒传论 2 并且得出了科学的认识和中肯的评价. 戴望舒一生坎坷而短暂,1905年出生,在世间只生活了四 十五年,去世于1950年——刚刚踏进新中国的门槛.在戴望舒 生活的时期,古老的中国发生了全方位的蜕变,戴望舒以一个诗 人的独特身份参与了这一波澜壮阔,激动人心的历史进程,并且 做出了独特而重要的贡献.但是,他毕竟没有追逐时代的激流而 进入政治的前沿,他推崇象征主义的诗学观念也与当时文学主流 相左,再加上他去世较早,还没有来得及在新中国文坛上正式展 开活动,因而在新中国成立后出版的多种文学史着作中,戴望舒 的身影比较模糊,评价也较为苛刻.一般来说,距离评述对象太 近,由于现实功利乃至人事的牵连,容易失察,只有时过境迁, 超越短期功利,文化价值才能凸显出来,显示其光彩,戴望舒研 究就是这样.”这些好的东西都决不会消失”,”而有一天会像花 一 样重开”(戴望舒《偶成》).”文革”结束,情况出现了变 化,当年和戴望舒有过交往的作家,诗人在相关的历史回忆中重 新认识,评价了戴望舒.着者是国内较早地将戴望舒作为主要研 究对象的学者,其研究持续近二十年,孜孜砣砣,从而戴望舒的 形象与贡献才逐渐清晰起来. 全书凡五章二十节,依照戴望舒生平活动的基本特点而将其 大致划分为五个相对独立的阶段(全书的五章),即”童年和学 生时期(1905,1927)”,”诗国天国的新星(1927,1932)”, “旅法及其归来(1932,1938)”,”在血火中的香港(1938, 1945)”,”那里,永恒的中国(1945,1950)”.在诗人命运和艺 术的演绎过程中,本书澄清了以往戴望舒研究中两个争论较大的 问题,并给予戴望舒宽容和建设性的理解,一是20世纪20,30 年代之交戴望舒与左翼政治的关系;二是抗战后期戴望舒滞留香 港的原因,过程,评价,即所谓”附敌”问题.对于戴望舒几 次爱情,婚姻失败的过程及与其诗歌创作的互动的分析也较客观 2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昌.第四期 和透彻,找到了断链中失去的环节,解答了过去难以解答的问 题.一部好的着作不仅是解决现有的问题,而且应发现,提出一 些富有价值的新命题,开辟新的研究领域,例如着者提出的 “纯诗”问题.目前现代文学界也有学者探讨这个问题,但一般 是根据少数文献着重于理论上的推衍,而着者将理论的命题还原 为史学的问题,其阐释显然具有很强的说服力. 在上述叙述,讨论过程中,着者还引述戴望舒各个时期的诗 歌,并链接中西诗学传统,结合史实,进行了深入的阐释.比如 诗集《我底记忆》收录的《路上的小语》一诗有这样的诗句: —— 给我吧,姑娘,那朵簪在发上的!/小小的青色的 花,/它是会使我想起你的温柔来. 着者就注意到戴望舒对法国象征主义后期诗人保尔?福尔 《我有几朵小青花》(戴望舒译,载于《新文艺》第1卷第4期, 1930年1月出版)的借鉴:, 我有几朵小青花,我有几朵比你眼睛更灿烂的小青 花.——给我吧!——她们是属于我的,她们是不属于任何 人的. 着者还原出戴望舒经过与穆丽娟婚姻的巨大痛苦后与杨静结 婚的背景,《赠内》这首诗”苦涩”的诗行中所表达的珍惜幸福 的感情才格外容易被理解.《萧红墓畔口占》是名篇,着者通过 对于相关历史以及发表前后作品文字改变情况的考索,将一般被 认为是想象的诗歌描写与意象,还原为一种仪式化的历史场景, 并且进一步借助存在主义诗学理论进行了深度阐释,这可以说是 迄今为止对于这首名作的权威而可靠的理解.戴望舒《示长女》 一 诗中有这样的诗句: 可是,女儿,这幸福是短暂的,/一霎时都被云锁烟 评王文彬(《雨巷中走出的诗人?戴望舒传论 2 埋./你记得我们的小园临大海,/从那里你们一去不回 来,/从此我对着那迢遥的天涯/松树下常常徘徊到暮霭. 着者颇费笔墨,仔细查考了戴望舒一家30年代末在香港的 数处住处,其中提到借住马尔蒂夫人在”簿扶林道香港大学网 球场斜坡对面的山坡上”的房子.那里背山面海,”四周是苍翠 的松树,每当耕倦了,抛下锄头,坐到松树下面去,迎着从远处 渔帆上吹来的风,望着辽远的海,就已经使人心醉了”(戴望舒 《山居杂缀?失去的园子》).了解了这些具体的情景,我们很容 易理解上述诗句所写的内容与作者的感情路向所在.类似出彩之 处在全书中不胜枚举. 在细部研究的基础上,全书对于戴望舒的精神结构与诗学特 征进行了总体把握:其一,着作没有局限于戴望舒生平事迹的平 面描述,而是深入到诗人内心世界,具体分析其政治和艺术多元 理念(即政治上左倾,艺术上自由主义)的产生,发展,在各 个阶段的形态,以及抗战后政治与艺术理念渐趋统一的过程,对 诗人的精神结构的把握和分析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其二,准确 地阐释了戴望舒在中西诗学交汇中的艺术创新所在,清晰,完整 地勾勒了诗人创作发展的历程,如关于”由选择而制作合脚鞋 子”过程的论述,关于突破法国魏尔伦和中国新月诗派的诗学 思想,强调诗”应去了音乐成分”,从而创造出既有民族特点叉 文有个人特色的无韵自由体诗的贡献的透析,关于抗战后期戴望舒 卉建立由个人而历史的宏大抒情方式的努力的诠释,都颇具卓识, 彰显了戴望舒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 刊着者的立场是客观的,评价是公允的,全书字里行间也流露 g出对于戴望舒这样一位杰出诗人的”了解之同情”.文笔优美, 饱含感情,但是,着者并没有脱离历史事实而感情用事,而是在 篓”了解”基础上的”同情”.为了求真,求实,着者尽可能搜罗, 期利用海内外目前已经见诸文字的有关文献资料,同时还走访了施 294 蛰存,金克木,蒋锡金及诗人前妻穆丽娟,女儿戴咏素,外甥女 钟萸等亲友,整合了文献中的和口述的历史记忆,还原出历史的 真实面目.这里既贯串着无证不信的严谨态度,也实现了知人论 世的研究目的,保证了结论的平实与可靠.这样一种搜集史料与 文献的方法,在现代文学研究中无疑是十分必要的,而且,随着 亲历现代文学过程的人在世不多,这种形式在今天显得更加 急迫. 1999年,李辉发表了《难以走出的雨巷》(刊载于《收获》 1999年第6期),而7年后的今天,出版了《雨巷中走出的诗 人——戴望舒传论》——一个”难以走出雨巷”,一个”走出 雨巷”,这本身是有象征意味的.虽然着者在”后记”中谦称本 书的出版,”算是”其研究戴望舒的”一个小结”,但是,为了 得到这个”小结”,却是付出了近二十年大好的生命时光!”将 岁月消磨于庄严的钻研”(戴望舒译波德莱尔诗句),着者在 “后记”中说,”开始研究戴望舒时,年龄比他小,现在我的年 龄已超过了诗人当时生活的年龄”.岁月沧桑,通过着者的劳 作,不仅拂去了原先洒落在戴望舒身上的历史尘埃,而且立体地 展示了戴望舒思想与生活的丰富,诗歌艺术的贡献,文化活动的 多样(当然,本书如果对于戴望舒的俗文学研究有更详细的论 述,就更全面了):刚刚度过百年冥诞的诗人戴望舒可以从”雨 巷中走出”了.如果说二十年前,着者与其老师郑择魁先生撰 写研究戴望舒的第一部着作——《戴望舒评传》代表着他走人 雨巷,如今,本书则可以证明,着者不必再”独自彷徨在悠长, 悠长又寂寥的雨巷”,也应该从容地走出雨巷——外面正是21 世纪灿烂而温暖的阳光! [吴怀东安徽大学中文系邮编230039] 评王文彬雨巷中走出的诗人?戴望舒传论 2